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构建中国开放大学的话语体系
2013-09-24冉红
冉 红
(重庆广播电视大学 科研处,重庆 400052)
一、话语、话语体系与话语权
所谓话语,就是口头说的话或文字表达的言语,它是思想观念的外在表达形式。话语体系则不同于人们日常即时性、实用性、零散性及非逻辑性的话语,它是思想理论的集中表现,“话语体系既是理论思维的工具性构架,又是理论思维能力的实体表征”[1]。思想理论体系决定其话语体系的逻辑架构以及相应的字词和句式表达。
近年来,关于“打造中国特色的话语体系”“打造中国学术话语体系”的讨论日渐成为理论界的一个热点。在百度中搜索“话语体系”词条,有1470000条;“中国特色话语体系”词条,有72000条;“学术话语体系”词条,有66100条。那么,何以会出现这种“热点”?中国在改革开放30多年的实践中,不断创造出了大量新的鲜活的话语。譬如:改革开放、联产承包责任制、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一国两制、“三步走”战略、西部大开发、“三个代表”、科学发展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八荣八耻、和谐社会等等。邓小平说:“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立的章程并不少,而且是全方位的。经济、政治、科技、教育、文化、军事、外交等各个方面都有明确的方针和政策,而且有准确的表述语言。”[2]这一系列表述语言,逐步构成并不断丰富着中国特色的话语体系。当今国际舆论对中国发展道路、中国发展模式、中国奇迹、中国经验高度关注,越来越多的话题围绕中国展开。然而应当看到,今天的西方具有世界性话语优势地位,如冷战后的国际主流话语源自美国的 “第三次浪潮”“历史终结论”“文明冲突论”“民主化第三波”等理论,以及“软实力”“权力转移”等概念,“全球化”“全球治理”“第三条道路”等话语则来自欧洲的思想理论界,其都具有很强的话语质量和影响力[1]。而且,西方凭借其世界性话语优势地位,正在试图以他们的视觉解读乃至引导当代中国和未来中国。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的思想理论界已经清晰地认识到,“用中国的理论研究和话语体系解读中国实践、中国道路,不断概括出理论联系实际的、科学的、开放融通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打造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哲学社会科学学术话语体系,是理论界和学术界面临的重大课题”。(2012年9月3日《人民日报》)
后现代主义哲学家福柯认为:“话语是一种权力关系。它意味着谁有发言权,谁无发言权”,“尽管它是一种隐蔽的、表面上无行为人的控制系统,然而它在社会中是一种真实的权力。”[3]话语权就是说话和发言的资格和权力,“打造话语体系”的实质和宗旨,就是争取和做强话语权。无论是个人和社会组织,还是民族和国家,拥有话语权,才能争取和维护自己相应的权益和地位。话语权并不来自于话语符号系统本身,而是取决于话语主体(“说话者”)的社会权力和地位。话语权的大小,则与一定的话语体系的可信度、影响力以及它所赖以存在的那些思想的、理论的、物质的力量密切联系。
在教育领域,已有学者涉足考察中国高等教育的话语体系,通过对高等教育语言流变的分析,揭示中国高等教育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的发展历程和趋势。其中的旨趣在于,从语言流变中揭示其对应事物的发展变化,逐渐成为部分学科研究的一种视角和范式,分析哲学以及分析教育哲学的兴起就是一个佐证。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高等教育的新概念、新用语,以及对原有一些概念的新解读不断出现,如无边界高等教育、教育产业、教育市场、教育服务、教育产权、第三部门、院校合并、成本分担、高校贷款、校银合作、学术自由、大学自治、大学批判精神、高等教育制度伦理、创业教育、毕业生双向选择等等,涉及高等教育的理念、体制、功能以及高校内部管理、高校与社会的关系等诸多方面。