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位贴敷对哮喘影响的近5年动物实验研究情况分析*

赵国桢，嵇 波

(1.首都医科大学，北京100064;2.北京中医药大学，北京100029)

支气管哮喘是一种以嗜酸粒细胞和肥大细胞反应 为主的气道变应性炎症和气道高反应性为特征的疾病，易感者对此类炎症表现为不同程度的可逆性气道阻塞症状。哮喘是全球最常见的，且严重危害人类健康的慢性肺部疾病，其发病率和病死率均有上升趋势。目前使用糖皮质激素已成为治疗本病的主要用药方式，但是长期、大剂量服用本品有诸多不良反应。中药贴敷疗法可以通过穴位刺激和药物渗透吸收的双重作用，达到调整人体脏腑功能、消除炎症的治疗目的。根据“缓则治其本”的理论，在缓解期中药穴位贴敷治疗哮喘取得了满意的效果。本文通过对近年来穴位贴敷防治支气管哮喘的基础研究文献进行系统整理、分析，以期明确以往基础研究的方法、水平、途径和靶点，旨在为未来基础研究提供指导，为穴位贴敷法临床治疗支气管哮喘提供科学依据。笔者查阅CNKI网站，检索项“关键词”，检索词“穴位贴敷”和“哮喘”，共搜集动物实验文献22篇，其中大鼠8篇、豚鼠13篇和小鼠1篇。本文分别依据3种动物，对不同的研究方法和结果进行总结整理。

1 研究方法分析

1.1 大鼠

(1)选用大鼠的条件:8篇使用大鼠进行研究的文章中，用Wistar大鼠3次，平均体质量在250g左右;SD大鼠5次，平均体质量在170 g左右，仅有一篇提到月龄，为6～9个月，见表1。(2)大鼠哮喘造模方法:见表1，模型制备方法主要有两方面内容。第一，致敏方法各有不同，8篇大鼠哮喘模型中，有五种配比方案，包括10%卵蛋白、0.5%卵蛋白和氢氧化铝配成凝胶、10 g/L卵蛋白和100 g/L氢氧化铝溶液、100 g/L卵蛋白(内含百日咳杆菌)和100 g/L卵蛋白和氢氧化铝溶液。致敏注射部位多数为腹腔注射;也有胸和腹股沟等处注射后，腹腔注射百日咳杆菌菌苗1 ml;还有1篇以100 g/L卵蛋白(内含百日咳杆菌)对腹股沟、腹、前足跖皮下注射，并且腹腔注射。第二，诱发哮喘方法多数一致，2%卵蛋白雾化吸入;也有学者以1%或5%的卵蛋白雾化吸入，各有1篇文献报道。(3)模型评价方法:多以大鼠出现烦躁、呼吸频率加快、腹式呼吸明显和点头运动等症状为造模成功;也有以大鼠头、面部瘙痒，呼吸加深、加快，少动，弓背，前肢缩抬，点头呼吸，咳嗽，重者可闻及哮鸣音，呈哮喘样表现者，提示造模成功。(4)贴敷药物:种类繁多，8篇文章中有6种药物组成方案，且8篇文章中有5篇介绍了贴敷药物的规格。(5)贴敷部位:选用部位各异，8篇文章中有6类选择贴敷部位的方案。(6)贴敷时间:8篇文章中共有7个治疗方案，都采用每日治疗1次，每次贴敷的时间分别为1.5 h、2 h、3 h、4 h 和 6 h;治疗的天数分别为 7 d、9 d、14 d 和21 d。

