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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住安排模式对农村老人心理健康的影响分析

2013-12-08叶菲菲宁满秀

闽台关系研究 2013年6期
关键词:健康状况子女程度

叶菲菲,宁满秀

(福州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专题研究——社会养老服务探讨——以福建省为例

居住安排模式对农村老人心理健康的影响分析

叶菲菲,宁满秀

(福州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以福建省农村地区老人为研究对象,采用实证模型分析不同居住安排模式对老人心理健康的影响。结果表明,不同居住安排对农村老人心理健康状态产生显著影响,并且,老人心理健康状态会因年龄、婚姻状况及身体健康状况等因素的变化呈现明显差异。

居住安排;农村老人;心理健康

宁满秀(1979-),女,湖南隆回人,福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

一、引 言

过去30年,中国家庭结构的巨大转变对老年人赡养观念产生了较大冲击。传统中国社会有着较强的家庭照顾意识,老人的幸福感主要来源于与子女同住时所获得的需求满足。然而,随着农村外出务工人数日益增加、家庭结构核心化,独居老人比例不断上升,老人难以获得子女提供的生活与心理等方面的社会支持。更为重要的是,当老人面临较少的社会支持时,其生活照料将会出现不足乃至缺失,从而影响老人心理孤独感与忧郁程度。[1]

一般而言,老人身体功能会随年龄增加而衰减,身体健康状况下降又会增加老人心理不平衡感,从而导致老人心理疾病发生概率增加。另外,由于退休或劳动能力下降,老人参与社会活动机会逐渐减少容易出现抑郁、烦躁以及失落等负面情绪,而这些负面情绪往往成为影响老人正常社会交往的关键因素。良好的居住安排不仅能为老人提供充足的社会支持,对老人心理压力、忧郁情绪的排解也至关重要。老人的照护需求随年龄变化而不断增加,因健康状况日益恶化而无法执行日常生活活动功能时,较好的居住安排是老人晚年获得社会支持与心理慰藉的重要方式。[2]通过与成年子女或配偶同住,老人可获得家庭成员的日常生活活动功能协助,也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晚年生活所产生的孤独感与失落感。而缺乏家庭照护的独居老人则成为了心理健康问题研究的高危群体,也是机构式服务的主要对象。

国内外探讨照顾需求与居住安排关系的研究文献,往往建立在一个基本前提假设上,即:若老人与配偶或成年子女等照顾者同住,则意味着老人有足够的社会支持。换言之,当老人有照护需求时,同住配偶或成年子女会提供适时的协助以满足其需求,避免过早进入长期照护机构并减少对公共资源及医疗资源的依赖。[3]该假设揭示了老年人居住安排与社会支持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即环境变动或个人资源变化促使老人居住安排改变时,老人的社会支持也将随之调整。然而针对不同居住安排模式下老人心理健康状况的研究,我们需要知道,子女作为婚姻关系的产物能否为老人提供足够的照顾支持?这些支持对老人心理健康状况影响如何?在家庭支持体系逐渐削弱的情况下,机构式照料又能否弥补家庭照料的不足?

二、居住安排对农村老年人心理健康的作用机制

在探讨居住安排对农村老人心理健康影响状况的研究时,可从社会支持的视角切入分析。缺乏社会支持的老人明显容易有较高的忧郁程度,尤其当负面的生活事件增加时,如果没有充足的社会支持,则容易出现严重的忧郁症状,例如老人跌倒后往往不愿意再走路、活动,自我感觉不中用。被烫伤后往往认为自己连小事都做不好,是他人的负担等等。而充足的社会支持则有缓冲压力的效用。因此,对老年疾病患者而言,社会支持显得尤为重要,尤其是情绪性支持对老人的心理健康有着直接的影响。

图1 社会支持效果模式[5]

