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垄断行业对全国收入分配差距贡献度的直接测度
2013-08-15林峰
林 峰
(1.山东大学 经济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0;2.山东青年政治学院 经济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一、引 言
在刚刚闭幕的中共十八大中,前后两位领导人在报告和讲话中都凸显了对“人民”的利益和问题的高度重视,对人民收入分配问题的论述更是前呼后应。在十八大报告关于收入分配问题的论述中,再次强调“实现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必须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努力实现居民收入增长和经济发展同步、劳动报酬增长和劳动生产率提高同步,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都要兼顾效率和公平,再分配更加注重公平。多渠道增加居民财产性收入。规范收入分配秩序,保护合法收入,增加低收入者收入,调节过高收入,取缔非法收入。”这就要求我们首先应对近年来中国收入分配的差距和各行业对收入差距的贡献度有一个正确的测算。中国2006-2008年97个行业消胀处理后的平均收入变异系数①均值为65.3%,而且逐年拉大,其中11个行政垄断行业的平均收入是全国平均水平的1.57倍,是全国最低水平的4.05倍,差距明显。可见,行业收入差距是显著存在着的,而且有逐年扩大化的迹象,其中备受争议的行政垄断行业的收入分配优势尤其值得关注。中国收入分配差距问题是与转轨经济相伴而生的,并在经济体制改革进入攻坚阶段不断扩大,其原因主要是经济结构不合理、体制改革不到位、收入分配不公与分配秩序失范(郑功成,2010)[1]。改革开放34年来中国经济社会各方面取得的巨大成就无需赘述,但是,在大多数人的收入水平获得大幅提高的同时,出现了较大的收入分配差距,甚至部分垄断行业的收入分配失去了应有的控制,而且在收入差距扩大的过程中由于缺乏合理的和必要的监督,超过了民众可以接受的范围,使之成为引发一系列社会问题的病灶。郭娜、祁怀锦(2010)[2]认为现阶段行业收入差距的扩大对经济的长期增长产生阻滞作用,昱华(2010)[3]认为中国经济生活中的一些矛盾和问题源于收入分配差距的扩大,韩建雨等(2011)[4]通过对中国时序数据的实证研究发现,收入差距是导致中国社会不稳定的重要影响因素,因此调整收入分配差距无论从经济发展角度还是从政治安定层面考虑都将是一个必需的选择。
当前研究中国城镇、区域和行业收入分配差距的文献比较多,但是对于行政垄断行业及其对全国收入分配差距贡献度问题的专门研究在国内尚属空白,在当前学界对于反垄断问题的研究遭遇“顶层设计”乃至“顶顶层设计”障碍后,从经济学的外围展开研究当前影响社会稳定与发展的收入分配差距问题尤其必要和及时,这也是本文的目的之所在。
二、文献综述
目前学界已经比较认同行政垄断是造成收入差距存在和扩大的重要原因,与本文接近的研究如任重、周云波(2009)[5]认为政府的行政性垄断是形成我国行业收入差距最主要的因素,他测算的1999-2007年垄断及部分垄断对我国行业收入差距的贡献合计达到了65%左右,而行业就业规模和人力资本水平的贡献很小,不足10%,但是该测算是基于行业大类数据,过于笼统。学界对于行政垄断的含义争论较多,典型的有:过勇、胡鞍钢(2003)[6]认为是政府为保护本部门或本地区所属企业的利益,通过法律、行政法规或规定的形式,维护这些企业的市场垄断地位,阻止竞争市场形成的行为;王俊豪、王建明(2007)[7]认为是政府运用其行政权力排斥、限制市场竞争的行为或状态;于良春(2008)[8]认为是政府运用公共权力对市场竞争的限制或排斥。显然,学者们着眼点的主体是政府,手段是行政干预,表现是对市场经济规律的破坏,其后果必然是经济效益和社会福利水平的损失。