表1 大鼠为受试对象的研究方法

1.2 豚鼠

(1)选用豚鼠的条件:多选用体重为250 g左右的豚鼠。(2)哮喘模型制备方法:13篇文章中，有11篇先以10%卵蛋白腹腔注射致敏，后1%卵蛋白雾化诱发哮喘;1篇以10%卵蛋白腹腔注射致敏，1%卵蛋白雾化诱发哮喘;1篇以1%卵蛋白3 min雾化致敏，1%卵蛋白雾化诱发哮喘。(3)模型评价方法:以腹式呼吸明显、呼吸频率加快且节律不整、活动减少等症状提示诱喘成功。(4)贴敷药物:种类繁多，13篇文章中有4种药物组成方案，其中有7篇采用麻黄、细辛、白芥子、甘遂和生姜等组成;有5篇介绍了贴敷药物的规格。(5)贴敷部位:选用部位各异，13篇文章中有6类选择贴敷部位的方案，其中有5篇选用相当于人体大椎穴、双肺俞和肾俞部位进行贴敷治疗。(6)贴敷时间:13篇文章中共有7个治疗方案，都采用每日治疗1次，每次贴敷的时间分别为 0.5 h、1 h、3 h、4 h 和 6 h;治疗的天数分别为 1 d、7 d、8 d、10 d、13 d、14 d 和 21 d。见表2。

表2 豚鼠为受试对象的研究方法

1.3 小鼠

(1)选用小鼠条件:选用BALB/c小鼠，体质量30 g左右。(2)造模方法:于第1、7、15天腹腔注射OVA 溶液(OVA20 μg 和氢氧化铝 1 mg)0.2 ml，于实验第21天起将小鼠置于密闭容器内，予以20 g/LOVA生理盐水雾化激发，1次/d，每次30 min，连续7 d。(3)模型评价:以呼吸急促深快、烦躁呛咳及点头运动等症状的出现为激发成功。(4)贴服药物、部位和时间见表3。

表3 小鼠为受试对象的研究方法

2 动物实验用药情况分析

本文收录的22篇文章中，有3篇未提使用药物成分。其余19篇中，白芥子提到19次，细辛提到17次，甘遂提到14次，延胡索提到12次，麻黄提到9次，黄岑提到5次，白芷提到4次，皂角提到3次，胡椒、半枫荷、苏子、丁香、肉桂、海螵蛸、轻粉、元胡都只提到1次。准备时将药物粉碎成细粉，混匀。临用前取药粉10 g，以生姜汁10 ml调和成药饼。

3 穴位选取

本文收录的22篇文章中，有3篇未提贴敷的穴位。其余19篇中，肺俞提到17次，大椎穴提到10次，肾俞提到9次，定喘穴提到7次，脾俞提到5次，风门穴、膈俞提到2次，贴敷于督脉和膀胱经提到2次，厥阴俞、心俞提到1次。

4 穴位贴敷治疗哮喘的机制研究

4.1 大鼠的基础研究

4.1.1 对体液免疫的影响 穴位贴敷可以通过减轻免疫炎性反应，对哮喘有较好的防治作用。司小兵等［2］观察穴位贴敷“咳喘宁”贴膏对支气管哮喘模型大鼠血清IgE的影响，发现“咳喘宁”贴膏能降低哮喘大鼠血清IgE水平;陈玉等［8］发现三九贴穴位贴敷能降低哮喘大鼠血清IgE水平。

4.1.2 对炎症因子的影响 穴位贴敷可以通过调节炎症因子的变化以改善Th1和Th2细胞的失衡状态，缓解哮喘病情。姚红等［1］发现中药穴位敷贴疗法对哮喘大鼠肺组织中的白细胞介素－4(IL－4)、γ干扰素(IFN－γ)表达的影响表达具有明确的影响，并对哮喘大鼠肺组织中嗜酸性粒细胞的浸润有明显的抑制作用;张玉英等［4］发现止喘贴可以升高血清中IFN－γ，降低血清中IL－4，同时张氏等［5］研究亦发现止喘贴可以升高血清中IL－12含量、降低血清中IL－5含量;喻晓等［6］研究发现咳喘散穴位敷贴可以降低血清中IL－4和ECP含量，升高血清中IFN－C含量;向希雄等［3］发现喘敷灵巴布剂能抑制哮喘大鼠PBMC中IL－4基因的转录及气道内EOS释放炎症介质、细胞因子，减轻气道上皮损伤和气道高反应性。

