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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比语法化——再论“说不准”的语义演变

2013-04-25韩启振

关键词:结构式情态副词

韩启振

(许昌学院文学院,河南 许昌 461000)

当代汉语里,“说不准”有三种用法:作为能性动补结构,表示认知义“不能说确切、不确切知道”;作为情态副词,表推测义“也许,可能”;作为动词性结构和情态副词之间的中间物,意义处于认知义和推测义两可。这三种用法形成一个由实到虚的连续统,正好符合语法化过程的三个阶段,似乎表明“说不准”经历了一个语法化过程。拙文《“说不准”的语法化》[1]即持这一观点。文章发表后,有师友指出应该说明“说不准”最早为何义见于何书,何时分化出新义,有无过渡阶段。鉴于此,重新审视所持论断,进一步搜集语料并分析后形成本文,得出新的结论。本文语料大部分来自北大语料库,以下简称“CCL”。

一、当代汉语中“说不准”的用法

当代汉语里,“说不准”有以下三种用法,分别记做“说不准1”、“说不准2”、“说不准3”。

“说不准1”是一个能性动补结构,可以做谓语、带宾语,表示认知义“不能说确切,不确切知道”。它主要出现在三种语法结构里。

第一,出现在问答句的答句里,如:

(1)方怡看看没几个人的指挥所,问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楚天舒道:“说不准,或许今天回来,或许明天回来。……”(柳建伟《突出重围》)

第二,出现在“带疑问形式的小句话题+(主语)+说不准”结构里。例如:

(2)到底什么东西挣钱,农民说不准,干部也说不准。(1995《人民日报》)

(3)至于华莱士与汉密尔顿会不会也学着“耍大牌”不接受邀请,连担任奥林匹克队主教练的活塞队教练布朗也说不准。(2004新华社新闻)

这个结构实际上是由一问一答结构派生而来。疑问形式小句话题相当于问句,因而疑问形式有两种:一是特指问,如例(2);另一种是正反问,如例(3)。

第三,出现在“主语+说不准+疑问形式宾语小句”结构里,例如:

(4)从今往后,恩格贝每花一分钱,都要靠自己去挣,况且治沙是跨世纪工程,谁也说不准沙漠何时能真正出经济效益。(《读者(合订本)》)

(5)客户在开市交易时,无论赚钱还是赔钱,都要经过本人、融嘉、保利大厦这三道手续,连保利大厦的高级管理人员,都说不准这种事是否符合交易程序!(1994报刊)

“说不准1”的语义指向宾语小句所述事件的某个成分,如例(4)指向“何时”;“说不准1”还有肯定式,如“明年的事情,现时还说不准”可变换为“明年的事情,现时谁能说得准?”

“说不准2”的词类性质有些模糊,意义也是认知义和推测义两可。“说不准2”后面紧跟含疑问代词的小句,但已失去谓语中心地位,不是典型的动词性结构。与“说不准1”相比,“说不准2”没有肯定式,也没有句子主语,只有言者主语。例如:

(6)他是个长途跋涉者,在张艺谋之后,说不准什么时候会赶上去,领个先。(唐大卫《张艺谋之后是张元》)

(7)说不准哪时,又会诞生速递新业务,速递购物等,使“饭来开口,衣来伸手 ”的幻想变成现实。(1994报刊精选)

例(7)显示“说不准2”和“哪时”是一个语调单位,被说话人看作一个信息块,表示“不确定的某个时间”,做时间状语。“说不准2”句一般具有双重意义,如例(6)的加点部分主要指“张元”某个时候可能会赶上“张艺谋”,信息焦点是“会赶上去,领个先”,是一个非现实事件,同时也暗指“赶上去,领个先”的时间不确定。

“说不准3”是一个情态副词,在句中单独做状语,专表推测义“也许,可能”。它的同现小句为表达一个命题的陈述句,“说不准3”的语义统辖这个命题。例如:

(8)说不准若干年后有人会在那楼上钉上“某某名人在此居住”的铜牌。(1994《人民日报》)

(9)其实,她的内心,说不准也在不满意着一切人呢,只不过她以随和的形式应付着罢了。(1993《北京文学》

(10)那情景那时空一直写在人生的记忆中,甚至我对世界的认识,对人生的理解,对文化的思维,说不准就是从某一个疙针上开始的。(1993《人民日报》)

“说不准3”在句中的位置比较自由,可位于主语前,如例(8);也可位于主谓之间,如例(9)。“说不准2”句中所述事件是将来或虚拟事件,而“说不准3”句中所涉事件可以是将来事件,如例(8);可以是正在发生的事件,如例(9);可以是过去事件,如例(10)。

