对物质宇宙的爱意与崇仰——兼论唯物主义的智本形态与情本形态

张光成

(广东科技学院 思政部，广东 东莞 523083)

对物质宇宙的爱意与崇仰
——兼论唯物主义的智本形态与情本形态

张光成

(广东科技学院 思政部，广东 东莞 523083)

唯物主义理论有着不同的理论形式和形态，这些理论形态或形式随着人类的实践的深入而不断改变。近代工业革命以来，唯物主义建立在牛顿力学的基础上，将自然看作机械的，以开发自然、征服自然为旗帜。但工业革命所带来的环境问题、生态问题在现代则越来越困扰、甚至威胁着人类的生存。唯物主义就必须改变它的内容与形态，以自然之子的态度定位人与物质宇宙的关系，崇仰宇宙、敬畏宇宙，不是从纯粹知的形式，而且也从爱的、情智的关系上理解唯物主义的内涵与唯物主义的新形式。

唯物主义诸形态；天人关系；情本形态的唯物主义

一、万水千山总是情——知性宇宙与情志宇宙

人类生活于物质世界之中首先要知晓这一个世界。知是人类生活于世界的基础。但是，一旦相知，便有情感，便有相悦。因此，一个知的宇宙也就是一个情的宇宙。我们不难对情之所及之世界进行揭示：种茉莉的人喜欢茉莉，采茶的女子且采且歌，樵者喜山，渔人爱海，农民则热爱他们所耕作的平原和山峦，科学家们惊赞宇宙令律的和谐之美，诗人们则陶醉于深邃的星空赋予他们的诗情。因为有与对物质世界的这些相互关系，所以人们就对事物有亲敬之情。有情，所以有“敬”——敬物、敬事这些词汇。人们对他们做用着的物质饱含着感情：如渔者、农者之于山川；如手工业者对于他们所制作的各种各样的器物——因为爱它们，所以就在它们的身上刻上自己的名字，作上自己的标记。万水千山总是情。人们常常以人类的赋性命名山与泽,如西子湖、莫愁湖、普陀山、太子山。人们生活在一个由爱意为色彩的宇宙中。人类对物质宇宙有亲——一种欲融合在一起的情愫。一种互为自己的存在的感觉。所以人们描写人常常有拟物的说法，如：钢铁一般的意志，大海一样的情怀；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啊，阿里山的小伙儿壮如山。人们也常常用拟人的方法来表达物，例如：形容黄河为九曲回肠，命名星星为牛郎织女。这种人类对物质的亲敬意识是旧唯物主义忽视了的，但是今天我们必须把它们挖掘出来。

二、异类爱与同类爱，博爱与大爱

物质世界一般地说，是异性相吸相爱。如雄与雌之间，男与女之间。如乾与坤之间，天与地之间。但是，为人所忽视，同性亦是相爱的。例如同胞、同学、同乡、同类、族类之爱，人类之爱。此爱是为博爱。热爱江河大地，有见于天地造化，甚至于“泽及昆虫”，则谓之大爱了。

或问曰：可以说人对物质宇宙有所爱，但如何说无情无义无知无识的物质宇宙有对人的爱呢？答曰：在这里，人们需要的就是辩证的思考。爱，有人格的形式与没有人格的形式。爱，本质上就是惠也，泽被也。物质宇宙对人类的恩惠与泽被我们知道了吧？这就是物质宇宙对人之爱。爱的形式是多样的甚至是异样的。如孔子所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1]物质宇宙以无人格与人类灵明外射相异的形式而泽被人类。天地造化，以衣衣我，以地载我，以万类与我为砺，为我所用。对此，我们应该理解。因为宇宙有大爱于人，所以人类应当对宇宙有感恩之心。

牛顿的万有引力说与恩格斯的万物相互作用说，表明宇宙中的相互吸引与相互排斥。在这种相互吸引与相互排斥中，物质各种形态间相互交流信息，彼此相互烙上对方的印记。[2]这是物理世界中人的情与爱的潜在形式。这种相互作用发展到人类出现并且人类与物质形态之间打交道的时候，就不仅仅是无色无味的冰冷地交相作用关系了，而是以亲敬、情志为之特色之一。