树突细胞(dendritic cells，DC)是全身最强大的抗原递呈细胞(APC)。DC具有独特的刺激初始型T细胞增殖的功能，还能直接影响Th0细胞的分化方向，决定Th1/Th2的偏移类型，并在启动免疫反应和决定免疫走向方面起着关键的作用。王丽新等［7］用免疫组化方法观察大鼠肺组织树突状细胞表达水平，发现穴位敷贴疗法可下调哮喘大鼠树突状细胞的表达，从而抑制肺内炎症。

4.2 豚鼠的基础研究

4.2.1 对哮喘效应的影响 王茵萍等［9］研究“白芥子涂方”巴布剂敷贴哮喘豚鼠的背部，发现其可明显延长豚鼠诱导后哮喘潜伏期，明显减轻其哮喘发作程度，缩短哮喘持续时间，并改善肺组织病理状态。同时，王茵萍等［18］“白芥子涂法”复方对豚鼠诱导后哮喘潜伏期及哮喘发作程度的效应优于单方，并且药物中白芥子预防与控制实验性哮喘的作用最强。

4.2.2 对炎症因子的影响 穴位贴敷治疗可以通过调节炎症因子水平，以减轻哮喘时气道的炎性反应及气道高反应性。王艳杰等［12］发现穴位贴敷天灸透皮吸收剂药贴与地塞米松均能降低哮喘豚鼠血清肿瘤坏死因子α水平(TNF－α);何丽等［13］发现喘敷灵穴位敷贴能降低哮喘豚鼠血清IL－8、TNF－α水平;廖韩波等［14］发现TDD药贴可降低哮喘豚鼠血清中IL－4的水平;王平平等［17］发现穴位贴敷经皮给药药贴可通过降低MMP－9水平，对支气管哮喘产生治疗作用;李建保等［19，21］发现小儿防哮敷贴粉可以有效延长哮喘豚鼠引喘潜伏期，对哮喘豚鼠IFN－γ分泌有促进作用，且早期敷贴治疗对哮喘豚鼠LXA4释放有较强的促进作用，在哮喘的发病中起保护作用;王平平等［16］发现穴位贴敷经皮给药药贴可能通过降低血清中COX－2水平，从而对哮喘产生治疗作用。

4.2.3 对尿液标记物的影响 刘莉等［15，20］通过检测大鼠尿液的UPLC－Q－TOF色谱，初步确认氮4－乙酰基胞苷、6－甲基腺苷以及未确定化合物(荷质比为365.14)为哮喘发作潜在的生物标志物，认为甲基戊二酸、1－甲基次黄苷为冬病夏治方治疗哮喘潜在的生物标志物。

4.2.4 对气管痉挛的影响 沈惠风等［11］观察敷贴后含药血清对抗由氯化乙酰胆碱引起的豚鼠体外螺旋气管条的收缩作用，发现对抗Ach而起到解痉作用是中药循经敷贴法治疗哮喘的机制之一，并有一定的时效关系;同时，中药循经敷贴法可能具有预防哮喘的作用。

4.2.5 对生物活性因子的影响 内源性一氧化氮(NO)具有广泛的生物学作用，能扩张血管，引起支气管黏膜充血、水肿，气道高反应性和气道炎症，血浆NO水平与哮喘病情密切相关。何丽等［10］发现中药喘敷灵穴位敷贴可降低哮喘豚鼠肺组织NO、NOS水平，对哮喘有一定的防治作用。

4.3 小鼠的基础研究

血清中总IgE水平和特异性IgE水平的增高是支气管哮喘的主要特征;IL－4是Th2细胞分泌的细胞因子，对启动B淋巴细胞合成IgE起关键作用;转录因子T－bet和GATA－3在Th细胞的分化调控中发挥着关键性的作用。李月梅等［22］发现中药贴剂穴位敷贴可显著降低哮喘小鼠IgE、IL－4水平，抑制转录因子GATA－3的基因表达，同时增强转录因子T－bet的基因表达，从而达到治疗哮喘的目的。