虽然理论界对其中一些问题争鸣不断,但高等教育话语体系还是按照自身的逻辑继续演进,因为高等教育领域发生着深刻的改革与变化,从中也折射出人们对高等教育不断提出的新诉求,反映出高等教育适应社会文明发展的新的价值选择。比如,“20世纪90年代中期,在我国启动高等学校扩招之前,就有学者引进了西方‘高等教育大众化’理论,但直到世纪之交,人们才逐步接受了高等教育大众化的理论意义与实践价值”[4]。这个例证很有佐证力,由此可以解读并令人深思高等教育的改革实践和理论研究,与高等教育话语体系、高等教育的话语权互为表里、彼此渗透、此生彼长的辩证关系。
二、开放大学的话语体系:理论的真命题与实践的新课题
我国的远程教育、开放教育经过多年发展,取得了辉煌成就,并已经上升为国家战略的一个组成部分。中国的开放大学建设,也正在高调进行。关于开放大学建设的思想讨论和研究文章众多,话题或选题、论域很广泛,但无论是在百度或者中国知网(CNKI)中搜索一下“开放大学话语体系”,以及“开放教育话语体系”、“远程教育话语体系”,均搜索不到任何这样的词条。这表明,开放大学的话语体系研究因无人关注而缺失。惟其如此,笔者才觉得很有必要先行关注这个问题,因为其中蕴含了某些深刻的意义。
这里有必要先作相关辨析。“话语体系”的主语或主体,能否是一所大学?笔者认为,一般而言,一所大学(主要指普通高等学校)并无必要、也无可能建立一套“话语体系”。在辞典中,查不到“话语体系”的词条,或没有准确的解释,“话语体系”是当前思想理论界的一个有特定涵义的称谓,但其所指则是明确的。比如,“中国特色的话语体系”是指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话语方式,其背景或基础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中国学术话语体系”,是建立在哲学社会科学一定学科领域的知识体系和理论体系基础上,具有当代中国特色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的话语系统,用之解读中国实践、中国道路和中国的发展规律。所以,一所大学,完全可能在它的历史积淀和现实发展的土壤上,形成它的独特的学校精神和“话语”,但这些“话语”,只是构成了这所大学特有的一种“亚文化”而已。这种“话语”不是我们所论的“话语系统”,因为,这种“话语”并不依托作为文明形态存在的、一种完整的思想理论体系和知识体系,更不是建立在某种或某几种学科知识理论体系之上,也不可能去作超越自己学校之外的 “宏大叙事”。
开放大学为什么可以有“话语系统”?这是因为,中国的开放大学不仅仅是具有一定物质或物理形态的“我国高等教育体系中一所新型大学”,实际上,它更为重要的性质,是我国在新的世纪深化教育改革的必然产物,它是承载我国远程教育、开放教育、高等教育、职业教育、继续教育、终身教育思想,并付诸开创性实践的一种“新型的教育形式”。如果仅仅把组建开放大学看作是建一所或几所实体性“大学”,那么建设开放大学就从根本上失去了意义。进而言之,开放大学是国家发展远程教育、开放教育的实践主体;开放大学的话语体系,是融中国远程教育、开放教育实践创新、理论创新和制度创新于一体的多层次的主流话语系统,它要责无旁贷地承担对中国远程教育、开放教育的发展作“宏大叙事”的职能。
开放大学需要去构建话语体系。那么,构建开放大学的话语体系的意义及旨趣到底是什么?如何去构建这个话语体系?这应当是开放大学建设中需要着力研究的重大理论问题。
三、开放大学的话语体系:映照理论的缺憾和实践的缺欠?
目前,国家开放大学和部分省级开放大学,已经做好了启动建设的顶层设计并逐步实施。但是,可以说,真正要实现由广播电视大学向开放大学转型发展,不仅前面道路还很漫长,而且当前也举步维艰。这是因为,开放大学建设在理念引导、理论支撑、政策支持和实践探索诸方面,都存在着不少问题和障碍,也就难以形成比较强势的话语体系。也与此相关,从较为漫长的开放大学筹备组建期,到目前已经启动的建设期,毋庸讳言,开放大学在政府层面、教育界、学术界以及社会上都缺乏话语权。
开放大学建设的“前世”和“今生”,是否处于话语弱势?我们选择一些观测点作考察分析,或许可以得出明确答案,也可打开审视开放大学建设之路的一个新视角。
(一)理论研究:走在边缘?
