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彩成瘾的若干行为机制

陈海平 郎丹宁 程可

摘 要：当今世界范围内博彩业蓬勃发展，博彩作为一种生活娱乐方式普及的同时，博彩成瘾的人也日渐增多。对博彩成瘾行为机制的研究主要从沉迷博彩的人格因素、认知机制和动机模型3个角度着手。研究发现人格障碍、感觉寻求特质和决策障碍特质都可能是导致博彩成瘾的人格因素，迷信信念、预期后悔、控制幻觉、差点赢，以及赌徒谬误等可能是导致病态博彩的重要认知因素，而博彩成瘾也可以归因于不同类型的博彩动机；但博彩成瘾的行为机制可能还远没有搞清楚，目前的研究也存在方法上的不足，过于依赖问卷调查和横断研究，跨文化研究也有待加强。

关键词： 博彩成瘾；病态赌徒；感觉寻求；赌徒谬误；博彩动机

中图分类号： G 80-05 文章编号：1009-783X（2013）06-0484-05 文献标志码： A

Some Behavioral Mechanisms for Gambling Addiction

CHEN Haiping，LANG Danning，CHENG Ke

Abstract：The number of people with gambling addiction increase more and more while gambling has been accepted as a style of life amusement following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gambling tourism around the world.The present study mainly researches on the behavioral mechanisms of gambling addic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personality，cognition and motivation，and finds that personality disorders，sensation-seeking and decision-making dysfunction are all the potential factors in personality，that cognitive factors such as superstitious beliefs，anticipatory regret，near-miss，and gamblers fallacy take roles in pathological gambling，and that gambling addiction might be attributed to different type of gambling motivation as well.But it is too soon to say that the behavioral mechanisms of gambling addiction has been figured out by now since most of the researches relied heavily on questionnaire survey methodologically and cross-sectional studies with less longitudinal and cross-cultural comparisons.

Key words：gambling addiction；pathological gambler；sensation seeking；gamblers fallacy；gambling motivation

收稿日期：2013-10-01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社会学规划基金项目）（10YJA840003）。

作者简介：陈海平，男，心理学博士，研究方向为心理测量及其应用，人才选拔、教育评价、数据分析；行为决策与经济心理学。

20世纪80年代开始，一个新兴行业——博彩业，在世界范围内迅速崛起，现已成为世界第4大产业[1]。如今在全世界，博彩（gambling）作为一种生活娱乐方式普遍被人们接受。博彩是一种有金钱投入、伴有不确定风险或冒险因素，并因此可能获得有价值物的活动[2]。博彩与游戏（gaming）不可分，但博彩更偏重博弈性，在实际应用中一般对两者不加区分。

在博彩过程中，尽管人们输钱远远多于赢钱，但博彩依然风靡了世界的各个角落[3]。博彩的广泛普及，在增加生活乐趣、促进生活休闲的同时，也给人们生活带来越来越多的问题，其中最突出的是博彩成瘾的人日渐增多。一个人博彩成瘾，不仅会造成财务困境，而且会派生失业、家庭矛盾、法律诉讼、抑郁、犯罪，以及吸毒等众多问题[4]。

学术上讨论博彩成瘾的现象有多个相关的术语，包括问题博彩（problem gambling）、博彩成瘾（gambling addiction）、博彩强迫症（compulsive gambling）、病态博彩（pathological gambling）、高危博彩（at-risk gambling）等，相应地有问题赌徒、赌博瘾君子、病态赌徒等称呼。“病态赌徒”通常用以称呼重度博彩成瘾的人，而“问题赌徒”通常用以描述具有轻度症状博彩成瘾的人，一般指病态赌徒的早期阶段，但很多时候为了不刺激当事人，也把病态赌徒称为“问题赌徒”以示尊重。同样地，国内把沉溺彩票的人称为问题彩民，沿用了国外对问题赌徒的区分[5]。