三、崇仰、崇敬与敬畏

人类生活于宇宙之中。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由是见辽阔的宇宙之博大与深邃。宇宙与人类之恩深焉：它衣养人类，载持人类。成人类以形体，赋人类以灵明。予人类以实践的能力，启导人类对宇宙的崇仰与感恩。所以人们崇仰、敬畏宇宙。

在原始社会，人类在采集、攀缘、制造工具中化而为人。远古时代，人类以大自然的表层植被为生。万物生长靠太阳，那时候，人类就知道太阳对人类生命的造就作用了。中古时代，人类豢养动物、种植作物为生。更知道天地、乾坤对人类的衣养。而近代产业革命以来，人类则以挖掘大自然的矿藏和制造业为生。如果说远古人类是以植物或动物为图腾，那么中世纪便是以太阳为图腾。而工业化以来，人类微观世界认识和利用了基本粒子比如核能，宏观世界利用了太阳系、银河系的物质规律，而今日人类的图腾就应当是整个的物质宇宙。这些物的不同时代的图腾，为人类提供了衣食之源，满足了人类的爱美之心，让人类掌握了物质宇宙的基本规律，在利用规律改造自然中使人与天地同高大，是宇宙化育了人。于是人应当对物质宇宙有崇仰意识，对宇宙有崇拜意识。秋风瘦马蓟北，杏花春雨江南。春江花月夜，天涯共此时。物质宇宙给了人类美，物质宇宙催生了人对宇宙万有的美感。美就是物质宇宙通过她的存在而产生的愉悦。

四、现代唯物主义的情智元素与情智样态

古代的唯物主义形态是朴素唯物主义，这种形态的唯物主义对天人关系有着近乎正确的理解。接下来是机械的形而上学的唯物主义形式。这种形态的唯物主义指导人类开发自然利用自然，是其有功的一面。但是，这种唯物主义把大自然当成了无生命的存在，以征服自然为目的，高倡“知识就是力量”①，结果是破坏了人类的生态环境，造成了人类对自然的侵害。其根源就在于在基本理论上，不是把自然看成有机的存在、没有把自然当作人类的养育者，而是把自然当成了无生命的存在和征服的对象。宏伟的物质世界，可利用但不容侵害。但形而上学的唯物主义正是在这里犯了错误。它对于近现代工业文明造成的生态问题可持续发展问题是有责任的。

这说明唯物主义必须改变自己的理论形态。它首先要承认物质自然是人类的养育者，然后第二位的才是在物质规律指导下改造和利用自然。庄子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3]。而事实上物质宇宙对于人类亦是有大德而不言。人类是生活在一个有情志的宇宙中。有情、有爱、有和谐、有亲敬。唯物主义应当正视物质宇宙与人的有情的一面，以使人成为有德之人。现代唯物主义哲学应当将这些情智的内容与成分融化于自身之中，成为它的重要内容和有机部分，使现代唯物主义含有情智的元素，成为有情智的样态。

五、智本形态的唯物主义与情本形态的唯物主义

恩格斯曾经指出:“随着自然科学领域中每一个划时代的发现，唯物主义也必然要改变自己的形式。而且从历史也被唯物主义地解释的时候起，一条新的发展道路也在这里开辟出来了。”[4]以今日的认识，这说明唯物主义随着人类历史的实践而改变自己的形式。我们知道古代朴素的唯物主义，知道随着自然科学的发展尤其是力学的发展而产生的机械唯物主义和形而上学唯物主义，当然我们认识更多的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然而，大道至简，原始返终。在21世纪的今天，在自然科学高度发达的基础上人类实践无限的冲撞自然而受到自然严重报复的今天，在的确认识了知识就是力量而知识和力量都闯了祸的今天，我们应当对唯物主义有一个总认识和再创造。