在测度收入分配不平等的诸多指标中,基尼系数、变异系数、泰尔指数、Oaxaca-Blinder方法和明瑟人力资本模型等的应用比较广泛,但是,基尼系数主要用于总体情况的判断,黄泰岩、王检贵(2000)[9]认为它不能用来测度行业间的收入差距,因为行业数量与人口数这两个指标具有质的不同,不能以累计行业数比率作为洛伦兹曲线的横轴,而为测算基尼系数就必须使用洛伦兹曲线,该曲线无法依据量纲相统一的原则画出来,但是,管晓明、李云娥(2007)[10]和郭娜、祁怀锦(2010)[2]都测算了行业基尼系数,其行业划分方法值得商榷。对于本文研究的行政垄断行业收入差距情况显然也不能使用基尼系数,毕竟,行政垄断行业内之间也是有差距的,无法按照行业数或者行业人口制作洛伦兹曲线的横轴。黄泰岩、王检贵(2000)[9]认为变异系数可以计算行业平均工资的离散程度,能够较好地反映收入的行业差距,而且数据也便于处理,但是该指标仍然只能反映总体情况,不能反映行政垄断行业与其他行业的差距,也就是它对某个类型的行业无法单独反映。
泰尔指数(Theil index)由Theil(1967)最早提出并被广泛应用于不平等情况的研究,Bourguignon(1979)[11]认为它是唯一可分解的不平等测度方法,Shorrocks(1980)[12]分析证明了其可加分解性及其严格假设,黄泰岩、王检贵(2000)[9]认为泰尔指数适用于区域间、行业间收入差距情况的测度,并且认为泰尔指数是测量行业收入差距和地区收入差距最合适的指标。本文研究发现,国内常见的引用泰尔指数的文献提供了不同的公式形式,比较典型的如黄泰岩[9]提供的泰尔指数公式是;林宏、陈广汉(2003)[13]提供的泰尔指数公式为;万广华(2008)[14]提供的泰尔指数公式为和等等。泰尔指数公式形式的不同源于广义熵指数或者普通熵指数(generalized Entropy,GE)中常数项取值为0、1或者其他值的不同,以及由于推导情况不同而给出了不同的公式形式,一般常用的就是常数项取1时的公式,而根据研究的需要,泰尔T指数对于上层收入水平的变化比较敏感,而泰尔L指数对底层收入水平的变化敏感。
对于泰尔指数的取值区间,多数文献仅给出了其下限,即收入绝对平等时为0,而没有给出具体上限的数值,这主要是因为不平等的上限往往因算法不同而有不同的取值,Cowell(2009)[15]给出的是log(n),但是这将导致泰尔指数测度的收入差距受样本(即n)大小的很大影响,因为在收入绝对不平均的情况下,泰尔指数取得最大值log(n),显然n越大,泰尔指数会越大,而收入都是绝对不平均,泰尔指数数值却不同(夏华,2007);陈光金(2010)[16]、杨骞、刘华军(2012)[17]给出的区间是(0,1),此外,我们还注意到,公式中使用的对数logarithms使用log()和ln()会产生较大的差异,因为前者默认使用的是以10为底取对数,后者默认以e为底取对数。
另一种可满足收入贡献度测算的方法是Oaxaca-Blinder分解法,其测算的对象是两组人群平均工资的差异,并且以回归分析结果为基础实现。吕康银、王文静(2008)[18]使用该方法对垄断行业和非垄断行业收入差距的原因进行了测算,认为差距的51.63%不能被劳动者特征差异解释,而归结为行政垄断所致;岳希明、李实和史泰丽(2010)[19]对垄断行业的划分较为合理,其测算发现垄断行业与竞争行业之间收入差距的50%以上是不合理的,稳定性检验也验证了这是由该行业的垄断地位造成的,这一结论与马欣欣(2011)[20]比较接近。运用该方法研究行业收入差距的其他文献较少,但该方法的缺点是对于数据的要求比较细致和苛刻,把所有行业一分为二的分组模式也过于简单,而且,该方法研究的是收入差距不合理部分的构成问题,该结果并不能代表行政垄断行业对全国收入差距的贡献度,因为行政垄断行业的收入差距也有合理成分,如石油、电力、铁路、燃气等行业的职业风险和劳动环境等因素理应得到适当的收入方面的补偿。
