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的艺术

彭见明

生存的艺术

彭见明

今天我讲“生存的艺术”。所有的人都面临生存的问题，生存是严肃的问题。生存的艺术，我的看法是生存和艺术是紧密联系的，我要说的就是生存的艺术化。我这里又要讲个故事：前几年我到了日本，因为我的小说在日本比较出名。去了日本的石川市，那里有郭沫若纪念馆，因为郭沫若早年留日的时候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生儿育女。日本非常重视他，给他修建了纪念馆。当我们一行参观完郭沫若纪念馆之后，就随陪同人员在当地保持完好的老街上游览，工作人员指出在街道拐角处有一间理发店——当年郭沫若理发的地方。曾给郭沫若理发的老先生承祖辈技艺，在当地小有名气，但是他却没有儿子，只有个女儿，按照传统，他的手艺是传儿不传女的，他的女儿毅然放弃了其它的发展机会，继承了父亲的手艺，终身未嫁，守住了这间老店。这个故事让我感受到了日本经济的高度发达绝非偶然，在资源和国土都相对匮乏的情况下，日本国人对职业的操守和敬业精神是日本能成为经济大国的重要原因。

为什么我的那本小说《那人那山那狗》能在日本如此受关注和好评，发行量很大，拍成的电影能取得国产电影在国外的最高票房，原因就是我在小说里塑造的一个敬业精神非常了不起的普通邮递员形象。把敬业精神和职业操守放到了无比重要的位置，谈情说爱、风花雪月在日本没有市场，而看到我小说改编的电影之后却能被主人公的敬业精神所感动和折服，泪流满面。说到这还有个笑话：日本国家电视台在六年前曾经找到我，要我协助拍摄一位在我小说中出现的走路送信的邮递员的纪录片，我笑称这个人物是小说中虚构的啊！但是对方执意要补拍一位真实的邮递员形象，于是我找到平江邮政局局长，找到了这样一位邮递员，跟随他送信的脚步拍了三天，制作了一部十分钟的纪录片。因为日本经济发达，每家每户通公路，所以就要通过对中国偏远地区的走路送信的邮递员形象来宣扬勤劳的品德和对职业的忠诚精神。后来又有日本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通过常德石门旅游局联系我，要求我找邮递员模仿我小说中的邮递员形象送信到常德石门，然后进行宣传报道。

在日本时我下榻的酒店正好在东京市政府对面，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我发现对面的市政办公楼还是灯火通明，后来通过翻译了解到，在日本，老板要工人加班是有加班工资的，但是政府工作人员却是当日工作没干完，无偿加班，直至当日工作完成为止。日本人对自己的职业要求是至善至美，工作没完成或没做好是对不起自己，其职业操守可见一斑。这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在日本自杀的人很多，不是因为生存不下去，日本的社会保障系统很完备（每日早晨公园有很多食物、生活用品补给流浪汉），而是觉得自己不胜任自己的工作，同样的工作，别人能做好而自己却做不好，对不起自己。

在日本，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诸如理发之类的工作，只要你做得出色就好。而在中国，父亲是农民就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务农。这是我们的传统文化中需要批判的地方。中国有句古话：“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鼓励大家读书的目的就是升官发财，这是畸形的心态，我是非常不赞同的。社会是个金字塔，注定当官发财的只能是塔尖的少数人，大部分的人都在塔底。日本却不是这样，能有理发的好手艺，就要一辈子做好理发师的工作，并且希望自己的子子孙孙都理发，理发也是社会生活中一种不可缺少的职业，是为民众服务的职业，同样是至高无上的职业，毫无卑贱感。前面提到的理发师的女儿也是受过高等教育，但是她却放弃爱情，就是为了延续父亲的理发技艺。这个故事我实在感动，像这样一个如此重视职业操守、有着良好职业理想的国家还有什么做不好的呢！难怪日本的刮胡刀可以用十年，日本的螺丝也是世界一流，他们在生产刮胡刀、螺丝的时候都是在用心做。我们为什么做不好呢？因为我们的老板今天开餐馆赚了钱，明天就去搞房地产；父亲种田辛苦，儿子发誓一辈子不种田；父亲当理发师，儿子出门无脸见人；父亲是县长，儿子出去就可以横行霸道。当官者、富人的后代就可以耀武扬威，小生产者、平民的后代则没有社会地位。在日本所有的人都着同样的社会地位，首相的儿子其人格和社会地位和理发师是一样的。