1.关于学者和文献的“显性考察”
基于中国知网(CNKI)的《中国学术期刊网络出版总库》(CAJD)的相关文献计量分析研究结果显示,2001—2010年间,我国远程教育研究领域排名前15名的高影响力学者中,来自全国广播电视大学系统的学者所占比例只有三分之一(具体为:中央电大3人,浙江电大、广东汕头电大各1人),而且排名靠后;排名前5名依次为丁兴富(首都师范大学)、丁新(华南师范大学)、陈丽(北京师范大学)、张伟远(香港大学)、杨改学(西北师范大学),均是来自普通高校的远程教育学者;排名前3名的丁兴富、丁新和陈丽,凭借其学术影响力,成为2001—2010年间我国远程教育领域的核心学者,并且可以见出他们的研究领域(方向)清晰而稳定[5]。
广播电视大学系统的学者在 “高影响力文献”方面的状况怎样呢?仍以上述文献计量分析研究为例,2001—2010年间,我国远程教育核心期刊发表的文献(非学术性文献除外)中,单篇文献被引用频次超过100次的“高影响力文献”共计9篇,其中只有1篇文献的作者是广播电视大学系统的学者(新疆电大)[5]。
2.关于研究视野和质量的“隐性考察”
开放大学是以广播电视大学系统为基础或主体建立。广播电视大学系统以及新生的开放大学,现有的话语系统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观念和理论的滞后,虽然已有“新话语”显出端倪,但呈现的是分散的、碎片化的形态,而不是整体的、比较系统的形态,没有很好融入中国高等教育领域的主流话语,与国际远程教育、开放教育新思潮、新实践也是“若即若离”,不足以反映开放大学应有的新思维、新理念和新实践。
有关研究者对2000—2011年期间,我国5种主要的远程教育、开放教育理论研究的学术期刊(《中国远程教育》《开放教育研究》《远程教育杂志》《现代远程教育研究》《现代远距离教育》)所刊发的全部论文,进行数据统计和计量分析,考察我国远程教育研究领域的演变进程,试图揭示12年来该研究领域的一些规律。有必要说明的是,这些学术期刊刊载的文献,有相当部分作者不是来自广播电视大学、开放大学的学者,但是,广播电视大学、开放大学的学者所发表的有影响的论文,主要出自这几种学术期刊。表1是有关研究者梳理的2000—2011年间我国远程教育理论研究对象、内容的演变情况[6](注:本文作者作了技术性修改整理)。
由此表给出的信息,我们可以看到:(1)两个阶段的研究领域或方向(本文作者注:研究者所作的分类是否合理这里不拟商榷),主要的或基本的方面没有大变化,显得比较稳定和成熟;(2)后一阶段中,增加了精品课程、交互、移动学习、学习科学、Web2.0、知识管理、高等教育、终身学习、终身教育、开放大学等一些高频关键词,表明研究中有“与时俱进”的演变,纳入了一些新的研究范畴和内容;(3)从研究的敏锐度、新颖度方面看,则缺乏“兴奋点”,即缺乏对热点问题的关注和前沿意识,这当然不仅仅是指广播电视大学、开放大学的学者,也包括其他远程教育界的学者。那些本应出现在“显性”研究中的事物,因为没有被关注而成为“隐性”的。
表1 2000—2011年间我国远程教育主要研究领域演变观测表
这些“被隐性”的,其实本是“显性”的,有的已经存在多时。举“泛在学习”的研究为例。“泛在学习”(ULearning)是普适计算机环境下的未来学习方式,是一种任何人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刻获取所需的任何信息的方式,是为学生提供一个可以在任何地方、随时使用手边可以取得的科技工具来进行的学习活动[7]。泛在学习,最适合作为实施远程教育机构的广播电视大学。对于泛在学习的研究,自1988年始在世界范围内兴起,国内自2003年出现初始研究,而最早关注泛在学习并发起研究的却是普通高校。有研究者根据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进行的检索分析显示,2003年至2010年底,关于泛在学习的理论、技术环境、学习应用方法、评价标准等研究的论文作者79%来自普通高校,广播电视大学的作者只占12%,而且研究薄弱成果很少[8]。这实际上反映出广播电视大学对于泛在学习缺乏足够重视,实际上反映出泛在学习实践的缺欠。
3.研究的“现在时”:缺位或补位?
