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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恩斯特·扬德尔的视觉诗《转折点的标记》

2013-05-12励洁丹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3年2期
关键词:转折点德尔诗作

励洁丹

(宁波大学 外语学院,浙江 宁波315211)

一、引言

恩斯特·扬德尔(Ernst Jandl)(1952—2000)是奥地利当代著名诗人和作家,20世纪50 至80年代西方具体诗(concrete poetry)的代表人物之一。除了戏剧、话剧等作品外,扬德尔最为人称道的是其以视觉诗和话语诗为典型的具体诗创作,在他的诗作中,语言符号不是静态的字符,而是充满了动态的变化之美。

二、具体诗简介

具体诗是20世纪50年代在西方开始兴起的先锋派诗歌创作潮流,以突出语言图像效应的视觉诗和用音响效应表现的话语诗为代表,深受当时反传统和充满矛盾的文学创作氛围的影响。从具体诗受众角度来看,对其创作目的与意义的理解和阐释可以是多维度、多层面的。其原因在于,具体诗人写作的目的和对象不是传统的物、景或情,而是语言本身。传统诗歌创作的意图在具体诗创作中不再重要,诗人关注的重点是语言文字本身,他们对句子结构、单词、语素和字母进行不断解构和重新建构,摒弃了文字本身的语义和遵循的语法、标点用法,把语言文字当作拼图来按照自己的游戏规则重新拼组,从而突出语言物质化的视觉和听觉效应,具体诗创作是“打破迄今为止的诗歌创作形式和诗歌语言模式”[1]180。对诗人而言,他们关注的只有物化的语言本身。诗歌中用到哪一些词汇,这些词汇的发音和大小写、变体、变位、解构重组、重复排列或孤立化组合,以及标点符号的用法等等,要远比词汇本身的语义重要[2]。

具体诗是这样一种诗歌,它不会让受众联想到该诗以外的其他对象,它之所以是具体的,是因为对其进行种种阐释的可能性都是由诗歌本身物化的语言(听觉和视觉效应)所带来的,语义只是次要内容。具体诗人想要以最少的语言来最大化地呈现其所包含的种种可能性,从而使受众在自身认知基础上产生个体化的理解和诠释,甚至是再创作。

由此可见,具体诗可以被视作一种自我表现或表征。这种表征体现在两个层面上,首先,它实现了用语言创作到对语言创作的转变;其次,这是一种用语言符号来表现的美学存在,而这些符号则是由诗人组织、表达的,最重要的是,这些语言符号不再是传统的语义承载者,而是被视为物化的、可以被实验、被重复解构并建构的符号组合。作为物化的语言是由无数可以变化、运动、分裂、组合、重复、变体的符号组成的,这些符号跟传统意义的语言符号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其反传统的组合和表现方式使具体诗有了新的表征意义。这就意味着,一方面,具体诗对受众而言可以是一种开放的文字游戏或文字艺术,而其可以是诠释者或共同创作者。另一方面,对诗人而言,这是一种从既定语言规则中得以解放的创作,语言的物质化对其而言充满了种种实验可能性。

对受众而言,具体诗是动态、变化、不确定的,这就意味着,诗歌成为了一种可以转换的经历,这可以是作者向受众的经历转换,反过来,也可以是受众向作者的经历转换,因为具体诗的目的和对象是物化的语言本身,所以这是一种语言经历,也就是说,诗歌不再是一种媒介,而是一种暗示或诱因,引起作者和受众对语言自身表征或所呈现内容的诠释和联想,这通常和相关人的认知、经历、知识、文化背景等息息相关,也就造成了具体诗阐释上的多重可能性。

所以,具体诗不是静态不变的,而是动态变化着的。简而言之:具体诗是建立在物化的语言上的诗歌创作,它不是用语义,而是用语言符号的解构、建构和不同结构的组合来实现自我表征。

作为现代诗中的重要组成流派之一,具体诗深受当时充斥着变革、实验和反传统的文学氛围影响,而恩斯特·扬德尔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

三、《转折点的标记》分析

(一)扬德尔的具体诗创作风格

20 纪影响深远的事件首先是两次世界大战。其影响之一体现在德语文坛便是作为战后文学标志的“废墟文学”及“零时刻”主张,以47 社为代表的一批战后文学团体和作家把从“零时刻”开始的“废墟文学”视为回顾战争经历和重启战后新生的分界点。扬德尔便是把战争经历诉诸文字的诗人之一。

