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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忆小说创作中的存在主义思索

2014-02-05孙俊青

中华女子学院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存在主义王安忆情绪

孙俊青

王安忆小说创作中的存在主义思索

孙俊青

王安忆特别注重对人物“生存情绪”的渲染,她的作品充满了对女性情感的迷失、性的苦闷和困惑等“存在之烦”的描写,对女性(也是对整体上人)的基本生存问题的领会、关注和思索贯穿于她的创作之中。王安忆善于刻画人物的那种无所不在的刻骨铭心的孤独感。她试图在作品中通过话语交流和思想的沟通,通过人类本原的交流形式来缓解这种孤独。这非但不能消解反而加重了人物的孤独感。正因为孤独,人总是要不断地寻找“生存之根”,以寄托飘浮的命运。王安忆作品中所表达的这种对生存情绪的渲染和对孤独、寻找等存在主义哲学命题的叙写,表现了作者强烈的存在主义思索和一定的存在主义创作倾向。

王安忆;小说创作;存在主义

王安忆可以说是新时期以来文坛上的一位非常独特的作家。面对风起云涌的各种文学团体、潮流,她始终站在潮流之外,却总能出奇制胜,不断有佳作问世。上世纪80年代中期,她第一个涉笔性爱,大胆地揭示了女性生命现象的内在冲突。她不仅肯定人的自然本性,而且还特别注重描写性别中的性,把女性放在两性关系中来塑造,表现女性的处境、心态、角色意识和自我超越精神。她的小说充分体现了女性意识的性别自觉,从女性的角度出发对语言/话语进行了深刻的思索,对女性话语缺失的困顿和话语的重建进行了充分的关注。同时,她也是对女性主义文本进行探索和试验较早、较成功的作家。她从叙事学和文体学的角度,通过质疑语言主体和表述本质,向“菲勒斯中心主义”秩序提出了挑战。王安忆以一系列表现了充分的话语自觉的女性主义文本奠定了她作为一个女性主义者的坚实地位。90年代以后,当更多的女作家摒弃外界的政治、社会、历史等各种规范而遁入自己的内心世界,抒写纯粹的女性个体的性心理、性意识和性体验,进入私人化创作阶段时,王安忆却超越了这种女性主义创作的偏激和局限,不仅不拒绝政治、历史、社会习俗,反而拿来为“我”所用,在宏大的背景下利用女性的视角展现女性一隅的风景。她着重探讨了女性是怎样穿越男权中心社会的历史而生存下来的。她始终关注的是女性的生存方式和生存状态。虽然王安忆的小说创作具有跳跃性,但如果穿越其诸种故事情节的表面,透视其深层内涵,她的作品充分体现了作者对基本生存问题的领会、关注和思索,对这个基本问题的处置方式贯穿于她整个创作之中。

一、对于生存情绪的渲染

M·H·亚伯拉姆斯有著名的“镜与灯”之说,所谓“镜”即是眼视的观察法,而“灯”即是心灵透视法。王安忆的小说更多的是“心灵之光的照耀”而非“镜式的视觉隐喻”。[1]她善于运用心理分析和主观叙述的方式“领会着、关注着人物对其生存欠阙面的领会和关注”,她特别擅长对于人之“烦”的各种“情绪”和问题的描写。王安忆特别注重对“情绪”的渲染,此情绪非彼情绪,这是一个哲学上的概念,是人作为一个存在者(此在)特有的情绪性的现身情态。这里的情绪是一种生存的情绪,并非是我们通常由于外部环境和事件而导致的心理现象。正如刚才谈到的“镜与灯”说,许多小说家是充当了“自视其情绪”的镜子,而王安忆却更多地让她的主人公直接在情绪之中体验着、守护着本己的情绪,用“心灵之光”来烛照自我。

