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苍天呼吁》中的狂欢化特质阐释
2013-03-19焦小婷吴倩倩
焦小婷 吴倩倩
(1.河南大学 外语学院 河南 开封 475001;2.黄河水利职业技术学院 外语系,河南 开封 475001)
一、引言
20世纪最重要的宗教思想家、伦理学家和哲学家之一,俄罗斯文艺理论家巴赫金(Bakhtin,1895-1975)是狂欢理论的集大成者。狂欢节、狂欢式和狂欢化是其狂欢理论的三个关键词。其中狂欢节已经成为“容纳那些不复独立存在的民间节日形式的储存器”[1]250,成为与日常生活形成鲜明的对比的“第二生活”。在这种生活中,人们可以暂时摒弃官方的、权威的清规戒律而达到不受束缚的自由自在的境界。狂欢的真正功效在于其“为下层秩序里被压抑的欲望提供一个控制性的安全阀”[2]151。作为一种反抗霸权独语的文化策略,狂欢化理论的重要价值表现为:“颠覆等级制,主张平等的对话精神,坚持开放性,强调未完成性、变异性和双重性,崇尚交替与变更的精神,摧毁一切与变更一切的精神,死亡与新生的精神。”[1]614狂欢理论还具有明显的宗教文化基因和丰富的宗教内涵,“随着时间的推移,希腊罗马神话和狂欢民俗已经渗透到基督教节日中……基督教的民间节日都着上了狂欢色彩”[3]。宗教实质上是狂欢得以产生的基本渊源,而巴赫金的世界观“本身就凸显着一种‘狂欢型’的世界观”[4]15,他的狂欢理论因此也升扬着一种宗教精神诉求和乌托邦理想。
20世纪非洲裔美国小说家詹姆斯·鲍德温(James Baldwin,1924-1987)是20世纪60年代美国民权运动最为重要的文学代言人,是“二战后美国文学中最重要的作家之一”[5]。他的半自传体小说《向苍天呼吁》(Go Tell It on the Mountain,1953)是一部充满浓郁宗教色彩的文学文本,充斥着诸多的狂欢节的形式、象征和感受世界的方式。作者以深厚的宗教情怀和鲜明的狂欢化的质素,借助种种不同的感性艺术场面,有声有色地凸显出巴赫金狂欢化理论的要旨,诠释了美国社会20世纪30年代存在的种族压迫、政治迫害以及宗教信仰问题,论证了美国黑人对自由与平等的信仰和追求、对权威和官方话语的颠覆与反抗。本文将以巴赫金狂欢化理论的宗教之维为切入点,从狂欢化场景、狂欢化仪式以及狂欢精神诉求三个方面,透析《向苍天呼吁》是如何融入了作家的宗教体验中生命本质的狂欢精神,诉求着难以企及的希望,展现出对人性的追问中人类生命诉求过程中的原初样态。
二、狂欢式的场景:教堂
《向苍天呼吁》以20世纪30年代居住在哈莱姆区的一个黑人牧师家庭为核心,以14岁的主人公约翰的思想和心理变化为主线,用跳跃性的时空叙述和多变的镜头,并置起约翰的姑姑、母亲、父亲及父亲的前妻共四人的回忆。不仅记述了约翰皈依宗教的思想变化,还勾勒出从南北战争到20世纪30年代的美国黑人历史和共同遭遇。这种遭遇是一种“无处话凄凉”的无助,也是一种“更与何人说”的无奈。主人公们站在生命的高处(山顶),呼唤着难以企及的“远方的”幸福和自由。
巴赫金认为,狂欢化的广场在很大程度上是“低层平民大众的、节日文化的荟萃地”,在这里“杂语现象大行其道,而等级制和‘单一的真理语言’土崩瓦解”。“只要能成为各色各样人相继和交际的地方,都会增添一种狂欢广场的意味”。[6]169小说《向苍天呼吁》中对教堂活动的动情描述无不渲染出场景的狂欢化质素。
