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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义视野下的《圣经》女性形象

2014-03-25陈忠祥

关键词:夏娃亚当圣经

陈忠祥

《圣经》分《旧约》和《新约》两部分,由六十六本书汇编而成,既是犹太教和基督教经典,同时也是一本汇集了历史、律法、道德、诗歌、伦理、箴言、传记、传说的文学巨著。19世纪英国著名的诗人马修·阿诺德首先使用了“圣经文学”这一术语。“现代圣经文学研究之父”、芝加哥大学英语文学教授理查德·摩尔顿将圣经文学分为纪事文学、训谕文学、思辨文学、口述文学、抒情文学、戏剧文学等类型,并概括了圣经文学的特征。进入20世纪,圣经文学研究进入一个空前繁荣的多元化时期,结构主义批评、叙事批评等都开展了对它的研究,而女性主义批评是一个视角独特的流派。早在19世纪上半叶,一些女性主义批评学者在伊丽莎白·斯坦顿的带领下就出版了两卷《妇女圣经》,成为女性主义《圣经》批评的最高成就,对后世女性主义文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女性主义批评认为,《圣经》不仅蕴含丰富的文学和文化意义,而且也体现出女性主义思想,忽视对《圣经》女性人物形象的研究就不能完整地认识、理解、欣赏博大精深的圣经文学。这些女性主义批评提出了很多新见解,主要体现在《圣经》中的夏娃形象、路得形象、以斯帖形象和《雅歌》中的女主人公形象上。

夏娃是首位出现在《圣经》中的女性。据《创世纪》记载,上帝在造齐了天地万物之后,用地上的尘土造了亚当,又在亚当熟睡时,取下他的一条肋骨造了一个女人作为他的妻子。亚当给她妻子取名叫夏娃,于是夏娃成为众生之母。这个故事是传统释经家贬低女性的重要依据,认为女性是男性的附属物,是低男性一等的,因此女人应当顺从丈夫被男人管制。然而女性主义批评指出,就创世顺序而言,上帝先创造天地万物,其次是亚当,最后是夏娃,这说明女人是创造过程的高潮,是最终的杰作,而不是后产物。弗莱还指出,男人由尘土造成,而尘土在生态女性主义那里被看成是母亲,由此可以看出亚当的诞生是借助于女性力量,女性的作用不可忽视。女人由肋骨造成,肋骨实际上更坚固,而且上帝赐予了夏娃给生命万物命名的权利。所以女人自诞生以来绝不比男人卑微。

夏娃在伊甸园中因受了蛇的引诱,摘了能使人辨别善恶的智慧树上的果子吃了,又给她丈夫吃,她丈夫也吃了。因此两人犯了罪,被赶出伊甸园。传统观点认为夏娃是“欲望”和“原罪”的代表。然而女性主义批评引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指出:“夏娃之欲是求知之欲。夏娃是一位充满智慧的女性。夏娃之罪代表了人类从愚昧向文明发展的巨大进步。在人类社会走出愚昧迈向文明时,女性走出了第一步,成为引路人。”也正如伊丽莎白·斯坦顿指出的那样:“不偏不倚的读者肯定会被夏娃的勇气、尊严和鸿鹄之志所打动。狡猾的蛇对人性有着相当的洞察力:唯有用得着智慧辨别善恶才能诱惑到人;这不是华丽的珠宝,光鲜亮丽的服饰或世俗的奢华与快乐能做到的。”弗雷德里克·格林斯潘也为夏娃辩解道:“她是在知道这个果子好看好吃,又能得智慧,就很羡慕,摘下来自己吃了。无论她是多么不顺从,她的行为最终对人类道德发展和理智自律是有益的。与此形成对比的是亚当的相当被动,全无动人之处。夏娃只是把果子给他,放在他面前,他就吃了。”