当个人面对压力事件时,将评估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能力与资源以应对伤害、威胁及挑战的事件,其中社会支持的有无与多寡,便成为个人评估压力事件的重要依据,而这一评估将影响个人对压力事件的认知,一旦认知改变,则压力对个人的影响也将改变。[4]国内文献关于社会支持对促进老人心理健康的积极作用有两种不同的解释,分别为直接效果假设和缓冲效果假设,两者的关系如图1所示。直接效果假设认为,通过个人需求(例如安全感、自尊、归属感、情感等)的满足来直接提升个人身心健康及幸福感,并减轻压力对个人所造成的负面影响。这说明,不论个人是否处于压力情境下社会支持都会对个人产生正面的积极效果。缓冲效果假设则认为,身处压力情境下的个人通过社会支持的获得可以减缓压力对个人所造成的冲击,间接地对个人的身心健康及生活产生正面的影响。因此,当个人面临压力时,社会支持的缓冲假设模式才具有意义。

居住安排类型与农村老人所获取社会支持的多寡密不可分,而以社会支持为中介探讨不同居住安排对农村老人心理健康的作用效果,则是本文论述的重点。“老”意味着老人晚年时期可能发生的风险,例如经济来源中断、配偶死亡或健康状况衰退所造成的失能情况。面对这些风险事件,老人如何运用其拥有的社会支持体系满足其照顾需求,是我国政府决策部门在制定和设计老人长期照护体系时不可回避的重要课题。

对此,本文通过不同居住方式下农村老人社会支持程度的差异研究,探讨居住安排对农村老人心理健康状况的影响,为将来农村老年人心理健康状况研究提供参考。本文主要的研究假说是:第一,不同居住安排下农村老人社会支持的差异性是影响老人心理健康状态的重要因素;第二,农村老人自身的社会经济特征,如年龄、婚姻状况、文化程度等也对老人心理健康状况产生较大影响。

三、实证模型与数据来源

(一)模型选择

基于以上理论分析,构建如下农村老年人忧郁度状况与不同居住安排的多元线性回归模型:

Y=β0+β1X1+β2X2+……+βkXk+ε

(1)

(1)式中因变量Y表示农村老人忧郁度,用以衡量老人心理健康状况,在本文中,关于老人心理健康的测量采用国际通行的CES-D指标,包括孤独感、紧张恐惧感、自感不中用情况等,每一个指标的具体赋值方法为:最近一周经常感到孤独赋值为3,一般赋值为2,很少或几乎没有感到孤独赋值为1。显然,Y的分值越大,代表老人的忧郁程度越深;Χ表示决定农村老人忧郁程度的解释变量,包括:老人不同居住安排方式、健康状况变化、婚姻状况及农村老人社会经济特征变量等;β0为常数项;ε为随机误差项。对模型(1)本文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进行参数估计。

(二)变量的选择

根据本文分析框架和研究假说,在结合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本文的变量主要选择老人居住安排方式、健康状况、婚姻状况及农村老人社会经济特征变量等几个方面。

表1 变量定义

数据来源:根据本研究调查数据整理得到。

1.居住安排方式。居住安排方式是衡量农村老人心理健康状况的重要指标。不同居住安排模式下家庭及社会所提供给老人的社会支持程度明显不同,农村老人的忧郁程度存在显著差异。相对于独居丧偶老人来说,与配偶同住的老人,忧郁程度明显较低。原因在于当老人生活活动功能减弱时,同住的配偶或子女可提供及时的帮助,缓解老人的生活压力。

2.健康状况。随着年龄增加,老人身体功能较弱下出现疾病的概率较高。身体健康状况下降,老人的忧郁程度也将随之上升。

3.婚姻状况。婚姻关系是老人晚年生活的重要保障,与配偶同住是当前农村老人获得照顾支持的主要方式。但近年来农村空巢老人人数逐渐增加、老人晚年丧偶独居时忧郁程度往往较高。

4.农村老人社会经济特征变量,包括年龄、年纯收入、文化程度、子女数等。年龄、文化程度对老人心理状态及处事方式有较大影响。年龄的增加、身体功能的减弱往往影响老人正常的活动和生活范围,较易产生忧郁倾向。而文化程度的高低往往影响着老人的眼界和心境,文化程度高的老人遇事更想得开,经济状况也相对好些。收入是物质生活的保证,收入越高的老人,忧郁度往往越低。

(三)数据来源

2012年11月~2013年1月对福建省宁德、福州、南平等市的农村地区进行了老年人居住安排与照顾需求满足情况的实地调查。共发放问卷160份,其中有效问卷150份,有效率为93.75%。调查内容主要包括农村老人基本社会学特征、居住方式、收入情况及精神状态调查等。本文具体变量的统计分析见表2。