三、模型选择
适用于测算行业差距贡献度的模型主要有直接测算模型、泰尔指数模型等,不同的模型所依据的标准不同,因此测算结果会有所差异。
(一)行政垄断行业对全国收入分配差距贡献度的直接测度
所谓直接测算就是应用基本统计学知识,将极值法和离差法结合起来,先分别将行业组内各行业与参照对象的收入差距取绝对值加总,得到各行业组收入差距;然后再将全部行业分别与参照对象的收入差距加总,得到收入总差距;那么,二者的比值就是各行业组对收入总差距的贡献度。这种办法的优点是直观、简单、易于计算、方便理解。测算中使用最低行业的收入作为参照对象,可能会导致绝对差距比较大,将此作为上限;相对应的,使用全国平均收入作为参照对象测算的结果作为差距的下限。基本公式如下:
(二)行政垄断行业对收入分配差距贡献度的泰尔指数测算
为了进一步验证“模型1”收入差距测算的正确性,将行业收入差距分为行业内部的收入差距与行业之间的收入差距两个部分,以计算出这两个部分对总体差距的贡献度,引入泰尔指数予以测算。根据Theil(1967)、Bourguignon(1979)[11]、Cowell(1980)[15]、Shorrocks(1980)[12]、黄 泰 岩 和 王 检 贵(2000)[9]、林宏和陈广汉(2003)[13]、万广华(2008)[14]对泰尔指数及其结构分解的公式,推导得到本文适用的泰尔指数T公式⑤,如(3)-(7)式所示,以及贡献度公式,如(8)式和(9)式所示。
上述公式测算的分别是全部行业总泰尔指数、各行业组泰尔指数、行业组内泰尔指数、行业组间泰尔指数和泰尔指数的结构分解,公式(7)显示了泰尔指数的可加分解性,表示总泰尔指数等于行业组内泰尔指数与行业组间泰尔指数之和,对于探讨组内差距和组间差距对总不平等的贡献而言,指标的可分解性很重要(万广华,2008)[14];公式(8)是行业组内贡献度,为行业组内泰尔指数与泰尔总指数之比;公式(9)是行业组间贡献度,是行业组间泰尔指数与泰尔总指数之比。对于各组的贡献度问题,有学者用分组泰尔指数加权后与总泰尔指数之比表示(杨骞,2012)[17],但是分组泰尔指数考查的是该组内部各行业之间的差距,并不是该组对其他组乃至对整体的差距,因此我们认为它不能被当做分组贡献率。通常泰尔指数越小,说明行业收入分配差距越小;指数越大,说明行业收入分配差距越大。
四、样本选择与数据预处理
(一)样本选择
结合《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 4754-2011)》的标准,将97个行业划分为I=4个行业组:行政垄断行业(Administrative Monopoly)、非行政垄断国有行业(Nonadministrative monopoly but state owned)⑥、非行政垄断其他行业(Nonadministrative monopoly but others owned)、党政机关和事业单位(Party and government departments and institutions)⑦。
