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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保田与重郎的“美学思想”

2013-08-15

湖北开放大学学报 2013年6期
关键词:浪漫派武者美学思想

张 玲

(江西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江西 南昌 330022)

一、日本浪漫派的成立与发展

(一)日本浪漫派成立的社会背景

30年代,日本卷入了世界性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经济危机与政治危机相交错,多种危机并发,工农运动此起彼伏,国内矛盾加剧。为摆脱困境,日本国内实行法西斯化,疯狂镇压工农运动和无产阶级文学运动。1933年,以共产党领导人佐野学,锅山贞亲在狱中发表转向声明为契机,许多左翼作家纷纷放弃了共产主义信仰。昭和初期处于鼎盛状态的无产阶级文学运动,至此陷入了低谷。而与此同时,文坛上则掀起了一股“文艺复兴”的浪潮。自然主义、新现实主义等既成文学思潮纷纷复苏。而转向作家们则出现了三股分流。一部分作家虽被迫转向,但内心仍然没有舍弃对于共产主义的憧憬;一部分作家在转向的同时对共产主义及其他一切思想产生了怀疑,转而关注现实和普通民众的生活;还有一部分作家则在转向的同时放弃了共产主义的信仰,走向了国粹主义道路。以保田与重郎为代表的日本浪漫派的一部分作家正属于第三股分流。

(二)日本浪漫派的成立与发展

1935年,保田与重郎与龟井胜一郎、神保光太郎、中岛荣次郎、中谷孝雄等人在《我思》杂志创刊号上,联名发表了由保田执笔的《〈日本浪漫派〉广告》一文,并创刊了杂志《日本浪漫派》。同人还有伊东静雄、太宰治、檀一郎等。可以说《日本浪漫派》中糅合了龟井胜一郎等人的《现实》、保田与重郎等人的《我思》、太宰治等人的《青花》以及神保光太郎等人的《面包》等颇有实力的同人杂志。

在《〈日本浪漫派〉宣言》中,日本浪漫派高喊出了自己的主张。在宣言中,日本浪漫派将既成文学视为“平庸”的文学,予以否定。并且,他们将否定既成文学的运动建立在了回归古典,回归传统的基础之上。然而,日后的实践证明:日本浪漫派虽名为“浪漫”,但却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日本浪漫主义文学并无传承关系。日本浪漫主义主张自己我解放、尊重个性、讴歌自由,意欲打破传统与因袭。而日本浪漫派则是从民族主义出发,否定既成文学,否定“文明开化”及其一切产物,主张回归古典,回归传统。

日本浪漫派成立以后,以保田与重郎为代表的《我思》派和龟井胜一郎为代表的“旧左翼”派为中心,进行了旺盛的创作活动,并引起了广泛关注,成为了广大知识青年热烈追随的对象。

然而,随着战争的日益扩大,以保田为代表的一派,其国粹主义的政治目的日益突出。这与以龟井为代表的从学问上研究古典的方向越来越相悖,于是日本浪漫派各自为营。1938年8月《日本浪漫派》停刊,日本浪漫派也随之解体。然而,这并没有对保田的思想发展产生影响。他继续以《我思》为中心,强化国粹主义路线,以至于最终与日本主义相结合,走上了美化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行径的歧途。

二、日本浪漫派的代表人物——保田与重郎

保田与重郎作为日本浪漫派的代表,可以说与日本浪漫派是二位一体的。

(一)保田与重郎简介

保田与重郎,1909年出生于素有神话之乡之称的奈良县矶城郡樱井町,从小就深受充满神话色彩的传统氛围的熏陶。高中时,就开始发表评论及和歌。东大在学期间创办了《我思》杂志。毕业后,与龟井胜一郎创办了《日本浪漫派》。1936年,处女作《日本的桥》获得了文学大奖,确立了自己在文坛的地位。之后发表了《一个戴冠诗人》、《蒙疆》、《近代的终结》、《万叶集的精神》、《古典论》等作品,进一步深化了传统主义、反近代主义的色彩。1941年,保田与重郎与影山正治等人创办了《日向风》,以国学思想作为基础来鼓吹浪漫性皇神思想。同时,还与藤田德太郎等成立“新国学协会”,直接宣扬国家主义的天皇制国家论,最终由国粹主义走向了日本主义。

(二)保田与重郎的美学思想

自幼便深受古典传统文化熏陶的保田与重郎,在日本社会日益法西斯化,并逐渐扩大对外侵略这一历史背景之下,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美学思想。

1.寓于传统文化中的民族主义思想

在早期创作中,保田与重郎就展示出了对日本传统文化的关注与热情。其处女作《日本的桥》中,整篇都充溢着这样一种情感。文中,保田就桥做了比较。他认为:西欧的桥是用坚固的石块造成,那是为了方便征服者及其声势浩大的军队前行;与此相对,作为连接河流,溪谷的日本的桥则多为木桥,吊桥,造型纤弱,令人生怜。文中,保田进一步写

