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文化软实力建设现状及提高路径

李 飞

（陕西学前师范学院，陕西西安 710100）

软实力是近年来风靡国际关系领域的最流行关键词。“软实力”（Soft Power）的概念是由美国哈佛大学教授约瑟夫·奈在《美国定能领导世界吗》一书提出来的。［1］参考约瑟夫·奈在《美国定能领导世界吗》一书中的表述，可以将软实力集中归纳为四个方面的影响力，即文化影响力、意识形态影响力、制度安排上的影响力和外交事务中的影响力。与软实力关系密切的概念是文化，文化是一个非常广泛的概念，目前尚无定论。1871年，英国文化学家泰勒在《原始文化》一书中提出了狭义文化的定义，即文化是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和任何人作为一名社会成员而获得的能力和习惯在内的复杂整体。狭义文化是指意识形态所创造的精神财富，包括宗教、信仰、风俗习惯、道德情操、学术思想、文学艺术、科学技术、各种制度等。广义文化是指人类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本文采用狭义文化的定义。

文化软实力是相对于经济、军事等硬实力而言的，文化、价值观、影响力、道德准则、文化感召力等都是文化软实力的具体体现。我国的文化软实力主要表现在文化体制改革、文化产业发展、区域文化软实力发展和对外的文化传播等方面。

一、中国文化软实力的现状

1.中国文化软实力建设取得的成绩

近年来，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创新不断推进，舆论引导不断改进，法制建设不断完善，文学艺术不断繁荣，民族精神不断提振，国际话语权不断增强，文化软实力建设取得长足进步。中国文化软实力建设所取得的成绩，主要表现在六个方面：

一是我国文化体制改革取得了长足进步。2006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的若干意见》等政策的出台，充分体现了由外层制度改革进入到核心制度改革这一演进改革路径的特点。

二是文化产业发展迅速。统计表明，2002年，中国电影票房不过10亿元，2012年中国电影票房预计将突破160亿元，电影的票房收入显示着特定文化价值的有效传播，票房收入的增幅之大体现了文化软实力的逐步提升。全国文化事业费近五年来保持年均20%的增长速度，2011年全国人均文化事业费达29.14元。［2］

三是区域文化软实力发展极为迅速。2011年，西部文化事业费108.59亿，占全国的27.7%，比2007年提高了6.2个百分点，县及县以下文化机构文化事业费187.12亿元，占47.7%，比2007年提高了19.5个百分点。［3］

四是传统文化得到了进一步发掘。中国的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它的推广一方面为中国创造了经济利益，另一方面帮助塑造中国的文明形象，赢得世界的理解与尊敬，进而在国际政治中获得支持。2007年，国家将除夕、清明、端午、中秋定为法定假日，使我国的四大民族传统节日与国家假日合而为一，优秀的传统民间文化遗产由此可以得到更好的传承。这是弘扬传统节日中的文化内涵、文化凝聚、文化情感和民族审美的战略举措。

五是对外文化传播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这主要表现在孔子学院的设立。自2004年在韩国设立首家孔子学院以来，截至2010年10月，各国已建立322所孔子学院和369个孔子课堂，共计691所，分布在96个国家（地区）。孔子学院是秉承孔子“和为贵”、“和而不同”的理念，推动中外文化的交流与融合，以建设一个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和谐世界为宗旨。孔子学院 被认为“是迄今为止中国最好最妙的出口产品”。［4］

六是外国留学生迅速增加。根据国家教育部的统计，从1978年到2008年10月，中国累计接受来自世界18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国际学生123万人次。近些年来，外国来华留学生年均增幅超过20%。外国留学生的迅速增长，为世界了解中国，以及与中国人民和政府建立友谊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渠道。

2.中国文化软实力建设中存在的问题

现今，我国国内生产总值已跃居世界第二，外汇储备已位居世界第一。然而，尽管已经取得了很大成绩，但中国的软实力与这些硬实力相比差距还很大，同时，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也存在巨大差距。中国的文化产业比重，在世界文化市场中，所占比例不足4%，仅为美国的约1／10，“西强我弱”的格局明显。存在问题主要是五个方面：

一是文化发展不平衡。表现为城乡文化发展不平衡、东部地区和中西部地区文化发展不平衡、民族地区与其他地区文化发展不平衡。由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和华中师范大学中国农村研究院主办的《中国农民经济状况报告》综合各方面的调查数据显示，2011年农村家庭在文化消费方面的人均支出为95.65元，占家庭人均收入的1.03%，50%农户的人均文化支出少于50元。城乡文化发展的不平衡导致占我国56%的农村人口的文化、教育、娱乐消费水平长期处于低水平的状态，极大地制约了国家文化创造力的全面提高。