其中,本文选取的行政垄断行业组分别是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电信和其他信息传输业、航空运输业、铁路运输业、烟草制品业、银行业、邮政业、电力热力的生产和供应业、水的生产和供应业、燃气生产和供应业、石油加工炼焦及核燃料加工业等11个,这11个行业的行政垄断程度比较高,在当前具有典型性(于良春,2008)[8],其行政垄断属性在学界也较为公认,如与岳希明、李实和史泰丽(2010)[19]依据行业中竞争性企业个数和农民工人数的多寡为标准来划分垄断行业与竞争行业相比,基本一致;党政机关和事业单位组含有21个行业,其中,党政机关包括中国共产党机关、国家机构、人民政协和民主党派、“群众社团、社会团体和宗教组织”4个行业,事业单位有17个,分别是研究与实验发展、专业技术服务业、科技交流和推广服务业、地质勘查业、水利管理业、环境管理业、公共设施管理业、初等教育、中等教育、高等教育、卫生、社会保障业、社会福利业、新闻出版业、“广播、电影、电视和音像业”、文化艺术业⑧、体育。众所周知,中国的事业单位正处于比较剧烈的改革进程中,很多原来属于事业单位的从事教育、科技、文化、卫生等活动的社会服务组织现在已经转轨改制为企业,在统计年鉴中并没有单列出来,如新闻出版、“广播、电视、电影和影视录音制作业”、体育等行业中的一部分已经改革为公司制企业,但是,考虑到改革的黏性和路径依赖以及中国的国情,本文仍将其划到事业单位行业组,而居民服务和其他服务业、娱乐业则划分到非行政垄断性其他行业;剩下的65个行业中,国有成分超过60%及以上的林业、道路运输业、管道运输业、城市公共交通业、“农、林、牧、渔服务业”、水上运输业、农业和证券业,以及国有成分超过50%及以上的煤炭开采和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共10个行业划分为非行政垄断国有行业⑨,剩下的55个行业划分为非行政垄断其他行业。
(二)数据说明与去胀处理
由于除劳动报酬之外的其他类型的收入数据往往不能比较全面、真实地获得,本文的收入数据主要是城镇行业平均劳动报酬,不考察行业内对应的城乡差别,并且在测算中使用“城市居民消费价格指数”⑩(剔除通货膨胀因素),本文均以年均实际劳动报酬代表年均实际收入。本文所有数据均源自《中国统计年鉴》2007-2009年中“按细行业分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劳动报酬”、“按登记注册类型和细行业分城镇单位就业人员数”和“按行业、隶属关系和注册类型分城镇固定资产投资”。
五、测算结果分析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现有收入差距多是依据以工资或者劳动报酬为主的“明收入”测算的,对于福利补贴等“暗收入”由于数据的可获得性、可靠性和覆盖面都比较低的问题,并没有被涵盖在绝大多数研究之中,而这部分隐性收入不但存在,而且还比较大,尤其是在机关事业单位(李实,2006)[20]、行政垄断行业(王小鲁,2007)[21]中,这就决定了所测得的收入分配差距必然小于真实的实际总收入差距。
(一)行政垄断行业对全国收入分配差距贡献度的直接测算
测算发现,组内行业个数占全部97个行业11.34%的行政垄断行业组对全国收入差距扩大的贡献度在17.79%~18.92%之间,而且,该组组内行业的平均贡献度最高或者次高,说明该组的贡献度较高,但是,有逐年下降的迹象。非行政垄断其他行业组尽管整体的贡献度是最高的,但由于其行业数占总行业数的56.7%,该组组内行业的平均贡献度却是最低或者次低的了。3个国有经济组总共44个行业,占行业总数的45.36%,贡献度总和在54.95%~57.4%之间,而非国有经济组55个行业占行业总数56.7%,贡献度在42.6%~46.05%之间。显然,国有经济的力量对中国收入差距的贡献度高于其他经济属性。
1.使用收入最低的行业作为参照对象
以收入最低行业作参照对象,经测算得到表1。
表1 各行业组相对于收入最低行业差距的和及其对总差距的贡献度
