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容的价值取向与包容性增长的融合途径探析

□李军

（中共吉林省委党校，吉林 长春 130012）

在当今的社会生活中，包容性已成为内涵十分丰富的词汇，其语义已涵盖了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而作为一种价值取向和增长方式又是包容性的两个主要方面，这两个方面相互依存、相互作用，使包容性在社会生活中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单纯强调某一方面，都不利于对包容性丰富内涵的正确理解，也不利于包容性发展目标的实现。因此，探讨包容性价值取向与包容性增长的融合途径，实现包容性发展的目标，对于人自身的和谐发展、经济社会的和谐发展与持续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包容的价值取向：包容性增长的基础

价值观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对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具有导向作用。价值取向是具有实践品格的价值观，有什么样的价值取向，就有什么样的行为方式。包容的价值取向作为一种价值导向和发展观，它是包容性在人的思想、观念层面上和社会层面上的体现，是以人为本，立足于人的全面、和谐发展而进行的理性思考，也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在发展观上的重要体现，它的载体既可以是个体，也可以是组织。包容的价值取向是实现人自身的和谐发展、全面发展以及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的目标，已成为个体和组织发展的内在动力。

人的价值取向又是随着社会的变化和个体的发展而不断发展变化的。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各种社会思潮交相迭起，这些思潮对人们的思想观念和行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使人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与此同时，在思想道德领域和文化领域，观念交锋、碰撞也越来越激烈。尤其是网络生活中低俗文化的冲击往往令人无所适从。一些人过于追求人自身以外的东西，忘却了对人自身价值的追求，导致了人的单向度发展。人的单向度发展表现在重经济生活，轻精神世界的建构，功利主义、拜金主义、拜名主义盛行甚至出现道德滑坡等方面。

因此，在人的精神世界的建构中，应发挥包容价值取向的基础引导作用，引导人们重视德、智、体的全面发展，实现人的包容性发展和全面发展。在社会生活中，之所以强调人的包容性发展和全面发展，是因为人是社会发展的主体，只有人的自身得到了和谐发展，社会发展才有坚实的基础。包容是一种胸怀、一种心态，只有包容，才能兼收并蓄、和谐发展。否则，就会目光短浅，固步自封，就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步伐甚至被时代抛弃。因此，重视人们的价值选择，确立包容的价值理念，引导人们用正确的价值判断指导行动，从而实现人的包容性发展就成为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

在社会层面上，包容的价值取向能够促进人与人的和谐相处。“包容，一直是被人们所赞扬、推崇的可贵精神。‘包容精神’为什么如此被人青睐？是因为它展现的是宽广博大的胸怀，深邃进取的理念，崇高的思想品质，积极的精神状态。它的核心内容是对异己的思想和行为，施行最大限度的宽厚、宽容，力争多元共存，和谐共生，有序共进，使之形成百川归海、百鸟朝凤的向心力、凝聚力、创造力。”[1]秉持包容的价值取向，能够激发人的创造精神，而当人的创造精神被激发出来后，就会有力地促进社会的发展。因为在世界万事万物中，唯有人有能动的创造精神，作为一种社会资源，人力资源与其它经济资源的不同之处在于，人力资源是一种异质性的资源，在某个特定的历史阶段具有边际报酬递增的特性。这种特性的发挥会激发人的创造力，会为社会创造出丰富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促进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在这一过程中，包容的价值取向的导引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当前，时代的特点是全球化和变革。从国内来看，我国社会正处于深刻的变革和转型中，“当代中国经济社会的转型不仅需要发展方式的调整，而且需要规范发展的价值理想的重建，以确立起支撑包容性发展的价值观。包容性发展的价值观体现了当代发展观演进的理性自觉，切合当代中国社会的和谐发展要求，应当成为中国社会发展的价值选择。”[2]“包容是中国人的价值取向，也是所有华人的共识。随着包容的价值取向的深入人心，中国人一定会成为具有世界眼光、国际思维、全球视野、人类胸怀和民族情谊的包容度极高的大写的‘中国人’”。[3]在全球范围内，随着经济一体化的逐步实现，人与人之间的关联度越来越密切，人们之间的依存度越来越高；国与国之间的关联和往来也更加密切，这就要求无论是个体还是国家都要确立一种合作意识、互利意识即包容意识，这样，才能实现互利共赢，推动各国的发展。因此，确立包容的价值取向是世界各国人民面临的共同课题。

