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流

评委意见：每个人似乎都有一个关于漂泊流浪的梦。作者笔下的静流、末末和素子，她们身体里都有流浪的因子在跳动，先从末末开始，像是会传染一样，先后都开始了自己的旅程。旅途中的成长有我们都无法预见的魔力。作者通过静流的像是在追随末末的旅程，向我们展开了蜕变式的成长，尤其是心理的成长。『一次旅途是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那些身体在路上的日子带给我许多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从以静流为第一人称的叙述中，我们可以感觉到她对末末的想念和爱。既然两个人都想流浪，为什么不结伴而行呢，那样的话就不用忍受想念的痛苦。从后记末末的话中，我们找到了原因。末末的离开是为了让静流摆脱对她的病态的依赖，想让她走出去看看这个多彩的充满阳光、笑容和爱的世界。静流也真的开始并爱上了流浪的感觉。这不只是一个有关流浪的故事，还是一个有关成长和爱的故事。

（东东）

1

我叫静流，出生在一个拥挤的小城。

我叫她末末。

2

末末就像我的影子，相同的外貌，却拥有我想拥有的一切。她，是我的同胞姐姐，她热情、阳光，自由。我嫉妒她，可是我也深爱着她。

末末小的时候，远不及现在这般疯狂。那时的她沉静内敛，会和我手拉手踏过小城的路。她是爱音乐的，会在散步的时候唱温柔的歌，会在无人的街头为我舞一段新见的舞步。可是，这样一个安静的她在某个夜晚抱着枕头钻入我的被窝，对我耳语：“木木，我要走了。”夜晚，她的眸子如黑曜石一样亮，我知道我要失去她了。

3

我是一个胆小的孩子，就如同末末所说，我安静到木讷，不适合静流这个温婉灵气的名字，所以她叫我木木。她说她爱我，要让我快乐。

我小的时候，总是怯生生的，依赖末末就像向日葵追着太阳。那时候的我们比任何时候都要像同胞姐妹，不管何时，她总会拉着我的手不放开。一对视，一微笑，彼此的心意便都知了，无须更多的话语。没有旁人的时候，我们曾低声说着未来。我还记得我说想流浪去每一座安静的城，而末末拍着我的头，说要陪我。

是不是所有美好的时光都是会毫不留情地逝去？原本以为我和末末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长到足够大，再拉着手去流浪。可是她走了，就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早上。

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对面的床上亦是。心脏“突突”地跳着，只是脚步有些变重了。安静的屋子里有阳光照了进来，踩在木地板上“吱吱呀呀”的，末末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不恨她，她只是先走了，去完成那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梦。

4

再一次“见到”末末，是第二年的生日。

一年里，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渐渐习惯了。难受的时候，站在灯光下，看着从双脚延伸出去的影子，默默地对着影子微笑，就像从前和末末相视时那样。我努力去生活，去融入一个新的没有末末的世界。可是再多的朋友，再多的笑靥，都替代不了末末。一年后，末末寄来了明信片，笑靥如花，身后是布达拉宫。

生活就像湖面，平静得连波澜都见不到。新的朋友和从前的末末很像，会拉着我的手穿过拥挤的人群；会让我坐在木地板上，看她在飞扬的尘埃中舞动；会在深夜和我打着电话，唱安静的歌哄我入睡。收到末末的明信片时，她正在唱《someone like you》。她叫陈素，有着令我沉迷的温暖声线。素子捧着末末的明信片一次又一次看向我，她说：“静流，末末笑得真美。”

5

末末，你快乐吗？拉萨的天很蓝，布达拉宫很美好。你走在我梦中的土地上，有没有如同现在的我思念你一样思念着我；你有没有去冈拉梅朵，读那个关于守候的故事？你有没有绕着布达拉长长的转经筒，默念我的名字？

素子也有一个关于流浪的梦。她是三毛忠实的追随者。狂风、黄沙、烈日，就是她的梦。撒哈拉沙漠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承载着三毛的一切。素子是执着的，我曾一次次告诉她，撒哈拉沙漠离我们是那么遥远，那么孤寂。可是她依旧告诉我，总有一天她会去的。一切仿佛注定一样，素子终究会离开我，就像末末一样。