从“说不准1”到“说不准2”再到“说不准3”符合主观化、语法化过程的特征,具体表现是:客观意义逐步减弱、主观意义逐步增强:谓核→谓核外围成分→情态成分;句法地位一再下降:谓语核心→时间状语组成成分→情态状语;在句中的位置则离谓语核心越来越远:中心→边缘→更边缘。但究竟是不是主观化、语法化,还要看它的历时发展过程。

二、“说不准”的形成演变过程

(一)“说不准”的出现

动补结构“说不准”最早在元杂剧里出现1例,义为“说不成”,如下:

(11)兀那妇人,我替你相公行说去。说准呵你休欢喜,说不准呵休烦恼。(元杂剧《张孔目智勘魔合罗》第三折)

此后明清文献中均不见动补结构“说不准”用例。表“不能说确切”的能性动补结构“说不准”直到20世纪初的小说才出现1例,如下:

(12)陈氏惊讶地说:“几天前,我的女婿突然发了一笔大财,我也没细问他是怎么搞的,难道是他盗的军饷?”叶氏说:“这可说不准,你可以让你的女儿在晚上仔细询问询问他,或许能露出马脚。”(曹绣君《古今情海》)

现代作家作品中笔者只在CCL检索到2例,另在CCL未收录的作品中检索到2例。例如:

(13)“看什么情况呢?”

“我也说不准。我已经跟你说过,这样的问题,没个一定之规。”(老舍《鼓书艺人》)

建国后到20世纪90年代前,在CCL和其未收录的二十余部中长篇小说中只检索到17例❶这些小说是:《三里湾》、《三家巷》、《洼地上的战役》、《铁木前传》、《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创业史》、《艳阳天》、《班主任》、《随想录》、《哥德巴赫猜想》、《芙蓉镇》、《人到中年》、《受戒》、《沉重的翅膀》、《棋王》、《爸爸爸》、《冈底斯的诱惑》、《红高粱》、《平凡的世界》、《叔叔的故事》、《风景》、《烦恼人生》、《乔厂长上任记》、《钟鼓楼》、《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例如:

(14)“明年的事情,现时还说不准。就是大丰收了,也得看情形办事。……”生宝很坚定地说明。(柳青《创业史》)

(15)“这计策王爷知道,可是到底能行不能行,王爷也说不准。王爷怕的是大水一来,开封全城不保。”(姚雪垠《李自成》第三卷)

20世纪90年代后,“说不准1”用例大量增加,详见下文表1统计。与此同时,“说不准2”出现了,如前述例(6)、(7);“说不准3”也出现了,如前述例(8)、(9)、(10)。

通过前文所述,“说不准”的历时演变路径为:先出现“说不准1”,后同时出现“说不准2”和“说不准3”。

(二)“说不准”语义演变的特点

一是突变性。按照语法化理论“渐变性”原则应先有“说不准2”这个中间阶段,后有“说不准3”,但上述语言事实显示,20世纪90年代后,“说不准2”和“说不准3”基本上同时出现,从“说不准1”演变为“说不准3”是一种突变现象。二是低频性。笔者统计了“说不准”的三种用法在现代作品(简称“现代”)、建国后到20世纪90年代的作品(简称“当代前期”)、20世纪90年代之后的作品(简称“当代后期”)中的出现频率,见表1。数据显示,演变为“说不准3”之前,“说不准1”使用频率相当低。

表1 “说不准”的使用频率❶现代、当代后期的统计依据是CCL的检索结果,当代前期的统计依据是在CCL和其未收录的20部中长篇小说中的检索结果。所有数据不包括翻译作品、港台作品。

三、“说不准”语义演变的机制

“说不准”的语义演变不合语法化理论。语法化理论认为,跨语言的语法化过程具有“单向性”和“渐变性”两个普遍原则[2]。学者们普遍认为,使用频率高、且持续时间长的语言单位才有可能语法化[3-4]。“说不准”的共时表现很像经历了一个主观化、语法化过程,但其语义演变过程虽符合“单向性”原则,但不符合“渐变性”原则。同时,演变为“说不准3”之前,“说不准”的使用频率很低。那么,“说不准”的语义演变还是不是语法化现象?如何解释这个现象?