(1)实际收入差距的绝对值有逐年扩大的迹象。由表1可见,2006-2008年,行业收入总差距呈现出逐年扩大的趋势:全部行业收入差距总和由2006年的28.22万元增长到2008年的35.38万元;行政垄断行业组收入差距总和由2006年的5.46万元增长到2008年的6.56万元;非行政垄断国有行业组收入差距总和由2006年的3.78万元增长到2008年的5.42万元;非行政垄断其他行业组收入差距总和由2006年的12.42万元增长到2008年的14.93万元;党政机关和事业单位组收入差距总和由2006年的6.56万元增长到2008年的8.48万元。
(2)各组别差距和3年间增幅均在20%以上,年均增幅均超过9%。各组别3年间增幅均在20%以上,其中,行政垄断行业组增幅最小,但也达到20.02%,年均增幅9.56%;非行政垄断国有行业组增幅最大,为43.34%,年均增幅20.08%;党政机关和事业单位组增幅29.3%,年均增幅13.76%;非行政垄断其他行业组增幅20.2%,年均增幅9.68%。但是,若不考虑通胀因素,名义收入差距3年间增幅均在30%以上,年均增幅均超过15%。
(3)行政垄断行业组对收入分配差距的贡献度有逐年下降的迹象。行政垄断行业组3年间对全国收入分配差距的贡献度尽管有逐年下降的趋势,由2006年的19.35%下降到2008年的18.53%,下降了4.27%,但是,3年年均达到18.92%,接近1/5,根据行政垄断行业占全国行业总数的比例仅有11.34%而言,该组别的贡献度并不小。
(4)组内行业贡献度均值最大的是行政垄断行业,最小的是非行政垄断其他行业。就组内行业贡献度均值即行业组内各行业贡献度的平均值而言,行政垄断行业组内收入差距的均值为0.55万元,贡献率均值为1.72%,均为4个行业组最高;非行政垄断其他行业组内收入差距均值为0.25万元,贡献率均值为0.77%,均为4个行业组最低;排第二位的是非行政垄断国有行业组,组内均值分别为0.47万元、1.47%;第三是党政机关和事业单位行业组,组内均值分别为0.36万元、1.13%。
可见,尽管非行政垄断其它行业组对收入分配差距的总体贡献度一直最高,3年间还下降了4.13%,但是,该组由55个行业组成,占行业总个数的56.7%,总体所占份额必然会比较高,因此,不能由此简单地判断该类性质的行业对收入差距实际贡献度的大小。通过进一步考察行业组内的行业平均贡献度,发现该组内的行业平均贡献度是最小的,比行政垄断行业组、非行政垄断国有行业组、党政机关和事业单位行业组分别小0.3万元、0.2万元、0.1万元和低0.95、0.69、0.36个百分点,后三个组的国家影响都比较大,对收入分配差距的影响也比较大。
2.使用全国平均收入作为参照对象
差距的和是对应组离差绝对值的和,测算得到表2。
表2 各行业组相对于全国平均收入差距的和及其对总差距的贡献度
(1)收入差距同样有逐年扩大的迹象,行政垄断收入差距增幅仍是最小的。2006-2008年,行业收入总差距呈现出逐年扩大的趋势:全部行业收入差距总和由2006年的14.52万元增长到2008年的19.15万元;行政垄断行业组收入差距总和由2006年的2.8万元增长到2008年的3.19万元;非行政垄断国有行业组收入差距总和由2006年的2.87万元增长到2008年的4.42万元;非行政垄断其他行业组收入差距总和由2006年的6.75万元增长到2008年的8.94万元;党政机关和事业单位组收入差距总和由2006年的2.11万元增长到2008年的2.76万元。
行政垄断行业组差距增幅仍是最小的,但也达到13.88%;非行政垄断国有行业组增幅仍是最大,为48.65%;非行政垄断其他行业组增幅32.5%;党政机关和事业单位组增幅30.99%。
(2)行政垄断行业组对收入分配差距的贡献度有逐年下降的迹象,非行政垄断国有组却逐年上升。行政垄断行业组3年间对全国收入分配差距的贡献度逐年下降,由2006年的19.27%下降到2008年的16.64%,下降了13.65%,而非行政垄断国有组的贡献度上升了12.71%。
(3)行政垄断行业组组内行业贡献度均值仅次于国有组。行政垄断行业组组内收入差距的均值为0.27万元,贡献率均值为1.62%,仅次于国有行业组,后者组内均值分别为0.37万元、2.16%。