表2 变量的基本统计描述

数据来源:根据本研究调查数据整理得到。

四、实证结果分析与讨论

实证结果由表3给出。从表3可以发现,该模型总体模拟效果较好,拟合优度R2为0.3335,且在1%水平上显著。这说明,模型总体拟合效果比较好。

实证结果显示,与独居老人相比较,与配偶居住的居住安排方式对老人忧郁程度在10%的统计水平上呈现为负的显著性。主要的原因在于:婚姻关系是老人晚年生活的重要保障,与配偶同住是当前农村老人获得照顾支持的主要方式。在非正式社会支持体系中,配偶因具备经常性的面对面接触、婚姻约束的永久性、配偶选择的情感连结、照顾项目不限于工具性行为及协助,以及对于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事故有较高的道德责任等五项特质,而被视为是最适合担任照顾角色者。Chappell甚至宣称拥有配偶乃是晚年生活获得支持的最佳保障。[6]针对婚姻与健康的关系,Waite主张有偶者拥有较佳的健康状况和较有能力应对恶化的健康状况。他提出的理由有三点:第一,相对于丧偶老人而言,有偶者拥有较健康的生活形态,因为婚姻可提供个人——特别是男性——有人监控其健康及健康相关行为(如抽烟或饮酒)。第二,婚姻可增加收入、资产及财富,而这些可提供有偶者购买较好的健康照顾、较健康的饮食及较安全的环境,进而促进健康。第三,婚姻是情绪支持的主要来源,来自配偶的社会支持可协助个人应对压力,包括健康状况的恶化。[7]诚然,当老人因身体功能障碍而需要更多家务协助与密集照顾支持时,同住或居住在邻近的照顾者是非常必要的。

一般而言,子女作为婚姻关系的产物,被假设为功能障碍父母获得照顾支持的“第二道防线”。[8]与子女同住对老人晚年幸福感有较大的影响。当老人晚年丧偶,家庭子女的协助与支持是老人重获家庭温暖的重要方式,也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老人丧偶后的心理落差与孤独感。然而,与预期假说相反的是,与子女居住的居住安排方式对老人心理健康的影响在10%的统计水平上呈现出正的显著性。这说明,相对于独居老人而言,与子女居住在一起的老人心理健康状况更加恶化,更容易出现忧郁症状。可能的原因在于:与子女同住将会加剧老人的紧张感和代际冲突。老人晚年身体健康大不如前,与子女、孙子女在生活习惯与价值观念上存在比较严重的冲突,这往往导致老人“不中用感”加深,因而老人忧郁倾向相对严重。值得进一步深入思考的问题是,我国政府部门及社会舆论不断宣扬以家庭和孝道为中心的儒家伦理模式,希望通过儒家伦理的强调将照顾支持家庭化及道德化。但我们却不能忽略儒家伦理对家庭的理想化,以及理想家庭能否于现实社会中具体实践的可行性。具体而言,老人与照顾者同住并不代表老人的照顾支持就能得到满足。配偶的健康状况、家庭关系的融洽与否以及老人与子女的代际冲突,都是家庭照顾模式选择中不可忽视的因素。

研究发现,年龄对老人忧郁程度的影响为正并且在5%的水平上统计显著。这说明,由于身体机能的减弱、罹患疾病的概率增加,年龄较大的老人其情绪往往较为低落。婚姻状况是老人晚年生活的主要保障。婚姻状况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的影响为负,即相对于无配偶的人而言,有配偶的老人忧郁程度明显更低,并且在5%水平上呈现统计显著性。尽管已有研究表明,文化程度对老人的生活质量和精神状态有直接的影响,但回归结果中对老人抑郁程度并不具有显著性作用。实证结果显示,患有重大疾病的老人,忧郁程度明显较高,且在5%水平上显著。健康资源理论的假设认为:当个人大幅丧失日常生活自理能力,需要密集性的照顾以维持基本生活所需时,无论他/她多希望维持原有的居住形式,终究还是必须面对“依赖别人”(与他人同住)或“住进机构”的选择。[9]除身体健康因素以外,认知功能障碍的发生也会导致老人照顾需求的增加,且最终会危急老人的独立生活能力,因而忧郁则成为了老年人最常见的心理问题。