妙妙(小说《妙妙》中的女主人公)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却又是一个悲壮得不同寻常的女孩。她生活在自己的莫名的忧伤和烦恼之中,小镇人的喜怒哀乐对她来说都十分的遥远,她有着自己独特的审美眼光和处世原则。她始终生活在自我感觉的情绪之中。她“高傲”地一次次地不惜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向世俗的小镇人展开挑战。妙妙的生活中没有具体的生活目标可以追求,所以她没有地方可安置自己的灵魂,她归无所归。妙妙在选择当小镇人的领潮者还是当孤独的英雄时,她选择了后者,她孤独地生活在小镇中,她的思想和意识却又是超出小镇之外的。她心之所寄的是生活中不可避免的“当前化”活动的“尚未期备”状态。王安忆笔下的人物象妙妙、阿三(《我爱比尔》中的女主角)、阿昆父子(《海上繁华梦》中故事之一)等总是徒劳地力图挣脱当下的生活状况,总是在迷失、烦闷和躁动不安中寻找生存的真相,或者囿于内心的情绪中走不出来,却也不能让他物来替代,正是因为人对其与生俱来的这份情绪有一种古怪的亲近感,总希望深入其中,总是对它有说不清的念想。

面对王安忆一次次辉煌的胜利,单纯地以机遇和聪明来解释她一次胜过一次的成功已不复可能。她以自己坚实的创作堡垒证实了她坚强的理性和强大的现实性,她有着过人的智慧和注目于人类存在的困惑的勇敢精神,对现实中人的存在的不可遏止的情绪的描摹和叙写似乎是她生而有之的本领。初登文坛,她就在这方面显示出过人的才华。早期的“雯雯”系列作品就对少女成长过程中的各种“烦恼和情绪”进行了淋漓尽致、细致入微的描写。随后又在一系列的性爱小说中开始对女性的情感迷失、性的迷乱、困惑与苦闷进行摹写。《小城之恋》中写了“她”由于青春期性意识的觉醒而引起的焦躁和烦恼。为了引起对方(他)的注意,不惜以身姿的扭曲和肉体的疼痛,甚至佯装仇视、漫骂来宣泄心中的焦灼和苦闷。她体态丑陋有些畸形,貌似憨顽,别人都以她为笑料,而她自己却不在意,依然生活在一种自我的情绪之中。《锦绣谷之恋》中的女编辑以为通过婚外恋的方式能够摆脱她莫名其妙的“生存的烦恼”。但一旦结束了这种关系,重回到丈夫身边,她的烦恼、苦闷、困惑和焦灼的心情也随之而来。这是王安忆的一次试验,试图把人类生存的困惑通过经验的现实的(短暂的婚外恋)途径来解决,结果发现这是行不通的。这种情绪始终顽固地伴随着人的生存而存在着。

最为深刻地反映这种“存在情绪”的还是她的中篇小说《米尼》。米尼的父母去了香港,她与阿婆、姐姐、哥哥一起生活,家庭里没有一丝温情,后来下乡插队,途中遇到了改变她一生命运的阿康(也就是所谓的她的丈夫)。在阿康的诱导下,她成了一个小偷兼妓女。米尼始终处于一种逃离和困守之间。她一次次地想摆脱自己的既定状态,但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糟。她不懈地努力,却不断地下沉。她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她一次次地扪心自问,却回回都是伤心迷茫。她把这归结为命运,归结为命定的那一天使她与阿康相遇,从而开始了一生的遭际。也许正如文中米尼的邻居所说的:人在世上一遭,就好比一个人独身走夜路。“路呢,并不是好好的一条到底,有许多岔口。上错一条岔口,就会走到完全不同的地方。走了一夜,天亮了,四周一看,一切都清清楚楚:走的是哪一条路,到的是什么地方,在什么地方上了岔口,如果不上这个岔口,而是上那个岔口,路就好得多了,目的地也光明得多,什么都明白了,可是已经晚了,不可以回头了。”[2]136这是一种通俗的形象的理解。人的存在的确表现为在一系列“之间”无尽的徘徊,但这个“之间”绝不限于轻重难易。就好比这几个岔路口,轻重难易之间仅仅标识了人生的局部实情。这以外,人的存在还有许多更为本质的“之间”,那就是:“静止和发展、短暂和永恒,有限和无限、现实与理想、经验和超越、庸常和浪漫、散文和诗,还有可能与不可能性,真实与虚构,天与地,生与死……”[3]130米尼当然不懂这些,也不理解这烦和心绪不宁究竟为什么?即便邻居对她说的这席话,她也不能领会,只能把这归结为自己的命运。其实王安忆笔下的人物总是有个“烦”之所在,她对这种“烦”的把握,常常把我们带到“人类存在之烦”的近边,却又立即把我们带回来,重新落定“烦”的具体,人类存在的困惑是一种先验的谜,依靠具体的世俗的办法来解决是不可能的。