据通常的理论，哲学起源于希腊。在哲学最初的涵义上，哲学就是爱智慧。据云希腊第一个哲学家泰勒斯就是因为了解自然运行善于发现气象而种甘蓝大获丰收的人。德谟克利特为了摈除感性而达到真正的认识必然性而弄瞎自己的眼睛。古希腊还有风行一时的智者学派。这说明，古希腊哲学基本就是走在智慧这条道路上的。经过人文运动和文艺复兴——文艺复兴复兴的本就是希腊文化——西方哲学走到了近代，而近代是科学和工业的时代，知识就是力量，西方的唯物主义还是在智慧的路子上跑。甚至于，马克思主义唯物论也还是有着这一哲学特征的影子。我们把这叫作智本主义的唯物论。我们所看到的，基本就是这种智本主义的唯物论。但是，在上述我们看到这种唯物论的困境的时候，应当想到一种崭新形态的唯物论：这就是情智形态的唯物主义。理论总是先有一些原则然后才能发展成一个大系统。在这篇小文中，我们也只是就情智形态的唯物主义而提出一些基本的原则：情智唯物主义不是以智慧为本位而是以情智为本位的。这种情，就是在人与世界的关系中，在智慧作用下产生出的人对自然的热爱，对家园热土生存环境的亲情，对宇宙造物的感恩。这其中当然是有智的因子，但这种亲情和感恩则是这一形态哲学的基本特征。在此基础上，它利用自然而不是征服自然。它象热爱自己的家园那样热爱衣养自己的物质世界。在此，他的目的可能与自然现状相背反，但是它追求的是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统一。在此，它仍然可以穷尽人类的智慧而认识世界，仍然可以依对世界的认识而创造人类的文明，但是，它却不像资本家那么贪婪，试图一切都据为己有，而是在文明创造的物质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以后，以Game——游戏的形式而出现，或者以审美的形式而出现。“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劳作之后，人诗意的栖息在大地上”。《诗经·郑风·择兮》与赫尔德林的诗句，就是这一形式的写照。那是劳动的欢乐，是劳作的诗情，是对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的欣赏。当然，这些都是消灭了私有制及其特有的贪婪以后的事情。但是，理论总是应当走在现实的前头。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人类文明在资本主义的社会形式下问题已经十分严重了呢？

情智者，emotional intelligence。人类本质上是灵长类，是生活在精神世界中的存在者。而信仰是最高的感情，也是哲学所标出的最高的精神境界。向自然界索要物质产品以解决生存需要，会随着文明的进步而逐渐变成随之而来的次要的方面。有一个全面的心灵，有审美、有热爱、有信仰，这一世界观的方面，会成为与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同样重要。在现今，充分地认识这一方面，以这一方面认识哲学，认识世界，认识人本身，正应在哲学与人类文明的研究中日益地凸显出来。

时代在前进，唯物主义应当随着时代的前进而改变自己的形式。必须改变它的内容与形态。以自然之子的态度定位人与物质宇宙的关系，利用自然，同时也崇仰宇宙，敬畏宇宙，不是从纯粹知的形式，而且也从爱的、情智的关系上理解唯物主义的内涵与理论，应是唯物主义可以预见的新形态。

注 释：

① 这是培根那个时代的主要口号。

〔1〕 孔子.论语·阳货第十七[M]//四书.上海:上海世纪出版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235.

〔2〕 列宁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89.

〔3〕 庄子.庄子·知北游[M]//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北京: 中华书局，1983:563.

〔4〕 恩格斯.路德维西·费尔马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M]//〈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24.

(责任编辑 吴 星)

The Love and Worship of the Material Universe—The Materialistic Form of Wisdom and the Affection Centeredness

ZHANG Guang-cheng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 Technology, Dongguan, Guangdong, 523083)

Materialism has different theory forms.The theory form is changing with the human practice in-depth.Materialism is established on the basis of Newton's mechanics since the Industrial Revolution,which regards the nature as mechanical and is under the banner of the natural development and the conquest of nature.However,the environmental and ecological problems are more troubling and even threatening our human survival.Hence,the materialism has to change its connotation and form, positi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 and the material universe with the child of nature to worship and revere the universe.Meanwhile,we should understand the connotation and the new form of materialism in the perspective of love and emotional intelligence,not just from the form of pure knowledge.

the form of materialism; human-nature relation; the materialism of the form of affection centeredness

10.13937/j.cnki.sjzjjxyxb.2014.06.025

2014-11-05

http://www.cnki.net/kcms/doi/10.13937/j.cnki.sjzjjxyxb.2014.06.025.html 网络出版时间：2014-12-29 15：30

张光成(1956—)，男，山东淄博人，博士，广东科技学院思政部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哲学。

B016.8

A

1007-6875(2014)05-013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