扬德尔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1943年)被征入伍,后被美军俘虏,1946年获释后重返维也纳。在扬德尔的话剧、诗歌等作品中,战争是重要的题材之一,在战后充满革新、实验的文学氛围中,扬德尔也开始尝试新的诗歌创作手法,作为具体诗的代表人物之一,除了传统诗歌,其诗作重点在于用语言文字的音响和图像效应来创作听觉诗和视觉诗,同时,除了一些具体诗的基本特征以外,扬德尔的诗作相比其他具体诗人更结合社会现实,又以揶揄讽刺的形式对具体诗的创作进行深入、发展和创新,几乎成了“具体诗讽刺滑稽的模仿之作”[3],这成为了扬德尔典型的诗歌创作风格,同时也是其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对具体诗后期发展起到巨大推动作用的原因之一。

《转折点的标记》便是以战争为内容,以语言图像效应为表现形式的具体诗。在这首直观、形象的视觉诗中,战争主题得到了具体、多维度、多层面的表征。同传统诗歌一样,扬德尔的这首视觉诗也是由诗句组成,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由排列成序的单词构成,但其蕴义却不是用一般的句意或词义表达出来,而是用文字符号的图像构建,对其进行的诠释是建立在物化的字词上的,读者考虑的首先是为什么用这个单词,为什么用这种结构,其次才是这个单词及其组合所可能包含或带来的意思,而诗作及其含义由此才得到表征或自明,这就直观地体现了具体诗的根本创作特征。

《转折点的标记》仅由两个表示年份的数字和17 个单词构成,而这17 个单词是由16 个重复的单词“战争”和一个作为尾声的单词“五月”组成,因“战争”和“五月”在此都是以小写形式出现,打破了德语语法规则中名词必须大写的规定,这就使得这两个单词的词类意味不明,究竟是名词、动词、副词还是形容词,这都影响着读者的理解,也就造成了理解时的多重可能性。这是一首通过19 个单词得以自我表征的视觉诗,因其在理解上的开放性,读者可以从自身角度出发得出不同的阅读经历。扬德尔在这首诗中没有进行任何开宗明义的表述,而是通过解构并重新建构句子结构、单词结构、诗作结构、语用习惯和语法规则来实现诗作创作中的开放性,而这种开放性在面对读者时便成为了受众在进行诗歌阐释时的开放性。正是这种开放性带来了对诗歌内容联想时的多重可能性以及文字同语义之间的矛盾性。这种视觉上的表现力和张力以传统诗歌无法替代的形式展现了不完整的字、词、句构成的图像效应所独有的魅力。

这首诗首先建立在不完整的单词上,这些单词构成了一幅不完整的战时年历图像,读者很容易认定这个年历时段跟扬德尔自身的战争经历相关,但作者在诗中并没有诉诸笔墨控诉战争的悲惨和罪恶,也没有刻意地把战争特殊化或添入自身经历,作者的目的并非把个人经历转化成诗歌,战争在此可能只作为一个极富感染性和想象性的诱因或引子,在这首视觉诗当中,读者的理解可以是各个不同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在考虑写作目的和意图之前,首先应该明确的是,诗人如何以及用何种方式来表述创作意图的。

(二)浅析《转折点的标记》

1.年历图像

扬德尔《转折点的标记》全诗由两列不相等的文字构成,虽然其文本结构极其简单,但从两个数字和左行12 个单词以及右行5 个单词的排列明显可以看出,这表示的是一个由12 个月份以及5 个月份组成的以年历形式表现的月份构图。不断单调重复的“krieg”一词显示了相应月份中同一事件持续时间之长,而第二行最后作为全诗尾声出现,一改之前“krieg”单调重复的“mai”,则令人在视觉和心理上都忽有耳目一新、柳暗花明的感觉。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个按照德语语法规定本应大写的词在这里都是以小写的形式出现,而且缺少了相应的冠词,这样一来,虽然读者第一感觉仍是将之视作“战争”和“五月”这两个名词,但不免在理解时会产生其他联想,尤其是容易把“krieg”当做动词“kriegen(①战役,战斗;②得到,收获)”的相关变位而做出不同解释,这也体现了具体诗把物化的文字当作创作对象和目的的手段,从而实现诗人创作和受众理解的双重开放性这一特点。而作为结束语的“mai”一扫重复列举“krieg”的单调,两者之间的对比所带来的张力对读者的心理和视觉都是一种冲击,这是两个从读者第一感觉而言无法联系到一起的单词,鉴于这首视觉诗的年历图像所代表的相应年份和月份,这两个词之间的组合突然变得极融洽妥当,且其排列手法和左右顺序也变得独一无二、不可替换,其中所枚举的16 个“krieg”代表的全部含义都体现在这个词本身的遣词用法和视觉构图中,“mai”的出现是画龙点睛之笔,它不仅带来了视觉上的新意,同时,正因其建立在“krieg”的单调重复基础上,这“五月”及其之后的空白月历表现的不仅是一种终结,更成为了一种开始。一方面,“五月”之后的空白和沉默可以是对历史的无力,也可能是对新生的展望,另一方面,从1945年的五月开始,在这年历图像上,读者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在“mai”之后添加“juni”、“juli”,而不再是“krieg”,可见,这样的新时代年历才是正常的,这样的新时代才是正常的时代,而不是充斥着“krieg”的非常时刻。