我没有上大学，不是考不上，是当时那个时代没有大学可考。我的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但是我非常感谢我的祖辈。我生活在平江山区，十三岁才看到过汽车，上中学的时候家离学校十五里地，每天清晨我要早早的起来，煮好早饭才去上学，放学回来还要帮助父亲做好农活任务，才能吃晚饭。一年中赤脚走路十个月，以至于后来到县里参加工作后，穿鞋还不舒服，经常要把鞋给汗湿。打霜都不觉得冷，脚板茧子很厚，走在路上什么锋利的石子都不怕。小时候我看到生产队的会计都会点头哈腰，觉得是好大的官，村长都不敢见，因为我家里祖祖辈辈都没有一个当过官，甚至是生产队的副队长。建国前没有人加入过国民党，建国后没有人加入过共产党，甚至共青团员都没有，兵都没有人当过，是中国社会最底层的家庭。但是在这样一个背景和家庭环境中却使我学到了很多非常了不起的东西：第一个，一般人能受的苦，能经历的，我都能忍受。这个对于生存非常重要。现在很多人说挑战生存的极限，生命的极限。我从小受过的，也不叫做磨难，农村小孩都这样，我到四十岁之前没洗过热水澡，不需要洗热水澡，冬天下雪都是洗凉水。我十七岁参加工作，四十岁还没洗过热水澡，不怕冷。四十岁之前没穿过三条裤子过冬，参加工作时候单位发福利，两担木炭，我把木炭送到家里去了。这种艰苦的生活，对自己是一种财富。第二个，是财富，什么财富呢？它使你这个人心情可以变得很平和，很博大，你的视野可以很高。为什么可以视野很高，可以变得很平和呢？现在不是有很多人愤世嫉俗吗？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自己受了点委屈要杀人，不能受委屈，看不得人家过得比我好。当一个人有过这样的底层生活的磨难以后，他什么都看得惯。前几天一个愤世嫉俗的人还跟我聊天，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想写点东西。我说你不要跟我聊，我的话无法影响你，因为你是甜水里长大的，我讲的话对你没用，我说你哪里有这么多愤怒啊？她说她们两口子加起来每月只有四千多块钱，你看他的父亲每个月寄五百，我的母亲还没死，要寄五百，去了一千，小孩读高中要一千多，去了两千多了。还要打手机、交电费，我每个月没有钱了，我活在世上没意思，我翻不了身。我说我不会给你任何工作。你四千多块钱一个月，一个儿子都觉得无法生存，认为这个社会这么黑暗，一讲起官场就咬牙切齿之类的，我说你无法理解和接受这个社会和这个现实，只有我们这些人能接受。雷锋一定要学，雷锋讲得好，工作上要往上看，生活上要往下看。当你轻生的时候，当你无聊的时候，当你觉得没有出路的时候，你去看看那些街上搞卫生的，看看那些在爬的残疾人，看看那些补鞋的，看看那些下米粉、下面的，你就觉得你已经很不错了。第三个财富，我看到了中国人最善良的、最勤劳的、最美好的品德，对我的教育非常之大。我的父辈虽说什么都没有当过，但他们是最勤劳的人，最善良的人，最能吃苦的人。我跟我父亲坐在一起，一天都没有一句话说，但我觉得说了很多的话，不需要说什么话。我出来参加工作，包括我上中学，我的父亲从来没有教育过我，你要好好学习、要尊敬老师……，一句话都没说过，我不需要他说，我从他身上就看到了做人的品德，还要他说教什么呢？不需要了。我的小说《那山那人那狗》，人家问有没有原型，我说原型就是我的祖父，但是我祖父不是个邮递员，我祖父有一门很好的技术——看茶。平江做茶、收茶是一个很复杂的工程，农民做的茶，县里的茶叶公司收去，收给国家，送出去做外贸什么的，农民有一批看茶的高手，做茶的火候、叶子的嫩、摘茶的时间之类的，很复杂，甲等有三个等，乙等有三个等，丙等有三个等，九个等级的茶叶，茶叶担一担来，我的祖父把茶叶一摸开，拿起来一看一闻，就知道，马上说这是甲级几等，乙级几等，丙级几等，人家没话说，他干这个，干了几十年。我小时候，我的感觉，我的祖父从来没有回来过过年，为什么不回来过年？因为他在供销社，农村里的小供销社，有三五个人，人家是国家工作人员，回去过年，他主动留下来守摊子。他每个月到平江县城交一次账，坐车只要走15里地（车票七毛钱），不坐车要走50里山路，那时我在县剧团工作，每个月每次必然清早赶到我那里敲门，我还没起床，他已经走完了50里山路。他在我那里吃完早饭后上午去交账，下午又走路回去，两头黑。我说你为什么不坐车呢？你这是可以报销的呀？搭车七毛钱可以报销只要走15里，山路要走50里。他说：唉，反正要走，公家的钱也是钱，你想啊，15里路是走，50里路也是走，何不一并走算了，还可以为公家节约几毛钱。在我心中我祖父就是一个伟大的人、高尚的人。小说《那山那人那狗》的父亲的原型就是我祖父。一辈子种地，风霜雨雪，他什么时候考虑过报酬啊，还有什么牢骚，还有什么愤愤不平呢？这是很好的职业操守，就像前面我讲过的日本的理发师一样。我祖父这样的人，在中国大有人在。我讲这件事是想说，作为一个农民出身的作家，这三件事影响我一生。今天要谈谈自己的体验，我觉得一个人活在世界上还是要劳动。现在我工资不低，在长沙房子也买了两三套，出去讲课还有报酬，一天到晚可以喝茶、打牌和聊天，去到县里，好吃好喝的招待是没有问题的，但这样的活动连续三天我就受不了，就要跑回家，因为在外面无非是吃饭、打牌、听歌、看演出，看了以后有什么意思呢？