二、对于“孤独”和“寻找”意象的叙写

“孤独”和“寻找”是存在主义的两个基本意象。存在主义者认为:人是不知为什么被抛到世界上来的。人生没有目的和意义,人的存在是偶然的和荒谬的。人总是处于孤寂、苦闷、焦虑之中,甚至总是面临绝境。正因为人的孤独和渺小,所以才努力寻求一种依托,寻找一种可以托付自我的支撑。

王安忆的创作中,对人的孤独的描写是深邃而独到的。她善于刻画人的无所不在的那种刻骨铭心的孤独感。《流水三十章》中的张达玲是孤独的,她是作者崇高的、古典主义的、浪漫主义的理想,是充满了虔诚的宗教献身精神的清教徒。她是遗世孤立的。《神圣祭坛》中的项五一是个伟大的诗人,他孤独地在写着一首万言长诗,精心地塑造着一个侏儒的形象。与其说他在写诗不如说是在写自我的心史。战卡佳在一步步地朝圣过程中,不断破译着这个具有非凡力量的男人。可是这种超凡的破译与被译,朝圣似的理解,并没有缓解诗人的任何孤独。在那个黎明前的漫漫长夜,当她与他最终达到一种默契,完成破译与被破译,他们的友谊也结束了。从最本质意义上说,人与人是隔膜的、无法沟通的。正是语言阻碍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如果说在《神圣祭坛》中,王安忆试图借助语言这一外界的工具来消解人的孤独,那么,在《叔叔的故事》中,她则是利用“人”本身的身体作为媒介来消解人物内心深处的孤独。为了划破自己的孤独,叔叔顽强地挣扎着,在失却了精神上的理想主义的定位之后,转而求助于性爱的方式,想凭此来慰藉自己的心灵。叔叔以作为知名作家的“魅力”从女性身上不断地证实自己,在妩媚活泼的小米处得到了生理上的满足,从知识分子“大姐”处得到了精神上的充实和升华。叔叔想从两方面证实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分别同两个人以性爱的方式进行。及至叔叔在德国女孩面前“惨败”,更加彻底地展现了以没落英雄“叔叔”为代表的整体人类的一种悲哀。无论是借助外界的语言还是动用自身的条件,人都无法缓解生存的孤独。

从《伤心太平洋》到《纪实和虚构》,王安忆似乎从未放弃过对孤独的营造和对生存之根的寻找。王安忆用以假乱真的笔法,枝枝蔓蔓、一砖一瓦地建构起了两个伟大的父系和母系神话,试图以精神的漫游来抗拒令人不安的孤独。

尤其是《纪实与虚构》写的是“谁家的孩子怎么长大”也就是说写了孩子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作为一种存在,她的时间位置是什么?空间位置是什么?对此进行了无尽的追问。孩子“我”是这个城市的外来户,她虽然从小在上海长大,却因无法真正融入这个城市而一直有着无根的焦虑感,时时处于一种自我的困境之中。虽然作者以纪实笔法向我们展示了她生活的各种日常琐事,但是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所遮蔽的正是作者的孤独和焦虑之所在。她之所以急切地想确立自己的位置,即“她这个人是怎么来到世上,又与她周围事物处于什么样的关系”[4],正是因为她太孤独了。从小作为城市外来户的孩子,不能融入当地孩子之中,长大了又选择了作家身份作为自我生存角色和自我意识的定位。作为作家“在时间上她没有过去,只有现在;在空间上,她只有自己,没有别人”,这是孤独的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孤独的存在方式。