6

生活有条不紊地走着。12年的学习生涯即将告一段落，我将会去某个地方，从那里，一步步踏入社会。

末末是幸运的。与其说是学业抛弃了她，不如说是她抛弃了学业，选择了生活。我无法得知那样温柔的她是怎样下定决心出发的。而离开的那一天，走到空荡荡的车站，背着硕大的背包，瘦小的她，是否有过迟疑。这些疑问又或许是不成立的，末末的照片上，高高扬起的嘴角是最好的证明，她很快乐。

素子的成绩平淡得和她的人一样，总是安安静静地保持在一条水平线。高考完的那一天，素子给了我一个沙漏。她说，沙子每颠倒一次，便是一个新的生活。素子要走了，我知道。这一次的分别将会是多久？我看不见她笑，看不见她哭，看不见她舞动的身影。为什么比末末离开的时候还要难过？

7

离别总是让人憎恨的，最起码我憎恨着。

车站湿漉漉的，一个个陌生的人从我面前走过，寂静与喧嚣以一种奇异的姿态融合在一起。和素子一起坐在候车厅，沉默着。是该说些什么吧？可是我不知道能说什么。是说一路平安，还是望你安好，抑或是勿忘我？所有的语言在离别面前变得苍白无力。我安静地看着素子上车，离开。阳光有些刺眼，素子走了，我连告别都没有。

床头贴着末末寄回来的照片，这个小城剩下的只有我了。无奈，湿润的空气把整个城市染得像沼泽，有些窒息。或许连我，都该走了。

8

我该到哪里去呢？找末末吗？

素子走的那一天，阳光明媚。我是讨厌太阳天的，亮堂堂的，似乎将我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车窗里，素子笑着向我挥手，我却木然待着。应该是要挥挥手的，应该是要说再见的，应该是要告诉她我好舍不得的，可是凝咽，无语，一如往昔的沉默，木然到有些令人心寒吧？有时候我会想，素子就是末末，同样地温柔，同样地爱我，然后同样地离开。

9

离开这座小城的时候，我心里有些无法诉说的情绪，不明白是不舍多一些还是欣喜多一些。总之，我上路了，是一条我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的路，一段我也闹不清目的的逃离。

末末已经离开近两年了，车站还是和她走的时候一样，潮湿得令人作呕。车窗外树木孤单单地站立着，人群在拥挤。车子里的空间窄窄的，唯一令我不那么反胃的是这车不是封闭的空调车，否则那厚重的窗户必会让我昏睡不醒。同座的是一个年轻的妈妈，怀里抱着酣睡的小孩。长途颠簸，我有些倦了，不知道到了哪里，太阳也沉了下去。车里的人一个个都安静下来，蜷缩在自己的小小空间。我望向窗外，思绪又一次飞到末末那里。

末末，你离开的时候，也是在这破烂又狭小的空间吗？车里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你害怕、恐惧过吗？

夜来了。梦里，灵魂脱离了身体，漂浮在空中，看拥挤着的车，看自己疲惫的脸，看远方那未知的路。

10

醒来的时候，车似乎是到达了某一站。有人匆忙地搬着行李下车，车外有个女孩子正笑着挥手。是该下车了。背上唯一的书包，轻轻走下了车。车开走的时候，卷起了一些尘土。待飞扬的土安静下来，才发现旁边是一对相拥的男女，看起来应该是情侣吧。似乎是自己有些不礼貌的窥望惊扰了他们，那女子抬起头看着我，突然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是来这儿旅游的吗？来我家住吧，省些钱，不过家里有些寒酸，别嫌弃就好。对了，我叫冷蕊，不是坏人，这是我哥冷彬。”蕊就像一抹鲜艳的红窜入了我本灰色的旅途。竟鬼使神差地点了头，是着迷那脸上洋溢的笑容吗？

我默默跟着蕊走上了小路。末末，相信陌生人是好的么？前面的蕊蹦跳着，好像一个调皮的精灵，她说她不是坏人，那我还是放心地相信这段初始的感情吧。

11

是夜，蕊安静地躺在我身边。床铺是有些简陋，因为她和他是藏族。屋子里的烛火摇摆着，昏昏暗暗的屋子有种我从未接触过的祥和。没有事先想过，我旅途的第一站竟是在这个质朴的小房子里。

