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马克思的价值理想——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的一点理解
2013-04-10于淑红张永侠
于淑红 张永侠
(中共秦皇岛市委党校 河北 秦皇岛 066004)
一、不能用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来代替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
人的全面发展理论在马克思主义中的重要地位,已经得到人们的普遍认知和重视。同时,我们也注意到并不能不指出:该理论有些基本问题被一些研究者“轻易”地忽略了。其典型表现是这样一种普遍流行的提法:人的全面发展。而马克思始终一贯的提法是“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应当说,这是两种具有质的差别的提法。因为在马克思的提法中,“每个人”、“自由”、“全面”并不是可有可无的附加语,而是有着丰富的内涵和科学的规定。它不仅涉及到马克思对共产主义社会的质的看法,而且反映着马克思历史观的价值取向和价值指向。
考察马克思有关个人全面而自由的发展的论述,我们发现,在很多论著中,马克思在谈到“全面发展”、“自由发展”或“全面而自由的发展”时,在前面冠以的都是“个人”一词。例如,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有共产主义是“个人的独创的和自由的发展不再是一句空话的唯一的社会”,“个人的全面发展……正是共产主义所向往的”,“不可避免的共产主义革命……本身就是个人自由发展的共同条件”;在《共产党宣言》中,有“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在《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中,有“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在《资本论》中,有共产主义是“以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在《哥达纲领批判》中,有“在随着个人的全面发展生产力也增长起来......”等等。可见,“每个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确实是马克思始终一贯的提法。马克思之所以用“每个人的”而不用“类”,同马克思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有关。
二、每个人全面而自由发展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基础
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六条,马克思指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据此,有人把人的本质定位于社会性随之还可以推论:社会本质是惟一的,个人本质是不存在的。而一旦忽视了独立的个人在社会中总的来说的前提地位,抹杀了个人本质,那么,人的本质岂不成了无源之水。不少研究者认为,马克思对人的本质也有一个分析过程,其间有多种表述。除了社会关系的总和,他还分别从人本身、劳动、自由自觉的活动、人的自然本质等多方位对人的本质作过阐释,对此应联系起来统一起来归纳理解,不能简单片面取其某一种说法。
所谓在其现实性上,亦即在其实际表现上,也就是说,人的本质从这里表现出来,从社会关系的总和里面表现出来。那么,所谓社会关系的总和或社会性,首先说,是一个形式,提纲第七条也明确指出来了:抽象个人属于社会形式。其次是说,是一种现象,表现出本质的现象,当然这是社会有机整体的复杂现象。费尔巴哈不理解这种意义的现象,只看到单个的人及其抽象的爱等等机械相加的现象。马克思批评了费尔巴哈,也为我们指出了归结人的本质的社会化方法;或者说,通过社会关系的总和,才是寻找人的本质的途径;还可以说,人的社会性也是人借以实现自己本质的手段。
可见,所谓社会关系的总和或社会性,是形式,是现象,是方法,是途径,是手段,什么都是,惟独不是人的本质。人的本质是什么?还有待继续探求,这个问题不会那么简单。在提纲里,马克思对此并未提供任何现成的答案。但在提纲第八条,马克思又写道:“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凡是把理论导致神秘主义方面去的神秘东西,都能在人的实践中以及对这个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笔者认为,前一句话,已经为人的本质是什么作了再明确不过的提解,后一句话,对于我们正确回答这一大哲学难题以及其他所有哲学难题也都是一个宝贵的启示。人的本质从人的社会关系的总和之中表现出来,而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因此,人的本质就在于人的实践性。这就是提纲的一个鲜明逻辑,这就是我们在人的本质的探讨中首先应该得出的一个确切答案。
人的本质在于实践,实践是人的根本存在方式,这是马克思的基本观点。实践具有社会性的特征,社会性是人的存在的根本属性,表现为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依存,每一个人与他人互为前提,即每一个人的存在都以他人的存在为前提,每一个人的存在又是他人存在的前提。而这里的每一个个人,在马克思那里,都是完全平等的,同样重要的。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没有抹杀个体存在,而是给个体的人以一定的地位,而且在未来的共产主义的展望中能够从个体主体的自由度上反观人类总体的发展达到的程度。所以,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才把“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提到了重要地位。