我现在每天在家必须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呆5-6个小时，任何人不能进来，这里摸几下，那里摸几下，翻翻书，我的这种劳动非常寂寞但非常愉快，在外面呆几天就会觉得索然无味。在这里我要讲一个观点，我觉得无论你混到什么地步，首先你是一个劳动者，劳动是光荣的，劳动是快乐的。这里我可以吹点小牛皮，我的文章写得一般，但是我的手艺很多，首先我是一个厨师，可以达到二流厨师的水平；其次我的针线功夫很好，我的母亲原来有一台老式缝纫机，坏了是我修好的。我的扣子掉了都是我自己钉；我做藕煤做得很好，两百多斤的木炭我可以轻松地挑起来。此外我还有很多小手艺，我可以做电工，我可以做木匠，在剧团的时候，我们好多年轻人结婚的柜子等家具都是我做的，我还帮他们做油漆，我结婚时自己做的一对沙发和床头柜，到现在我妈妈还在用，我是很好的油漆匠，我结婚家具是自己油漆的，我能干很多事情。有些人“高来低不就”，能上不能下，我瞧不起那些大男人主义的人。现在我自己开车，每年要为我单位省几万块钱。劳动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是一种乐趣，绝不是一种负担。我看不起现在一些年轻人，什么都干不得，我觉得劳动是对自我意志、品德的修为与磨练，使你更多的知道生活的艰难，知道劳动的快乐，更重要的是知道你要怎样尊重劳动成果。现在只要我能学到的，只要不是很费时的，我都愿意学。虽然时间对我的写作很重要，但我很愿意劳动，我觉得这种快乐是很多人体会不到的。我还会理发，我觉得劳动的姿态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格。有人说现在求职很难，我觉得求职很容易。为什么说容易呢，因为现在中国很多求职者的素质很低，尤其是艺术素质太低。要有艺术的用心，来把握自己、把握人生。讲一个小故事：有公司招工，老板坐在大玻璃门后面，地上掉了一张报纸，很多求职者都不去注意地上的报纸，有一个年轻人看到地上有报纸，没有先进招聘室，先把报纸捡起来，放到垃圾箱里，再进老板办公室，一进门，老板对他说你不要考了，你被录取了。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不知道地上脏了，他看到了，这样的员工就是优秀的员工，因为他很用心。这就是求职的艺术。而且从你捡垃圾的举动，人家可以看出你是一个有公共道德的人。日本妇女早上起来搞卫生，先打开门把外面打扫干净，然后再做家里的卫生，而在中国完全相反，窗户推开，烟蒂丢到外面，把自己房里的垃圾扫到走廊上，这就是民族素质的具体表现。谈到这里，我要提醒大家，你真正要做一个公务员，真正要找一个好一点的单位，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仪表。时尚大家都想，但你只能下班后再去考虑这些，求职时不能去展示时尚，否则，你还没进门就有可能被淘汰了。一定要朴素，落落大方，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平时要多看点书，适当的跳点舞，丰富自己的艺术人文素养，在招聘中要能体现你的才华。我在几个单位负过责，也组织了几次招聘，有些人走进来摇头摆尾，穿着也不得体，表现出身上很多毛病，这样的人是没有希望被录用的。1990年，我参加一个作家代表团访问俄罗斯，我们一行七八个人，在国内我们不知道自己有毛病，一到俄罗斯就发现自己浑身是毛病，都感到很不好意思。什么毛病呢？坐下没事抠鼻孔，刮牙齿，抓头皮，打哈欠，翘二郎腿，脱下鞋抠脚。俄罗斯是个贵族国家，只有在他们的环境，才看出我们这些人一身是毛病。西餐是最难吃的，一不小心刀叉碰到盘子就会发出声音，那里一两百人吃饭的西餐厅，听不到一点声音。我们是坐火车去的，碰到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我们拿出随身携带的口香糖给她吃(那时口香糖在那里还是稀罕东西)，她很高兴，我们看她怎么办，那个车站月台很小，好远都没有垃圾桶，她就拿在手里，就是不扔地上，上车后找到垃圾桶才丢进去。这件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们去剧场看《天鹅湖》，1500人的剧场鸦雀无声，我们一个同行者在剧场很响的吃口香糖，前面几排的金发女郎都回过头来看，搞得他吞也吞不得，吐也吐不得，一脸通红，最后不知道他把那口香糖怎么处理了。所以我说这都跟艺术有关。我们求职要从最基层做起，要有很好的修养、很好的仪态、要能不断修正自己的毛病。如果第一眼让人感觉你是一个谦谦君子或者是一个大家闺秀，这对你的求职是会有很大帮助的，如果见面就哇啦哇啦，你就是北大毕业的，也难以找到好的工作。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要能做小事。我们文联有很多工作人员不大注意办公室的卫生，烟屁股到处丢，书报杂志堆得到处都是，那些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居然不知道帮着收拾一下，如果取消大锅饭，这些同志根本找不到工作。这是我讲的我的一个想法。

