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稽史实 博采众收——评《中国近代文学史证——郭长海学术文集》
2014-03-29姜璘
姜 璘
(长春师范大学,吉林 长春130032)
近代文学是长期处于“冷宫”并缺乏学科体制保护的文学。20世纪80年代文学史分期问题的讨论提出了“打通近代、现代、当代”的主张,之后近代文学受到一些学者的关注,并且出现了大批含金量很高的学术成果。在现今众多的研究学者中,郭长海教授可谓此领域的专家。
一、郭长海教授近代文学研究的特点及价值
郭长海教授研究近代文学时间很早。早在20世纪60年代,他就开始了秋瑾研究,到了90年代通过手中的资料又把视野开拓到近代的各个领域。郭长海教授从史料(近代的报刊、杂志入手)的考订开始进行近代文学研究。在近代国家的重构中,报刊作为民生的喉舌参与了历史的建构。在报刊中发现历史、恢复历史的原貌,是弥补官方档案、文人文集的缺陷的最具价值的方法。郭长海教授将钩稽文人在报刊中的文字作为整个研究工作的基石,可谓开启了近代文学研究的一条新路。
近代文学作为中国文学发展史上不可缺失的梁柱,作为通向古典文学与现代文学的桥梁,是中西文化撞击的产物。它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个新起点,是由众多史料凝聚成的蔚为大观的文学史。由吴晓峰博士主编、吉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中国近代文学史证——郭长海学术文集》,集先生四十多年的学术成果于一体,反映了中国近代文学史料学专家郭长海教授在学术研究方面的综合成就。此书分上、下卷,以研究体系为线,分秋瑾研究、近代文学研究、南社研究、李叔同研究、鲁迅研究和其它,共6部分。收录了郭长海教授已公开发表的论文130多篇,共70多万字。郭长海教授对近代文学涉猎的范围非常广泛,除了秋瑾和李叔同之外,还有晚清谴责小说四大家、南社诸社员、鲁迅、胡适、郁达夫等。
二、郭长海教授所从事的秋瑾研究的理论成果居领先地位
郭长海教授从事秋瑾研究长达四十余年,其研究成果居领先地位。秋瑾作为中国近代杰出的革命家、巾帼英雄,不仅在革命道路上走在了前列,亦在妇女解放运动中独树一帜,而她的著作更是她革命情怀的抒写。郭长海教授为整理革命女侠遗作及革命历程奉献了毕生精力,如秋瑾的生年之考,让争论已久的疑团拨开重雾、还以本源,而秋氏家谱的发掘填补了秋瑾研究史上的空白。在秋瑾成仁后,上海各报一致谴责和声讨清政府的暴行。不久,即有追悼性的文艺作品出现,除诗文外,以戏剧最盛。当时有五大戏剧问世,包括古越嬴宗季女撰《六月霜传奇》、萧山湘灵子撰《轩亭冤传奇》、啸庐撰《轩亭血传奇》、长洲灵鳷撰《轩亭秋杂剧》、龙禅居士撰《碧血碑杂剧》。由于当时社会的压力,这些作品不得不用化名发表。若干年后,这些化名已逐渐为人查清。萧山湘灵子为韩茂堂;啸庐为陈侠君;长洲灵鳷为吴梅;龙禅居士为常熟庞树柏。现在,只剩下一人,即《六月霜传奇》的作者古越嬴宗季女的真实姓名还未确知。郭长海教授经过一翻排除,并参考了有清历史上的吕留良案,得出吕韵清即为古越嬴宗季女。
三、郭长海教授对中国近代文学其他领域的涉猎及研究
郭长海教授除专事秋瑾研究外,对中国近代文学其他领域亦有涉猎及研究。
(一)郭长海教授在治学之路上的考证之功
郭长海教授的治学之路偏于考证。近代人在处理自己的文字时除了出版文集的传统方式,更多的通过报刊、杂志等传媒渠道,使自己的作品走向社会,当作品发表时又喜好用笔名、字、号,因此要想弄清作品的创作者和某一个作家所有刊发的作品是非常困难的。研究者既要查寻、翻阅尘封的别集,还要寻找旧报刊杂志。郭长海教授正是通过这种途径孜孜不倦地进行学术研究的。夏晓虹教授曾评价说:“辩明作者作为晚清小说考证的要项,一向受到研究界的重视。不过,由于线索散漫,资料湮没,考求需要耐心与敏感,有所发现实属不易。郭长海可谓此道中具备硬功夫的少数学者之一。”郭长海教授通过翻阅大量的报纸杂志,不仅对近代作家笔名进行了认真的考证,而且对作品的归属亦有新解。如《黄绣球的作者颐琐考》充分证实了颐琐就是汤宝荣,评点者“二我”乃陈其渊;《<昕夕闲谈>的两译者》指出第一部长篇翻译小说的译者“蠡勺居士”本名蒋子让,重译者“藜床卧读生”为管斯俊;《南亭笔记和南亭四话非李伯元所作》是对李宝嘉作品的真伪之辩,也道出了早在一百年前书商就利用名人效应出版盗版书籍的真相;又如《楚青与楚卿》一文中,郭长海教授通过论证明确指出了前者是狄平子、后者是金楚青。
(二)郭长海教授关于近代作家生平事迹传记资料的研究
郭长海教授的学术研究主要倾向于近代作家生平事迹的传记资料。他未以佚闻琐事视之。他的这些文章,持论公允,考订详细,有不少极为罕见的资料。例如:人们除了知道近代小说家刘鹗刘铁云写过《老残游记》之外,对他了解甚少,更不知道他还是个爱国者和慈善家、收藏家。经过郭长海教授的辛勤收集,从大量的资料中得出定论:铁云教授的汉奸之名乃是由于时人的偏见造成的误解,从而导致后人的误读。铁云教授实际是实业救国的爱国者,以独具的眼光和睿智剖析了时局对中国的影响(《刘铁云与上政务书》。在《铁云与廉泉、吴芝瑛夫妇交恶之始末》一文中,更道出了无人知晓的一对友人分道扬镳的缘故。