从开始博彩到沉迷博彩，直到最后演变为不能自拔的病态赌徒的发展过程中，是什么起着关键的作用呢？自20世纪50年代开始，研究者对博彩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对博彩动机提出了3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博彩是受“博彩使自己觉得有活力（feel alive）”的内驱力驱动，赌徒认为只有在博彩中才能感受到生命的活力[6]。另一种观点认为博彩输钱本身就是一种变态反应，一种受虐倾向[6]。按照弗洛伊德理论，当人们把死本能投射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是自虐的行为。还有一种观点认为是做主需要（needs for decision-making）导致人们博彩成瘾[7]。按照这一理论，人们都有自己决定做什么不做什么的需要，当人们感觉到一件事情完全可以由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时候，就会获得积极的情感体验，进而为了享受这种情感体验而不断重复行为。在博彩活动中，人们总是可以自己选择做什么不做什么，怎么做等，很容易给人完全自主决定的感受；因此，可以诱发博彩成瘾。

随着研究的积累和不断深入，对博彩成瘾的研究又有了一些新的见解和理论。下面从人格、认知及动机3个方面来介绍博彩成瘾的行为机制。

1 博彩与人格

最近几年关于博彩与人格的研究很多。研究者想要找出为什么有些人会博彩成瘾，而有些人却不会沉迷其中的根本原因。有种猜测是因为博彩者的人格不同；因此，最近几年，关于人格障碍和人格特质对博彩行为影响的研究逐渐多起来。

1.1 博彩与人格障碍的关系

在博彩人群中，病态博彩障碍的患病率在0.4%～2.0%之间[8-9]，在吸毒群体中比例更高[10]，而且病态博彩患病率逐年升高。研究者由此推测病态博彩高发病率可能与人格障碍有直接的关系[11]。

Paul等[12]的研究中，双因素分析得出回避型人格障碍、边缘型人格障碍与博彩行为有相关，并且流行病学研究表明人格障碍和病态博彩障碍之间有高度一致性[8，13]。

病态博彩障碍也许不只是与人格障碍有相关。有研究者认为人格障碍中包含的情绪因素可能也是导致病态博彩障碍的一个关键因素。病态博彩者的情绪包含多个维度[14]，研究发现双向情感障碍和抑郁症均与病态博彩障碍之间有密切相关[15]，然而这种相关还没有被完全研究清楚。病态博彩障碍与边缘型人格障碍呈现相关，这种相关也许是因为博彩行为是一种冲动的行为，这种冲动的行为可以抵消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的烦躁不安[16]，也有可能是因为边缘型人格障碍与博彩呈现相同的情感状态，从情绪表面看，两者呈现相关。目前的研究对这种关系没有得出结论。

总的来说，从统计结果来看个人障碍的确和病态博彩行为呈现显著相关；但是，二者为什么相关，人格障碍又是如何影响着博彩行为的还没有十分清楚。人格障碍与病态博彩障碍之间也有可能存在一个中介变量或者调节变量。

1.2 博彩与人格特质

博彩行为的产生有着内在和外在的原因，内在的原因是源于个体的人格特质，外在原因是博彩行为的产生和持续会受到外在因素的影响，该外在因素称之为诱因。近年来，关于博彩行为与人格特质之间的研究有很多，比较突出的有2个方面，一个是感觉寻求特质，另一个是决策障碍特质。下面就这2个方面简单介绍博彩行为与人格特质之间的关系。

1.2.1 感觉寻求特质

McDaniel等[17]针对病态博彩的人格特质进行探究，结果表明病态赌徒多是高感觉寻求者。McDaniel将高感觉寻求者定义为愿意寻求新奇、富于变化和刺激的感觉或者经历，并愿意为这种感觉和经历而甘愿冒风险的人。

Muraven等[18]认为，感觉寻求是一种寻找情绪、加剧情绪以获得快感的心理需求。能够满足这种需求的活动，比如说博彩，自然就会被那些有感觉寻求特质的人所青睐。因为博彩往往伴随着强烈的情绪体验，所以这种具备感觉寻求特点的活动非常受大学生喜欢。由此看来，博彩行为能反映个体在感觉寻求特质方面的差异。Melissa等[19]对此进行了进一步探究，发现大学生群体参与博彩的动机更多是为了追求新奇、追求冒险。Martinotti等[20]随机招募被试，用SOGS（the south oaks gambling screen，南奥克斯赌博问卷）区分博彩成瘾的程度，然后用TCI（temperament and character inventory，气质性格量表）比较控制组、病态赌徒、非病态赌徒之间的差距，结果表明病态赌徒追求新奇维度与避免伤害维度的得分显著高于控制组得分。这可能是由于赌徒喜欢追求刺激，而且总是相信自己会赢。Martinotti认为追求新奇维度的确是一个能预测病态博彩障碍的因素。