二是文化管理体制的制约。在我国文化的发展中，政府长期处于管理者的角色，在公共文化服务方面，重形式、轻内容，重硬件、轻软件的现象较为普遍；投融资渠道不畅，外资和民间资本进入甚少；管理手段上，“重行政、轻法律，重管理、轻市场”的现象十分突出，忽视市场机制、价值规律及法律手段在文化建设和文化产业发展中的积极作用，造成了文化建设与发展的持续低效益、低效率以及资金与人才资源的严重浪费。

三是文化市场发育不成熟。文化市场法制化、规范化的市场监管长效机制还没有建立，知识产权保护不够，不利于文化产业健康发展；文化产业集约化程度低，大量的传统文化资源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与开发；诚信自律、交易规范、公平竞争等内生性市场机制发育不足，导致文化市场成熟缓慢；文化市场专业鉴定、交易、代理和市场运作人才缺乏，加剧了市场交易的不规范；部分文化产业行业市场定价机制不合理。

四是文化传播能力明显不足。我国的媒体数量虽然不少，目前有5000多种报纸，9000多种杂志，2000多家电视台，500多家广播电台，160多个有资质开展新闻信息业务的新闻网站，但在国际传播实力方面，中国就处于绝对弱势的地位了，只相当于美国的14%，以汉语为传播符号的信息量只占全球总量的5%左右，新闻媒体对国际舆论的影响力仍然较弱，在世界传媒格局中的话语权亟待加强。

五是文化出口能力弱，文化贸易逆差严重。据中国海关公开发布的统计数字，2010年，核心文化产业进出口总额143.9亿美元，输出引进比仍高达1∶3；以演艺产品为例，中国引进和派出的文艺演出每场收入比约为10∶1，全部海外商业演出的年收入不到1亿美元，不及国外一个著名马戏团一年的海外演出收入。［5］

我国文化软实力建设出现的种种问题，是由于文化体制、国民素质等深层次原因造成的，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我们没有把文化软实力提升到国家综合国力战略高度来思考。中国要完成民族复兴的历史任务，构建文化软实力是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

二、软实力建设的机遇和挑战

世界文化丰富多彩，每个民族和国家的文化都有自身的特性，从而形成了世界文化的多样性。首先，我国的历史文化传统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是我国文化软实力的首要资源和重要基础，深刻影响着我国文化的未来发展。如果抛弃历史文化传统，割断民族文化血脉，文化发展就会像无根浮萍、断线风筝，就会迷失方向和目标。其次，改革开放30多年，综合国力显著增长，GDP总量居全球第二，为世人所关注。要树立高度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抓住机遇，用外国人听得懂、听得进的语言，大力介绍和宣传中国在经济社会文化建设方面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大力介绍和宣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体系、制度，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鲜明的特色，同时对自己的不足也要有合理的解释，对中国要有正确客观的评价，特别注意中西方文化的差异问题。第三，中国构建和谐世界的理念正得到更多的国际社会理解与认同。要在坚持和平发展道路，要宣传和谐世界理念，用以提升中国软实力，重塑中国话语权。中国故事真正的价值，不在于其“硬实力”的迅速提升，不在于其是世界物质市场的“供应商”，而在“软实力”方面的提升，要成为思想市场的“供应商”和世界“思想工厂”。

在“软实力”建设方面，我国存在诸多挑战。第一，中国的发展水平及发展过程中出现的矛盾导致中国对软实力运用信心不足，如资源对外依存度增加、环境污染、生态退化等问题，与软实力相关的理念、体制、机制等创新还很不够，等等。第二，文化价值观缺乏广泛认同。认同是信息化时代的核心问题，接受一种文化或拒绝一种文化，都与是否认同其价值有内在联系。软实力就表现在让人们潜移默化地接受异国文化的价值观。由于近代中国的积贫积弱和西方对新中国的敌视，中华文化在世界上缺乏认同，甚至被视为西方文化的对手和敌人，这是制约中国文化软实力发展的重要原因。第三，面临西方文化霸权的渗透。美国在维护自己的国家安全方面有两个非常重要的指标，一个就是美国的价值观；另一个就是维护美国的生活方式。这两项指标被纳入《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前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顾问布热津斯基在《大失控与大混乱》的文章中，更是说得非常明确：“增强美国文化作为世界各国‘榜样’的文化和意识形态力量，是美国维持其霸权地位所必须实施的战略”。向世界推销西方文化价值观，是西方文化霸权的主要表现和重要内容。第四，西方敌对势力对中国软实力的遏制。弗朗西丝·斯托纳·桑德斯的《文化冷战与中央情报局》一书披露：为了渗透美国的霸权思想，中央情报局在文化领域展开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文化输出活动：举办讲座和研讨会，创办学术刊物，开设图书馆，资助学者互访，捐助讲座教授位置等。当前中国文化软实力尚处于“初级阶段”，西方舆论却开始炒作中国软实力崛起的威胁，以达到遏制、围堵和捧杀的险恶用心。