低频性和突变性说明“说不准”的语义演变不纯是其自身自然发展的演变。既然这样,它的演变就极有可能是外部因素促动的。对相关语料统计分析后,笔者认为“说不准”的语义演变是语言内部类比语法化的结果。

(一)类比语法化

类比语法化这个提法来自 Hoffmann(2004)[5]。该文依托多个语料库,通过定量分析与定性分析指出,低频PNP(prep+n+prep)结构的复合介词(如in place of,in face of等),尽管没有经历已经语法化了的高频PNP复合介词的典型过程,也能作为语言结构的单位。他提出发生语法化结构的形式特点在语法化过程也具有很重要的作用,在类比的作用下,一些低频PNP结构受与其结构功能类似的高频PNP结构的影响也能完成其自身的语法化进程,即所谓类比语法化(grammaticalization by analogy)。笔者认为,“说不准”就是通过类比与其形似义近的高频的语法化程度极高的“说不定”和“没准儿”而发生语义突变的。

(二)“没准儿”和“说不定”

类比指根据两个或两类对象在某些属性、特征、关系上的相同或相似,推出它们在别的属性、特征、关系上也相同或相似。现代汉语中正好有与“说不准”相似的结构式:“没准儿”(也写做“没准”)和“说不定”。

“没准儿”、“说不定”与“说不准”有同有异。三者形似义近:都是否定式动词性结构,“没准儿”与“说不准”共有“准”,“说不定”与“说不准”只一“字”之差;“没准儿”和“说不定”最初也表“不确切知道”的意思。三者不同之处在于,“没准儿”和“说不定”很早就完成语法化过程。“说不定”语法化的具体过程参见何小静(2009)[6]。它最初是一个动补结构,义为“不能说确切”,如:

(16)林冲道:“不知几时回来?”庄客道:“说不定,敢怕投东庄去歇,也不见得,许你不得。”(《水浒传》第九回)

清代末期语法化为表“也许”、“可能”的情态副词。如:

(17)那时珏斋一人站在中央,高声道:“我们今天是到前敌的第一日,说不定一二天里就要决战!”(《孽海花》第二十五回)

“没准儿”最初是动词性结构,如:

(18)王道元说:“和尚,你当真会治哑巴么?”和尚说:“没准,先蒙一顿饭吃再说。”(《济公全传》第二百十七回)

大约20世纪三四十年代完成其语法化过程,也演变为表“也许”、“可能”的情态副词。如:

(19)哈!她到底是祁家的人,没准儿还打算回祁家去,好嫁给瑞全!(老舍《四世同堂》)

现代汉语里“没准儿”和“说不定”各有三种主要用法,分别与“说不准”的三种用法对应:表“不能说确切”,分别记为“说不定1”、“没准儿1”;意义为认知义和推测义两可,分别记为“说不定2”、“没准儿2”;表“也许”、“可能”,分别记为“说不定3”、“没准儿3”。

此外,与“说不准”相比,“没准儿”和“说不定”自20世纪初以来使用频率一直很高。下面两个表显示了三种用法在现代作品、当代前期作品、当代后期作品中的出现频率。

表2 “说不定”的使用频率

表3 “没准儿”的使用频率

表2、表3和前文的表1显示,在“说不准”语义尚未演变的现代和当代前期,无论是型的频率还是例的频率,“说不定”和“没准儿”都是高频词,“说不准”都是低频词,只有19例。并且,表2和表3还反映出,三个历史时期中表“可能”的情态副词用法一直是“说不定”和“没准儿”的主要用法,而且这种主要地位一直在加强。从表1也可看到,目前“说不准2”和“说不准3”只是“说不准”的次要用法。

(三)类比过程

“说不定”、“没准儿”与“说不准1”在形式、意义上几乎一致,20世纪90年代前“说不定”和“没准儿”又早已完成语法化过程,并且是高频词。这些情况很容易导致语言使用者把“说不准1”与“说不定”、“没准儿”进行类比,从而发生语义演变。其过程如下:a.语言使用者注意到“说不定”、“没准儿”与“说不准1”在形式、意义上相似;b.也注意到“说不定”、“没准儿”还存在较虚的用法;c.使用“说不准”时,他们觉得“说不准”也应该有类似“说不定”、“没准儿”的较虚用法;d.于是将“说不准1”用作“说不准3”。

然而,“说不准”为什么至当代后期才演变?成为主要表达方式、用例增加是发生语义演变的一个重要条件。上述三表显示,在现代和当代前期,尽管“说不定”和“没准儿”主要用作情态副词,但仍是“不确切知道”义的主要表达式,“说不准”则是次要表达方式,用例很少。当代后期,“说不定”和“没准儿”很少表“不确切知道”,但表此义的“说不准”用例猛增,且发生了语义演变。

尽管“说不准”的语义演变不符合语法化的渐变性原则,不涉及重新分析、高频等机制和条件,但它表现出单向性,并且伴随语法化过程的语义、句法、音系特征都是具备的。类比引发的语法化中仍然有类推现象,即把产生的新结构扩展到整个语言中去。因此,这是一种特殊的语法化。