在第一部系统地申说刚刚诞生不久的唯物史观的著作《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一再强调,他们所创立的唯物史观的前提,“是一些现实的个人(从最一般的意义上说,现实的人必然也只能以个体的形式出现和存在),人是他们的活动和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这种唯物史观的观察方法“是从现实的,有生命的个人出发”来考察人的发展的。也就说,唯物史观并不笼统地、抽象地讲人的发展,而是把人的发展分为类的发展与个体的发展,并把着眼点放在人的个体发展上。作为历史,总体、理性高于个体,但作为历史成果,总体、理性却必须积淀在个体感性中。
唯物史观重视“现实的个人”,但这里的个人,决不是处在某种幻想中的与世隔绝、离群索居状态的个人,而是从事实践活动的结成一定社会关系的个人。生产力和社会关系,是社会个人发展的不同方面。在人类社会的早期阶段,人的个体发展呈现出一种“原始的丰富”,但是由于受狭隘的生产能力和狭隘的地域性的社会关系的制约,个人的发展不可能是充分自由的。当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们的物质变换的扩大,个人能力和社会关系也日益朝着普遍性和全面性发展的阶段;这时,个人虽然摆脱了物的依赖关系而呈现出独立性,但却又受到物化——异化社会关系的统治。此外,谈到人的个性发展,不能不涉及到阶级和阶级关系。在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抗社会中,人们之间的关系必然要表现为阶级关系,个人不可能超脱阶级而独立地表现自己作为真正人的个性,“他们不是作为个人而是作为阶级的一员处于这种社会关系中”的,也就是说,个人虽然作为个人存在,但却被他们结成的社会关系抽象化了。因此,以人的个体发展为着眼点的人的发展观,在考察个人的历史发展时,不仅不排斥阶级与阶级、个体与类之间的冲突和对抗,相反地,却正要以这种冲突和对抗为前提和背景。这种考察表明,在人类社会发展的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人的个体发展与类的发展不是直接统一的:类的发展既要以个体的牺牲为代价,又为个体的发展创造前提和条件。与人的个体发展受阶级地位局限和制约相适应的,是整个人类能力的发展与个体发展之间的剧烈冲突和对抗。小生产者的浪漫主义观点,不理解类与个体发展间对抗和冲突的历史内容,因而把生产力甚至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同个人对立起来,幻想用牺牲生产力和社会文明发展的办法来换取个人的福利。这实际上是主张:“为了保证个人的福利,全人类的发展应该受到阻碍”。资产阶级以及历史上的一切统治阶级,则企图把他们进行统治的社会形式说成是为了整个人类的需要而实行的唯一合理的形式,以便永远维持剥削和压迫。只有马克思才既揭示了这种对抗和冲突的必然性、进步性,又揭示了它的历史性、暂时性,从而坚信:“人”类的这种发展,虽然在开始时要靠牺牲多数的个人,甚至靠牺牲整个阶级,但最终会克服这种对抗,而同每个人的发展相一致。而这种同个人发展相一致的,即“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的社会,正是马克思心目中的共产主义社会。
总之,在马克思看来,在资产阶级社会“告终”以前的“人类社会的史前时期”,人们的社会历史虽然是他们的个体发展的历史,但由于个人或隶属于群体,或隶属于阶级,作为阶级的成员而存在,所以,不但对于被统治阶级来说,而且对于统治阶级来说,个人的自由和发展都是有限的,只有在共产主义社会中,作为真正个体的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才能成为现实。因为“共产主义所建立的制度,正是这样的一种现实基础,它排除一切不依赖于个人而存在的东西”。到那时候,就可以把个人从阶级的符号、生产的工具、科技的附庸或供买卖的劳动力中解放出来。这虽然仍是遥远的事情,但今天应为此远景而展望、而奋斗。
三、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对于社会主义国家价值观建设的启示
长期以来,我国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在处理个人与集体的关系时,奉行集体主义的价值观。这种价值观在现代社会面临许多的挑战。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其中肯定与我们长期以来对个人与社会的关系处理不当,对集体主义的理解有偏差有关。集体主义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对于个人来说,应努力地为社会,为集体做贡献;对于集体来说,应努力为个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提供条件。而我们片面强调一个方面的做法,大大削弱了集体主义价值观的威信。而马克思恰恰是从人出发来设定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是这样的一个联合体:每一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对此,我们有必要重新加以理解,以充分发挥集体主义价值观的优势。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资本论(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