这种孤独的心态来源于无根的焦虑。“没有家族神话,我们都成了孤儿,凄凄惶惶,我们生命的一头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另一头隐在迷雾中。”[5]191为了消解这种焦虑,寻找生存之根给自我定位,王安忆利用作家对于小说的创造性,制造了精美的家族神话。“家族神话是一种壮丽的遗产,是一个家庭的文化和精神财富,记录了家族的起源。起源对我们的重要性在于这可能使我们至少看见一端的光亮,而不至于陷入彻底的迷茫。”[5]192这种无根的焦虑、成长的烦恼、自我困境的思考与突破、对自我价值的寻找和定位都不仅仅是个人的,更是一种普遍的泛社会化的现代情结,还原为人类共同面对的问题即是“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这曾经也是强烈地震撼了现代人的哲学命题。身为作家的王安忆以其切实的创作来阐释这个哲学命题。即:写作是在孤独状态下,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联系的焦灼的呼喊。对家族神话的创造,英雄血脉的追寻,金戈铁马、旷风大漠、耀眼流星的描摹,也许这个神话的塑造使她有了“来历”,使她有了一种与生命血脉相连、脚踏实地、生生不息的感觉,但这是否真正能够安慰我们直面人类生存的一种本质上的虚无感和恐惧感呢?不能。因为这一切都是虚构的。换句话说,这是作者想象中的真实。

作者以无限对比的笔触,利用纵时和横向的展开方式,写了纪实与虚构、成长与寻根这样的两个命题。成长的过程是充满焦虑和孤独的,寻根的目的是要缓解这种焦虑和孤独。通过神话的塑造使人由非本真的生存返回本真的生存,引导人走出世界之夜,共同归“家”。归家的路是漫长的,因为“家”本身的存在是虚无缥缈的。“我”虽然最后到了要寻找的茹家,“接近了我的河流,可却是条断头河”,“当我母亲家族确凿无疑之后,我对这家族所有的严密推理却成了一场空:迁移不存在了,状元也不复存在了。”[5]205“我”追根溯源所求得仍是一场空,虚构一切却又重新陷入了解构的危机之中。

三、《长恨歌》的世俗人道情怀

《长恨歌》的问世在王安忆的小说创作中具有重要而独特的意义。这部作品最初发表于1995年,并于2000年获得茅盾文学奖,由此,《长恨歌》也被认为是王安忆的代表性作品。而正是从《长恨歌》开始,王安忆的文学世界里出现了大规模的俗世人生的细致摹写,在其精神内核里,此前的精英主义的思想意识与艺术追求也逐渐为对俗世人生的体贴同情所取代,哀婉动人,跌宕起伏,从而表现出一种普遍的人道主义情怀。

就存在主义而言,存在指的是人生存的状态,它将人视为中心,研究人与处境的关系,是对人的存在及其本质的体悟和表达,因而,存在主义也可以说是一种人道主义。人是自由的,对何种存在状态需要进行自我选择、自我创造,并承担选择的后果。在《长恨歌》中,王安忆对人的存在状态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她用一个上海女儿的情感故事,开始了对都市女性的生存状态进行探究,以期显示出特定历史时空下都市人存在的状态和价值,表现出了深刻的存在主义意义上的人道关怀。

《长恨歌》的开篇便是“站一个制高点看上海,上海的弄堂是壮观的景象”。弄堂是上海文化的摇篮,是上海摩登外表包裹下的九曲十八弯的内心。这里有湿腻的青石板,雕花窗格上的浮尘,清晨袅袅腾起的炊烟,夜晚匆匆消失在巷口的脚步。成长在上海弄堂里的王琦瑶有着摩登开放的态度,也有着弄堂般小家碧玉的情感,她从青春到迟暮演绎了四十年跌宕的情感波澜,舞台便是浮华与琐屑交织的上海。

城市在现代社会生活中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而随着城市的发展壮大,女性的地位也在不断上升。城市是世俗的、热闹的,是更加适合于女性的。一个女人的故事亦是一座城池的沉浮史。在所有的城市中,上海无疑是最适宜女性生活的,在这样一座似乎是精心为女性打造的城市里,王琦瑶才能施展她女性的魅力,演绎出四十年波折的感情史。上海精致细腻的气息给了她享受生活的小女人情怀,这座名利场也给了她莫大的勇气与膨胀的功利心。她不放弃任何一个好处,为了满足欲望,甚至把自己的身体与情感做了牺牲品。每一个男人都是王琦瑶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她却不放弃追寻自己的感情。从年轻时的靓丽时尚个性张扬到中年时的素净优雅,王琦瑶一直在经营着自己的生活,她看似与外面的动荡毫无干系,不食人间烟火,却又紧随着时代的脚步,与世俗人生扯出千丝万缕的联系。女性用一针一线和热茶小菜展现着“人性的美德”,追求美与热爱生活正是王琦瑶历经一生的功课:“买好一只鸡,片下鸡脯肉留着热炒,然后半只炖汤,半只白斩,再做一个盐水虾,剥几个皮蛋,红烧烤麸,算四个冷盘。热菜是鸡片,葱烤鲫鱼,芹菜豆腐干,蛏子炒蛋……”这样的菜肴清爽可口,看似家常实则用心,招待客人是再好不过,在这样的日常琐事上,王琦瑶都能体验创造带来的快乐。后期的王琦瑶经历了几次大波折,男人们都无法承受的重担却叫她担了下来,她一如既往地坚忍乐观,没有放弃生活。半个世纪的沧桑在她纤细却有力的手中流逝,她却从没把人生交付于他人,这样的女人是再平凡不过的上海女人,她们脆弱不堪,却又无比强韧,她们从不让男人主宰自己的人生,是上海真正的主人。