再个，我觉得一个大学生，像你们这样的大学生，我还要给个提醒一点，这个也不好讲，怎么讲呢？现在有一种现象，我今天特别要讲一种现象，我要讲两个字：“清醒”，你们得注意清醒两个字。现在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社会，如果一个人不保持头脑清醒，你就混不下去，怎么清醒呢？我住在哪里呢？我住在湖南电视台对面一个小区，我闺女就在湖南电视台上班，只要有什么明星来，成千上百的少男少女自己打的跑到机场，捧着花去接明星，明星一出现，这些少男少女热泪盈眶，哎呀，看到明星了！围上去，然后警察保安就维持，疏通一条通道明星才能上车，然后上百辆车子（打的的）追着明星跑，然后站在广场里，刮风下雨不走，坐在地上吃午饭，就等着见明星一面，明星一出场，痛哭流泪，几千人流眼泪，我就一时没想通这个问题，你看一眼明星他无非就是唱两支歌，能值得你如此痴迷如此流泪如此狂热吗？只有在中国有这样的事，国外没有这样的事，你唱你的歌，我当我的理发师，我觉得这些人哭，我说他是为自己哭，是为自己的前途哭，像这些人你今后能成什么气候？我讲的观点就是：大家要立志。我有一本书里面，我写了一句话，一个人要崇拜人家，没错，崇拜成功人士是没错的，不然的话我们人生没有标杆，没有标杆你就是行尸走肉，但是，另外一句话同样重要，要崇拜自己，天生我才必有用，这些只知道崇拜人家不知自己还有前途的人是永远没有前途的。我跟你讲，科学家发现：老鼠隔人的距离只有多远呢？人的基因链36组，老鼠的基因链只比人少三组，老鼠的聪明程度它也有30多组基因链组织它的智商，何况是人！我讲我一点都不聪明，我就是清醒，我记忆力极差，写出来的东西讲起来就不记得，一看还有好多没讲，记不住，不聪明，但是我清醒，清醒认识自己，我能干什么我不能干什么？我在这里要表扬一下我自己，我有四次放弃，我觉得我不聪明但我清醒。

