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罗斯特和杜甫诗歌自然观探讨
2013-11-14吴相如
吴相如
弗罗斯特和杜甫诗歌自然观探讨
吴相如
美国诗人弗罗斯特和中国诗圣杜甫在以自然为主题的诗歌中抒发各自对自然及其与人类关系的主张,他们都非常重视处理好自然与人类之间的矛盾,弗罗斯特的自然观可能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而多少带有现实主义特点及理性思维,杜甫则更加推崇自然与人类相平等的关系,带有诗意的浪漫情怀和朴素的世间真理。弗罗斯特 杜甫 诗歌 自然观 探讨Author:
Wu Xiangru is professor at School of Foreign Literature and Languages,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 His academic interest is English literature and English teaching.诗歌被誉为一个民族文化的结晶和最高体现,同时诗歌也是时代、历史文化沉淀的结果。本文以美国诗人弗罗斯特和中国诗圣杜甫为例,就他们诗歌中的自然观这一主题进行古今中外的探讨。孟子说:“口之于味也,有同嗜焉;耳之于声也,有同听焉;目之于色也,有同美焉。至于心,独无所同然乎?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因此,本文的探讨一方面证明文学是表现人类创造性的唯一手段,她在传达道德、哲学及普世的真理方面具有独特力量,文学及其所具有的类比现象是普世的;另一方面,可证明不同文化传统对自然的基本认识不受时空限制,人们对与自然建立和谐关系的认识自古以来就一直在不断深化。
一、弗罗斯特的自然观
美国学者Marcus认为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弗罗斯特诗歌 “最重要的主题”。 他的自然诗在其全部诗歌中占有一定的比例。他的许多广为流传的自然诗篇,如《雪夜林边驻足》(“Sto pping by Woods on a Snowy Evening”)、《白桦树》(“Birches”) 、(《摘完苹果之后》(“After Apple-picking”)等。自然是一种隐喻和象征,用来阐述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关系,引发对人生的哲理性思考。他创作的诗歌既包含生活哲理,又避免玄妙晦涩的内容;既尊重传统的诗歌形式,又注入反映时代和乡土特色的内容,达到了臻美的境界。
(一)明亮美好、审美愉悦的大自然
弗罗斯特的有些诗歌是歌颂大自然美丽、仁慈的,相信大自然能带给人类愉悦、快慰和希望。
以《冬日伊甸》为例:
冬日菜园在桤树丛生的洼地/穴兔出洞在阳光下玩耍嬉戏/此时的菜园最接近天国伊甸/雪尚未融化/树木还在休眠。
诗中提到菜园的静、穴兔的动,冬日阳光的温馨,伊甸的美妙以及自雪皑皑的地上兔儿嬉戏的情景,这种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动静结合,相得益彰,构成了多么美妙的自然画卷,好像真的感觉到了夏娃、亚当的呼吸,一切回归原生态,顿觉所有烦恼烟消云散,只剩下一颗平静的心来享受大自然的美妙。
另一首诗《毕业赞歌》则描绘了一幅具有极高审美性的自然景观图:
桤木林中有一个幽僻之处/总是伴着猫鸟的叫声沉睡/林子下方有座长长的石桥/石桥下是小溪静静的流水/有位梦幻者爱去林中徜徉,/并爱采集许多雪白的石子/他爱把石子放在掂量/揣测每块石子悦耳的声音/当他把石子投进潺潺的小溪/美丽的幻象会随着水声浮现/当思想的石子搅动我们心里的离情/未来也浮现在眼前。
诗中的桤木林、幽僻、猫鸟、石桥、小溪、流水、梦幻者、雪白的石子、悦耳的声音、美丽的幻象,一幅“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的幽美场景浮现在眼前,读着这首诗,就感觉游走在世外桃源,如此的场景、如此的自然,必然给人带来极大的审美愉悦。
还有一首诗《雪尘》描绘了一幅充满动感、色彩分明的自然画面:
一只乌鸦/从一棵铁杉树上/把雪尘抖落到/我身上的方式/已使我抑郁的心情/为之一振/并从懊悔的一天中/挽回了一部分。
在这首诗中,白雪覆盖的大地一望无垠,四处充满着静谧。一只乌鸦从一棵铁杉树上振翅而飞,抖落的雪尘纷然而下,鸟、雪和树都充满着动感。乌鸦是黑的、大地是白的、铁杉是绿的,这幅自然景物画面色彩明晰。诗中人原本神情抑郁、心绪不宁,但这道自然风景的出现帮他走出懊悔的阴影,重新找回了一些愉悦的心情。
