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徐康眉批《心太平轩医案》的初评

卢 棣 杨亦丰陕西省中医药研究院（西安710003）

1 概述 《心太平轩医案》为清代徐锦所撰，一卷本。徐锦，名奉直，讳锦，字炳南，号淡安，长州（今江苏苏州）人。咸丰元年（公元1851 年）春，徐锦曾孙徐康将其先君《心太平轩医案》“付之剞劂”，并对该书做了大量眉批。徐康生卒不详，据《心太平轩医案》序文稽考，应是道光、咸丰至光绪年间人。徐康一生深得先君遗泽，继承先君衣钵“跳身上海，悬壶济世”。据《心太平轩医案》影印本手抄者黄寿南语评：“徐康，号子晋，能书画医。其世业识古器，往来于当道”，可见徐康也是一位多才多艺的儒医。笔者在对《心太平轩医案》的点校整理中，对该书眉批部分进行了句读校勘、考证注释及梳理分类，以冀对《心太平轩医案》的研究有所裨益。据笔者初步统计，《心太平轩医案》全书眉批文68处，眉批病症名称101处，以行草字体书写，书法隽永，文字雅朴，内容丰瞻，笔带情感，既有经文典故，亦有逸闻趣事，兹就眉批内容分述如下。

2 内容剖析 徐康眉批文内容十分广博，涉及《心太平轩医案》一书所载医案的病证名称，案情由来、病因病机、方药组成、疾病预后等方面，眉批还依据徐康个人所见所闻、所思所验、忠实记载了有关医案的病人姓氏、从业状况及与其先君之交往轶事等，对当时的重大历史事件如庚申浩劫多有提及，同时也褒扬了其先君荫望遗泽等等，内容丰富生动，注论结合，颇具特色。

2.1 确定病证名称 《心太平轩医案》最初未注明病案名称，徐康为是书病案冠名，是诸多眉批中最为常见的一种形式，冠名皆居案例之首。《心太平轩医案》以内科为主，侧重温（热）病，旁涉外、妇、儿、耳鼻喉、眼、皮肤等科，共记载235个病案，徐康大都给予冠名。如《心太平轩医案》载：“某，劳倦伤脾，湿热内阻，神倦色黄，嘈杂易饥，肌肉消瘦，经所谓解亻亦是也”，眉批冠名为解亻亦。解亻亦为古病名，《素问·平人气象论》云：“尺脉缓涩，谓之解亦安卧”，表现为肢体倦怠，精神疲惫；又如，“某，疮毒内陷，肢腹胀大，溺短便溏，食减，势将成臌”，眉批冠名为疮臌；《心太平轩医案》载“宜兴徐，患颈项有似痰串历，就专科医治罔效，来省就诊”案，眉批冠名为失荣；又如治“常镇道宪赵少君患悬痈”案，眉批冠名为悬痈。悬痈又名骑马痈，生于会阴穴，初生如莲子，微痒多痛，日久焮肿，形如桃李。由三阴亏损，兼忧思气结，湿热壅滞而成；再如，“天赐庄高延诊，案云：稚年腹痛，结癖攻触，潮热发于下午，纳减形瘦，面黄，溺短，脉细数，童劳疳积”，眉批冠名为童痨。徐康采用为医案冠名的形式为医案释疑解惑，画龙点睛，体现了辨证论治的要点。

2.2 引举先君验案 为了能够通过医案更好地继承先君之旨，徐康在眉批中还引举补充了一些医案。如治舒铁云孝廉淋浊案，徐康眉批文云：“先君治上海某，向作海船生业，由寒俭以致素封。坐劳心过度，已积年矣。后虽不登舟，而舟行之后，在家屈指默记水程，以验风波。后得沙石淋症，其苦万状，至吴门就诊。因用虎杖散服之而通，谆劝其屏去家事，住庵观养病调理，不两月而豁然。亲送德华牡丹百本。因延之入座，饮酒极欢，且嘱其勿理家务，以杜复发难治。讵素性操劳，不耐闲坐，半年后仍蹈故辙，再发不及治而卒。惜哉！康附记”。这些医案为徐康在眉批中为论说医理而补充，从中可窥徐锦临证用药之一斑，皆极具参考价值。

2.3 详解处方用药 《心太平轩医案》载治闽省臬宪苏城额中年尚未毓麟案，嘱其先服棉花子丸，眉批文“棉花子丸即毓麟丸，木棉子、大熟地、枸杞、线胶、沙苑子、骨脂、柏子仁、当归、生牛膝、生杜仲粉、楮实子、云苓、川萆薢、麦冬、五味。”毓麟，生育之美称也。观是方组成，皆大队滋阴益血、补肾填精之品，有促使受孕生子之功，与毓麟合拍。该眉批点明了棉花子丸的组方用药，使其可学可传，尤为可贵。

2.4 预测疾病转归 《心太平轩医案》载治张某“嗜饮伤胃”案，眉批文“失血症咳嗽必死，不论多少，喉中有窍，则咳血杀人。”失血一证，多见肺痨、肺胀之晚期，如“嗜饮伤胃”，再加咳嗽，多预后不良。痨瘵、肺胀病位在肺，肺者属金；嗜饮者必伤胃，胃为阳土，土生金，此所谓母子同病。火刑金，灼伤肺络，迫血妄行，必气随血亡，恐有不测。徐康在眉批中参以自己的经验分析病机，预测转归，给医者或病患以警示，具有启迪和借鉴作用。

2.5 褒扬先君医术 《心太平轩医案》载治江城张炼师不寐案，眉批文“案：先大父《奇病録》中奇治一卷中载，三年不寐，用刀豆子一味，井水一碗止痢，醋一杯止嗽，皆劫闻而应如桴鼓”。《奇病录》是徐锦另一部著作，徐锦死后，由徐康付梓刊印，惜毁于“庚申之劫”。刀豆子，健脾止泻；醋，味酸，收敛肺气止咳。该眉批通过徐锦采用单验方而出奇制胜的案例，反映了徐锦法不寻常、善思善变的诊治特色。

2.6 感佩先君恩德 在治闽省臬宪苏城额中年尚未毓麟案中，还有一段眉批文写到：“案：臬宪后为粤西中丞，名苏城额，其兄名琦成额，为东抚。道光九年，先叔父师竹公礼部试下第后，报捐知县，分发粤西中丞。阅履历后，即首询大父名讳，并将前数年因缘畅叙，一见倾心。于一月中，即欲委任马平篆事，讵叔父以舟车长途劬瘁，竟一病不起。其时叔母暨亡，二弟妹辈皆同往旅次，欲归不得。幸中丞与俞苕琴太守倡捐，得以返里安葬。大父之泽弥远哉”。此段眉批以感佩之情缅怀了先君以医德医术名世，大济苍生，荫泽后人的事迹。

总之，《心太平轩医案》之眉批发挥其要义，丰富其内容，广泛阐述，注论结合，切合临床，独具特点，对理解和研究《心太平轩医案》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