但是也有一些学者得出不同的结论。Michael等[21]采用5大人格问卷对成瘾中心292名患者进行了调查，发现赌徒在冲动性特质上没有显著差异，在感觉寻求特质上也没有显著差异，这与前人研究不同。研究人员认为感觉寻求只是与博彩行为有关，而不是与博彩成瘾相关。

总的来说，感觉寻求特质是否能够预测病态博彩障碍尚未得出一致性的结论，但是，从大部分的研究中我们还是可以发现感觉寻求特质的确和病态博彩行为相关。博彩过程中伴随着情绪的加剧，而感觉寻求特质的个体会更愿意去参与博彩活动。当然，Michael[21]等研究者指出应该区分博彩成瘾和博彩行为这2个概念。也许感觉寻求特质对博彩成瘾的影响和博彩行为的影响是不相同的。

1.2.2 决策障碍特质

决策障碍（decision-making dysfunction）是很多依赖性精神疾病的核心症状，以爱荷华博弈任务（iowa gambling task，IGT）和格鲁吉亚博弈任务（georgia gambling task，GGT）为主要测量工具[22-23]，病态博彩患者很多都是决策障碍患者。这些患者的显著特征是行为只考虑眼前回报，而不考虑后果。病态博彩决策障碍患者过于自信，认为自己可以控制博彩活动的一切。

很多学者致力研究决策障碍与病态博彩之间的关系。Ingmar等[24]对44名被试进行研究，结果发现行为决策由个人对奖励的敏感性（BAS）来决定，而不是由个人冲动人格特质来决定。Ingmar表示这种决策障碍特质是造成病态博彩的主要原因之一。Catalina等[25]研究了健康青少年（9～17岁），采用艾森克（少年）人格问卷（EPQ-J）和爱荷华赌博任务，测量两者得分的相关性。结果发现神经质维度与决策之间有明显关系，而且男性比女性更容易陷入决策障碍，这是因为男性和女性在IGT任务上表现出不同的大脑机制：男性VmPFC右边活动更为剧烈；女性的左背外侧PFC活动更剧烈。

总的看来，人格中的感觉寻求特质与决策障碍特质可能和病态博彩障碍存在正相关。不过这一结论尚需谨慎；因为尽管病态赌徒常常具有某种人格障碍，但人格障碍和人格特质对病态博彩行为影响的内在机制还不清楚，何况人格与病态博彩行为之间的相关还会受到被试、测量方式等因素的影响。

2 博彩的认知方面

一个人的行为受自己意愿的支配，其行为间接反映一个人的意愿和想法。如果想了解问题彩民为什么会沉迷博彩，那就有必要了解博彩者对博彩的想法，即博彩成瘾的认知因素。

2.1 迷信信念与博彩

迷信（superstitious beliefs）被定义为对2个独立事件之间产生的错误因果关系，并坚信这种因果关系存在[25]。迷信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非常常见，是一种错误认知或认知偏差。虽然迷信是一种不科学的认知方式，但它却普遍存在并且在个体行为的维持中起到了工具性的作用。比如说，有运动员认定自己的戒指是吉祥的，会让自己赢得比赛，因此，在比赛上场前总是要亲吻自己手上的戒指。如果某一天他没有亲吻自己手上的戒指并且比赛输了，这个人就会认为输掉比赛是因为自己忘了亲吻戒指，这种想法就会导致他以后每次都记住亲吻自己的戒指，成为一种仪式性的行为。也就是说迷信对行为具有维持和巩固的作用。

迷信在博彩行为中也可能起到了同样的作用。根据Jackie[26]的研究结果，问题博彩者比非问题博彩者有更高的迷信得分，而且迷信得分高的博彩者每周博彩次数、每次博彩赌注数量都要显著高于得分低的博彩者，迷信的人在博彩过程中也会有更高的卷入程度。这些结果显示迷信在博彩过程中起到了加强博彩行为的作用。另外，Jackie[26]推测迷信信念的发展会受到博彩强度的影响。

2.2 反事实倾向与预期后悔

Roese[27]发现：当人们发现自己的彩票没有中奖的时候（事实和自己的预期不相符的时候），他们经常会出现“我要是买那个就好了”这样的想法，而很少有人会想“我要是不买就不会扔掉10块钱了”。他把前面的想法叫作上行反事实倾向（upward counterfactual），把后者叫做下行反事实倾向（downward counterfactual）。产生反事实倾向就意味着体验到后悔。