由此可见,弗罗斯特诗中描写的自然具有明亮美好、审美愉悦性,常耀信曾说:“读他所有的诗歌——或者一些诗歌——能够成为非常高贵和有效的经历。”(张长辉)
除了上面分析的三首诗外,《窗前的树》、《给解冻的风》以及脍炙人口的名篇《雪夜在林边停留》、《白桦树》等读后都给人带来审美愉悦。
(二)“自然与人类相分离”的自然观
据考证,弗罗斯特自然观的形成源于爱默生、梭罗等19世纪超验主义作家和思想家。超验主义哲学中回归自然的信条是弗罗斯特精神的沃土,对他在诗歌的用词、韵律和思想方面都起到了重要影响。超验主义的领袖爱默生在其后期的文章《论经验》中说“自然不是神圣的”,“他(自然)的到来伴随着吃、喝和罪过”。他主张“人就是一切”,世界为人而存在,强调人的力量、自我的力量。弗罗斯特秉承爱默生后期的思想,更倾向于自然中阴暗的一面,描写自然与人分离的一面。另一位超验主义哲学家梭罗认为,人的崇高理想就是追求绝对自由,而这只有到自然中去寻找。他主张研究自然,与自然交融,使人成为自然的居民或一部分。超验主义哲学的影响是弗罗斯特转向自然的理论根源。弗罗斯特认为自然既是对立物又是一个通向真理的领域,“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生长发育,也像自然中其他事物一样萎缩凋敝,但同时因为人有意识而且心智活动而高于自然。弗罗斯特强调自然界中“人的成分”,他曾经说过:“因为我诗中的自然背景,有些人认为我是自然诗人,但我不是自然诗人,我诗中总有一些其他的东西。”(Untermeye)这里其他的东西主要指人的处境、活动和思想感情。他坚持在自然背景上加上人这个前景,把人放在突出的地位,也就是说,人的处境与自然是在相区别的层面上,即自然与人类是相分离的,人与自然无法和谐相处。自然具有毁灭性,是冷漠无情的。人与自然既和谐又不和谐,和谐不过是一种未实现的愿望,自然界是万能的,在人与自然做斗争时,胜者总是自然界。可见,弗罗斯特的自然观与以往的浪漫派诗人截然不同。浪漫主义赋予自然以人的情感,把人与自然看作和谐的统一。弗罗斯特则不然,他把人的处境与自然视作两个相区别的层面,在人与自然的矛盾对立中,人与自然不再是和谐的统一,而自然也不再是现代人精神慰藉的可靠力量。在他的自然观中,自然只是反映了宇宙的法则,但并不是人类心灵的观照。
弗罗斯特自然观的形成还与他童年时代的经历密切相关。他11岁时丧父,随母亲定居美国东北部的新英格兰地区,乡村的这段生活对弗罗斯特的一生和自然观的形成有着极大的影响和启发。在母亲的熏陶下,弗罗斯特成为基督徒。基督教神学认为:自然、人和上帝不为一体,而有鲜明的等级次序。上帝创造了人和自然,所以他超越一切,不再为自然中的一分子。人也一样,秉承神旨与自然分离,超越并支配自然,自然仅仅是与人无关的“外在物”。这种人与自然对立的一元论或本体论神学思想,在人与自然之间掘出一道价值鸿沟和异质断层,使弗罗斯特贴近自然的同时又时时感受到自然中不和谐的音符。他希望人与自然的和谐,但这毕竟不是现实,这种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矛盾事实上也是人与自然之间矛盾的反映。弗罗斯特在中学时代就萌发了写诗的兴趣和志向,他的旱期诗集《孩子的心愿》中《进入自我》一诗说:“我的心愿之一是那黑沉沉的树林,溜进那苍茫浩瀚。”由此可见,进入神秘自然,与万物融为一体,是他少年时的心愿。
除了在哈佛大学和英国短短几年时间外,弗罗斯特一生都在新英格兰过着“半个农民、半个教师、半个诗人”(Marcus 215-220)的乡居生活,远离社会、寄情自然。新英格兰俨然成了弗罗斯特的整个世界,是他折射现代人基本矛盾的空间,是诗歌创作的源泉。正如埃兹拉·庞德指出的那样,“弗罗斯特有意把新英格兰农民世界放入他的诗中”(Lynen)。诗人从新英格兰农村的山水和人物当中获得灵感,用诗的形式表述了自然与上帝、自然与人生、人与社会及人与人关系的一套新颖独特的哲理。评论家克林斯·布鲁克斯认为:“弗罗斯特承认自然对人漠不关心,但这并未使他失望。他认为人生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这就是弗罗斯特自然观的主旨。
在《星星》(“ Stars”)这首诗的最后一节中,我们可以感悟弗罗斯特的自然观和思想感情:
然而,既没有爱,也没有恨,
那些星星就像雪白的
密涅瓦雪白的大理石眼睛
没有觉察世界的天赋。
