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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古斯克·布都利传记》为例浅析宫泽贤治的人生价值观

2014-01-17康文博

青年文学家 2014年5期

康文博

摘 要:日本童话作家宫泽贤治在短暂的一生当中创作了大量的童话作品,生前发表寥寥死后却声名斐然。本文以宫泽贤治在生命即将结束时创作的童话故事《古斯克·布都利传记》为例分析宫泽贤治的人生价值观,其主要有三方面:一、云端上的理想主义者,二、浪漫的温和中庸者,三、“他人本位”的自我牺牲者。本文将对这三方面进行具体分析。

关键词:宫泽贤治;人生价值观;布都利;“他人本位”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05-0-02

宫泽贤治,是日本几乎家喻户晓的童话作家。但是在生前,他的作品默默无闻,甚至被中央文坛忽视,这使得宫泽贤治不属于日本近代小说文坛里的任何一派。却也正是如此,他的童话天然无藻饰,所有作品都是出于自己对于人生的体验,没有受到其他形式的约束,并具有独特的影响力。后来,人们发现他的童话所反映的超前思想恰恰适用于当今的社会,宫泽贤治的童话就再一次复活起来。

《布都利》是他在病重期间所写的最后的作品,最能体现宫泽贤治在生命的最后所坚持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最能看出宫泽贤治在种种生命的体验后的最终感触,考察出作者情感的变化。

一、云端上的理想主义者

宫泽青年时曾与好友讨论人生,被好友保阪嘉内笑为“你一直生活在云端”。他在青年时期就抱有不同凡响的理想,即塑造一个全人类自由、平等、幸福的社会。生活在富裕家庭的他,还没有经历过人生的挫折。苦难、战争、死亡,让保阪嘉内回到了现实,却让恐惧这些的宫泽离现实越来越远。“贤治把自己的童话定性为‘伊哈托布童话,足以说明他此类作品瞄准的正是他自己构筑的理想乡。”[1]生活里,两个好友的轨迹开始慢慢变远,这也对宫泽后来的人生观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布得力(又译布都利)却正是作者经历了罗须地人协会的挫折之后的梦想的象征,是作者渴望成为却最终没能成为的理想人物。”[2]布都利是宫泽对自己少年时理想的终极实现。宫泽本人非常同情劳动人民,所以亲历农业劳动,但是,因为他富贵人家的出身而无法融入农民甚至被农民排挤、非议。在《布都利》里,宫泽把主人公布都利的身份设定为樵夫的儿子,正是一种理想化象征。宫泽让布都利代替自己在自己的理想乡里重新活过一次,他在童话中加入大量自己的真实人生经历,甚至把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默默化入到童话中去。他在童话中安排了布都利的早逝,竟是不幸也命中了自己。

宫泽的童话善用人物对话和心理描写,用散文式的语言和寓言式的故事来表达宫泽的人生观,钱钟书先生在散文里曾经表示“只有从作者为别人所做的传记中才能看出作者本人的思想”(《写在人生边上》)即“被表现的事物常带有表现主体的主观因素。如此表现中包含作者的意图、情感与精神张力,所以纵然没有客观表现对象,作品中也伴随着心理的现实性。”[3]布都利在从乡下前往伊哈托布市时曾立下志愿“他想半工半读,他想研究出好办法,使人们不必再为种沼泽田吃那么多苦头,还要排除火山灰、干旱和严寒给人们带来的灾难。”这应该也是宫泽本人心理的真实呈现。亲身体验农民劳作后,宫泽甚至梦想成为神来帮助农民。日本多火山,战胜和利用火山即达到了一种“神”化。在第六章萨姆特火山中,布都利和伊哈托布火山局的伙伴们就通过爆破引流拯救了伊哈托布市,“布都利君,干得不错。危险已经过去,只不过给市里降了一层灰尘罢了。”第九章卡尔波纳德岛,布都利用一人之力引爆火山最后解决了冻灾。实现了宫泽为农民的幸福而斗争的人生理想。