第一次放弃：1983年我得了全国小说奖。1978年恢复高考后，武汉大学作家班，专门把那些成了名的作家但是没有文凭的人搞到武汉大学去读书，读两年拿一个本科文凭，很多人去了，湖南省去了很多人。当时我没有文凭，高中差两个月，还没有毕业，我现在只有初中毕业证。当时第一期作家班很整齐，去了很多作家，到第二期就少了，没有名家了，武汉大学想到了我，只有这个人没读大学，专门派一个人从武汉坐火车到岳阳，再从岳阳坐四五个小时汽车到平江，一个实验教育科的科长做工作，动员我去读武汉大学作家班。我问，这个要考试吗？他说你最好是考一下做个样子，这个也不是统一高考，老师出点卷子，自己看一下，就算是考试，我说凡是考试我不去，我说我不能考试，我高中毕业到现在快十多年，我怎么还能考试呢？他说你不考也行，就这样去行不行，搞两年搞个本科文凭，我没答应他，我说我想几天再说，后来我回他的信，我拒绝了。1983年、1984年的本科文凭不是你们现在的本科文凭，那很值钱，很多人羡慕，那是高考的高峰期，一个本科生、武大的本科生谁不想啊，我很清醒，我这么想，我一个我是全国得奖的作家，名声且不说，我现在写的狗屁文章都有人要，我去读两年书读出来我还是一个作家，如果武汉大学读两年读成一个省长我还是去，你答应读出来当省长我还是干，（笑）如果读了出来我还是坐在家里写作，我读了有什么意思呢？再个，你老师教的是文学理论我也不需要听了，我没有文学理论也全国得奖，你不能指导我再进一步，没有办法指导我，那时我长篇小说人家订几部，你再指导我也是这个水平，而且我一想我要专门去看一次，那时有一个朋友也邀，一看武汉大学的校园，谈情说爱、傍晚湖边少男少女接吻拥抱，我说这个环境我搞两年说不定也坐不住，文学青年又多，搞这个风花雪月的事情，我还写个屁。（笑）所以我觉得时间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当时30岁，我现在不是要读你这个本科文凭，而是要多到农村边远的地方收集素材体验生活，然后集中有限的精力时间写小说。还一个我有小孩了，我还有家庭，所以我又要顾家庭又要读书又要写文章，把帐一算我划不来，我拿了你这个文凭我失去了多的，这是第一次放弃。