末末是比我幸福的，匆忙的旅途中她可以选择想我或是不想我；而我，在这个寂静的乡村夜晚，只能选择想她或更想她。身旁的蕊睡得有些沉，我却无法入睡。蕊是第三个和我同处一个被窝的人，第一个是末末，第二个是素子。小屋外的星空很美，不同于我家所在的城市，这里的天空美得像童话故事一样。蕊生活在这样纯净的地方，怪不得连笑容也像不带一点点灰尘。

在这样一个地方遇到蕊，我突然就知道我想去拉萨，尽管我心中有些许抵触对末末从一而终的追随。

12

清晨的阳光懒洋洋地洒了下来，蕊已经起床了。左边的床铺还残留着她温凉的体温。

等我收拾好了走出小屋，一阵惊异向我袭来，这个明明简陋的小城在清晨的阳光下竟给了我一种无法言语的震撼。天空好像刚从深蓝的夜里醒来，依旧蓝得像是颜料涂上去一般；远处一块又一块的田里是青绿的植物；小城那些土堆砌的房屋也变得有一份说不出的韵味。蕊看着我惊呆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静流，一路向西吧，你会爱上那里的，那里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吗？那是不是伸手就能摸到天空，一步就能感受云朵的拥抱？一抹笑意浮上嘴角，我还是要去看看西藏的，我和末末最爱的西藏。

命运总是那样奇怪，血液中那些相同的因子带领着我，一步一步遇上我爱的或是爱我的人，一步一步走上末末走过的路。

13

分别在我的生命中好像越来越多地出现，才与蕊相识一天就要分别。可是蕊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是因为相识太短不足以忧伤，还是每一次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地遇见？

整理好书包，准备离开。蕊和冷彬在小屋门口送我。一个拥抱，一个微笑，一块糌粑，这就是蕊最后留给我的，一丝忧伤都察觉不到。虽然仅仅相识一天，同床一夜，可是那份属于蕊的温暖已经深深地藏在了我心里。末末，木木已经开始慢慢接受那些除你之外的温暖，你会吃醋吗？前方的路还有多远呢？而从那远方再回到小城的时候，我是不是会遇见末末，遇见素子，遇见蕊？背上包，走上了向西方的路，蓝色的天空、绿油油的田地伴着我向前，蕊大呼着再见的声音慢慢弱了。上车，离开这个给我惊异的小城。

14

路上的日子是有些奇怪的，总觉得慢得不可思议，可是等我回首却发现，我已经走过了那么长一截路。末末，你是否安好？

半年，180天，我在路上颠簸，在美丽的小城停留。沙路土路石子路，货车越野拖拉机，我就这样到了拉萨。曾经在高山上慢慢行走，曾经留宿在大卡车的后座，也曾遇见了好多和蕊一样有灿烂笑容的人。一路上受到了太多陌生人的帮助，而依靠着这些陌生人的帮助，我如愿到达了末末的第一个目的地——拉萨。站在布达拉宫脚下，我知道末末为什么要选择这里作为第一个想要到达的地方，因为站在布宫脚下，一切都显得那样渺小，而我那些弱弱的骄傲在此刻已经毫无价值。

在拉萨的日子，平静如水。一日一日，太阳升起又落下，我不知道怎么的，开始不可抑制地思念起了末末。年龄的增长带着我在这旅途中慢慢长大，只是长大了的我是否还会如从前一样爱着年少时依赖的人？

15

拉萨是有魔力的，仅仅几日，我便不想离开。可是短短的人生尚不够我寻到末末，此刻我怎能在这懒懒的阳光下休憩？

回程，坐的是火车。42小时的硬座似乎要把我身体内的水分榨干。每一节车厢都吵吵嚷嚷的，就连夜晚也静不下来。头靠着玻璃窗，不想动弹。远处的雪山连绵，太阳就像一个蛋黄在雪山边缘升起，驱散了黑暗。到达成都的时候，我的胃里翻江倒海，末末，末末，我想你了。是不是一个人脆弱的时候，会特别思念那些本该在身边相伴的人？