《转折点的标记》用语言要素的组合所带来的视觉效应实现了传统诗歌无法达到的目的,它放弃了用文字描述现实,而是把单独的文字作为创作对象和目的,用独辟蹊径的手法来解构并重新建构新的遣词手法和视觉图像,用物化的文字具体地、多维度地实现了诗歌创作和理解上的开放性。该诗通过对“krieg”和“mai”这两个词的变形,对“krieg”的不断重复,以及对这两个词进行有意地排序和结构上的留空,不仅构成了一首独特的视觉诗,同时,因着“1944”和“1945”这两个数字的标记,这首视觉诗不再是无意义的列举和重复,而是成为了一幅不完整的年历图像,而作为其从非正常年历到正常时代的转折点标记的,便是最后一个词“mai”,“五月”是战争的终结,这是客观的现实,而生机蓬勃的“五月”,同时也意味着新的开始。

2.战争映象

这首诗是如何开始,又是如何收尾的呢?如果读者把连续重复出现了12 次的“krieg”与1944 这一年份联系在一起,便很容易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即直到次年五月战争才得以终结。只要把视觉表现形式同诗歌内容结合在一起,就会发现,这里的形式和内容达到了完美契合。扬德尔在这首极其简短、简单的视觉诗中完美地呈现了那一段历史。显而易见地是,全诗的高潮并不在多次出现的“战争”一词上,而是在转折点“mai”上面。

初见此诗,读者会不由自主地开始例数“krieg”出现的次数,一直数到最后突然出现的“mai”时,才会恍然大悟并开始明白这两个词同两个年份之间的关系并揣摩作者的创作意图,最终惊叹于作者的表现手法。读者的理解所依赖的根本是两行平行且不对称的不完整文字构图,诗作的本质含义并非建立在相关文字的语义上,而是由文字的视觉结构决定的。《转折点的标记》可以被视作是一种文字的自我表征,对其进行的诠释或解码因其物化特性和视觉结构变得具有开放性,而因其所采用的“krieg”和“mai”这两个词同年份之间的特殊关系,这首诗的社会历史含义便因其视觉效应而不言自明。

从形式上来看,除了字面上的战争和五月外,这首诗明显还呈现了其他内容,它所描述的并不仅仅是个人或主观的经历,而是最大可能地达到了客观性。正因为诗歌被精简到了最小的单词,而不是通过整个句子或完整的单词,也不是通过其语义,恰恰是这些不完整的变异了的单词构图,才使得诗歌本身的客观性达到了最大化,而对其进行诠释的多重主观可能性正是因为这种客观性才得以实现。

诗人用最简明扼要的方式在视觉上客观呈现了战争岁月,其对时代事态的客观概述尽融于“战争”和“五月”二词,与其他相关报道、宣传或文章对同样事态的详尽陈述或评判相比,扬德尔在此诗中的寥寥数字,正是突出了在直面当时岁月时的苍白无力或无奈无语的现状,对于这种赤裸裸现实的描述,千言万语在此也抵不过直接把现实呈现在眼前,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而这幅年历画像正是直击现实的文字构图。扬德尔尽可能地排除了个人主观情感,只是简单客观且忠于事实地用文字呈现历史,以其诗作的外观而非内蕴来让读者自己去解读历史、评判战争。每一个读者在诗中见到的1944 到1945年五月之间的历史都是同一的,对其解读的出发点也并没有受到作者的任何情感导向,读者的解读因其个人经历和认知情感的不同而不同,因此,这首视觉诗不仅在语言上,而且在内涵与情感上同样体现了开放性,《转折点的标记》可以被视为是对战争及那段历史的深思,而这种深思又可以引导读者探讨并反思战争之外相关的更多内容,这种诠释基于视觉映射而具备了图像层面上的多重性。

3.语言塑像

该诗中语言结构最初会让人在语言认知情感上受到阻碍,名词的小写和相应冠词的缺失首先会被定为低级语法错误,而其对“krieg”的重复使用在读音上则突显单调,令读者理解时产生困惑并无从下手,直到最后一个突兀转折点“mai”的出现,才使得之前意识到的语法和语用问题突然变得有意义且非如此不可,正是因为这些非常规的语法和语用才赋予了该诗在视觉上独特的视角和创作理解上的开放性,这些问题不再被认定是错误,而正是扬德尔的创作风格。

《转折点的标记》虽然遣词极其简单,但这并没有使该诗陷入单一,其视觉构图形成了上述创作和诠释多重层面上的开放性,这也符合战后“零时刻”的语言危机主张,所有事物都应被客观地呈现出原状,正因其未加评判,对这些事物的理解则因基于不同受众而变得具有开放性,对持这一文学创作主张的作家而言,创作便要么客观呈现原状,要么便是保持沉默。显然,扬德尔选择了前者。