星星代表了自然的眼睛,当人们仰望星空,寻求理解和同情时,星星却视而不见。从星星对人类表示仁慈到“既没有爱,也没有恨”的变化,说明现代人需要清醒地认识自己在自然中的处境。自然是冷漠的,根本不在乎人的存在,自然又是不断变化的,万物终会哀退,它甚至可能变得异常残酷,从而危及人的存在,让人成为孤立无援的可怜虫。自然界对人类的存在、人类的需要与喜怒哀乐无动于衷,但现代人是否具有与之一决高低的勇气和能力呢?
20世纪,弗罗斯特处于人和自然完全脱离的时代。物质文明的高速发展带来了许多社会问题,如贫富差距的悬殊、人际关系的冷漠、对物欲的过度追求等。人们不可能找到一个宁静的家园或精神寄托。在诗人的心中,自然在强大的工业化和物质化的面前,显得苍白无力、身单力薄。自然在现代社会中的地位、人们回归自然并获得新生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和其他诗人一样,弗罗斯特对自然的认知也是建立在对喧嚣的物质社会的厌恶的基础之上的,田园风光也最终成为他的价值取向。他试图通过回归自然重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然而,理想和现实之间的距离使他产生了重重矛盾。对弗罗斯特来说,创作诗歌追求的是给予混杂的现实某种暂时的秩序,为人们寻求一种解脱和安慰,以便让人们更加冷静、更加清楚地观察光怪陆离的美国社会。
弗罗斯特在《熟悉乡下事之必要》中描绘了大自然对人类冷酷无情的画面:
一场大火烧过后的房子只剩下一根烟囱孑然独立,像四周掉光了花瓣的花蕊,除了菲比鸟的飞出飞进,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
读了这首诗后,那种孤独、悲哀的感受便会涌上心头。在《意志》这首短诗中,诗人通过描述在白色的花朵上白蜘蛛捕住了一只白蛾这一细微的自然现象,给读者一种强烈的不确定感和恐惧感。这种令人吃惊的场面能使人们看到统治世界的“黑暗陷阱”,想到居住在这个世界里的居民(也包括人类在内)的无能。这表现出对控制世界的神秘力量的恐惧。《一堆火柴》以描述一个远离家乡的讲述者开始,他深陷在异国他乡的冰天雪地中,像林中的鸟,充满了恐惧,而且他并不知道在这个冰冷的世界该去向何方,反映了自然界的无情。
弗罗斯特的大量自然诗篇通过对自然的描写,旨在传情达意,自然景观只是一种背景与陪衬,是人的情感世界物象化的一种反映。比如,《火与冰》(“Fire and Ice”)就揭示了美好的欲望和残酷的现实所带来的灾难,《补墙》“Mending the Wall”意指人们之间的隔阂与误解,《未上锁的门》“Unlocked Door”和《白桦树》(“Birches”)则表现了渴望脱离现实社会与不可逃避的命运之间的矛盾,《未选择的路》(“The Road Not Taken”)预示生存选择中的偶然性和不可更改性。在这些“明白易懂”的诗句里隐藏着几乎深不可测甚至“可怕的”意境。
由此可见,弗罗斯特的自然诗探讨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阐释了隐含在自然界里的事物和景致之中的意义,让读者认识到这样一个事实:人类生存具有沉重的悖论色彩。面对困扰人生的一切悖论,我们应认清自身的局限和不足,以理智、客观的态度赋予人生积极的意义和价值。例如,弗罗斯特在下面的诗中显示了他作为现代诗人的高度敏感。
它们不妨多多体贴,然后一股劲地
把这些映花的小潭和蘸水的花朵,
喝干,汲尽,一扫而光—奋雪才融化,
昨天雪化了,才刚有那春潭和春花。
这首诗描写白雪融化为水,水渗入树根,使树木在夏日郁郁葱葱,展现了大自然的力量和生命,衬托人类的卑微和渺小。生活是变幻不定的,时间易逝,青春短暂,幸福难留,过去的永不再来,一切原本虚无缥缈、琢磨不定。弗罗斯特对自然的态度十分复杂和矛盾,在他看来,世上没有永恒的不变的事物,仟何事物都会消亡,人类如同自然界的生死链,人类的历史也如同自然界的春夏秋冬。自然界在本身的演变中毫不留情地将所有的事物抛开,也包含人类。在弗罗斯特的笔下,自然离我们那么近,却又那么冷淡,黑暗似乎具有一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力量。这些朴实无华的文字显示了弗罗斯特自然诗歌的本色以及他理解世界的方式。
二、杜甫的自然观
杜甫是中国古典诗歌的集大成者,他的诗享有“诗史”的美誉,表现了较高层次的现实性和人民性。中国杜甫研究会副会长韩成武教授(2007)认为,杜甫涉及自然主题的诗歌表现了人与自然的相生相克、同存共亡的血肉相连关系。杜甫在诗歌中围绕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所表述的见解对于我们建构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具有一定意义。此外,探讨并比较弗罗斯特和杜甫诗歌中的自然观可反映文化异同的一个方面,以充实世界文学的内容,促进文学理论的建设。