(二)收入差距贡献度的泰尔指数分解
测算得到泰尔指数及其贡献率,见表3。结果表明,全部行业收入差距有扩大的迹象,这主要是由于行业组内各行业之间的差距扩大导致的,行业组织间的差距并不大;在4个行业组中,各行政垄断行业之间的收入差距最小,这意味着组内收入若高,则都比较高,若低,则都比较低;非行政垄断各个国有行业之间收入差距比较大,正说明了农业、林业与证券业分别处于高低两个极端的情况。
表3 各行业组实际报酬泰尔指数及贡献度
(1)泰尔总指数和行业组内泰尔指数都有逐年扩大的迹象,行业组间泰尔指数有缩小的迹象。3年间泰尔总指数均值为0.44154,扩大了1.27%,变化幅度并不是太大;行业组内泰尔指数远远大于行业组间泰尔指数,而且发现,行业组间泰尔指数有缩小的迹象,也就是说,行业组之间的差距缩小了,当然,这并非行业之间的差距缩小了。
(2)行政垄断行业组组内差距并不大。行政垄断行业组泰尔指数均值为0.21064,可见各个行政垄断行业之间的收入差距并不大。3年间降低了11.29%,说明组内行业间的差距在缩小。
(3)其他行业组组内差距比较大。非行政垄断国有行业组组内泰尔指数均值为0.72964,组内各个行业之间的差距最大,3年间扩大了16.77%,也是4个行业组中唯一一个泰尔指数扩大了的行业。党政机关和事业单位组组内泰尔指数为0.48664,组内差距比较大,3年间有所缩小;非行政垄断其他行业组组内泰尔指数均值为0.38308,3年间也有所缩小。
(4)行业组内贡献度远远大于行业组间贡献度,说明收入差距的扩大主要是由行业组内差距扩大所致。行业组内贡献度均值为96.21%,而行业组间贡献度均值仅为3.79%,可见行业组内贡献度远远大于行业组间贡献度,这说明总收入差距的存在和扩大主要是行业组内的差距存在和扩大所致。而伏帅、龚志民(2008)[22]用泰尔指数测算的39个行业组间差距贡献度为55.27%,并认为这是由行业垄断造成的,他把全部行业分为垄断行业和非垄断行业两部分,划分比较简单,而岳希明、李实和史泰丽(2010)[19]认为若把计算对象扩大为所有的行业,而且设定每个行业是垄断行业或竞争行业,组间差距占泰尔指数的比重将大大降低,从而会低估行业垄断对收入差距的贡献,可能本文就属于这种情况。
六、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在对全部97个行业按照行政力量和国有经济的影响力进行4分组之后,测算得到各个分组的收入差距贡献度,其中由11个行业组成的行政垄断行业组贡献度在17.79%-18.92%之间,结合组内行业平均贡献度分别为最高和次高,因而判断该组的贡献度是偏高的。尽管由55个行业组成的非行政垄断其他属性的行业组整体对收入差距的贡献度最大,但是若按照组内行业均值比较,则结论恰好相反,也就是说,非国有经济行业的收入差距贡献度最低或者接近最低。依据泰尔指数测算的收入差距贡献度结果表明,中国行业收入差距的扩大主要是由行业组内差距扩大所致,而行业组间差距并不大,而且还有缩小的迹象。
综合比较来看,行政垄断行业、国有经济占主导地位的行业和机关事业单位对中国收入差距的存在和扩大化的综合贡献高于其他经济类型的行业,近年来的“公务员热”和“事业单位热”能够很好地印证这一结论,这也再次证实了李实(2006)[20]的结论:在中国居民收入差距扩大的过程中,政府因素所产生的作用是主要的,也是主导性的。
辩证地看,对收入差距扩大化中的合理因素应当予以肯定并适当鼓励,比如为了克服常见的平均主义而引入竞争以激励投入要素提高效率的改革造成的差距,这属于公平性收入差距扩大;但是对于其他不公平性收入差距的扩大,如对行政垄断部门利益的维持和保护而导致的收入差距扩大化,必须坚决予以反对,并尽快加以改革。中共十八大报告对“三个公平”的系统论述亮明了未来进一步推进收入分配改革的重要参照标准,而对“三个自信”(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重要理念的提出更是为解决收入分配差距扩大化问题奠定了基础。为此,本文的政策建议如下:
首先,应实现收入分配的信息深度、细致的公开,使不公平性收入接受社会公众和舆论媒体的监督。欧美国家的经验表明,国有经济单位人员尤其是管理人员的收入公开是一个有效率的监督选项。自2010年起,国家统计局就没有继续公布细分行业收入分配的统计数据,客观地讲,这种做法忽视了公众的知情权。
其次,保障各收入阶层的起点和过程公平。这是社会主义制度的基本原则,是文明社会和民主社会的基本要求,不能因为事业单位改革和行政垄断行业改革遭遇到各种阻挠,就放弃了对公平的追求,比如在各级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基本的公共服务供给领域应逐步实现平等配置。
最后,必须尽快取缔造成不公平的各种制度障碍,建立健全对国有经济部门有效率的第三方监督监管机制。比如垄断行业中的可竞争性环节应尽快放开经营,取消税收对收入再分配的逆向性和累退性规定,尽快试点开征财产税,以及国企红利税上缴比例过低而导致其在与其他经济成分的竞争中处于不公平的有利地位等,这些问题的解决仅靠国有经济单位的自发实现是很漫长的,必须建立行之有效的第三方监督约束机制。
注释:
①变异系数CV(Coefficient of Variance)可以计算行业平均收入的离散程度,它是标准差与平均数的比值,用公式表示就是cv=δ/,其中,δ为标准差,为全国行业收入平均数。
②其中,N是行业总个数,Yi是第i个行业的人均工资收入,是Yi的平均值,也就是全国平均的行业收入。
③其中,ui是第i个行业人均收入占各行业人均总收入的比例,n是行业总个数,并给出了一个泰尔指数的取值区间(0,log(N))。
④其中,pi为人口比例。
⑤由于本文研究的是行政垄断行业,所以选取对上层收入变化敏感的泰尔T指数,而不是泰尔L指数。
⑥该组划分的根据是:以《中国统计年鉴》中“按行业、隶属关系和注册类型分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和“按登记注册类型和细行业分城镇单位就业人员数”中“国有”成分的比重,再根据许相敏(2006)、王丽英(2010)测算的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中资本与劳动的弹性系数(α,β)=(0.692,0.326)、(0.723,0.277),综合起来前者的比重取70%,后者取30%,得到加权的国有成分比重,50%以上的认为是国有经济成分处于控制地位的行业。
⑦我们注意到各行业组别之间必然会有个别的交叉,这是由转轨经济条件下客观改革进程的过渡性、阶段性所导致的统计工作的客观局限性所致,对研究结果的影响相对微小,不会影响研究的目的。
⑧文化艺术业中事业单位居多,如图书馆、档案馆、博物馆、烈士陵园、纪念馆等,文艺的创作与表演等则成分复杂,但统计年鉴中无此类数据的划分。
⑨该行业组包括的林业、“农、林、牧、渔服务业”和农业与公众一般理解意义上的行业概念不同,这三个行业国有性质的就业人数均超过90%以上,国有投资均在53%以上,可见统计的不是一般农村就业人员和投资的数据。
⑩是反映一定时期内城市居民家庭所购买的生活消费品价格和服务项目价格变动趋势和程度的相对数。该指数可以观察和分析消费品的零售价格和服务项目价格变动对城镇职工货币工资的影响,作为研究职工生活和确定工资政策的依据。本文使用1978年定基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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