语言的精简、语法的错误和独特的视觉效应使得该诗不仅是一种形象的表现或只能意会的诗画像,而更多的是一种语言艺术,其因语言的物化性而创造或拓展了独立开放的诗作表述空间。所以,这种非常规、不完整的语言使用不是缺失,而是一种延展,其开放性和张力使得这一视觉诗不再只是一种画像,而更多地成为了塑像。诗作所可能蕴含的现实性由此变得更为深刻且更容易被感知。

出现的两个单词因其打破常规的运用而具备了动态性,其特殊组合方式又使之拥有比常规表述更大的变化空间,词汇的含义不再局限于其约定俗成的语义或句意,而是像雕塑中的颜色或形状一般成为了组合游戏中的构成元素。“战争”和“五月”的组合及“五月”之后的空白可以是对战后废墟现状的直接呈现,对历史的无语无奈,也可以是对新生的展望。可见,诗作中既定的单词或语序只是给出了基本主题,正因为单词的视觉排列结构及其意义组合才形成了独立开放的文本图像和语言塑像。诗作的语言结构使读者的视觉变得更为敏感,读者看到的首先是文字,由此产生困惑感而进一步联想到年历图像,最终得出各自不同的经历和体验。可见,语言塑像带来的视觉效应并没有因缺少画作般的形象性或生动性而变得静态化,相反,正因扬德尔特殊的具体诗创作风格,这首四个单词构成的视觉诗才拥有了堪比画作,甚至超越画作的动态感和开放性。单词的例数重复和诗作的视觉建构让读者不仅注意到了文字本身所描述的对象,而且更多地关注到未被描述的内容。

4.生存印象

生命存在的最初宣告便是呐喊,孩子来到世间的第一声哭喊就是生命存在的宣告,之后便咿呀学语并尝试用已经熟悉的音节和单词来组成新词表达所想,其间很多孩子会热衷于用自已的方式来发音、构词,对成人的语言进行拆分或任意组合,不少孩子间会形成他人难以听懂的私密说话方式,这也是他们对个体或群体存在的特殊性的宣告。成人对于文字游戏的爱好可能便源于孩童在学语时的这种乐趣。

《转折点的标记》中的特殊语用和文本结构也可以被视作是扬德尔对文字游戏的这种孩童般的热衷。由此,该诗作一方面可以被认为是对语言和人类存在性的一般宣告,另一方面,也可以将其视作是对生活和生存映象的反思。在诗作不完整、非常规的语言使用和文本结构中,作者反思的不仅是战争及其相关内容,因其特殊视觉效应和开放性,该诗也揭露了人类存在的残酷现实和真相。在这里,语言体现了作为人类存在宣告的这一最初、最本质的角色,诗作的语言塑像向读者毫无遮蔽地客观展示了历史现实,也让读者不得不直面这种生活经历和生存状态。诗中占主导的是战争这一被直接呈现的残酷现实,通过最为简单和客观的方式,现实被赤裸裸地暴露在读者面前,而这种呈现又因为具体诗的特殊表现手法而成为一种主动的自我表征。鉴于人类生活和生存状态的非完美性,扬德尔诗作中的语言错误成了特殊的艺术表现手法。诗歌中对语言所作的系统性改变不再是妨碍或错误,却正是语言本质性角色和人类现实生存状态的客观体现。如果把物化的诗歌语言视作人类生活的基本构成因素,那么,这种语言的变异、客观而无情的语言塑像便也直接体现了人类生存中的非正常状态和所经历的一段苦难史。在“五月”之后,除了空白和沉默,还有怎样的文字可以描述当时的生存状态?这是对历史的无力,对一切归于“零”的无奈,对生存的无望,还是对新生的希望?也许也只有沉默能胜过千言万语的陈述。

四、结语

扬德尔用独特的创作手法赋予了《转折点的标记》多重解读视角,诗作的形式、内容、语言和内涵无不体现了动态的变化性和多层面的开放性,正因为无法一言以蔽之地对其加以诠释,每个读者每次从中感知、认知、感悟到的都可能不同。在《转折点的标记》中,因文字的物化性而形成了独特的视觉效应和心理效应,同时其主题也具有相当的历史现实性,这也是扬德尔具体诗创作风格的体现。

[1]BALZER B.Die deutschsprachige Literatur in der Bundesrepublik Deutschland.Vorgeschichte und Entwicklungstendenzen[M].München:Iudicium,1988:178-217.

[2]励洁丹.别具一格的具体诗[J].德语学习,2007,(5):26-30.

[3]HERMANN K.Geschichte der deutschen Lyrik seit 1945[M].Stuttgart:Metzler,1989:136-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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