近年来世界范围内远程教育、开放教育的新思潮、新实践大量涌现。比如:
——教育思想理念和组织方面:虚拟大学、开放课程运动、新型网络教育(可汗学院)、开放教育资源大学、高等教育网络化、高等教育多样化、高等教育优质化;
——远程学习者方面:学习者社区、学术社区;
——教学模式方面:反转式教学、反转课堂、维基式答疑;
——质量评价方面:学习保持率、学习者满意度;
——技术应用与学习方式方面:云学习、新媒介学习、泛在学习、泛在学习环境、微型学习、微学位、edx开放平台、MOODLE平台等。
诸如此类的新思潮、新实践,已经搅动远程教育、开放教育界风生水起,但有多少进入了我们的研究视野和论域?甚或是那么陌生?
广播电视大学系统多年来在远程教育领域理论研究的贡献度上的差距,已经不言而喻。这与开放大学在我国远程教育界本应占据的 “软实力”地位极不相称,并且无论是在政府、政策的层面,还是在教育界乃至社会层面,都不利于形成具有影响力的“主流话语”。
(二)实践探索:面对怎样的生长点?
最近一两年,国际远程教育、开放教育的新生长点层出不穷,出现了具有革命性意义的发展趋势。
——美国可汗学院创造了最新的具有代表性的新型网络教育。其特点一是网络教育游戏化,特别适合年轻人的学习需求;二是以12分钟为单位的学习,随堂考试,使学习落后的学生也容易跟上;三是反转式教学,老师在有大数据支持并了解每个学生详细状态的基础上,把最宝贵的时间放在师生沟通上[9]。
——微学位的兴起。微学位是基于在线教育的一种课程认证,学习者积累了若干门课程的认证后,就可在社会层面获得一种类似于学位的认可。微学位的发展空间巨大,比如哈佛大学的平台上,很多课程的选课人数达到20万人之上,如果一门课程的认证费为100美元,并有10万人申请认证,这门课程的收益就可以达1000万美元[10]。基于网络平台和广泛的社会人群的需求,这样的低成本教育扩张获得了呈几何级上升的效益。
——“维基式答疑”。斯坦福大学的教师通过该校的Udacity网站,将课堂挂在网上,选课的学生有十万之众,教师则可以进行“维基式答疑”。即学生发布的任何问题,都有其他人答复,因为十万学生本身就是一个丰富的智库。由于最好的提问、最好的回答、最频繁的点击都自动列在排行榜上展示,大大提高了答疑效率,而且十万人规模的问答互动,具有巨大的创新可能,对课程教学甚至学科本身也会产生推动[10]。
——澳大利亚教师基于建构主义教育理论,开发了MOODLE平台(开放的课程管理系统),目前各国已广泛应用,全球拥有5600万用户、70000个注册点。这个平台定位前沿,其界面简单精巧,使用时兼容好用,访问者可以对课程进行分类和搜索,而且现今主要的媒体文件都可以进行传送,这使可以利用的资源极大丰富。香港几乎所有的大学从2012年起,都将淘汰以前的平台而改用这个平台。而且,香港大学专修学院研究和开发团队计划在今后两年中,针对这一平台的一千多个第三方插件,逐一尝试后选择定制,提供给教师使用[11]。
大规模开放网络课程运动的倡导者之一、《世界是开放的:网络技术带来的教育革命》一书作者邦克教授(Curtis Bonk)到处宣讲“世界是开放的”,他开设了一门“教育理念和技术工具”的MOOC课程,通过摄像头和网络把课程提供给世界各地的人们学习,包括巴基斯坦的小女孩和中国的下岗工人,这是一个似乎谵妄确实又是现实主义的情景。
诸如此类的远程教育、开放教育的新生长点和变革潮流,中国的开放大学不仅不容忽略,而且应当增强危机意识,以敏锐的眼光洞悉其中的机遇和挑战,无论是借鉴、移植还是自己去创造,最重要的是早日付诸于实践,再也不能任由差距扩大。
(三)顶层设计:接轨或不接轨?