杜甫因为生逢战乱,流离失所,所以有过长期跋山涉水的经历,笔下描绘了不少自然山水有热爱自然的一面。他曾说:“一重一掩吾肺腑,山鸟山花吾友于。”(《岳麓山道林二寺行》)“江山如有待,花柳更无私”(《后游》),在他看来,大自然充满了对人的情意。他年轻的时候,写过《望岳》,对“齐鲁青未了”的岱宗的奇伟表示了由衷的赞叹,在《登岳阳楼》中,又把“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的洞庭湖描绘得波澜壮阔、气势宏大,而“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绝句》),则表现了杜甫写景清丽的一面。
杜甫讲究“天人合一,敬畏自然”。他认识到人与自然的相生相克、同存共亡的血肉相连关系。他在诗歌中围绕人与自然关系问题所表述的见解也反映当代人类的愿望。在许多诗中(如《灔滪堆》),杜甫把喻体与周围环境结合在一起,互不可分,这预示出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重要性及所隐含的朴素的生活哲理。在诗中,他运用许多喻体来象征大自然和她的雄伟和壮丽。他在《灔滪堆》这首诗中表现了这样的自然观:上苍(大自然)的力量是那么的茫茫然,那么广阔无边,人类要永远崇拜她,只有这样才是真正意义上对人类的尊重。《灔滪堆》表现人与自然和谐是天经地义,千万不可违背这一道理。因此,杜甫诗歌对大自然的认识是否让我们体会到中华民族独特的文化体系,即“中”、“和”、“容”。 杜甫诗歌中表现的“天人合一”是古代中国人处理自然界和精神界关系所持的基本思想,其突出特征是强调:人与自然间并无绝对的分歧,自然是内在于人的存在物,而人又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人服从自然规律。人性即天道,道德原则与自然规律一致,人生理想就是天人调谐。人与天地万物合为一体,达到一种完满和理想的境界,是中国人文精神追求的最高目标。坐忘自然,万物归怀,人消融于大自然之中,与自然灵魂合为一体。诗人把自己彻底忘却,万思归一,化为万物万象,便能触摸到自然的底蕴,把握宇宙生命的脉动,获得自然本体的认识。自然是人赖以生存的家园,是人生于斯,死于斯,歌于斯,哭于斯的生命所在,离开了自然,人无以生存。人为了生存,农业便成了供给人们衣食的必须,农业的发展产生了因遵循自然规律而形成的农耕文化。自然是永恒的象征,它以无限的丰富性和深邃性,使人类为此倾注绵绵不觉的情感。“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从《诗经》的名句中就可以看出人与自然的关系,通过自然去表达人的内心情感是中国古典诗歌的根本。中国古典诗歌的美学构成因素不外情和景两面,情景交融、浑然一体乃是中国诗歌的最高艺术境界。自然的丰富意象形态与人的心灵的丰富情感构成了互感与交融,主体心灵总能在外在物象中找到与其内心情感的对应。庄子齐物论思想认为,“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物不是纯然外在的客体,物象和人之间存在着心心相印的联系,人的心灵世界和外在物象的感性品质之间构成了一种互相映照、感应的关系。诗人为了表现哀怨、寂寞的丰富感情,往往要借助丰富的自然意象形态。自然的丰富意象形态与人的心灵的丰富情感构成了互感与交融,主体心灵总能在外在物象中找到与其内心情感的对应。
在杜甫诗歌中,自然观就是一种生命态度,其极致是指向一种审美的人生境界。伦理和自然性的哲学塑造着中国人的灵魂,自然性的哲学,给中国人提供无限的自由,自然观影响着诗歌的发展。感物伤怀、触景生情,情景交融于一起, 正如王夫之所说的“景者,情之景也;情者,景之情也”(《姜斋诗话》)。杜甫的自然观贯穿于对自然事物的描写中,融注于生活景象的摹状中。对于诗人,自然既是一种情感语言,也是一种生活态度。中国古典诗歌往往借助“蟋蟀”、“蝉”、“柳”等自然景物与生活景象的描写来表现自然观。