二、包容性增长：包容的价值取向的实现方式

包容性增长是包容性在经济和社会发展层面上的体现，包容的价值取向作为一种价值理念和价值意识，不能仅仅停留在观念层面，其最终要在人们的思想理念以及经济社会发展层面上体现出来，即要借助一定的方式将包容的价值取向转变为现实成果，这一方式就是包容性增长。也就是说，包容的价值取向的导向作用最终要在实现经济的包容性增长和促进经济社会的全面发展上显现出来，而实现经济的包容性增长是将价值取向变为现实成果的主要方式。包容性增长这一概念最早是由亚洲开发银行在2007年首次提出的。2009年11月和2010年9月，胡锦涛同志又分别在亚太经合组织第十七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和第五届亚太经合组织人力资源开发部长级会议中加以强调，这一理念遂上升为国家政策和发展目标的层面，成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热点问题之一。包容性增长的原始意义在于 “有效的包容性增长战略需集中于能创造出生产性就业岗位的高增长、能确保机遇平等的社会包容性以及能减少风险并能给最弱势群体带来缓冲的社会安全网，最终目的是把经济发展成果最大限度地让普通民众来受益。包容性增长即为倡导机会平等的增长。”[4]“自2007年亚洲开发银行首次提出包容性增长的概念以来，包容性增长已成为各国发展的理念。包容性增长的核心要义强调的是发展过程中机会均等／平等的广泛参与，以及经济成果利益的共享。”[5]

之所以倡导机会平等的增长，是因为“经济增长过程和经济增长成果只有被人们在 ‘机会平等’的基础上‘参与’和‘共享’时，方具有真正价值。”“其强调的是公平、平等、合理、和谐。”[6]这里的机会平等既包括让社会上的所有人、所有群体、所有阶层、所有经济组织和地区都共同参与、共同分享增长的成果；也包括弱势群体共同分享增长的成果。

由此可见，包容性增长兼顾了公平和效率两个方面。正如一些学者所指出的：“‘包容性增长’的提出反映了中国政府的发展目标已从改革开放前期的 ‘效率优先’转向了现在的‘兼顾公平与效率’。特别是在‘十二五’规划中，‘坚定不移走共同富裕道路，使发展成果惠及全体人民’已成为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主旋律。”[7]按照上面的理解，增长不是目的，为人们创造更多的发展机会，并且让所有的人都能平等地分享发展的成果，实现共同富裕才是目的。而且包容性增长不是权宜之计，它是一种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包容性增长’带有一定的前瞻性含义，是对未来五年、十年、二十年，中国经济和社会发展应该朝着哪个方向走的一个大的判断。简单地说，中国需要包容性增长而非单一GDP增长。”[8]