在实际生活中，上行反事实倾向容易因为行为的改变而引发[28]。一些彩民习惯使用系列、固定的号码后就不愿意轻易停用或者改用其他的号码，因为担心改变会使自己错过中奖。一些赌徒也觉得，如果罔顾所有损失的钱停止博彩，那坚持买了那么久的号码就可能会马上出现[29]。这样的念头促使赌徒不断购买彩票，目的就是不让自己体验到后悔，不让自己产生上行反事实倾向。

如果一个人改变了以前的行为而产生了不好的结果，那人们就会极力避免改变这个行为。改变行为之后潜在的消极结果导致行为改变的停止，称为预期后悔（anticipatory regret）[30]。

按照反事实倾向和预期后悔理论，彩民若有过改变以往购买的彩票号码错过中奖的经历，就会产生上行反事实倾向的情绪体验——当初不改号码就好了。上行反事实倾向构成一种消极的情绪体验，使得彩民会极力避免出现这样的后悔，从而采取预防性应对——坚持购买原来的号码不变以免错过中奖而后悔，这就是预期后悔。预期后悔具有维持行为的功能，在博彩中预期后悔会使赌徒不断持续博彩，从而导致成瘾。

预期后悔作为一种强大的认知机制，会使人们在某种情形下固定一种行为。在博彩当中，认为自己拥有幸运数字的人比那些没有这种想法的人更容易体会到预期后悔[30]。

2.3 博彩的认知控制

在博彩过程中，人们经常会产生控制感，有的人觉得他们有能力控制博彩结果，有些人则渴望去控制博彩的结果。控制幻觉、控制渴望，以及博彩者的内外控制点对博彩行为都有影响。

许多人都在博彩过程中抱有对随机事件的控制幻觉（illusion of control），自选博彩号码让自己觉得博彩结果受自己掌控，自以为能够控制博彩的随机结果。这个错误信念影响他们购买过程中的决策并会提高他们博彩的频率[31]。

控制渴望（desire for control）和内外控制点（locus of control）这2个心理控制结构可以作为预测博彩成瘾的关键因素。有研究得出结论：当控制渴望较低的时候，无论是外控者（无能力感）还是内控者（有能力感）在博彩行为上都不是很积极；但是，当控制渴望较高的时候，内控者的购买程度明显地大于外控者的购买程度[32]。

2.4 差点赢、赌徒谬误和赌徒诱捕

差点赢（near miss）是一种特殊形式的失败，是距离成功非常接近的失败[28]。差点赢情境对病态博彩行为的影响还没有得出一致性的结论。有人认为差点赢情境会使人们在视频终端彩票机上玩更长的时间[33]。有研究者发现，“差一点就损失一大笔钱”的情境比“差一点就赢一大笔钱”的情境会成为更显著的博彩动机，驱使人们继续游戏[34]；但也有研究[35]并没有发现差点赢和博彩之间存在关系，因此，差点赢与博彩行为的关系还有待继续深入探讨。

赌徒谬误（gamblers fallacy）指的是当一个事件发生之后，人们会觉得这个事件再一次发生的概率变小了[31]。生活中还存在手气好谬误（hot hand fallacy），如果说一个人最近运气非常好，人们就会认为总会有好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因为他（她）在走运。表面上手气好谬误和赌徒谬误存在矛盾。其实手气好谬误针对的是人，而赌徒谬误针对的是事件及其发生的概率[36]。在博彩中，赌徒谬误指的就是那些已经出现过的数字、中过奖的号码再一次中奖的可能性变小了[35]，因而博彩者认为，自己每输一轮，下一次中奖的可能性就增大一点[37]。

诱捕（entrapment）是指之前的行为造成了消极后果的时候，人们就会因为之前的结果而加大之后的赌注。当团体由于失败的结果而加大赌注的时候往往要比个人由于自己失败而加大赌注加得更多[38]。Ariyabuddhiphongs[39] 、Vanchai[40]对这3个认知偏差（差点赢、赌徒谬误及诱捕）进行了探究，探究三者之间是如何相互作用及如何影响博彩行为的。结果显示差点赢在博彩行为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直接作用，而诱捕和赌徒谬误直接作用于差点赢，间接影响博彩行为。按照这种关系模型，差点赢是一种认知偏差，也是一种能够激发赌徒博彩的刺激情景；认知偏差作为认知模式存在于人的头脑中，刺激情景出现时就会激发相应的行为，这好比一个潜在的、没有被点燃的地雷，遇到火苗就会爆炸一样：因此，博彩成瘾的人头脑中一定存在一些错误的认知机制，一旦遇到相应的生活环境（比如说居家周围的博彩场所）就联想起差点中奖的情境，忍不住要去博彩，从而表现出相应的成瘾行为。