开放大学既然是一所大学,就应当具有人才培养、科学研究、文化传承和社会服务四项基本职能。只要称之为“大学”,都必须重视专业建设和学科建设。科学研究的基础是学科建设,专业建设的根基也是学科建设;学科建设的目标是发现和创新知识,专业建设的目标是人才培养;学科建设质量直接影响专业建设,学科水平也直接关涉人才培养质量,更体现学校的核心竞争力。这些都是高等教育的基本原理。况且,开放大学的定位之一是实施本科层次的学历(学位)教育,逐渐成长、成熟阶段还将举办更高层次如研究生学历(学位)教育。严格一点讲,实施本科及其以上层次学历(学位)教育的高校,都需要开展学科研究或学科建设。显而易见,开放大学是否需要学科研究或学科建设?开放大学是否需要与高等教育的基本原理及规律接轨?这似乎不应成为人们讨论的一个问题。
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制定发布的《国家开放大学建设方案》,是国家开放大学的顶层设计和纲领性文献。通读《国家开放大学建设方案》,既只字未提学科研究或学科建设的设想,更没有提出学科研究、学科建设和科学研究的任务。那么,开放大学在缺失学科研究、学科建设和科学研究的情况下,是否能够实现《国家开放大学建设方案》提出的“不断提升国家开放大学的办学能力、服务水平、社会声誉和国际影响力”,“把国家开放大学建设成为我国高等教育体系中一所新型大学,世界开放大学体系中富有中国特色的一流开放大学”的目标呢?
英国开放大学、印度甘地国家开放大学举办有从学士到硕士、博士的学历(学位)教育,日本放送大学有学士和硕士学历(学位)教育,其中的重要支撑就是学科建设,学科建设是它们专业建设获得良性发展的重要基础,学科水平也是作为世界开放大学典范的英国开放大学办学质量和社会影响力的重要表征。
笔者注意到,12所省级电大的校长、副校长在2012年5月举办的“中国远程教育学术论坛”发言,有7人提到开放大学要注重学科研究(教学学术研究)或学科建设[12],这是一个好的动向。当然,他们论及开放大学的学科研究或学科建设,都是从“未然”而非“已然”角度,即关注和呼吁的角度而论,因为无论是以往的广播电视大学,还是今天正“高调出发”的开放大学,其作为明确、统一要求的学科研究或学科建设,都还基本没有起步。
开放大学虽然不必像传统大学或普通高校那样将重点放在学科研究和学科建设上,但是,毫无疑问,不能忽视和缺失学科研究和学科建设。正如原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高等与远程教育计划专家王一兵所指出的那样:中国的“开放大学可以有自己感兴趣的或相关学科领域的研究,包括高深研究,并争取在国内和国际上有一席之地”[13]。惟其如此,开放大学才能获得名至实归的大学地位。
四、如何构建开放大学的话语体系
(一)构建原则
构建开放大学的话语体系,首先是个实践的和理论的问题。为此,必须把握以下原则:
1.历史和逻辑相统一
恩格斯说过:“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14]把握历史和逻辑的统一,就是要求主观的逻辑要以客观的历史为基础和内容,逻辑是历史的理论再现。与此同理,开放大学的理论研究和话语体系构建,必须真实地反映开放大学发展的历史,但应抛弃那些非本质的、支流的、偶然的东西,集中反映其本质的、主流的、必然的东西,这样才能体现其应有的价值。
2.理论与实践相结合
在开放大学建设的探索过程中,不仅需要对已有的实践经验作出理论总结,更应从实践和发展的需要出发,回答和解决实际问题,用理论创新的成果引领新的实践。如果借用马克思“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这句名言,强调实践第一位的作用,对于今天的开放大学建设具有非常特殊的意义。开放大学的话语体系,必须牢牢植根于开放大学实践的沃土及其成效之上,才能有效提升其话语质量和说服力。
3.共性与个性相结合