作者系江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道“日本的文学也好,日本的桥也罢,于形状令人生怜的淳朴之中,描绘丰富的心理和象征的世界,便是它们的宿命。这与西洋和支那气势雄伟的桥梁是不同的。首先想想冬寒夏暑,然后是置身于此番风景之中的行人,满含如此关切之心的日本画自然不同于与冷酷无情的艺术相称的外国画。而且日本古代的桥修建于百姓闲暇的九、十月份,这一点外国的政治文化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1](P222)如此一来,以日本独一无二、充满人情的传统文化来对抗西方近代文明,以弱对强、以平和朴实对暴力野蛮,自是弱者不弱,强者非强。以西方文明的暴力与冷酷反衬日本的纤弱与温情,更能勾起置身于西方近代化冲击下日本人的浓浓乡愁,以及由此所牵发出的复兴、宣扬民族文化的民族主义思想。

2.诗化武力的思想

保田的另外一个不容忽视的特点就是:诗化武力。在1938年发表的《一个戴冠诗人》中,保田将“日本武尊”这位颇具代表性的日本武者描写为典型的民族诗人。文章在描述征战的同时,引用了大量的和歌,以凸显“日本武尊”作为诗人至情至理的境界与至高无上的地位。如此一来,化剑为笔、化血为墨,暴力粗野也就变成了纤细和谐。这是一种变相的武力崇拜。他不是直接讴歌战场的硝烟烽火,颂扬暴力的崇高伟大。而是赋予武者“武士”与“诗人”的双重身份,以“诗人”诗的情感来洗脱剑锋上的斑斑血迹,进而烘托出武者的至高地位。

如果说保田对于武者的讴歌在《一个戴冠诗人》中表现得还比较隐晦,那么在1940年出版的《蒙疆》中,保田则更将此论调不遗余力地进行了赤裸裸的发挥与渲染。“我所走的,是大和民族对世界上的异国异族展示我们浪漫的日本而开拓的路线。现在是军队的进军路线,不久就将成为世界性的交通干线,成为世界文化的一大变革据点。”[2](P12)诗固然是优美的,但即便是吟着诗歌进行战争,也终将无法改变其残酷的本质。

3.死亡的美学

当日本发动的侵略战争的火焰越烧越旺,太平洋战争即将爆发时,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走向了战场。对于这一时期的年轻人而言,面临最大、最现实的课题便是“生”与“死”的问题。然而,随着战争的扩大,“生”的希望越来越渺小,“死”的阴影却是步步紧逼。最后,“死”成了众多的年轻人唯一的选择。为此,“死”的价值观便成了人们思想的中心问题。在年轻人面对死亡不知所措时,保田做出了肯定的回答:在死去的一刹那,生命将得到升华,化为永恒。关于这一肯定回答,保田在战争结束二十年后的《日本的歌》一文中阐述的尤为详尽。文章中,对于冈仓天心所作日本美术学院院歌中“堂堂男子死无不可”一句,他这样写道“如无尽春秋,让人恍若置身于鸿蒙初辟之时,己身精魂犹充满天地间之生命本身之状态……”[3](P215)此处,所谓‘死无不可’乃是一种绝对感。无生亦无死,即为永生。”保田对冈仓天心的这种生死观倍加赞赏,并表现出一种深深的陶醉。正如春日里烂漫的樱花一般,在很多人眼中,美丽的似乎并非樱花本身,而是花瓣凋落时刹那间的美,是生命陨落时悲壮的美。既然死是唯一的选择,那么就从容赴死,在死去的一刹那,生命将得到升华,化为永恒。这便是保田与重郎奇妙的生死观。

日本的传统文化是富于人情色彩的,日本的武者吟着诗歌进行的战争是悲壮的,而死亡便是永生。那么,投身战场舍弃生命,将“无与伦比”的日本的民族文化推广及至他国,便成了理所当然。这一流程无疑与日本法西斯当局的“圣战”思想是趋于一致的。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为日本政府的侵略行径提供了一定的思想依据。

此外,保田在传统文化中灌注人情,片面强调武者诗情的一面,将死亡上升到至纯至美的境界这一思想中,体现了“美”高于一切的倾向。在保田看来,“美”是凌驾于一切德行之上,不受任何制约的。显然,这是一种极端唯心的思想。失去了道德驾驭的“美”的意识,犹如挣脱了缰绳的野马,随时会闯进周边的田地,践踏毁坏庄稼。因此,可以说将“美”绝对化是保田最初的民族主义的一个致命缺陷,也是导致后来保田思想染上浓烈的国粹主义色彩,最终偏向日本主义,误入协助战争歧途的重要因素。

不可否认,以保田与重郎为代表的日本浪漫派的反近代、回归传统、宣扬民族文化的初衷,对于填补当时日本文学史上古典研究的空白,唤醒国民的民族意识与自我意识起到了一定的启蒙作用。然而,尤其应当引起重视的则是,保田的美学思想中特有的浓烈的国粹主义倾向以及二战后期与日本主义的结合,在战时这一特殊背景之下,迎合了时势,为日本法西斯的对外侵略提供了一定的思想依据,并煽起了民众狂热的战争情绪,对日本发起的侵略战争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1] 保田与重郎. 日本的桥[M]. 筑摩书房,1970.

[2] 王向远. “笔部队”和侵华战争[M].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

[3] 新保佑司. 国家的倾诉[M]. 构想社,2002.

[4] 川村二郎. 保田与重郎论[A]. 林房雄,保田与重郎,龟井胜一郎,莲田善明集[M]. 筑摩书房,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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