第二次放弃：调我到岳阳。当时，市委宣传部长到平江来问我说，你有什么要求。我说要求我有一个，平江住房下面一条街，吵得要命，县人民医院就在旁边，医院经常有人死，长期有人嚎啕大哭，经常把我吵醒，我说这个太吵了，我到岳阳去看一看有没有安静的地方。他说行，把我调到岳阳，到了岳阳，我想写一写洞庭湖的生活，岳阳不像平江方便，我想到船上去走一走，我就跟宣传部讲，我能不能去挂个职，他说你要挂个什么职？反正我到基层到湖边上县里面去挂个职，他说你去挂个宣传部副部长行不行？我说宣传部副部长是什么级别，他说是正科级，我说开玩笑呢？我说我全国得奖的作家，我们这批作家好多作家都当了副厅级干部了，我去当个正科级怎么要得呢？再个副部长那时说实在的调船调不到，我说我至少要搞个副书记。后来市委说好好好你去搞个副书记，我33岁就是县委副书记。副书记要条船带些朋友去洞庭湖打鱼不小菜一碟，乡政府还要派几个人买点白菜还要服务还要安排好，我这些狐朋狗党就跟我到洞庭湖去游览、去看，冬天看芦苇夏天看打鱼，体验生活。后来市委副书记高峰，他送我上任，他是管干部的副书记，问我，他说你挂职两年了反应蛮好。我说我没干什么事，我反正好玩。他说反应不错，为人亲民。我说当然亲民，我是个农民子弟，那时看见生产队的会计我都怕，我现在当个副书记更要亲民。我换了七八个单位，我每到一个单位两个人对我最好，一个是传达室的人对我最好，我的信来了，他要放到他的屉子里面，生怕人家拿走，本来信件书报每人都有一个信箱，但他要把我的东西放在他的抽屉里面，因为，他看见你这个名人，对他那么尊重，出去要向他点头、进门要向他点头，身上有烟还要分一根给他吃，这么尊重我守传达的，他当然把我的东西看得起。还有一个是厨师对我最好，好到什么地步呢？我住在文化局，那时我小孩小，要上学，每天早上，文化局的干部都排队买馒头，我最怕蒸馒头的师傅看见我，我老躲在人家后面，为什么躲呢？因为等排队轮到我时他就要去选馒头，他要从那个蒸笼里20多个馒头中选四个最大的给我，（笑）边上的人就着急啦，小孩都要上学，看到就说“快点罗”，搞得我不好意思，凡是看到我就选几个大馒头给我，他是要表达一个心意，他没有其他办法对我表达敬意，他只有这个能力，他不可能去买一包烟给我，我只是对他客气而已。所以我当个副书记有什么架子呢？他说如果你有想法，他的意思就是如果我有想法就可以留在政界，正儿八经当一个县长什么的，我坚决放弃，我说书记我感谢你，我还是当我的作家好。我想我清醒，我到现在还是这种观点，你们要记住，我这话你们要听进去，是我的经验，我当时这样想、现在想得更明白，假如我当个县长县委书记什么的，一天到晚从早到晚周末都没有休息，哪里有打架杀人放火煤矿进了水你都要到场，好辛苦啊！这么辛苦如果不搞点钱我想不通，（笑）你们这些老师、校长坐在这里教点书吹点牛皮拿几千块钱，他辛辛苦苦从早搞到晚也是拿几千块钱，他不搞点钱怎么想得通呢？但是，搞到钱就睡不着，你搞来了钱你睡得着吗？所以，我何必呢？说实在的，如果搞了钱不予追究我当然愿意到政界，我不愿意写文章，写文章好苦啊，到政界逢年过节红包收不赢，好舒服！但是，你睡不着，你什么时候翻出来都要坐牢，你们没有到过监狱，我们经常要到监狱去找犯人采访，而且一个干部每提拔一次必须到监狱接受一次教育，坐牢很难受啊！一天都坐不得，（笑）所以想通了这个问题之后，我认为还是当我的作家好，我得点稿费、正常纳税，写本书，我只是钱不多。我的人生经验、人生感悟六个字，六个字看对你们又没有启发，第一是安全。莫搞得去坐牢，安全最重要，你走路呢，搞基建的地方你走开一点，墙上掉个砖下来打伤了划不来，黑摩的少坐一点，安全是第一重要的，人只有几十年，把脚打跁了医院里住几个月什么意思呀？第二个是自由。自由我觉得不是绝对的自由，当然是在国家政策法令法规和基本道德准则下的自由，像我，我达到了我的自由。第三个是做事。做什么事？或者是赚点钱、或者是当官都可以，不是说当官不好，中国没有人当官怎么办？没有政治一个国家不可想象，没有优秀的官员这个国家无法提升，不要说当官不好，我说中国所有的职业最重要的职业是政治家，一个学校没有这些校长没有这批人你这个学校怎么提升怎么搞好？不要说当官不好，你没有这些优秀的官员去管理会一塌糊涂，没有一个好公安厅长那个省必然是社会治安混乱，还有什么安全可言？不要求官不要求富，没有富翁一个社会无法进步，（上个世纪）60年代50年代毛泽东时代，没有富翁的时代，没有富翁的时代大家都差不多，不可能社会进步，就要鼓励大家赚钱，比尔·盖茨赚这么多钱，他声明全部捐给国家、子女不留，而且，我们的旧中国凡是乡间的祠堂、学校、好一点的桥梁全部是富翁盖的不是贫农盖的，他赚了钱做善事，没有富翁这个国家不可想象。有一个外国人讲了一个幸福的指标，我比较赞同，我一般不蛮听人家的只相信自己的，他说什么叫做幸福？第一个，干一件自己愿意干的事情，我自己愿意干的事情，好比日本那个理发匠，我父亲理发我也理发，我愿意理发，这就是幸福。第二个指标，你干的事情能够养家糊口，这就对了，愿意做的事情，我愿意做慈善、愿意当作家、愿意当画家，但是你这个作家写的文章写几十年还卖不出一分钱，你的老婆小孩怎么办？两个指标，你喜欢搞的事同时还能养家糊口，还是要保证基本的生活，这两个幸福指标，我非常赞同。我为什么这两次放弃，后面还有两次放弃我还要讲，因为我三个指标我都达到了，安全，晚上睡得着；第二个自由，我想写就写，想写什么只要不违法都行，再个我愿意写，我正月初一我都写，不愿意写我可以连睡三天，可以到外面去玩，几十年我没上过班，包括现在我都不上班的，有事我就去了，中国没有比我这个职业更自由的，你们这些老师都不自由，哪一个星期必须去上课，你不能不去上。我就有这个自由，我今年愿意我今年多写，我明年不愿意我少写，还过年把，我年纪大了，我不想写了文章，我画画、写字，想怎么怎么，我好自由好自由，再一个我能够养家糊口，赚点小钱，成不了富翁但是我养家糊口没问题，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你什么好处都得到不可能，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所以说基于这个原因我第二次放弃，不从政，既不当官也不当吏，当僚，我现在叫做僚，幕僚，没有权的官员叫做僚，有职无权嘛，当个僚，他要我当嘛，这是第二次放弃。

第三次放弃：1991年，我深圳一个朋友打电话，三天六个电话，要我去干什么呢？现在的《女报》，你们可能注意过，摊子上有卖，现在除了《知音》、《家庭》就是《女报》销得好，一年几十万份，到《女报》当社长。我衣服都没带就跑过去了，社长一把手，他当总编辑，他是我的好朋友，他没有组织才能，那几个人管不住，我就有这个才能，我当过领导当过县委副书记，管过人，再个我们两兄弟又合得来，不分彼此，所以他就要我过去，这个刊物的主管单位深圳市妇联，很高兴，因为我在1986年就有了副高职称，当时有副高职称进深圳不要考试，调令放在我口袋里，六个月，我在那里干了三个月，来来去去跑了六个月。赚钱，说实在的，在那个地方，我估计（20世纪）90年代初，我的把握就是一年搞个一两百万没问题，你就是买点原始股也了不起，我搞了几个月就跑掉了，我不搞了，坚决不搞了，说得不好听，我不算著名的作家也是很自由的作家，我跑到那里看的稿子都是业余作者乱七八糟的稿子，还去邮发还去搞很复杂，这是我的职业，就搞一种这个办杂志每个月都要出刊物的事情，不是开玩笑，而且还要提升发行量，而且还要很多员工要招工，我刚才讲我手里招了好多工，有些我看一眼就辞掉了，深圳流动比较大，有的搞一个月跑掉了，有的搞两个月跑掉了，不断地进人，不断地出人，我坚决放弃，回来了，最后我那个朋友哭了，眼泪都出来了。我如在深圳，可能搞到现在少说一点搞个千把两千万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还是个比较稳当的人，无非是多赚点钱啦，坚决放弃，非常清醒，一比较，还是干我的本行好。