中国作为内陆的农业国,“自然经济”形成了其自足的农业文化心态,这种文化心态的本质,即承认人是自然的一部分,肯定人的自然生命。在这种农业文化心态中,人心向自然界依赖、亲近,心与物之间由感应到融会,是诗的品格,也是中国诗歌深厚的文化底蕴。中国先哲认为,人与自然是一个息息相通的整体,“人与天调,然后天地之美生”(《管子》),“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同一”(《庄子》),“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易》)正是这种思想的体现。中国哲学的精神实质是自然之“道”,这个“道”指的是自然界万物的自然性,也就是自然的运行状态——自然而然。
综上所述,弗罗斯特和杜甫的自然观虽然有其不同的地方,但都很看重人与自然的关系,前者看到自然有好坏两面,意味着人类对自然的探究、利用和改造或征服精神,这种看法也许带有一些现实主义特点,也许是由于人类科学技术的发展所致。而杜甫则相对真正地把自然看成宇宙中与人类平等的一员,意味着世间事物不可全部穷尽,正所谓所图者多,成者少,表现了朴素的人间智慧。可以推断,两位诗人背后所代表的文明在处理这种关系时使用的手段不同主要由于不同的文化渊源,而这种文化渊源正是比较文学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从而也是构筑世界文学研究体系的一个重要基础。有研究认为,现代文明的高速发展是以人与自然的日益疏离为代价。生态资源的破坏和人类精神的污染说明了这样一个事实:生态恶化绝不仅是自然现象,而是与人的生存方式、伦理观、文明取向和社会理想等密切相关。自然领域发生的危机也有人文领域的责任。而弗罗斯特和杜甫诗歌中所传达的自然观对挽救环境和精神危机无疑是有一定启示作用的,同时,在此基础上,两位诗人自然观中所表现出的伦理思想对当代中国社会伦理价值观念的形成和发展具有重要价值和意义。
张长辉: 《罗伯特.弗罗斯特诗歌中的自然》, http://www. qqwwr.com/staticpages/20100519,2007-09。
Untermeyer, Louis. Robert Frost's Poems. New York: St. Martin's Press,19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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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成武:《杜甫新论》,河北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冯至:《杜甫传》,百花文艺出版社2007年版。
Lathem E.C. The Poetry of Robert Frost . in The Collected Poems. New York: Henry Holt and Company, 1979.
Title: A Study of Frost's and Du Fu's Attitudes towards Nature
American Poet Frost and Chinese Saint Poet Du Fu expose their arguments about nature and its relationship with human being in their poems concerning nature. Both of them attach great importance to an appropriate treatment of nature and of its conf icting Relationship with human being. Frost's argument might be indebted to the rapid development 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hence the features with realism and reasoning thinking. Du Fu emphasizes the equity between nature and human being, hence a romantic feeling with folklore wisdom.Frost Du Fu poem attitude toward nature study吴相如,云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和英语教学。作品【Works Ci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