在一个以父权制为主旨的典籍中,《圣经》也有两本以女性名字命名的书:《路得记》和《以斯帖记》。《路得记》塑造了被称作“女性典范”的路得的形象。路得在丈夫去世、孤身一人、举国饥荒、生活无依无靠时,放弃回自己本国本族过无忧无虑生活的机会,靠去捡别人掉下来的麦穗来抚养寡妇婆婆拿俄米。婆媳相依为命,互相体贴。路得对婆婆拿俄米的“除非死能使你我相离”的誓言和拿俄米决意为路得赢得幸福,设计为路得嫁夫的情节,至今读起来都令我们感叹万分。这种不是母女却胜似母女的婆媳之爱,在我们今天和谐教育中仍然值得提倡。路得对婆婆的敬爱和忠心也使她成为爱心与忠诚的楷模和典范。女性主义批评指出,在父权制社会中,路得的这些美德并没有被后人记住。路得之所以被后人记住,是因为她完成了生养后代的职能,尤其是在她的后代中出现了大卫王。路得一旦完成生育职能,就再未出现,读者再也读不到路得的名字。这是极不公平的,在看似毫无破绽的完美故事中隐含了男权至上的思想。

在《以斯帖记》里,我们读到一位设“请君入瓮”之计、治死恶人哈曼、帮助犹太人逃过种族灭绝之灾、舍身为民的皇后以斯帖的形象。女性主义批评指出,在这场巾帼英雄的故事中,隐含的却是站在其背后的男性末底改。以斯帖是以她与末底改的关系被介绍的:“末底改抚养他叔叔的女儿,收她为自己的女儿。”(《圣经·以斯帖记》)在叔叔的一手策划下以斯帖才受到国王青睐而成为王后。在以斯帖救犹太人表现出犹豫不决时,末底改晓以民族大义和民族亡她亦难保的厉害关系:“你莫想在王宫里强过一切犹太人,得免这祸!”(《圣经·以斯帖记》),以斯帖这才下了视死如归而违例见王的决心。女性主义批评指出,以斯贴的这种谦卑顺从的品性正是父权制文化的产物。犹太人获胜后,被大肆赞扬的是男性末底改,而女主角以斯帖未被赞扬,甚至连名字再也看不到,这也是不公平的。尽管这样,仍然掩盖不了以斯帖的光辉,反而使其显得更真实、更丰富。女性主义批评感到不足的是,在以斯帖强行去见国王时,希望凭借国王对其美貌的青睐而拯救以色列,施的是“美人计”。因为在女性主义批评看来,“‘以色救国’和‘以色误国’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讲女色的巨大诱惑力与它隐含的无限危险”。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之一。女性主义批评批指出,在阅读古今中外有关爱情的故事中,读者不难发现,在抒发爱情上,男主人公总是占主导地位,直接抒发对女性的钦慕之情。而女主人公总是处于被动,委婉含蓄的接受男方的表白。当然也不乏有的作品中的女性会委婉表达对爱情的渴慕和对心上人或意中人的欣赏赞许。但是没有哪一部作品里的女性能像《圣经·雅歌》中女主人公那样大胆冲破世俗限制,泼辣地毫不隐晦地抒发出她对“良人”之爱和对肌肤之亲的渴求:“愿你用嘴唇亲吻我;你的爱情比美酒香甜。你身上有芬芳的香气;你的名字散发馨香,女孩子怎能不爱你呢?愿你把我带走,让我们飞奔;作我的君王,领我进你的寝室。我们一起欢乐,开怀畅饮,沐浴在爱河中!”、“我的爱人是我的,我是他的!”、“我夜夜躺在床上,梦见我的爱人!”、“我属我的爱人;我爱人恋慕着我!”(《圣经·雅歌》)女性主义批评认为,《圣经·雅歌》中的女主人公对心上人从内心向往到对外表达与男性一样,体现出巾帼不让须眉的新风。

作为一部伟大的经典,《圣经》描述了很多智慧、勇敢、美丽、贤德的丰富多彩的妇女形象,肯定了女性的价值。虽然在父权制和男性中心主义思想影响下,《圣经》里有些女性形象也有些局限性,如《士师记》中导致大英雄参孙死亡的妻子大利拉、《创世纪》中诱惑约瑟夫的“波提法之妻”、以欺诈形式对待雅各的利百加、《以西结书》中阿荷拉和阿荷利巴姐妹、《约伯记》中对受苦受难的丈夫冷嘲热讽挖苦辱骂的约伯妻子等形象,导致《圣经》中的女性形象被弱化、被淡化;但是作为人类文学宝库中记录人类对真善美执着追求的不朽的优美篇章,作为人类文学中不可或缺、永不凋谢的一朵美丽奇葩,《圣经》是永恒的,它所记载的这些丰富多彩的女性形象也必然发射出永恒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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