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余华小说《活着》、《一个地主的死》
2013-04-29张雪芹
摘 要:20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文坛上出现了“新历史小说”的创作高潮。余华就是新历史小说的代言人之一。本文在新历史主义视角下分析余华作品《活着》与《一个地主的死》两篇小说中所体现的“生”与“死”的意义与内涵,并诠释人道主义存在的价值以及对人“生”与“死”的思考。
关键词:新历史小说;生;死
作者简介:张雪芹(1987-),女,民族(侗族),湖南新晃,中教二级,湖南科技大学硕士研究生在读,学科教学语文。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3)-7-0-01
一、新历史主义的内涵
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文坛上出现了的“新历史小说”的创作潮流。小说家们通过写“家族史”、“村落史”、“心史情史”、“秘史野史”、“外史异史”和“民间历史”来“重构历史”、“调侃历史”、“戏说历史”甚至“颠覆历史”和“解构历史”1。他们无情的批判历史的“本质”和“规律”,通过一些琐碎的历史片段和扑朔迷离的故事情节来颠覆历史的因果规律和必然规律。在新历史主义小说中历史的偶然性力量起了极大的作用。新历史小说的角度从重大的政治事件、重大人物转移到平常的世俗生活、普通百姓,实现了“从民族寓言到家族寓言,从宏观到微观,从显性政治学到潜在存在论”2的转变。
二、新历史主义与余华作品特点的结合
余华是新历史主义小说的代表。他的作品中所突显的新历史主义的特点:他特别关注在历史中的个人命运,颠覆客观、真实的传统历史并掺杂大量的主观色彩以塑造文本化的历史,隔断了必然的连续的历史,注重历史中的偶然事件;他关注社会现实,试图通过一些与主流社会不符合的人物,意识和结论颠覆历史和主流意识形态;他的作品以及他的品质都来源于民间,民间简朴淳厚的文化和坚韧不屈的精神帮助余华铸就了一部民间的“小历史”,这对传统“大历史”进行有益的补充,也是对传统的反抗,更是余华本人对人们生活与命运的深切关怀。
三、《活着》 中的“生”
《活着》是余华新历史主义小说的典型代表之一。主角福贵便是余华虚构的地主形象。福贵生在一个富裕的地主家庭,身上沾满了各种恶习。年轻的时候吃喝嫖赌,中了龙二的圈套倾家荡产。老婆离他而去,父亲因病去世。还了赌债后便过上了多灾多难的生活。自己耕田犁地,有上顿没下顿。因为给母亲抓药,而被抓去当兵,饱受摧残。后来母亲也离世。侥幸还有妻子儿女在身边,福贵决心做个安分守己的地里人。福贵从抗战到文革期间命运多舛,既偶然也必然。福贵本来可以生活得很富足。可是福贵的命运并没呈现这样的必然趋势。从祖宗到福贵,家产日渐变少,最后一贫如洗。但因此才因祸得福,让福贵在批斗地主运动中挽救了自己。龙二赌赢福贵的家产在土地改革中,被划成恶霸地主被枪毙了。历史的偶然性在这里展现得一览无余。福贵决心做一个好人民好丈夫好父亲时,命运又“偶然性”地向他发出挑战,亲人接连死去,让他苦不堪言。最后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老人活着。福贵目睹了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似乎是明白了生命的意义,也能够坦然面对自己将要面临的死亡。他说,“我也想通了,轮到自己死时,安安心心死就是,不用盼着收尸的人,村里肯定会有人来埋我的,要不我人一臭,那气味谁也受不了。我不会让别人白白埋我的,我在枕头底下压了十元钱,这十元钱我饿死也不会去动它的,村里人都知道这十元钱是给替我收尸的那个人,他们也都知道我死后是要和家珍他们埋在一起的。”余华让我们看到了,生活在被主流意识所掩盖下的小人物,面对生活的艰辛与苦难,无法逃避,没法解决,只能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在《活着》中,余华并没有写历史大事件大人物,而通过对个别人物日常生活的描写,展示了底层社会既充满悲苦艰辛又不失恬淡自在的面貌,这种民间的文化更能让历史驻扎人们的心底。余华用《活着》从另一个角度来诠释了生命意义内涵。福贵,用自己坚韧的精神与命运作斗争,成了余华眼中的生命意识的代言人。他有农民所拥有的坚强的意志,他能看透人生活的哲理。他是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告诉世人活着的意义。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他并没有颓废不堪,而是变得无比坚强。
“福贵”这一形象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刻画得足够经典、足够令人感动,余华为此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和感情。余华也从这个侧面展现了一段中国历史上的荒诞可笑,义正词严的批斗地主运动被余华变成了歌颂地主。这也是历史的必然性与偶然性的结合。
四、《一个地主的死》中的“死”
上一节我们提到余华对地主形象尤为钟情。《一个地主的死》塑造的也是一个令人感动不已的地主形象。与《活着》不同的是,《一个地主的死》中王香火死于民族大义,是“英雄式”的。这是一篇故事情节简单的中篇小说,地主王香火自愿带着日军走到孤山,并且抓住机会让人拆了所有的桥梁将鬼子困在孤山,自己最后也牺牲了。他父亲接到儿子的噩耗,也死在粪缸内。香火在死时喊了一句,“爹啊, 疼死我了。”若是别的英雄,一般都是豪言壮语,而王香火却是“爹啊,疼死我了。”人们的意识中英雄必定不会使用这样的语言,这也不会是英雄所要表现出来的形象,但是读者却会认为王香火是个英雄。这种平凡、普通的英雄形象更能让人们接受,更能让人信服,更显得真实。死与生是相反的两方面,而人在不知死亡何时降临的时候仍然不畏惧死亡的存在,并且能够直视死亡的存在,这就是人道主义精神。王香火“死”的价值是存在于 “民族大义” 之中。这就与福贵的 “生” 不同,福贵的生是个人化的。
《一个地主之死》没有描述战争的残酷,只是写了主人公王香火的爱国之情。王香火没有认真钻研过爱国主义,英雄气概。但是他还有人性基本上的良知和正义感。他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尽自己所能去挽救身边的人。人心的丑恶与善良在文本中交织出现,《活着》是一部正气歌, 带给人向上的力量。 《一个地主的死》则更多的反映出人心的冷漠与黑暗社会中人生活的麻木与困苦。小说中王香火是一个地主,这是被百姓所唾弃的,从没人会认为他会是一个英雄。但是,王香火不同于一般的地主有那么多恶习,不胆小怕事,当他看到日本兵进村并强行人民带路甚至杀害性命时,他毫不畏惧地走向日本兵,主动给他们“带路”,最后死于日本人的刺刀下。这样的王香火,我们不能说他是一个英雄,但就是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小人物,更贴近人民的内心。
五、结语
余华的这两部小说《活着》和《一个地主的死》都是从一个新的角度去解释人存在的价值。都体现了人的两个方面——“生”和“死”。而人生的这两大方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内涵和意义,都是靠个人本人去体现的。新历史主义小说的一大特点摒弃大事件大人物大英雄的描述,在这两篇小说中得以完整体现。而余华也借助于自己的小说进行关于人生的思考,关于为何活着,为何死去的哲学思考。
参考文献:
1、张进.新历史主义与历史诗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2、[英]罗素.论历史[M].何兆武,肖巍,张文杰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出版社,1991.
3、余华.活着·韩文版自序[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