(三)郭长海教授在文学研究领域中的创新——编写辛亥革命文学史
郭长海教授学术功力还在于创新,就是他对辛亥革命文学史的编写。编写文学史是困难的,而编写近代文学史更是难上加难。编写古典文学史时,可以从现有的史料中提取;编写当代文学史时,可以借助现代化的手段。而近代文学史的编写,需要从故纸堆里一点一滴地查找,更需要对史料进行辨伪,稍一大意就容易张冠李戴。辛亥革命文学史是在炮火中诞生的新生儿,研究它的学者屈指可数。郭长海教授认为辛亥革命时期的文学具有独特的价值,它们是辛亥革命的号角,是唤醒民众的醒世钟,所以应该把它放在一个相对独立的位置。对它的改写,没有翔实的资料、大胆的创举是不敢提笔的,因为没有一部可供参考的辛亥革命文学著作。郭长海教授把经过收集、整理、辩伪的丰富史料进行“加工”,完成了辛亥革命文学史的改写。
(四)郭长海教授的南社研究
在南社研究中,郭长海教授辑佚了南社发起人柳亚子的诗、词、文,还有徐自华的信。而具有突破性的是高旭研究。众所周知,高旭是一个富于激情而充满爱国之心的青年,他仇恨清朝封建统治阶级,向往资产阶级民主革命,长期积极地进行革命活动,民国建立后,被选为国会议员,1923年曹锟一手操纵的贿选名单里竟有高旭之名,被人称为“猪仔议员”。为此,高旭被朋友“割席”,承受了巨大的舆论谴责。他本人也从此一蹶不振,以醉酒自戕,不到二载即以盛年逝去。这一段历史似已成定论,以前研究南社的人,无不对高旭进行严厉的批评。郭长海没有人云亦云,认真研读了当年的报刊资料,发现了《申报》1924年3月24日高旭的《致金山教育公会函》。这一条材料的发现至关重要,虽然不能肯定地说高旭没参加贿选,但至少使之成为一个历史悬案,为我们评价历史人物腾挪出很大的空间。
(五)郭长海教授的其他研究
在当代弘一大师研究的众多学者中,郭长海教授可占一席之地。他从大师的交游考证做起,以点滴之事折射出弘一大师生前交游行踪的历程。《李叔同走马章台辩》通过实例,澄清其并没有象当时人们所传说的那样,整日游弋于秦楼楚馆、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大师与当时的名妓李蘋香、高翠娥的往来的大量诗文,折射出大师与她们纯洁的友谊,对她们悲惨命运的同情,从中窥视到大师光明磊落的一生。
虽然郭长海教授对鲁迅研究的文章非常少,但也不乏其价值所在。如目前发现的鲁迅早期唯一的一篇文字广告《域外小说集》,还有鲁迅的一篇讲演稿,都来源于郭长海教授的收集之功,其价值和意义自不言而喻。在《鲁迅〈药〉的主题的反思》中,他站在历史的角度重新分析了鲁迅创作的内涵,是他对鲁迅作品主旨具有突破性的研究。
四、结语
综观《中国近代文学史证——郭长海学术文集》,郭长海教授在近代文学研究领域可谓独树一帜、自成一家。他近半个世纪的学术研究,都是从最基础的点滴小事做起的,从被大多数研究者忽视的史料辑佚、考证、辨析开始的。这些资料的发掘、整理看似微乎其微,实则是以实事求是的观点来求证历史的真实面貌。近代文学史料的收集和整理是一大困难,而史料的考订与辨伪也是一大困难。收集与整理之功厥事甚伟,考订与辨伪之功亦不可没。基于此,郭长海教授一生致力于进行拾遗辑佚、艰难无闻的工作。直到现在,古稀之年的郭长海教授依然在为近代文学研究奉献自己的余辉。《中国近代文学史证——郭长海学术文集》的出版,是对郭长海教授研究成果的阶段性梳理,更是他学术研究道路上的里程碑。他的独家资料会影响到我们对近代文学的重新认识,为新文学史的编写提供翔实的文字资料。
[1]吴晓峰.中国近代文学史证:郭长海学术文集[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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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郭长海,金菊贞.高旭集[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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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郭长海,郭君兮.秋瑾全集笺注[M].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3.
[7]王宏志.翻译与创作:中国近代翻译小说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