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申叔舟《廣居賦》与《雅乐賦》中体现的儒家文化

2013-12-12龙婷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3年6期

龙婷

龙婷

申叔舟（1417-1475），是朝鲜朝初期的文人学者，受中国传统的儒家文化的影响很大。本文主要围绕申叔舟的《廣居賦》和《雅樂賦》这两篇代表小赋，通过对这两篇赋作的主旨内容和艺术特色进行阐释分析，并且研究这两篇小赋中所体现的儒家文化，以此探究儒家文化对申叔舟创作的影响。

申叔舟赋儒家文化朝鲜朝

一、申叔舟生平与创作

（一）申叔舟的生平

申叔舟（1417-1475），字泛翁，号希贤堂、保闲斋，是朝鲜朝初期的文臣、学者，历经太宗、世宗、文宗、端宗、世祖、睿宗、德宗、成宗七朝。

申叔舟籍贯高灵，出生于世宗大王时的中层官吏世家，祖父是工曹参申包翅，父亲是工曹参判申樯，母亲是知成州事郑有的女儿。1439年文科合格并出仕，在当时是学问研究所兼政策咨询机关的集贤殿任职。

申叔舟是文武兼备的一代名臣，曾率军与女真部落交战获胜，并精通日本语、中国语等诸多外国语言，多次担任朝鲜朝的外交官。1443年曾作为朝鲜通信使团的书状官前往日本。在世宗大王的积极倡导下并奉其命，与郑麟趾、崔恒等一批优秀学者参与朝鲜民族文字训民正音的发明，在多年研究朝鲜语的音韵和一些外国文字的基础上，于1444年（阴历1443年12月）创制了由28个字母组成的朝鲜文字。

1450年，世宗大王逝世，世子李珦继位，即文宗。然而文宗大王在位仅仅两年也就撒手归天，由其年幼的世子李弘暐继位，是为端宗。文宗去世前，任命了皇甫仁、金宗瑞、成三问等一批顾命大臣辅佐端宗。主上年幼正是臣下谋叛的绝佳时机，1453年（癸酉年）十月，首阳大君在勋旧派大臣郑麟趾、韩明浍帮助下，以“清君侧”为借口发动了政变，史称“癸酉靖难”。时任都承旨的申叔舟，协助首阳大君夺取政权，被任命为大提学。1462年，出任朝鲜朝的最高官职领议政。朝鲜世祖十分重用申叔舟，将他比作唐朝著名大臣魏徵。

朝鲜睿宗即位之后，申叔舟进入承政院，执掌大权。通过南怡谋叛事件，申叔舟铲除了自己的政敌南怡等人。此后申叔舟一直担任朝鲜朝朝中的要职。成宗即位后，命令申叔舟将自己出使日本室町幕府时所获得的经验写成书籍，是为《海东诸国纪》，指钓鱼台不属琉球国，并于1471年刊行。1475年，申叔舟病逝，谥号文忠。

（二）申叔舟的创作

申叔舟翻译了《洪武正韵》，参与编纂了《国朝五礼仪》、《东国正韵》、《国朝实录》、《世祖实录》、《睿宗实录》、《永慕录》等，著有《海东诸国记》、《北征录》和《保闲斋集》，其中《保闲斋集》是诗文集，收录在《韩国文集丛刊》第十辑中，共十七卷，卷一收有六赋，分别是《日本国栖芳寺遇真记》、《八骏图赋》、《广居赋》、《雅乐赋》、《集贤殿有二瓮莲在庭，一敷荣，一憔悴。一日偶直见壁上有词，感物自警戚戚於荣枯之说，辞甚苦，和以慰之》、《辛巳七月十四日，一庵见访，方开话，风雨骤至，有感，作秋雨辞以赠》。

二、申叔舟的赋作代表——《廣居賦》与《雅樂賦》

《廣居賦》与《雅樂賦》是申叔舟的两篇代表小赋，现将《廣居賦》兹录于此：

皇天賦我以至理兮，迺衆人之同得。是惟仁道之至大兮，爲一心之全德。故聖賢之宅心兮，依於仁以爲居。偉是居之廣大兮，極體勢之宏疎。匪般輸之運智兮，異厦屋之渠渠。亘古今而莫墜兮，肇結構於太初。敞禮門與義路兮，謇蕩蕩而洞如。自唐虞而迭居兮，亦三代之奄宅。逮洙洒之發輝兮，增是居之煥赫。嗟梁木之既頹兮，抱遺經而永惜。幸鄒孟之挺生兮，斯道爲之復明。曰廣居以爲號兮，状至仁之難名。收人心於渙散兮，復歸宿之有處。眇余生於千載之下兮，踵前脩以自許。望孔墻之數仞兮，期入室而升堂。庶屋漏之無愧兮，發泰宇之天光。安廣居以自樂兮，終吾身以倘佯。——《廣居賦》

《廣居賦》载于申叔舟《保闲斋集》卷一，是一篇骚体赋。廣居,指宽大的住所。儒家用以喻仁。《孟子·滕文公下》：“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孙奭疏：“孟子言能居仁道以为天下广大之居。”朱熹集注：“广居，仁也。”《廣居賦》通过塑造一个宽大的住所，来比喻仁道的博大与熠熠生辉，并以儒家精诚修道的思想来自勉，希望自己继承圣贤，在学识和技艺上有高深的造诣。