但是，在当前的社会生活中，却出现了对包容性增长的误读。首先，这种误读表现在只强调增长中效率的一面，而忽视了增长过程中兼容并包的一面。表现在经济生活中单纯地追求以GDP为中心的经济增长，而没有兼顾经济社会的协调发展、全面发展和均衡发展，没有兼顾经济增长与政治、文化、社会以及生态的协调发展、和谐发展和可持续发展。出现了经济增长的不均衡，对生态环境的破坏等非包容性发展的现象。回顾在经济生活和社会生活中出现的种种不良现象：如假冒伪劣产品、豆腐渣工程、经济活动中的欺诈行为、不正当竞争行为，甚至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增长等等，说到底，这是一种破坏性的增长，不可持续的增长，即非包容性增长。其次，误读表现在将增长只看作是经济领域的问题，而忽视其在社会层面上的公平、公正问题。这些问题主要包括：在发展经济的过程中，未能做到起点公平、过程和成果分享的公正。如少数人占据着较多资源和财富，而将弱势群体排斥在外；就业中的歧视，分配领域中的不公平，经济增长所惠及的仅仅是一部分人，分享增长成果的也仅仅是少数人、个别人。尤其是随着两极分化的加剧，弱势群体的利益诉求得不到满足，社会公众的不满情绪演变成仇富心理，使得社会群体和阶层间的利益矛盾、利益冲突日益复杂化、尖锐化。尤其是贪污腐败现象的存在，更加引发了人民群众的不满情绪，在这种情况下，由不公平带来的利益群体间的矛盾就有可能引起社会冲突，增加社会的不安定因素，这一点从网络反腐的受关注程度便可见一斑。

因此，正确地解读包容性增长便成为当前发展中面临的十分迫切的问题。

三、包容的价值取向与包容性增长的有机融合

对包容性增长的误读带来的发展不均衡和不可持续的问题告诉我们，要实现包容性增长，除了要正确理解包容性增长的内涵外，重视包容的价值取向的导向作用，并促进包容的价值取向与包容性增长的有机融合是避免误读的有效手段。实际上，包容的价值取向与包容性增长本身是融合在一起的。“价值取向作为一种社会观念或者意识，不仅反映出人们的价值观，同时又体现出一种具体生动的价值实现方式。”而包容性增长“倡导一种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经济发展方式，倡导一种人性化的经济发展理念。从这一点来看，包容性增长实质上是解决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价值导向问题，即社会发展过程中应该坚持什么价值理念和价值原则。”[9]鉴于对包容性增长的误读，在此强调包容的价值取向与包容性增长的融合具有特殊的意义。对此，发展经济学给了我们有益的启示。在发展经济学中，“经济发展”不仅包括经济总量的扩张，还包括经济结构的调整、发展方式的转变、资源节约和环境保护、制度优化及整个社会经济体制的转型和重构等，是一个比“经济增长”内容更为广泛的概念。因此，用包容性发展的概念取代包容性增长的概念更为科学。这也是实现包容的价值取向与包容性增长有机融合的途径。

首先，在思想观念上充分认识由包容性增长到包容性发展转变的意义。当前，包容性增长虽然是个热门话题，但其涵盖的领域相对狭小。虽然包容性增长的本意不仅仅限于经济增长的内涵，但是，增长一词本身的容量毕竟有限，而社会的发展还应包括各项社会事业的发展，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尤其是应包含人的全面发展这一最重要的内容，这是增长一词所涵盖不了的，也是其常被误读的原因之一。事实上，包容性增长是就经济学意义上的发展，而每一个人的发展、社会的包容性发展比经济学意义上的包容性增长更为重要。因为，有了包容的价值导向，才能有包容性增长，二者的结合就是包容性发展。可见，包容性发展的内涵要相对丰富得多，发展不仅将经济增长作为自己的内容，而且还涵盖了社会的进步、个体的发展等丰富的内容。“20世纪中期以来当代发展观的演进趋势表明，对包容性发展的理性自觉和价值提升正在成为当今社会深切的时代呼唤。从追求以GDP为中心的经济增长观到注重经济社会协调的综合发展观，从注重生态文明的可持续发展观到注重人的发展及其价值实现的人本发展观，贯穿在其中的深层逻辑是包容性发展的价值提升。”[10]因此，从思想观念上认识由包容性增长到包容性发展的重要性，是实现包容的价值取向与包容性增长有机融合的重要途径。