3 博彩动机

概括地说，关于博彩动机大致有2种观点。第1种观点认为博彩动机可以分成3个类型。分别是为了提高愉快的情绪、减弱不愉快的情绪及提高社会情感[41]。

Stewart等[42]发现这3种动机类型与Cooper等[43]的酗酒动机3因素模型基本一致，因此，他们直接参照酗酒调查问卷将其发展成为15道题目的3维度博彩动机调查问卷（GMQ，gambling motives questionnaire），其中3个维度分别为提高愉快情绪动机（enhancement motive）、逃避消极情绪动机（coping motive）及社会动机（social motive）；但是，Hodgins [44]对此提出质疑，认为这样的3个维度并不能完全概括出博彩的动机，其中金钱因素就没有被包含其中。

Kristianne[45]把金钱动机加入cooper的三因素模型，用来验证新模型解释博彩行为的可靠性。结果发现，加入金钱因素后，动机模型依然为3个维度，并且金钱因素增强了3个维度的独立性。金钱因素在娱乐维度中占了较大比重，也许是因为那些中度博彩者认为赢钱可以带来或者提高积极的情绪。

有些研究者不断完善这个动机模型，探究新的维度。有研究采用调查访谈的方式探究博彩动机的种类，结果多了2个动机类型，由此形成了博彩动机类型的第2种观点——五动机模型[46]，分别是社会动机、娱乐动机、放松动机、逃避动机和金钱动机。Heung-Pyo Lee等验证了博彩动机模型，发现金钱是唯一一个直接作用于博彩的动机，直接影响博彩的严重程度，而其余4个动机直接作用于金钱动机，间接影响博彩的严重程度。

对于青少年的博彩动机研究者也给予了很多的关注。 Neighbors等[47]调查了184名大学生，采用开放问卷调查他们的博彩动机，发现了5个提及频率最高的赌场博彩动机：挣钱（22.1%）、娱乐（18.4%）、社会原因如与家人或朋友经常一起参加社交（13.3%）、寻求刺激（9.8%）和消磨时光减少无聊感（7.9%）。

4 结束语

当今，博彩成瘾的行为机制研究主要集中在人格、认知和动机3个方面，其中持认知解释观点的人比较多。很多研究人员[48]从认知角度解释博彩成瘾的原因，认为是赌徒对博彩事件产生的错误认识和解释驱动他们博彩。Sprott等[48]发现重度问题博彩的人大多都是内控型的人，他们内控水平高而且具有强烈的控制欲望。另有一些人从社会角度进行解释，认为人们博彩是为了和其他人一起交往，把博彩仅看作是社交活动[49]。

要注意的是，博彩动机和行为很大程度上与人口统计学变量明显相关，比如性别、年龄、教育水平及收入水平。老年人比年轻人更愿意买彩票[49]，男人参与博彩活动比女人更有规律性[51-52]，还发现博彩动机和行为与其人格有关。

上述研究显示，博彩成瘾的行为机制既有人格的，认知的，也有动机的，但所有的结论都可能只涉及博彩成瘾的局部因素，断言博彩成瘾机制已经揭示清楚还为时尚早。当前关于博彩成瘾的行为机制研究在方法上还存在以下一些不足。

1）大部分博彩研究均以问卷调查为主。问卷具有局限性，尤其很多回溯性的问卷调查，结果完全依赖于被试的主观报告。

2）研究方法上以横断研究为主，横断研究容易产生组群效应。不同时代的人对新事物的观念不同，人们对待博彩的态度和行事风格也不相同。只有通过纵向研究，才能了解彩民博彩的整个历程及其内心变化，以及从非赌徒到问题赌徒的演变过程及拐点。

3）跨文化研究应该给予更多的关注。很多行为在某种社会文化背景下是合理的，在另一种文化背景下就被认为不合理。尤其是迷信信念的研究，跨文化因素应该给予更多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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