第四次放弃：调我到省里，省里调了三年我坚决不去，我说我就做我的作家好，作家协会是一个副厅级单位，跟你们职业学院的级别一样，要我去当主席，当一把手，后来我坚决放弃，到了选举的时候我说坚决要走。当个一把手太辛苦了，每年接待外面的、省内外的作家艺术家国际友人二三十批，我又不愿意在外面吃饭、我又喝不了酒，我有两三天不到自己的书房我就很不舒服，应酬太多，我说你当了个一把手名声有什么好听呐？名声有什么用呀？影响我的自由，名声好听，当了主席，一把手。后来我坚决要走，我到文联当一个副手，非常好，到文联六年了，我非常满意现在的现状，你不在其职，不在一把手的岗位，你就非常轻松，中国有句话说得好，小段子：吃菜要吃素、穿衣要穿布、当官要当副。当副是最理想的，所以不要图名声。

纵观我的四次选择我觉得我还是清醒的，非常清醒的、非常专注的把你自己的特长和专长用于某一点上，它就不断地有长进，你不要东想西想、好高骛远。我今天还要举个例子给大家听，你们各位都是职校的学生，我刚才讲了，职位职业绝对没有高下之分，在任何一个岗位都可以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未必要当大官、未必要当大老板、未必要当作家当明星，你要清醒面对现实。我从来没想过我要当作家，跟大家说实在话，我书看得多，我十五六岁的时候读初中，十三四岁，文化革命的时候，图书馆全部砸烂了，图书室的书架都倒了，周边的农民检那个书回去引火，早晨就生火，好多书！捡那个书回去生火，最好的引火材料，我那时背了大概两个箩筐，当时的世界名著好多，象托尔斯泰的、高尔基的、鲁迅的书都有，我背了两箩筐回去，中国几大古典名著全部有，我就看了这几箩筐名著，看了这几箩筐书。那时也好，又不能上网，又没有戏看，住在农村里，我十三岁才看到汽车，没地方去，就巴望着天快点黑，就指望着第二天下雨，一下雨一到了晚上，我父亲就不叫我干活，我就可以看书，有的好看的书看几遍，津津乐道，正因为有这一点基础，我觉得应该说真正把这些好书看进去了，你未必要读个中文系才能写文章，跟你读中文系没任何关系。后来我不敢写小说，根本不敢，因为我从小喜欢画画写字，我读几年中学，就是我那个中学的墙报编辑，一个墙报比你们这个教室还长，每个星期换一次墙报，我就是写粉笔字，把老师学生的小文章写上，文革期间，画毛泽东像，我一笔可以画一个毛主席像画得很像，津津乐道，我就是凭着这点本事，所以人还是要努力，你不能茫然、你不能什么本事都没有，我就是凭着这点小本事，我粉笔字写得好，我十七岁高中没毕业，因为我的同学招到县里剧团当演员，我就星期天跑到他们那里，住在同学那里，剧团那时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孩，招了很多，招了五六十个，我就没有这个幸运，没人来招我。他们要出黑板报，那时，七十年代，文革时期，要学毛主席最新指示，马上把最新指示写在黑板上，画个红太阳、画点葵花、画个主席像，再个，还要写心得，都要登在黑板报上，居然没有人会搞黑板报，我说我帮你来搞，我编排得很好，因为我出了几年黑板报，我的粉笔字写得非常好，工工整整，出一期黑板报，四块板子，宣传组的副组长一看，嗨这一期搞得好啊你们剧团，搞这么久没人搞黑板报，你们这黑板报搞得好呀，谁出的？就是这个伢子出的，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说还冇进来呢，来见习见习，先见习，演白毛女正是要演员，拿一支枪就这么一冲过去的演员，过场演员（笑），那边冲过来、冲过去，差两个月毕业时把我借到剧团当演员，我非常努力，凡是要写的标语、黑板报全部我一个人承包了，干劲十足，剧团喜欢，这个伢子能干，招五六十个人没有人会写字，他字写得好，第二年就把我正式调到剧团，凭着这点小本事，所以人多少要有点本事，你能写能画能说，口才好也了不起。我告诉你们，当领导一点都不难，我是当领导的，你们以为当个官很难，一点都不难，只要你口才好就可以当官，当然还要人品道德这是另外的，我讲的是你能够引起人家注意你就在仕途上有可能发展。大家都看过报纸，现在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王兆国，王兆国是谁发现的？邓小平发现的，邓小平到武汉一个工厂去视察，武汉这个工厂党委书记厂长口才都不好，王兆国是个副厂长，他说你去汇报算了，王兆国一个汇报，邓小平一听，这个人不错，讲得好，调到北京，团中央书记，那时胡锦涛是副书记，王兆国现在是全国人大副委员长。胡锦涛是宋平发现的，胡锦涛是甘肃也是个什么工厂，宋平是上一届常委，中央政治局常委，当时中组部长，胡锦涛一个汇报，一听，哎呀，这个人有条有理，讲得好哇，调到中央，团中央书记。我听到三个高官讲话，我这个作家，有时有点傲慢，一般人的讲话我是不听的，到省里开会，有些人讲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讲了十五分钟我就开溜了，对不起，跑掉了。一个朱镕基，湖南人，讲两个半小时，我给你们的体会，我是作家，形象说话，我在全国开人大会，坐在那里，听朱镕基作报告，两个半小时5000人的人民大会堂，楼上楼下加起来5000多人，没有人上厕所，一散会，人民大会堂上厕所的队伍排了两百米，人民大会堂的男厕所，两排有30多个便缸，排队排200米，好听阿！不要稿子、什么都不要，朱镕基奇才！我今天还要讲到这个本子的问题，我们省委组织部黄建国部长，我也听过三四十个省部级干部的讲话，黄建国非常优秀，他长期这个本子这么大，两三个小时他拿着这个本子这里翻一下那里翻一下，他往那里一坐，底下没有人要走，不可能要走，是一种享受，极其好的口才和知识结构，他讲的全部是自己的话，不是套话，而且他又不出轨，不违背中央的精神，人家抓不到辫子，多高的水平啊！还有一个，外交部长李肇星，其貌不扬，一米六都没有，龅牙齿，很难看，是中国最丑的外交部长，但也是中国最好的外交部长，我是听了两三个小时的报告，什么都不要，侃侃而谈。你要一批作家把你的报告听完是很难的事情，作家是极其自由的人，如果不好听，走得只剩三分之一的人，才不管你好看不好看、难受不难受。但李肇星有着极其好的口才，吸引人。我还有个同学，湖滨党校1989年处干班的同学——郭光文，现在邵阳市的市长，曾当过汨罗市的书记、岳阳市的组织部长。当时党校处干班两个月的学习结束后，结业典礼需要学员代表讲话，我们都无心上台表现，把学习最认真的郭光文推为发言代表。结果感到惊讶：15分钟的演讲，他完全脱稿；在汨罗当市委书记，党代会13000字的工作报告，不要稿子，一口气念下来，下面的人拿着稿子看，只发现2处地方有点误差；他到平江听汇报，从早到晚5个乡镇汇报，最后晚上开常委会，他能点出来某一个乡长，“你的汇报搞错了吧，你这个计划生育的数据去年还比前年高啊？”结果乡长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把数据念错了。到了这个地步！所以说，如果你们能练出这么好的口才，当个县长也不难。（笑）作为学生一定要对生活感兴趣，不要麻木不仁，不要去追星，你要想到你也能成星，也能超越他，你很可能做得更好。最重要是要有自己的真本事，什么本事都行。知识在于平时的积累，在于日常的磨练，即使班上开班会也要积极发言，要发言就要有文化、要有艺术（语言的艺术、表演的艺术、口才的艺术）。平时注意了留心了，等到适当的什么机会，展现出来就会一鸣惊人！一个普通的小故事，如果你平时注意磨练，等到了某一个场合，你如果能添油加醋的讲述出来，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那就是成功。一个很好的小段子，不会讲的人也会变得没有意思，而会讲的人能够讲得风生水起，极其的好笑。口才是可以练出来的，怎么练呢？首先学，看别人是怎么讲的，然后要有很好的知识结构，能够脑筋急转弯。注意语言的轻重缓急，哪些要渲染、那些要节制，好听的要故意制造情节，向相声和小品学习，让艺术使你变得更艺术。相声和小品为什么好笑啊，要学会分析，要问自己怎样达到那种境界？例如郭光文到什么地方，他就是很用心的分析观众心理，假如我一个县委书记一万多字的报告稿子都不要，首先就把这些人都镇住了,谁敢上厕所，谁能不佩服。这都是一种艺术策略，征服人心的策略。演讲是才华，什么都可能成为才华！你们不是觉得就业很难吗？我刚才讲过就业的问题。人才的招聘，我们文联的招聘是很难的，每年仅招1-2个公务员，我本人是也是评委之一，也参加过招聘，非常残忍，报我们的公务员有上千人，两三百人入选，通过几轮的笔试最后选出三个人面试，最终录取1人。那就看这三个人往那一站，看谁的仪表最好、谁的风度最好、谁的口才最好。评委对选手提问，选手就要对答如流，要不动声色、不温不火、有条有理、不慌不乱，那种演讲的天赋决定你从前三名中脱颖而出。凡事都讲究认真，要用心，当然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口才了得。“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大可不必人人做官，人人口才好，口才不好但成大业的人也比比皆是。数学家陈景润就是代表。所以我认为要能认清自己、崇拜自己，不要盲目的跟风，不要把自已有限的生命搞一些无意义的事；不要埋天怨地，要怪就怪自己，看自己到底努了多少力、动了多少脑筋。所以古人说得好：“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如果能认清这个社会、这个世情，就能很好的适应它。

