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肉精 将何去何从

云无心

双汇宣布正在运作收购美国史密斯菲尔德公司，毫不意外引起了巨大反响。媒体和公众关注的焦点，不仅仅是世界最大的猪肉消费市场收购世界最大的生猪和猪肉供应商，更在于这一收购将如何影响中国的瘦肉精标准。

“瘦肉精”在中国引发了几起大规模的中毒事件，使得它在中国几乎成了邪恶的代表。这种瘦肉精叫做克伦特罗，在全世界都被禁用。

莱克多巴胺是另一种瘦肉精。在饲料中加入很少的量，就可以明显地增加瘦肉，减少肥肉。在动物实验中，其安全性得到了很广泛的研究。最后，还由6位勇敢的志愿者进行了人体实验，发现在每天每公斤体重67微克的摄入量下，没有志愿者出现异常。

美国FDA把这个67微克的“实验安全摄入量”除以50，得到了每天每公斤体重可以摄入1.25微克的“安全标准”。根据这个标准，他们制定了猪肉、牛肉和火鸡肉中的残留量标准分别为50、30和100ppb（1ppb等于每公斤1微克）。

国际食品添加剂专家委员会（JECFA）的标准就要严格一些，安全标准是每天每公斤体重1微克，而猪肉和牛肉中的残留量标准都定为10ppb。

欧洲食品安全局对于莱克多巴胺的安全性实验没有异议。但在对数据的解读上，他们不赞同JECFA和美国FDA的结论。他们认为，6个志愿者的试验不确定性太大，即使采用了50倍的安全系数，还是不足以保证安全。所以，欧盟没有批准莱克多巴胺的使用。

日本则是另一种模式。他们认可JECFA和FDA的结论，允许进口的牛肉中有莱克多巴胺的残留。但是他们没有批准在养殖中使用，所以就出现了“进口的可以有，本国产的不可以有”的双重标准。不过这其实也不算是很奇特，很多国家在转基因食品中也存在这种情况。

中国跟欧盟一样是不允许，不过禁用的理由跟欧盟不同。中国认为，国外一般不吃内脏，中国人会吃内脏，而内脏中的瘦肉精残留量很高。其实在美国标准中，也规定了肝中的残留标准，牛、猪和火鸡肝的残留标准分别为90、150和450ppb。除了肝，JECFA还规定了肾和脂肪中的残留标准，猪和牛的肝、肾、脂肪的残留标准都分别是40、90和10ppb。

按照美国的评估，在规范的添加量下，停药12小时之后宰杀就能符合这些残留量的要求。而中国的评估结果则是还可能会超过，尤其是中国还评估了在肺中的残留量，结果是很容易导致超标。

中国和俄罗斯是肉制品的主要进口市场，而美国和加拿大是主要出口市场。目前的中俄每年的进口量都在几亿美元规模。俄罗斯也拒绝瘦肉精，加拿大不得不对“不含瘦肉精”进行认证。

如果双汇最终收购史密斯菲尔德公司成功，那么瘦肉精的问题就会浮出水面。如果不能打开中国市场，那么收购后的整合优势就会受到很大限制。而要打开中国市场，瘦肉精问题就是绕不过去的障碍。

瘦肉精的使用，可以让猪农在每头猪身上增加5美元的收入—美国市场上一头猪的价格一般不到100美元，5美元的增收算很多了。美国和加拿大对于俄罗斯的“顽固不化”也颇有微词，甚至在考虑如何让他们放弃。

对于中国，问题还不仅仅是科学或者经济。瘦肉精的禁用与放行，还需要考虑到舆论压力—日本模式不大可能行得通，而由企业推动“解禁”，也会引来公众反弹。

莱克多巴胺在中国的命运如何，对于企业和主管部门来说，都将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作者系科学松鼠会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