王琦瑶一生经历了四段感情,这四个男人给她带来的都是昙花一现般的爱情,但也不能简单地被归于“负心汉”一列,因为选择权始终掌控在王琦瑶手中,她先是凭借自己的美貌登上了“上海三小姐”的宝座,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国民党政要李主任婚外情的女主角;李主任逃走后康明逊替代了给予王琦瑶慰藉的位置,她便开始了第二段看似稳定的感情。但康明逊缺乏承担责任的勇气,被王琦瑶的意外怀孕吓破了胆。后来的男人也都没有给王琦瑶带来真正的依靠,她追随着自己的欲望开始每一段感情,这爱便带着功利的色彩,注定让她得不到完满而长久的幸福。

王安忆给了王琦瑶多彩的人生,她却不是简单的女性主义者,对上海女性的描述只能表现出一种女性观:自尊,独立,积极,实利。王安忆笔下的女人绝不是弱者,而是世俗中的主流人,不被动地承担男人给予的命运。她们不会“攻”,却很懂得“守”,在自己的原则内精心经营,自有一套方法。男人对她们欲罢不能,却又不能紧紧抓住。王安忆强调女性在城市中的地位,却不是盲目夸大,也无任何轻视男性的痕迹,她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分寸之间展现了女性的柔美,也突出了她们的坚强;上海女人在属于她们的一方天地之间辗转周旋,是这座城市的平凡小女人,也是真正的英雄。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尽管王安忆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本土作家,尽管她的小说故事性、可读性都很强,她并未刻意地去追寻西方存在主义的思潮,但是通过对她作品的解读和追踪,不难看出作家在描摹、反映生活,刻画人物的时候,已经不自觉地把存在主义意识融汇到自己的作品之中了,进而显示出作家对都市处境下人的存在的深切关怀,并由此表达出一种特别的世俗人道主义同情。

[1]李海燕,邓建.心灵世界的构筑--论王安忆小说的浪漫主义特色[J].云南社会科学,2007,(1).

[2]王安忆.米尼[A].王安忆.王安忆自选集(第5卷)[Z].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

[3]王克千,樊莘森.存在主义述评[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

[4]陈惠芳.九十年代女性写作三题[J].文学自由谈,1996,(2).

[5]王安忆.纪实和虚构[A].王安忆.王安忆自选集(第5卷)[Z].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

责任编辑:杨春

Existentialism in Literary Works by Wang Anyi

SUN Junqing

Wang Anyi emphasizes on the presentation of her characters’living spirit.In all her feminism novels the most important feature is her understanding,her concerning and her thinking of the basic living problems of women. She describes the feminine worries of existence,such as the loss of feeling,the sexual depression and puzzle.She is very good at depicting the deep-seated and ever-present sense of loneliness in her characters.Wang Anyi tries to deconstruct this kind of loneliness by human original ways of language communication and the exchange of ideas between the two sexes.The characters in her novels are always seeking the root of existance to place their drifting destiny.A strong sense of existence has been well expressed in her novels and existentialist philosophical subjects such as loneliness and quest have also been well explored.

Wang Anyi;novel creation;existentialism

10.13277/j.cnki.jcwu.0009

2013-10-20

I206.7

A

1007-3698(2014)01-0065-05

孙俊青,女,北京联合大学学报编辑部副编审,主要研究方向为学术期刊的编辑出版和中国现当代文学。10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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