再说一个问题：就业的选择。我讲一件事，我同学的小孩湖南师大中文系毕业的，起初在一家公司做，觉得工作没前途，于是拜托我帮他安排在湖南电视台工作，通过经视台台长的安排，电视台同意留下他在台里实习，能不能转正就要看他本人的适应能力了。结果一个星期后那个小孩自动离开了，问及原因回答是：真的干不了。我纳闷一个中文系本科的文凭当个记者是绰绰有余，怎么会做不下去呢？原来湖南电视台没有大锅饭，也不养闲人，要当好记者就要有自己跑新闻、做采访、全面调度的能力，做不来那就走人，文凭不是最主要的，能力才是最主要的。龙丹妮是湖南卫视的金牌制片人，娄底师专的毕业生，专科学历，但她有能力，很多湖南台的优秀栏目都是她策划的。外省卫视800万的年薪挖她，湖南卫视极力挽留。人才！！现在的就业谁来手把手教你，一定要自己努力体现自己的才能。要能做事，不能摆看，摆看没用。即使是北大的中文博士，如果不能写小说也没用，所以我说你们不能小看自己、小看现在的文凭，要崇拜自己。这里我还说到一件事，我当《小溪流》杂志的社长时，有一个中文系的毕业生到我这来求职，我让他以杂志社的名义向财政厅打个报告要钱，两个小时过去了，报告还没写出来，我只能让他另谋高就了。文凭不等于能力，真才实学才是硬道理，在座的同学不要小看你们现在所学的专业，真正掌握了技能那也是了不起的！讲课前跟学校领导在一起聊天，我倒是对学校开办的专业有个人建议，可以办个“月嫂”班，现在家庭对产妇小孩的护理很看重，工资报酬也相对较高，社会供不应求。只求高文凭却就不了业，何不清醒的面对现实，学个一技之长。

我还讲一个故事，是关于我常德的一个朋友，一个很了不起的女性，现在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板，她的成功在于能把自己的劣势化为经营的优势，实现人生的价值。在常人眼中总认为拉广告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利用自己的姣好相貌、媚惑手段拉业务。但这个女老板偏偏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她用平凡还有一些丑陋的相貌，打消客户及其夫人的顾虑，用诚信和品质赢得声誉，最终创出一番事业，现在业务做得广州、深圳、惠州等地，已是千万身价。要知道不是所有的老板都是见色起心的人，现在是知识经济时代，那些暴发户、那些贪图美色的人成不了气候。相反大多老板更愿意面对相貌丑陋的女性和她们谈生意，因为她们朴素让人安心、放心，不像花枝招展的那些人给人靠不住的印象；而且人丑不要紧，良好的口才、优雅的风度和极强的敬业精神一样能征服客户，同时还有个笑谈，不漂亮的女性能获得老板娘的青睐，因为她们的朴素坦诚不会让老板娘担忧家庭的稳定。这个广告公司女老板的经历就是很好的说明，成功真的源于对世情的洞察，内在的修养、诚信和学识才能成就事业。

我对大家有个忠告：从小事做起，勿盲目贪大。日本就是一个擅于做“小”的国家，最后以小成其大。现在的年轻人有个比较普遍的现象：贪大。想一步登天!很少有人想着从基层做起，一点点成功。我觉得我自己的成功得益于一点一滴做起，17岁在剧团就想出好黑板报、练好字，后来当演员苦练基本功，最擅长的翻跟斗。说实话如果当时安于现状，贪图舒服，那么一辈子就这么碌碌无为的过了。但是我的勤奋让我不满足，我告诫自己暂时不能谈恋爱，年轻的时候要有追求，于是凭借原有的美术功底我申请当上了剧团的美工，专做舞台布景，既发挥了特长满足了兴趣，又有了许多自由的时间去做想做的事。当别人谈恋爱、下象棋的时候，我就静静地写点小日记、小文章，没有当作家的想法，纯粹是因为个人的喜欢。慢慢地记录的多了，开始尝试写小说。我的第一篇小说不是我的舅舅李自由（现岳阳文联主席）主管的《洞庭》杂志，也不是我在（湖南）省《年轻人》杂志社当编辑的同学欣赏并发表的，我的投稿在他们那里都石沉大海。于是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向上海《萌芽》杂志投稿，没有任何人的推荐也没有托关系，两月后杂志社打来电话告知我文章发表了。这篇文章经过多家杂志转载，后来还获了省级的一个文华奖，从那以后我成了众多杂志社约稿的作家。我讲这个的道理是做人要顶天立地，不要总想着找人帮忙，虽然现在社会上确实存在一些不良的风气，但是你要想成为一个像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必须要靠自己！当你有了真正的才华，社会不会将你埋没，是金子总会发光。我身边就有现实的例子——我的两个外甥。一个高中毕业考的一般学校，又因为家境原因无法继续学业，家人参谋让他学厨师，我请朋友帮忙找个好师傅学习，一年的时间就出了师，做上了酒店的大厨。我想即使他开始选择读一个一般大学，说不定还不如现在有成就，人贵在务实，厨师未必不能成大师。我另外一个外甥，同样高中毕业读书不行，我建议他学汽车维修，他很乐意的学，要知道这个职业的前景也是相当好的，有数据显示长沙一地每天新增的车辆就有400台，只要学好了技术，不愁没事做。“行行出状元”，生活和职业都可以艺术的去选择，选择好一件事执着的坚持下去必成大材。这里我同样有个故事可以讲一讲，一个常德的农民5年前到长沙开米粉店，专做石门特色餐饮，从小店起家，现在发展成了30多家的连锁店，净赚1500万，还承包了（湖南）省政协对面的南景饭店（音译），越来越成功。我在这里就要问啦：未必下个米粉就不能成大事呀！到底是一个下米粉的人丢脸，还是北大的研究生做无业游民丢脸？

说了许多身边的实例，我真的要鼓励大家学好专业知识，今后我们的社会是一个细分专业的时代，不管是哪一行，哪怕就是一辈子只炒一个辣椒炒肉，也要“天下第一”，让人无法相比。对于我们更多的农村出生的同学，一定要保持勤奋努力、清醒执着、做小不贪大，必将有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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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