《廣居賦》从体裁上看，是一篇典型的骚体赋，全赋句中多用语气词“兮”字，句式有长有短，全赋共十七句二百二十五字。作者开篇就写到仁道之博大，一心一意无所偏爱使道德完美无缺。接着写“广居”的形体态势，并与古代巧匠公输般的巧妙构思、普通大屋的高大深广作对比，实则还是突出仁道的博大精深。然后写仁道从古至今从未丧失，尤其是孔、孟对仁道的杰出贡献，“曰广居以为号兮，状至仁之难名。收人心于涣散兮，复归宿之有处”。由此以圣贤来勉励自己，希望自己继承圣贤，在学识和技艺上有高深的造诣。

全篇以“广居”喻仁，构思颇为新颖独特，比喻生动形象，在句法上，主要是七四的句式，也杂有八四的句式，有匀称疏宕之美。在用典方面也灵活自然，文字精练，内容丰富，不失为一篇优秀的小赋。

现也将《雅樂賦》兹录于下：

偉聲樂之至和兮，根一心之深衷。惟英華之發外兮，乃和順之積中。肆神聖之創制兮，爰崇德而象功。與天地而同流兮，隨世道而替隆。自唐虞與三代兮，曰制作之不同。各因時而損益兮，備厥制之厖洪。周既東而詩亡兮，紛鄭衛之囂囂。時尼聖之遑遑兮，僅在齊而聞韶。世日變而愈迷兮，竟未遑於漢朝。曠音響之既遠兮，絶雅音其寥寥。幸我王之誕作兮，承列聖之丕基。儼持盈而守成兮，憫正樂之久墜。命太常以討論兮，踵前聖而緬追。定一代之制作兮，協律呂之相宜。諧唱和以迭奏兮，洞幽明而莫遺。接遺音於軒轅兮，飄餘響於包羲。並唐虞與三代兮，爭頡頑於千古。宛洋洋而盈耳兮，播仁聲於寰宇。顧余生於昌辰兮，喜盛制之目覩。庶得聞於鈞天兮，與百獸而率舞。——《雅樂賦》

《雅樂賦》收录在《韩国文集丛刊》第十辑中。《雅樂賦》是一篇抒情短赋，全赋共二十句二百六十个字，句式上是上半句为六言加“兮”字，下半句为六言句。

赋以“雅乐”为题，“雅乐”是指古代帝王祭祀天地、祖先及朝贺，宴享时所用的舞乐。抒发了对“英华发外，和顺积中”的雅乐的尊推，并怀古伤时，感慨“雅音”、“正音”的稀少与缺失，歌颂了当朝帝王在确定礼乐制度上的杰出贡献和突出成就。

《雅樂賦》是一篇骚体赋，将许多典故融于句中，力求言简义丰，并且注重对偶和押韵，以七六句间隔作对的句式，不仅表现出文字意义上的对偶，也使声律和谐。在押韵上，韵脚主要是“ong”、“ao”、“ui”、“i”、“u”韵，多次换韵，不枯燥呆板，又使音韵流畅自然，感情诚挚纯浓，如自肺腑中流出，名句沓来，读之令人咏叹，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三、两赋中体现的儒家文化

（一）从文题上来看

《廣居賦》以“广居”为题，实则是在喻仁，以宽大的住所比喻仁道之博大，表现出作者主张行仁道，倡导儒家思想的观点，并以儒家精诚修道的思想来自勉。

而《雅樂賦》中的雅乐，是指古代帝王祭祀天地、祖先及朝贺，宴享时所用的舞乐。周代用为宗庙之乐的六舞，儒家认为其音乐“中正和平”，歌词“典雅纯正”，奉之为雅乐的典范。历代帝王都循例制作雅乐，以歌颂本朝功德。以“雅乐”为题，抒发了对“英华发外，和顺积中”的雅乐的尊崇，歌颂了当朝君王在确定礼乐制度上的杰出贡献和突出成就。

（二）从赋作中的内容上来看

《廣居賦》中“是惟仁道之至大兮，爲一心之全德。故聖賢之宅心兮，依於仁以爲居”，“敞禮門與義路兮，謇蕩蕩而洞如。自唐虞而迭居兮，亦三代之奄宅”，“幸鄒孟之挺生兮，斯道爲之復明”，直接就说到了儒家的“仁”、“礼”以及儒家代表孟子。《廣居賦》还多处用典，如“逮洙洒之發輝兮，增是居之煥赫”中的“洙洒”应为“洙泗”，即洙水和泗水。古时二水自今山东省泗水县北合流而下，至曲阜北，又分为二水，洙水在北，泗水在南，孔子在洙泗之间聚徒讲学。《礼记·檀弓上》：“吾与女事夫子於洙泗之间。”后因以“洙泗”代称孔子及儒家。再如，“望孔墻之數仞兮，期入室而升堂”中的“孔墻”即“孔壁”，据传古文经出于壁中，故著称。该句出自韩愈的《答李翊书》：“抑愈所谓望孔子之门墙而不入于其宫者，焉足以知是且非邪？虽然，不可不为生言之。”“入室而升堂”也用了典故，“入室”语出《论语·先进》：“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后以“入室”比喻学问或技艺得到师传，造诣高深，“升堂”比喻学问技艺已入门。在这里，作者是以圣贤来勉励自己，希望自己继承圣贤，在学识和技艺上有高深的造诣。申叔舟在赋作中多处用到与儒家有关的典，我们可以看出申叔舟对孔子及其儒家经典《论语》是十分熟悉的，否则他不可能在自己的赋作中将《论语》中的语句信手拈来，由此也不难看出，申叔舟受儒家文化的影响是很大的。

《雅樂賦》中“時尼聖之遑遑兮，僅在齊而聞韶”就提到了孔子，并且“在齊而聞韶”出自《论语·述而》：“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於斯也。’”《韶》，传为舜时的乐名，孔子推为尽善尽美。后以“闻韶”谓听帝王之乐或听美好乐曲。可见申叔舟对儒家文化的接受是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