为了实现包容性发展，必须做到起点公平，过程和结果公正。所谓起点公平，就是保证每一个参与发展进程的人都具有同等的权利，这就是包容性发展倡导的机会均等；所谓过程公正，就是使每一个社会成员不被排斥在经济增长过程之外。同时，要通过建构公众与政府之间的常态化利益表达机制，保障公众利益表达渠道的畅通、有效，以确保政策的制定公平、公正，从而保证过程的公开、公平和公正；所谓结果公正，就是能有效调节群体间的收入分配，从真正意义上保证让社会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有机会和条件参与到社会成果分享的行列之中，尤其是要减少垄断和特权，保护弱势群体的利益，让社会上的所有人都能有尊严、幸福地生活。

其次，在包容的价值取向的指引下，实现人的包容性发展、和谐发展及全面发展。要实现人的包容性发展，就要在包容的价值取向的引导下，摒弃单向度的发展模式，充分、全面地发展自我。作为个体就要在提高自身素质上下功夫，努力学习，提高自身素养，成为一个高尚的人、有价值的人、有崇高理想和道德情操的人。包容既是一种胸怀，也是一种自我发展的方式，一个人只有在社会生活中充分地吸取社会能量，得到充分的滋养，心胸开阔、兼收并蓄，不拒绝、不排斥任何有用的养分，形成博大精深的知识结构，才能健康成长。包容性发展是一种多向度的发展，即拥有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和高尚的精神境界，这样，才能得到较高层次的发展。包容是一种心态和一种文化。人自身的发展需要包容，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需要包容；作为个体要摒弃“以我为中心”的思想，不计较自己的名誉、地位，尊重别人；做一个高瞻远瞩的人、宽宏大度的人、豁达潇洒的人。

个体的包容性发展离不开全社会的努力。从社会的角度上说，就是要为个体的包容性发展营造宽松、良好的生态环境，即创建包容性社会，进行制度创新和机制创新，从制度和机制上为社会上的每个个体提供参与发展的机会和公平的竞争条件，形成良好的利益分享机制，以保证利益分配的合理和公正。“实际上，作为一种在发展权利的享有、发展机会的共有以及发展成果的共享等多层面体现出的‘包容共生’价值向度，‘包容性发展’自身所确立的让全体社会成员都能公平合理地共享发展的权利和机会，特别是普适性地分享发展成果的这种开放性理念和价值导向，已成为当下有效调解社会矛盾、整合多方利益关系、确保利益共享的重要机制保障和战略新选择。”[11]

第三，要以包容的价值取向为指导，以经济的包容性发展及社会的和谐发展、包容性发展作为落脚点，实现均衡、持续发展。在发展的同时，保持环境和自然生态间的平衡，减少能源消耗和浪费，保护资源，实现人与社会、与自然的和谐共生，进而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的全面进步。

倡导包容的价值取向与包容性增长，对于和谐社会建设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为此，要将二者有机地融合起来，以包容的价值取向为指导，以促进包容性发展为落脚点，促进社会的公平、公正，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的全面进步。

[1]倡导“公正”、“包容”、“责任”、“诚信”的价值取向[EB／OL].http：／／www.sina.com.cn，2011－11－13.

[2][10]漆思.包容性发展的价值观自觉及当代构建[J].哲学基础理论研究，2011，（00）.

[3]邓伟志.包容：中国人共有的价值取向[N].甘肃日报，2012－01－04.

[4]包容性增长[EB／OL].百度词条.www.baidu.com.

[5]林志雄，肖卫东，詹琳.包容性增长理论的脉胳、要义及政策内涵[J].农村经济，2010，（11）.

[6]范洁.包容性增长的内涵阐释、思想基础及构成要素[J].商业时代，2012，（29）.

[7]邵宜航，刘雅南.经济学再到政治经济学：理解包容性增长[J].经济学家，2011，（10）.

[8]陆岷峰，张惠.“包容性增长”的内涵辨析及实现要点[J].江南论坛，2010，（11）.

[9]薛友丽.包容性增长的价值学思考[D].山东师范大学，2012.

[11]倪明胜.包容性发展的价值与需要[J].学习时报，2012－0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