5 讨论

穴位敷贴在中国的应用已有数千年的历史。早在《内经》中有:“从内之外者，调其内，从外之内者，治其外;从内之外，而盛于外者，先调其内而后治其外，从外之内而盛于内者，先治其外而后调其内，内外不相及则治主病之旨。”又指出药物的作用过程为“切于皮肤，彻于肉理，摄于吸气，融于渗液。”药物贴敷于体表皮肤腧穴之上，一方面可透达皮肤粘膜，直接吸收入血脉而起作用;另一方面通过药物对腧穴的刺激和经络的传导，使中药发挥治疗相关脏腑疾病的作用。此外，药物通过经络系统调节全身脏腑气血的功能［23］。

目前穴位贴敷在临床上应用日益广泛，临床和实验研究表明，穴位敷贴疗法对各系统、器官组织有广泛的调节作用，涉及神经、心血管、呼吸、消化、免疫、肿瘤、骨科等，且在各类疾病治疗中发挥着独特的治疗优势，尤其穴位敷贴在治疗哮喘方面得到人们关注。本文仅对近5年来穴位敷贴调治哮喘的基础研究进行了系统整理和分析，有以下几个方面特点:第一，种类不同、体重各异，而同种动物的体重也各不相同。近5年穴位贴敷治疗哮喘的基础研究，实验动物多用大鼠(SD大鼠、Wistar大鼠)、豚鼠和小鼠。Wistar大鼠较SD大鼠体重偏大，多在250 g左右，大于200 g，而SD大鼠体重偏小，多在160 g左右，一般不超过200 g;豚鼠体重多在250 g左右;小鼠体重30 g左右。第二，哮喘模型制备多采用卵蛋白注射致敏和卵蛋白雾化吸入诱发哮喘，但致敏和诱发哮喘发作的卵蛋白注射部位、浓度和剂量各有差异。第三，贴敷药物组成多样，收录的22篇文章中有19篇详细说明药物的组成，被提到10次以上的药物包括白芥子提到19次，细辛提到17次，甘遂提到14次，延胡索提到12次等。第四，穴位使用各异，收录的22篇文章中有19篇给出穴位组选，被提到10次以上的穴位包括肺俞提到17次、大椎穴提到10次。第五，治疗方案种类繁多，涉及每日治疗的次数、每次治疗的时间、共治疗的次数等。第六，在基础研究方面，近五年应用大鼠的研究主要侧重于体液免疫(血清IgE)、炎症因子(肺组织IL－4和IFN－γ表达、PBMC中 IL－4表达、血清中 IFN－γ、IL－4、IL－5、ECP、IFN－C 和 IL－12含量)，尤其发现穴位敷贴疗法可下调哮喘大鼠树突状细胞的表达，从而抑制肺内炎症;应用豚鼠研究主要包括对哮喘效应(哮喘潜伏期及哮喘发作程度)、炎症因子(血清TNF－α、IL－8、IL－4、IFN －γ 和COX －2含量)、尿液标记物(甲基戊二酸、1－甲基次黄苷)、气管痉挛和生物活性因子(肺组织NO、NOS水平);应用小鼠的研究包括体液因子(血清IgE含量)、炎症因子(血清IL－4水平)，尤其穴位贴敷可以抑制转录因子GATA－3的基因表达，同时增强转录因子T－bet的基因表达，从而达到治疗哮喘的目的。

通过对近5年来的穴位敷贴基础研究文献分析，发现穴位贴敷治疗哮喘的实验研究开展的较少，使用的动物、模型制备方法、贴敷的药物组成、穴位的选取、贴敷的部位、贴敷部位的尺寸和治疗方案等尚需规范和商榷，以利于后续研究的连续性、借鉴性和实用性。中药透皮给药尽管在临床上显示了良好的疗效，但还需要进行大量系统的实验研究工作，在基础研究方面，很多领域，例如黏附分子、细胞因子受体、气道高反应性、基因和蛋白水平等类似的研究很少涉足，且研究的深度也不够，尚需加强效应、效应规律和机制等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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