天那么高，地那么广，末末，你在哪里？你是否还记得在黑夜里依偎着你的我？我们双生的缘分已有，那尽头在哪里，还是已到尽头？寻不到末末，我连呼吸也觉得困难，仿佛女子寻不到挚爱的丈夫，只日日夜夜痴痴地盼。

16

一次旅途真的会改变人的，那些身体在路上的日子带给我许多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

西藏旅途结束，待我回到小城之时，末末已经离开近两年了。小屋的窗子上蒙着厚厚的细灰，门外的木地板上孤零零待着一张卡片，那是末末寄来的第二张明信片。末末的笑容温婉得令我沉醉，背后是寂静的江南水乡。拾起明信片，走回被灰尘侵占的小屋。将明信片贴在床头，与从前那张并排着。屋里和走的时候一样，没有一点改变。拉开厚重的隔光窗帘，坐在满是灰尘的木地板上，未来我该往哪儿走？末末的离开是不是真的是为了让我去寻找？

去北方吧，中国的最北方——漠河。寂静的江南水乡是末末的归属，我却始终孤苦无依，那就去北方感受冰冷的气息好了。

17

再一次收好书包准备离开，心境已大不同于从前。是因为我已经懂得了一些我还没有发现的东西吗？

还是潮湿的车站，还是拥挤而又疲惫的人群，还是不可抑制地想到末末。有些奇怪，我并没有如最开始的时候一样期待着末末回到我的身边。而离开后的素子现在又过得好么，是不是交到一个好朋友后遗忘了我？在碧天下的蕊又怎样，青稞有没有已经收割好，是不是还记得与她一起遥望过拉萨的我？

车还是摇摇晃晃的，路边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其实我知道，末末回来过。江南水乡的明信片上没有邮戳。相别是多么容易，一句再见，我们便真的分开，就连再相聚的日子都不知道。我爱着末末，一种病态的爱，爱到我不想放手去接受除她以外的任何人。成长，是一个让我多么痛苦的词。我原以为有末末在，我可以不必去承受这种痛苦，谁知一个日落日升，末末就已经离开。我落寞得就像一只流浪的猫，素子的出现让我知道，身边不是只有末末而已。可是同时我又清晰地明白，素子与末末是那么相像。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这首歌从耳机里传来。从开始到最后，我们都变了，变化的过程已经是我们都无法掌控的。从漠河回来，我的旅途将会暂停，可是并没有终止。我要待在我长大的小屋，我要等末末，然后一起去走完这个世界，直到有一天末末想静下来歇歇了，我们就找一个小城住下。我们会在彼此的婚礼上穿着漂亮的小礼服做伴娘，会陪伴着，再不离开彼此。

不过这一切，都是在我结束漠河之旅以后。我想我是爱上这种漂泊的感觉了。就像沉静的流水，慢慢流过山，流过城。我是静流，我是末末的静流。末末，你什么时候会回来，还是你爱一个人流浪？即便如此，我会等你，你是我的姐姐，血液相连注定我们此生相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互换了角色？明明是我说的想要流浪，你却比我先一步上路，而我的流浪却成了找寻。

可是，我和末末本就是一个整体。如果说，末末选择流浪到老，那我就在家里安安静静地等着，将身体里正在跳动的流浪藏起来，就算被人说木讷也好，我需要一个家。一个有末末的家，哪怕只是一份念想。

末末，回家吧。

后记：末末的话

我叫末末，她叫静流，她是我的同胞妹妹，我叫她木木。

我和木木的缘分是在我们还是个微小的细胞时就开始的。我们看着对方慢慢长出手，长出脚，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欢喜充斥在我们的小小世界。

木木是个病孩子，是一种心理的病态。小的时候，我们都是正常又幸福的孩子，身边有温柔的爸妈，小屋的木地板会和着我们的奔跑与嬉闹“吱吱呀呀”。幸福的时间总是在转身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还来不及细细品味。爸妈在夜晚的争吵越来越频繁，白日也再见不到他们搂着相视而笑，他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痕。木木藏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那个时候，恨意就像勇猛的战士攻占了心绪，我知道未来的日子里，只有我和木木了，木木的一切都要靠我，因为我比她早那么几分钟来到这个世界。我把木木放在小床上，掖好被子，推开门去找爸妈谈判。谈判过程已经有些模糊了，最终的结果是爸妈离开，学习生活所需费用每半年给我们一次。至此，我和木木的世界只剩彼此，可是并没有相依为命的凄凉，因为我们知道，世界上，只要有对方就够了。