二、浪漫的温和中庸者

在宫泽前期的作品,比如《一个要求繁多的餐馆》里,宫泽明确表明了自己崇尚自然反对都市文明的态度。代表都市的两个猎人被一群狐狸狠狠戏耍了一番甚至差点被吃掉。但是在《布都利》里,科技和农业被完美地结合起来,这也是宫泽的成长,这里,他非常注重事物的两面性,不止表现了科技带来的危害——饥荒年里,养蚕工厂收买了布都利的家,建造了一座养蚕厂,一年后,“屋子里如同暴风雨后一样凌乱不堪,森林也像被山火烧过了一样。”也表现了科技更能为人类带来福利——布都利通过养蚕工厂进行了科技的启蒙,后来的雇主红胡子的水稻田通过科技得到了救助,通过科技使农民增产以及火山爆发能抑制冻灾的危害。《布都利》更加充实的描写了科技对人类的贡献,这也是后期宫泽思想的变化。

宫泽的平和思想还体现在对妹妹死亡的态度上。现实里,宫泽的妹妹敏是宫泽除了好友保阪嘉内唯一的知己,他无法接受妹妹的死亡,想象中,妹妹并没有死而是去了另外一个遥远的地方。在《布都利》里,宫泽让布都利的妹妹在少年时遗失,在成年后团聚,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一个美好的愿望。宫泽信奉六道轮回,不忍妹妹再次转生收到折磨,觉得“死后转为畜生或鬼神,还不如化作一粒微尘散飘在无垠的太空。”[4]在日本,佛教非常盛行,最重要的是日本人信奉万物有灵,传说日本有三千神灵,甚至连大米上都寄居着神灵。这也让日本人的精神世界颇为与众不同,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更加崇尚自然,他们会惊恐于科技所带来的种种破坏,他们会惧怕死亡。但是宫泽,显然把现代思想和传统思想结合得很好。他并没有把自己的人格分裂开,他几乎是处于昭和文学时期,还没有出现“自我分裂和解体问题”。[5]

宫泽一生都在追求一个志同道合的同伴,好友保阪嘉内是,妹妹敏也是,但是后来,保阪嘉内与他分道扬镳,妹妹敏与他阴阳两隔,这对宫泽和宫泽的写作都产生了影响。作为一个温和的浪漫诗人,他向往得到理解和支持。库伯大博士就是這样一个理想的人物,库伯大博士是布都利的偶像以及人生导师,极易受到他人影响的布都利非常崇拜库伯大博士,体现在他苦读库伯著作,自发到库伯的课堂旁听。库伯也是一个有着奇怪癖好的老师,他的课堂与其说是课堂不如说是一场自得其乐的演讲,他的行为也处处与众不同“他低声自语着把粉笔头儿、手帕和书本统统塞进桌上的书包里,夹在腋下,随即从刚才探头的窗口,纵身一跃跳了出去。”这也是一个有着奇思妙想的老师,种种迹象却与生活中的宫泽贤治不谋而合。

三、“他人本位”的自我牺牲者

“他人本位”通俗来讲,即事事以他人为主,“极易受到他人样态的敏锐影响” [6]。宫泽贤治就是一个“凹型人格”的拥有者。除去本人的成长经历——严厉父亲对宫泽的教育和阻碍,还有日本文化深深根植在他心目中的人格特性。“公元593年,圣德太子施政,視佛教为‘万国之极宗,颁布兴隆三宝之诏,借助于佛教提倡普度救世,鼓励世人为国家众生献身。 [7](P123)”而日本佛教“不太注重内心信念,修行方法简单”,“削弱了日本佛教在哲学和思辨上的深度化。 [8](P125) ”深得各阶层好感。因而日本佛教融入到日本本土文化当中,宫泽本人就是《法华经》的忠实信徒。现实无法满足他的他就在佛经中进行寻找,以至于使他成为一个精神世界丰富的敏感的诗人。宫泽的这种性格在《布都利》里面的体现尤为众多。