小说的第一部分“第七日”一开始,就让读者领略到一种颇具狂欢色彩的礼拜仪式。教堂挤满了前来祷告的善男信女,人们在这里祈求借助圣灵启导,净化灵魂以摆脱污浊的罪恶的身体。“以利沙(Elisha)兄弟一坐在钢琴前,身着白袍的修女们立马昂起了头,身穿蓝衣的男士们,头则向后仰着。女人们头上的白帽子闪耀着光泽,宛若一顶顶王冠,而男人们卷曲而闪亮的头似乎一下子被提了起来。喧嚣和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连孩子们也保持了安静。”[7]琴键响起,大家都开始起身击鼓,放声高歌,“两个臂膀像伸展开来的翅膀,嘴里发出长久地、无语的哭喊声”(p.13)。“头跟着音乐的节奏在晃动,脚随着鼓点踩着地板,拳头在身边舞动”(p.14)。“像火、像水、像审判”般的音乐席卷了整个教堂,“连墙似乎都要坍塌”(p.14)。祷告声、歌声、鼓声、叹气声、吼叫声连成一片,融为一体,杂糅成狂欢者的“语言”。教堂因“主”的在场而膨胀(p.13)成一个狂欢广场,就连偶尔的寂静也仿佛是为了凸显喧哗的力度。黑人们平日里疲惫的身心难以容置激越的梦想,而破败不堪的住所更笼络不住他们狂躁的灵魂,于是他们把唯一理想的期待寄托于来世的精神解脱,祈望在对神的依赖中获得一种安慰和慰藉。女人们“似乎变得更有耐心,男人们则更有趾高气扬”(p.13),隐秘的思想情感此时此刻得以豁然宣泄。教堂俨然变成人们求得救赎和人与神互文性对话的审美地域。上帝从神坛的天空步入人间,成为一种肯定人、拯救人的力量,而人从现实的“神”的奴役下解脱出来,与上帝进行自由、平等的交流和对话。尽管鲍德温在小说中表现的是狂欢活动中的物质外表,但他实则关怀的是黑人的精神存在、精神彼岸和终极诉求。在这种神圣的“狂欢”中,人们暂时打破了一切伦理道德规范和理性限制,摆脱了社会、神学、法律法规、习俗的种种桎梏和束缚,从而获得一种崭新的生存和片刻如同神灵般的自由。
《向苍天呼吁》的狂欢化场景,表现出的不仅是外在的狂欢化特质,更渲染出狂欢化的世界感受。像其他圣徒一样,几位主人公皆跪伏于教堂的圣坛前进行祷告。为了逃避哈莱姆大街上可怕的堕落,摆脱继父的控制,约翰想通过摆脱贫穷、种族歧视和家庭矛盾来界定自我的打算失败了。他开始“眼望上苍”,想用宗教来彻底改造自己,控制他人;约翰的姑姑佛罗伦斯(Florence)的回忆和祷告里,是她对死在战场上的丈夫弗拉克种种恶习的失望和对自己与理想相去甚远的10年婚姻生活的追忆;继父加百利则跪在圣坛前,努力回顾自己成为圣徒前后的罪与罚、得与失、功与过;母亲伊丽莎白的心中,流动着的则是对前夫理查德锥心般的怀念和对现实生活的惋叹……几位主要人物的祷告,在此变成了他们自由思想的借口,他们内心的狂欢许诺给自己一个永恒理想的诺言和暂时性的满足。他们从现实的废墟中走进理想的天堂,一面回顾过往的苦痛,一面展望天堂的幸福。而一个颠覆现有秩序的狂欢世界在教堂里、在黑人民众的心中恍然建构起来了。这是黑人民众思想的狂欢,也是精神的狂欢,更是他们排除压抑、寻求心灵安宁的梦想在狂欢。庄严、肃穆的教堂变成了狂欢广场,时间在狂欢(“狂欢是真正的时间盛宴”[2]159),历史在狂舞,而命运却在狂笑。在这理当弥散着爱的圣殿里,我们听到的是除了“爱”之外的一切。
3.狂欢化仪式:加冕和脱冕
脱冕和加冕是狂欢活动的主要仪式,二者互为依托、相互转换,“脱冕仪式仿佛是最终完成了加冕仪式……正是在脱冕仪式中特别鲜明地表现了狂欢式的交替更新的精神,表现了蕴含着创造意义的死亡形象”[6]165。作者鲍德温在狂欢话的加冕和脱冕仪式中,将狂欢式的感受转换为世界观性的体验,让人们在绝望中重新建构起新的希望,在过去的死亡中孕育出生命的契机。《向苍天呼吁》中几个象征性的狂欢化仪式鲜明地表现出了对人物精神的加冕和脱冕。