没有爸妈的日子里，我和木木过得并不差，我们靠着对彼此的依赖，长久地生活在属于我们的世界。可是木木对我的依赖超出了我的想象，她只和我说话，只对我微笑，只与我牵手走过大大小小的街道。木木的病态一天天明显起来，我开始为她的未来担忧，是不是因为有我，所以她才会对周遭的一切丢失了本该有的情绪？

我并不是一个乖孩子，从小到大一直都不是。我以为这份躁动会在我对木木的疼爱中消失殆尽，但听到她说想要流浪的时候，我才知道木木和我本来就是一样的。一直以来，我都把灵魂深处的躁动压抑着，木木一直看到的都是我的温柔，可这份温柔仅仅因为我需要照顾木木。决定离开木木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复杂。有不舍，有对旅途即将到来的期待。那个夜晚，我和木木相拥在小床上，我告诉她我要走了，她还是和平日一样乖巧，没有问我原因，没有大哭着要我留下，也没有求着我带她走。那时我还真是头脑不清醒，安静的木木怎么会像小女孩一样哭闹不停，只是，她会不会恨我抢了她的梦想？

天还没亮，我就起床走了。收拾好床铺，整理好东西，窗外安安静静的，连鸟叫都没有。床上躺着的木木蜷缩着，听说这是一种缺少安全感的睡姿。一种名叫“愧疚”的情绪在我心中泛滥开来，我的离开真的只是因为我爱木木吗？我承认，私欲夹杂其中，这么多年，只要一看到地图，我的心就蠢蠢欲动。可是木木知道以后，应该不会恨我吧？我相信血液中那相同的一部分会让她明白我为何流浪。

在车上颠簸是一件痛苦的事。我记得木木是很讨厌坐车的。可是一切的一切竟平静得令我无法接受。旅途上的欢笑与泪水，都被对木木的想念冲刷殆尽。当我到达拉萨的时候，蓝色的天空让我又一次想到了木木——沉静如溪流，这是爸妈给木木这个名字的缘由吧？

一旦上路，就停不下来了。离开小城一年多以后，我曾经回去过一次。小屋的窗台上已有细细的灰。看来木木已经离开小城了，那此刻的木木是在哪里？我把包里的明信片放在了门口，那是我在江南的时候买的。转身准备离开，却碰见了一个姑娘，她说叫她素子就好。素子是木木在我离开之后交到的朋友，真好，木木已经开始去接触这个世界了。

亲情，就和爱情一样，伴随着依赖，陪伴，离开，以及种种的意想不到。

木木，快点长大好不好？我渴望在流浪的途中与你遇见，我渴望去拥抱那个已经蜕变了的你。旅途中的成长将会是我们都无法预见的魔力。木木，我爱你，我也始终毫不怀疑地相信你爱我。你会明白的，我选择的必是我这辈子所必须经历的。

静流，不要恨我。

（本文获第十二届放胆作文大赛大学组二等奖）

获奖者感言

喻梦杰

又是一年写获奖感言，心情有些复杂。去年是高中组一等奖，当时兴奋得不知所以；今年大学组二等奖，有些遗憾又有些自责。

不得不说，这次的《静流》是我的心爱之作，可是我也清楚地知道她的不足。谢谢《新作文》给她以肯定。

静流是一个温柔的姑娘，我从小便希望有一个这样的妹妹，两个人一起在木屋里生活。所以，我动笔写了这个故事。从写下，到结束，再到投稿，是一个心酸的过程。我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投给“放胆”，因为我担心这个故事受到否定，《静流》是我唯一不愿意接受别人否定的文章，尽管她真的不够好，可是我爱她。

静水深流，是这个题目的意义。不知道具体，只是喜欢，我固执地以为她代表着一种生活的态度。静水，不畏大风大雨；深流，不惧波澜。

这篇《静流》，献给能懂我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