表3 农村老人心理健康状况:模型估计结果

注: **,*分别表示在5%,10%水平上呈现统计显著性。

数据来源:根据本研究调查数据整理得到。

五、结论与对策建议

本文从老年人居住安排的角度实证分析不同居住安排模式对农村老年人心理健康状况的影响,主要的结论是:在居住安排模式的选择上,选择与配偶居住的老人忧郁度明显低于其他居住安排模式。随着年龄的增长,老人身体功能的衰弱、晚年健康状况及晚年经济收入的变化也对老人心理健康状况产生重要影响。家庭照护模式下的老人心理健康状况明显优于其他社会支持模式。配偶作为老人婚姻关系中的长期伴侣,在老人晚年情感支持和生活陪伴上扮演重要角色,子女则是家庭照护的第二道防线。本文研究认为,良好的家庭照护模式仍是当前促进老年人心理健康的重要方式。而针对独居、无收入、无子女的老人,社会和政府则应给予更多的重视与帮助。

由于城乡经济发展差距,农村老人子女大都外出务工使得老人往往无法获得有效的家庭照料。农村老人赡养问题严峻的根本原因在于经济发展以及社会支持力度的不足。因此,本文建议要切实解决农村老人照料与养老问题,政府与社会应从以下几个方面加以努力:第一,政府应继续完善社会保障制度、实行农村养老保险,保证老人最低生活标准。第二,应以农村生产力开发为主,扶植农业生产以减少农村劳动力流失,满足老人老有所养以及儿女能够近距离提供心理支持的愿望。第三,为了有效解决农村老人经常出现的心理健康问题,政府应致力于开展不同层次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教育和老年常见病防治指导,包括对老年人心理疏导、预防和控制老年性疾病的发生,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促进农村老人心理健康发展。通过设立社区老年协会、老年活动中心等加强老年人之间的交流,疏解其心理孤独、忧郁感。第四,消除城乡社会保障制度分割的障碍,不断构建统筹城乡的社会保障制度体系,促使农村老人能与外出务工的成年子女随迁,从而保障老人晚年的社会支持不因居住安排模式的改变而减少。

[1] 谢少飞,席淑华,金荣.社区高龄独居老人健康状况调查[J].解放军护理杂志,2007(12):2-3.

[2] 吕林,杨建辉,吕牧轩.不同养老模式对老年人健康状况影响调查分析[J].中国老人学杂志,2011(31):1-3.

[3] 张世雄.高龄社会福利政策的思考[J].政策月刊,1997(28): 5-7.

[4] Lazarus, R. S.. Why we should think of stress as a subset of emotion[C].In L. Goldberger & S. Breznitz. (eds.), Handbook of Stress: Theoretical and Clinical Aspects. New York: The Free Press, 1993.

[5] House, J. A. Work stress and social support[M]. Reading, MA: Addison-Wesley,1981.

[6] Chappell, N. L.. Living arrangements and sources of care giving[J]. Journal of Gerontology: Social Sciences, 1991(1):1-8.

[7] Waite, L. J. Does marriage matter?[J]. Demography, 1995(4):483-507.

[8] Silverstein, M., Angeles, J. J. Older parents' expectations of moving closer to their children [J]. The Journal of Gerontology, 1998(3):153-163.

[9] Angel, R. L., Angel, J. L., Himes, C. L. Minority group status, health transitions, and community living arrangements among the elder[J]. Research on Aging, 1992(4):496-521.

(责任编辑:林丽芳]

StudyontheImpactofLivingArrangementsonMentalHealthofRuralElders

YE Fei-fei,NING Man-xiu

Based on the study of the elders in the rural area of Fujian Province, this paper uses the empirical model to analyze the different living arrangements’ effects onmental health of the elderly people.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status of the rural elders’ mental health is significantly influenced by different living arrangements, andbecause of the influence of age, marital status and physical health, the mental health conditionof the elders differs greatly.

Living arrangement; Rural elder; Mental health

F323.89;D669.6

A

1674-3199(2013)06-0001-06

2013-10-23

福建省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项目(FJ1210386080)

叶菲菲(1992-),女,福建宁德人,福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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