十七届五中全会指出，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精神和灵魂，是国家发展和民族振兴的强大力量。要推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充分发挥文化引导社会、教育人民、推动发展的功能，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增强民族凝聚力和创造力。

三、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的路径

十七大报告指出，“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使人民基本文化权益得到更好保障，使社会文化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使人民精神风貌更加昂扬向上”。［6］文化软实力是国家软实力的核心因素，是指一个国家或地区文化的影响力、凝聚力和感召力。一个民族的复兴，必须有文化的复兴作支撑。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必然伴随中华文化的繁荣兴盛。

首先，要树立“文化软实力是重要国力”的观念，打造具有中国特色和世界影响的文化产业新品牌。把文化产业列入国家战略，大力推动和扶植文化产业，推动其发展成为国家战略性产业，做到“国家硬实力”和“文化软实力”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其次，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引领社会思潮、凝聚社会共识。文化软实力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为国民的精神状态、意志品格和内在凝聚力，而这一切主要来自于人们对社会核心价值的认同。我国是拥有13亿人口、56个民族的大国，必须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去统一人们的思想、凝聚人们的力量。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兴国之魂，决定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方向。要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作为国家文化软实力建设的重中之重，切实抓紧抓好。要精雕细刻、潜移默化、入耳入脑、深入人心。在国家层面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在社会层面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在个人层面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积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使之成为巩固民族团结和社会进步的精神纽带。［7］

第三，积极推动文化创新，强化文化的感染力。创新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永恒动力。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一方面是继承和发扬已有的优秀文化传统，另一方面是创造和催生新的文化精神，体现出与时俱进、不断创新的精神品格。要深度挖掘文化的内涵和闪光点，增强文化吸引力、感染力和冲击力。如历史文献纪录片《信仰》，兼具政论片、文献片、纪实片之长，将展现历史、刻画人物、阐述理论融为一体，主题鲜明突出，故事真实感人，采用“大背景、小细节”的表现手法，通过讲述革命、建设、改革各个历史时期优秀共产党员的感人故事，深刻阐述了共产党人的核心价值观。

第四，深化改革，提升文化竞争力。推进文化体制改革，发展公益性文化事业，加大政策扶持、组织领导、资金投入等方面的保障力度，改善服务，实现和保障广大人民群众的基本文化权益；壮大经营性文化产业，完善经营性文化单位法人治理结构，繁荣文化市场。要不断健全工作机制，改进领导方式，完善规章制度，落实管理责任，努力做到依法管理、科学管理和综合管理，营造有利于高素质文化人才大量涌现、健康成长的良好环境，形成有利于文化大繁荣大发展的政策体系。［5］

第五，坚持“走出去”战略，构建和发展现代传媒体系，提高传播能力。大力培育和开拓国际文化市场，要推动中国文化走向世界。要研究市场，重视市场调研，摸清文化消费市场需求，充分考虑外国受众的欣赏习惯和审美情趣，提供适销对路的文化产品和服务。鼓励文化企业通过独资、合资、控股、参股等多种形式在境外兴办实体、设立分支机构，实现文化企业在境外的落地经营。进一步落实支持文化产品和服务出口的各项优惠政策，在市场开拓、技术创新、海关通关等方面给予支持。要做好市场营销，建立稳定的销售市场，扩大文化产品传播的渠道，促进文化和科技融合，充分利用通信、网络、软件、直播卫星、影视等技术和产品，作为文化推广工具，使文化活动的影响最大化，提高文化产业规模化、集约化、专业化水平，提高文化传播能力。文化产业的拓展和提升，有助于增强国家形象的亲和力和民族文化的影响力。

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必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增强全民族文化创造活力，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全面提高公民道德素质，丰富人民精神文化生活，增强文化整体实力和竞争力，特别是增强文化软实力建设，以高度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努力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

［1］［美］约瑟夫·奈.美国定能领导世界吗［M］.何小东，盖玉云，译.北京：军事译文出版社，1992：25.

［2］成琪.2012年中国文化产业总产值预计突破4万亿元［EB／OL］.（2013-01-07）http：／／www.ce.cn／culture／gd／201301／07／t20130107＿24005528.shtml.

［3］徐硙.文化部：2011年全国人均文化事业费达29.14元［EB／OL］.（2012-06-25）http：／／www.gov.cn／jrzg／2012-06／25／content＿2169535.htm.

［4］文化软实力蓝皮书：中国文化软实力研究报告（2010）［R］.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

［5］乔申颖.文化发展面临机遇和挑战2012文化产业五大看点 ［N］.经济日报，2012-01-05.

［6］胡锦涛.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R］.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

［7］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 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R］.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8］中共中央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EB／OL］.（2011-10-25）http：／／www.gov.cn／jrzg／2011-10／25／content＿1978202.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