宫泽的童话带有强烈的奇幻色彩,第二章养蚕工厂中,只一个晚上,布都利的家就被建造成了一座养蚕工厂,工厂主强迫布都利从事工作。“男人那了一个怪模怪样的圆球交给了布都利。布都利无可奈何地拿着它爬上梯子,梯子又细又硬,手脚简直要被勒断了。”布都利被男人牵着鼻子走,完全没有想到要去进行反抗。在养蚕主的影响下,布都利乖乖地工作了一年直到火山爆发毁掉了养蚕工厂。宫泽使用了细腻的心理描写和人物语言描写表现布都利的温和和养蚕厂主人的霸道、市侩,形成强烈对比,更加清晰地表现了布都利这一人物形象,也更加真实地再现了作者本人的情感倾向。第八章秋天开篇就讲述了布都利帮助农民实行“人工降氮肥”后的开心,“这年的庄稼,当然也是由于气候的原因,获得了近十年未有过的好收成。火山局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感谢信。布都利初次感受到人生的价值。”布都利只有通过为他人做贡献才能体会到人生价值,他非常注重别人的内心感受而不是以自己作为出发点考虑问题。宫泽非常善用色彩的描写,从森林到稻田都描绘的惟妙惟肖,可以从中看出宫泽对农业生产以及大自然浓浓的热爱之情,他甚至用动情的笔调描绘了云海“一瞬之间,刚才笼罩着的那张烟网呈现出妩媚动人的桃红色和紫罗兰色,并忽闪忽闪地眨着眼放射出璀璨的光芒。”这种充满着爱的笔调正是布都利充满满足和骄傲的心情的真实写照,实行了人工降氮肥的布都利为农业生产做了一件大好事。

童话的结尾,布都利为了抑制又一年的严寒,为了更多的人的幸福,“这样下去,森林、田野又要像那个年头一样,出现无数像布都利家那样的悲剧了。”只身一人引爆了卡尔波纳德岛火山,火山爆发产生的大量的二氧化碳保住了温度,拯救了伊哈托布。期间,他拒绝了老工程师佩纳姆代替自己的建议,他说“先生,这项研究还有一点疑点未解。即使一次爆发成功,瓦斯也许很快就会被雨水吞没,另外,一切能否如愿也很难断定。如果这次先生去了,以后就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了。”又是从他人观点出发考虑问题。宫泽本身容易与他人的情感产生触电的反应,容易感受他人所传达的意愿,并愿意满足他人的意愿,出现矛盾时,他更愿意去谴责自己、牺牲自己。

宫泽用充满爱的语言为我们塑造了布都利这一人物形象,一个普通的却又不普通的青年,一个怀着远大的甚至有些不着边际的理想的青年。全文充满着诗画的色彩,对场景的描写,对人物对话的描写都能看出宫泽贤治的文学创作特点。整篇童话洋溢着魔幻色彩和现实性,继承了宫泽童话的一贯作风,主体隐晦,语言浪漫,既是一篇儿童童话,也是一篇成人童话,具体地体现了宫泽贤治“大爱”的人生理想。

参考文献:

[1]于长敏、王新新:可怜身后识方干——写于宫泽贤治百年诞辰纪年之际[J],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1996(5).

[2]于长敏、王新新:可怜身后识方干——写于宫泽贤治百年诞辰纪年之际[J],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1996(5).

[3]伊藤真一郎、刘立善:论宫泽贤治文学作品的“他人本位”精神[J],日本研究2006(2).

[4]李红旗:宫泽贤治的内心世界[J],价值工程,2011(5).

[5]伊藤真一郎、刘立善:论宫泽贤治文学作品的“他人本位”精神[J],日本研究,2006(2).

[6]伊藤真一郎、刘立善:论宫泽贤治文学作品的“他人本位”精神[J],日本研究2006(2).

[7]张晓华:佛教文化传播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8]张晓华:佛教文化传播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