小说开始时,约翰已经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狭隘”的未来——像继父一样从事神职。生日那天,他揣着母亲偷偷给他的几枚硬币,爬上了公园里的一个小山顶,“看着明亮闪耀的天空和远方的云层,瞭望纽约城的轮廓。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升腾起一种狂喜和一种权力感”(p.31)。他感到自己“像个巨人”,能够“用狂怒击碎这座城市”;“像个暴君,可以把这座城市踩成碎末”;“像个期待已久的征服者,脚下洒满鲜花,众人在呼喊着赞美自己的‘和撒那’(hosanna)”;他相信自己会成为“最强大的、最受上帝宠爱的选民”(p.31)。此时此刻的约翰仿佛登上了苍天赐予的宝座,在那里他可以纵恣欲望,让思想、理想和梦想自由奔放。有着“撒旦的脸”(p.25)、“撒旦凝视的目光”(p.130)、总是充满“恶毒的自尊”(p.100)、奇丑无比的小恶魔约翰的理想复活了,同时复活的还有他的原始生命力。他仿佛变成了“戏仿英雄的替身”,俨然承担起了文化英雄的职责。“我会带上神圣的十字架直到死亡,然后回到家带回王冠为自己加冕”(p.147)。
然而,脱冕如影随形。当约翰想起“城市里那些对他不怀任何爱意的眼神”、“来去匆匆的无情的脚步和他们身上深灰色的衣服”,想起“他们从身边经过时对自己的视而不见,或者即使看到他,也只是假模假样地笑笑”,想起“城市斑斓的灯光下他如何只是个隐形人”,想起“父母会伸长胳膊把他从会毁灭人的灵魂的城市里拽回去,拯救出来”(p.31)等种种现实时,他精神的狂欢戛然而止。狂欢性在他的身上内化成一种形态,一种主观感受和话语思维的内在形态。这种昙花一现的象征性的狂欢方式,这种对自我的肯定又否定、对梦想生发与灭亡的两重性的体悟,表达出的何尝不是约翰心中懵懂的颠覆权势、地位的强烈理想和愿望。
如果说约翰的行为是自我精神的加冕与脱冕的话,他的继父加百利的经历则是上苍对他的脱冕与加冕。加百利出生后不久,生父逃往北方音信全无。母亲的溺爱使他从小就逃学打架,无恶不作。长大后的他更成为“魔鬼的化身”,吃喝嫖赌无所不为。有天清晨,在懵懂中他来到了一片平静圣地,那里有云、有风、有火、有血、有灿烂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有静谧的风景和矗立的大树。他瞬间被一种神秘的声音召唤着“跟我来”、“再高点,再高点”(p.107)。他顿悟到上帝的伟大和自身的渺小,继而成为一个虔诚的教徒,赢得周围人们的尊敬,当上布道的牧师。在那一特殊的场景下,是上帝给他过去的原罪脱冕,而给他“光明”的前途加了冕。然而,由于他皈依的动机并非出于对神的虔敬,而在于获得某种权力和对他人的权威感,在于“对上帝统治权威的嫉妒和他想成为小上帝的欲望”[8],所以他经常以上帝的代言人自居,尽管得到天启,但依然没有找到理想中的平静,在自己的神职中祷告了一生,期待了一生,也无奈地痛苦了一生。单调、狭隘、艰苦、乏味的天路历程中,他如同加缪笔下挣扎在上、下山途中的西西弗斯般的“荒诞英雄”,身心皆负荷着难以承受的生命之重,独享着无人能懂的“幸福”。
狂欢式可以使民众“深刻地领悟到人生的本质所在,不会在虚无主义和浪漫主义面前失去追求对话,崇尚自由的精神诉求,并在颠覆性的游弋活动中,进一步体会到蕴含其中的生死哲学,即‘诞生孕育着死亡,死亡孕育着新的诞生’”[6]164。作者在对这对父与子的加冕与脱冕描述中,将否定和消亡的意蕴赋予了父辈,却将肯定和新生的希望寄予不甘于被统治、受奴役、求颠覆、要反抗的新一代。
四、狂欢精神的诉求:颠覆与反抗
“生命本身是狂欢节的主题,它的法则即自由。”[9]狂欢的必要性源自“被压迫者最终对屈服于社会规范的拒绝。所以狂欢的力量是从属者的日常生活中起压制和控制作用力量的对立面”[10],“其宗旨只有一个——向往自由……狂欢的本质问题,归根结底是人的自由问题”[2]154。狂欢生活正是巴赫金为世人寻到的一种走出绝望和绝境、日益接近希望的避难所。莫里森曾这样评价作者:“他在以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无怨无悔地致力于改变白人、改变社会,试图带领黑人走出种族主义压迫的困境。”[11]小说《向苍天呼唤》不仅表现为对感性生命的执着追求和乌托邦式的幻想,同时也以其揭示、揭露和抨击现世生存境况的历史功能,张扬着一种显现生命本质的狂欢精神。