总之,“说不定”和“没准儿”最初是表达“不确切知道”义的主要表达方式,抑制了“说不准”的使用,致其使用频率极低。20世纪90年代后“说不定”和“没准儿”极少表达“不确切知道”,“说不准”因此成为优先选择表达式,进而受到高频的语法化程度极高的“说不定”和“没准儿”的影响通过类比发生语法化。这个过程虽符合单向性,但不是渐变的,而是突变的。这种语义突变是语言内部发生的类比语法化的结果,而不是一般语法化过程的结果。

四、关于类比语法化

类比机制在语言接触下的语义演变中经常会涉及,其中有的是渐变现象,有的是突变现象。国外学者已提出很多概念来讨论这些现象。尽管他们没有明确提出“类比机制”的说法,实际上这些现象的演变机制都与类比有关。讨论渐变现象的如“复制语法化”(Replica grammaticalization)、讨论突变现象的如“多义模式拷贝”(polysemy copying)[7],“表面语法化”(apparent grammaticalization)[8],仿造(calquing),译借(loan translation)等。Hoffmann(2004)和本文论述都显示,类比语法化是指语言内部发生的一种语言演变。无论是相对于语言内部通常所谈的语法化(简称“一般语法化”),还是相对于语言接触中通过类比发生的语义演变,类比语法化都有其独特性。

根据Hoffmann(2004)和前文论述,可以总结出类比语法化发生的四个条件:某种语言中同时存在着一些结构式;这些结构式结构相似、形式平行;这些结构式在某个层次具有共同的意义、功能;这些结构式有的使用频率高、已经语法化,有的使用频率低、尚未语法化。

类比语法化与一般语法化在很多方面不同。首先,Hoffmann(2004)和本文论述都显示,类比机制通常与低频词有关,可以解释一些低频结构式的语法化。其次,类比语法化通常是一种后起的依赖性的语法化,在它之前必须先有形似义近的高频词的语法化。这种依赖性引发另一个特点:它是语言演变中不常见的现象。相比之下,一般语法化在语言演变中比比皆是。再次,类比语法化通常是一种突变现象。Hoffmann(2004)认为低频结构没有经历惯例化过程(routinization processes),这实质上是在讲突变性。理论上,“说不准”的语法化还有另一种可能,即一般语法化。当其使用频率继续增加到一定程度时,即使没有类比的作用,也有可能像“说不定”一样自身完成语法化过程,但要经历更长的时间。类比语法化则直接复制“前人”的语法化结果,因而加速了其语法化进程。结果,类比语法化比一般语法化在时间历程上要短。最后,类比语法化要求类比的和被类比的结构式不但意义、功能相近,而且形式也要相似。正如Hoffmann(2004)所言,结构式的形式特征在演变过程中发挥了很大作用。而语言接触中通过类比发生的语义演变条件通常只要求两个结构式功能相近,不要求形式相似。

一般语法化是独立完成的语法化,其动因可以看作一股纵向的发展力量;类比语法化则是一种依赖于已语法化结构式的语法化,其动因可以看作一种横向的发展力量。这与历史语言学中的谱系树理论和波浪说在有些方面类似。谱系树理论着眼于语言的纵向分化,波浪说则注重于语言间的横向的相互影响。二者并不是截然对立的,有时候反而可以互相补充。语法化也是如此。理论上,对于一个具体的词而言,其语法化既可能独立完成,也可能受到横向的类比作用而完成,还有可能自身发展和横向类比同时作用来完成。

[1]韩启振.“说不准”的语法化[J].汉语学习,2011(4):68-74.

[2]HOPPER PAUL,ELIZABETH C.TRAUGOTT.Grammaticalization[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99-100.

[3]BYBEE,J.Frequency effects on French liaison[C]//In J.Bybee,Paul.Hopper(ed.).Frequency and the Emergence of Linguistic Structure.Amsterdam:John Benjamins,2001:337-359.

[4]HAIMAN,J.Ritualization and the development of language[C]//In W.Pagliuca.Perspectives on Grammaticalization.Amsterdam:John Benjamins,1994:3-28.

[5]HOFFMANN,SEBASTIAN.Are low-frequency complex prepositions grammaticalized?On the limits of corpus data—and the importance of intuition[C]//In Hans Lindquist&Christian Mair(ed.).Corpus Approaches to Grammaticalization in English.Amsterdam:John Benjamins,2004:171-210.

[6]何小静.评注性副词“说不定”的语法化及相关问题[J].语文知识,2009(3):87-89.

[7]HEINE,BERND and TANIA KUTEV.Language contact and grammatical chang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5:92-100.

[8]A.BRUYN.Grammaticalization in Pidgins and Creoles[C]//In Silvia Kouwenberg&John Singler(ed.).The Handbook of Pidgin and Creole Studies.Hoboken:Wiley-Blackwell,2008:385-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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