这里的共性,就是指“话语”既要反映远程教育、开放教育以及高等教育、职业教育、继续教育、终身教育的基本规律,要具有国际性眼光,不能陷入 “自言自语”;但是同时,所发出的必须是具有开放大学特色的“自己的声音”。
4.继承与创新相融合
广播电视大学30多年来对于国家的远程教育、开放教育发展,在理论和实践上都具有开创性贡献,新生的开放大学必须在继承的基础上才能有发展的空间。与此同时,也需要清醒面对中国教育改革和世界教育发展趋势带来的挑战,吸纳国内外远程教育、开放教育实践的新经验和理论研究的新成果,通过提高理论原创力,打造具有中国开放大学特色的、具有思想活力的、新鲜活泼的话语体系。
(二)构建思路
构建开放大学的话语体系,必须除旧布新,这无疑是一个“浩繁的工程”。其构建的思路,首先需要厘清、确定这个新的话语系统的层级和基本范畴(对应理论的范畴),如图1所示。在此基础上,不断丰富这个话语系统的内容。
这个话语系统从抽象到具体分为四个层级:思想层级、理论层级、设计层级和物理层级,各个层级之间、层级的各个范畴之间具有以下逻辑关系:(1)在思想层中,开放教育思想、远程教育思想是开放大学的核心思想,高等教育思想、职业教育思想、继续教育思想和终身教育思想融合入核心思想之中。(2)思想的演绎可形成理论,开放大学理论研究的着力点、创新点主要是开放教育和远程教育的理论。(3)理论指导实践,理论向实践的转化,首先是作好设计尤其是顶层设计,制订开放大学运行的政策和制度 (包括促进政府层面的政策和制度),设计好运行机制。教学设计要建立在理论、社会的教育需求、政策与制度和学习科学的基础之上,设计教学系统要素和相互关系,规划教学运行过程。教学系统的基本要素是教、学和教学内容,教学内容主要以课程的形式体现,当课程按照一定的方式集合并指向某个职业领域时,就构成专业。课程是具有教学思想的内容,它是对学科体系进行教学设计而形成。教和学的互动一方面包括教对学的支持服务,另一方面还包括学对教的反馈。教学系统在静态中表现为组织结构,在动态运行中表现为功能,通过其功能的发挥服务于社会。(4)教学系统的存在和运行依赖于平台环境,这一环境包括硬环境和软环境两个部分,软环境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就是大学文化(这正是开放大学目前十分欠缺的)。平台的建设一方面包括技术开发与应用,另一方面包括资源建设与应用,因其建设需要物质资源及资金的支持,故将它们归入物理层的范畴。
图1 开放大学话语系统(范畴)示意图
五、结语
开放大学的话语体系必须反映先进的思维向度。构建开放大学的话语体系,将使面向未来的开放大学不断增强自身的竞争力、吸引力、影响力和发展潜力。所以,我们就有了以下一系列的判断或者期待——关于构建开放大学话语体系的研究,应当成为开放大学肇始、存在和发展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理论背景;开放大学的话语体系,应是反映我国远程教育、开放教育实践经验、理论成果和最新动态的主流话语形态;构建开放大学的话语体系的过程,就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开放教育、远程教育理论探索的过程,有时需要拿出“宁要深刻的片面,不要肤浅的圆熟”的理论创新勇气;在开放大学建设的过程中,办学实践应当是在一定的新思想、新理念的观照下,具有前瞻性、目标性的自觉实践,正如马克思所言:“光是思想力求成为现实是不够的,现实本身应当力求趋向思想”[15];构建开放大学的话语体系的过程,就是一个寻求拥有更大话语权的过程。只有这样,中国的开放大学才能融入中国乃至世界的远程教育、开放教育、继续教育和高等教育的深刻变革、迅速发展的潮流之中。
是否可以这样说:开放大学建设者对于这个事业的领悟力和实践能力,决定了开放大学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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