“只有开始忏悔的时候,精神才开始真正的存在”[2]111。对自由精神的推崇是狂欢话理论的要旨。小说中约翰的姑姑弗罗伦斯因无法忍受南方的种族歧视,26岁时与卧病在床的母亲诀别,独自一人到北方谋生,结识了黑人工人弗兰克并结了婚。没有追求的弗兰克无法满足她内心的期待和梦想,两人经常吵架,弗兰克盛怒之下离家出走,死在法国的战场上。若干年后,跪在教堂圣坛前的弗罗伦斯,才开始理解丈夫的无能原不是他自身的问题,才开始缅怀对丈夫的爱。“如果说上帝是这部小说的反面人物,那么敢于爱就是对他的反抗。”[12]弗罗伦斯用自己迟到的爱反抗着本不应属于自己的命运。
约翰的母亲伊丽莎白跪在圣坛前,“心中充满了狂喜”(p.146),但也有“恐惧”。她担心“从上帝嘴里阐释出的是悲伤,是谴责,是她必须承受的审判日预言”(p.146)。她八岁时母亲离世,姨妈认为她父亲人品不端,强行将她从所爱的父亲那里带走,使“她的世界顷刻间坍塌”(p.148)。黑人店员理查德带她离开了南方,来到“毁灭之城”纽约。后来理查德被警察怀疑抢劫杀人被逮捕,尽管后来因证据不足而获释,但他无法忍受拘押期间白人警察对他侮辱和毒打,回到家后用剃刀割腕自杀。伊丽莎白忏悔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她隐瞒了怀孕的事,“否则理查德也许不会自杀”(p.152)。她爱理查德,“假如她被迫必须在理查德和上帝之间作一选择,她也只能——甚至哭泣着——背离上帝”(p.152)。她带着儿子和过往的痛,满怀希望和喜悦嫁给了现任丈夫加百利,开始了她“艰辛的、无意义的西西弗斯式的向上的里程”(p.180)。
小说中的各主要人物在教堂的圣坛前,内心独自诉说着不堪回望的过去和对未来的种种希冀,渗透着狂欢化世界感受的思想感情活动,具有节庆性、乌托邦式的思维和世界观的深度。这些思维和活动互为补充、相互照应,形成有机的文本整体,成为狂欢精神在真正尘世生活中的回声。假如他们的思想听得见,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精神”狂欢?而这种穿越时空的忏悔和祈祷、回想和展望,使人物狂欢式的内心活动早已幻化为一种政治诉求的文化符号,提升为一种人性解放的实践活动,表达出一种自由诉求和人性解放的宣言,这又会是怎样的一种狂欢精神?
“理想世界是宗教和文学的永恒主题”[13]。巴赫金在其“肯定与否定”、“交替与更新”以及“第二种生活”看似对立的内蕴中,赋予其精神解放的深刻内涵。而在《向苍天呼吁》中,作者鲍德温在人物的精神狂欢中寻找的是人的终极归宿,在人物的颠覆活动中期盼的则是人的精神解放。
五、结语
狂欢理论倡导生命的力量和精神的永恒,本身追求的是自由、平等和精神解放,体现了对社会民众的由衷关怀。《向苍天呼吁》的写作是作者鲍德温一次狂欢化的文化实践,他从宗教角度描写冷酷的黑人现实生活,在彼岸的世界里为其民众访寻一种心理的慰藉和精神的安慰,释放出的是一种生命的力量。“狂欢是自由生命的彰显;狂欢的深层意义是人的自由”[14]。尽管狂欢改变不了非狂欢的现实生活态势,但我们却从作者的狂欢描写中看到了黑人无法狂欢的物质生活和贫瘠的精神诉求,更看到了作者对人性的追问和人类生命诉求过程中的原初样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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