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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异化”语境下公民价值观异变解读:表现·归因·实践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现代启示*1

2013-02-15姜国峰

关键词:异化马克思劳动

姜国峰,李 敏

(1.大连理工大学 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4;2.保山学院 马克思主义理论教学部,云南 保山 678000)

公民是指具有一国国籍,并根据该国法律规定享有权利和承担义务的人,本文指一切依法享有参与国家政治生活权利的社会成员。公民价值观态势是指社会成员基于自己价值观在面对或处理各种矛盾、冲突及关系时所持的基本价值立场、态度价值倾向。异化是指人本身的创造物与人分离,成为一种外在的异已力量与人相对立,并使人的意识和活动从属于它。马克思在《手稿》中正式提出“劳动异化理论”,提出异化劳动的四个规定——劳动产品与劳动者异化、劳动行为与劳动者的异化、人类本质的异化及人和人的异化。当前,公民价值观态势发生了异变,本文期望通过马克思异化理论可以找寻出中国公民价值态势观异变的表现和归因。

一、公民价值观异变的表现

(一)金钱的崇拜:万能的一般等价物

现实生活中,人们对金钱的崇拜,对财富的炫耀有些痴迷,从抑制、批判、抵抗演变成麻木、默然、包容,进而转变为附和、向往和张扬,这是导致价值观危机最真实的情景再现。一些人表现出没有责任感,对国家、民族前途命运漠视,社会担当缺失,把金钱作为人生的永恒追求,对私有财产的关注度空前高涨,为了个人利益忽视对他人权利的尊重,出现人的类本质异化。众所周知,金钱作为商品交换的流通物本身并不具有价值,但某些人乐衷于成为金钱的奴隶。大多数人承认,当今社会人们对金钱的崇拜已经形成一股不可逆转的洪流,让众人为之疯狂。于是,利益和金钱在人们心中的比重一天天增涨,犹如洪水般猛烈冲击着人们奉守多年的诸如道德、伦理、知识等价值堤岸,拜金主义已然成为席卷我们生活方方面面的巨浪。

不可否认,金钱的确可以满足诸多物质需求,但我们更多的时候是把金钱的功能万能化了。金钱作为一般等价物,只是一种工具,而不是人们内心所要真正追求的精神层级,也不能作为我们毕生奋斗的终极目标。人们在对金钱的追逐中逐渐迷失自我、丧失本性,将金钱视作“万能的一般等价物”。正如马克思所说:“古代的观点和现代世界相比,就显得崇高得多。根据古代的观点,人,不管是处在怎样狭隘的民族的、宗教的、政治的规定上,毕竟始终表现为生产的目的。在现代世界,生产表现为人的目的,而财富则表现为生产的目的。”[1]

(二)权力的追逐:趋之若鹜的崇拜物

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是缔造“官本位”思想的摇篮,封建专制给当今中国几乎没留下可供参照的民主法制内容。因社会分工不同,需要有人专门从事国家和政权的管理,这种工作属于代表人民意志和利益的服务性行为。但一些领导干部受资产阶级、封建主义以及其他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的影响,滥用人民赋予的权力,高高在上,以权谋私,由人民的公仆变成了人民的主人,辜负了人民的重托,不能做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对此,马克思指出:“就单个的官僚来说,国家的目的变成了他的个人目的,变成了他升官发财、飞黄腾达的手段”,“在官僚机构中,国家利益和特殊私人目的的同一表现为以下形式:国家利益成为一种同其他私人目的相对立的特殊私人目的”[2]。

“官本位”思想的流行使许多人以从政作为成功的标志,把职位升迁作为理想追求,为达到升官不择手段,导致买官、跑官、要官甚至骗官等现象,也出现了行贿、受贿等违法乱纪的行为。在这些人的观念中,权力是至高无上的,共产主义理想信念只是虚幻的空中楼阁。因为他们追求的官位可以使之轻松获得支配其他社会资源的权力,这是常人无法企及的,也使整个社会弥漫着一种对权力疯狂追逐的“氛围”,权力变成使人们趋之若鹜的崇拜物。

(三)神明的敬仰:精神寄托的虚拟物

马克思指出:“真理的彼岸世界消逝以后,历史的任务就是确立此岸世界的真理。人的自我异化的神圣形象被揭穿以后,揭露具有非神圣形象的自我异化,就成了为历史服务的哲学的迫切任务。于是,对天国的批判变成对尘世的批判,对宗教的批判变成对法的批判,对神学的批判变成对政治的批判。”[3]这种意识异化在人们虔诚的神明信仰中得到了最明显的证明。人们在劳动过程中创造出的神却成了今天自己顶礼膜拜的对象,本来宗教只是人本质的虚幻反映,但是现在人们却把自己的虚幻反映神圣化了,然后又让这种神圣化的力量来统治自己——这就是异化,而人的本质的全部异化不过是自我意识的异化。

近年来,民间各种封建迷信活动屡禁不止,人们试图通过电脑算命、“看相”书籍、算命先生、寺庙求签等途径找寻困惑生命的答案。这是典型的把神看成是人的本质的异化,把唯心主义看作是神异化的形式,把对神明的崇拜当作解决生活中遇到不顺意事情的精神寄托和心理慰藉。这意味着所谓的将人类创造出来的“神”对人脑形成了控制,必将成为麻痹一部分精神和意志的鸦片。

(四)生命的误读:追本溯源的自在物

马克思提出:“人同世界的任何一种属人的关系——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思维、直观、感情、愿望、活动、爱——总之,他的个体的一切官能,正像那些在形式上直接作为社会的器官一样,是通过自己的对象性的关系,亦即通过自己同对象的关系,而对对象的占有。”[4]表明:人从本真(自然)中来,也应该回归本真(自然),人在回归本真的过程中,不仅仅感受到一种内心的纯净,更重要的是感觉到自己是自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可以释放自己、还原自我,从而以一个更清醒的头脑来思考自己、思辨人生。马克思对人的本质属性做了多层面的分析,而最后的落脚点是“现实的有生命的个人”。每个人都是作为个体而存在的,每一个现实的有生命的个体存在,都是一个特殊的不可重复的发展过程。

如前所述,在我国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过程中,某些社会成员重视金钱和权利而忽视精神追求;反对正当的意识形态教化,试图用固执的自由追求和对神明崇拜来抵制理想信念教育;心理承受能力弱、适应能力差、缺少对人生价值观的正确认识、缺乏社会责任感,以及自杀率上升、暴力事件偏多等倾向。这既与当今社会生活节奏加快、竞争加剧、个人成长过程过于顺利,以及独生子女时代造成缺乏与人分享意识等客观因素有关,又与他们进行着非理性追求,单纯为满足生理和暂时精神需求有关。当这种非理性追求遇阻碍时,会产生消极、悲观和失望情绪,甚至失去活着的勇气。这表明,大部分人仍没有达到完全体现生命真谛的状态。

(五)自由的向往:终极价值的追逐物

马克思认为,人的解放意味着“一切属于人的感觉和特性的彻底解放”。人所进行的生产活动带有明显的功利性,是以满足人需要为前提。在生产活动中,人把自身当作普遍和自由的存在物,这使人的类特性与自由相关联,拓宽了自由的思想空间。所以,自由应是存在于现实生活中,以丰富多彩的形式体现出来。但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扭曲了人与自己、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也阻碍了自由的发展和延伸。马克思认为,人与人的异化实际上是人与劳动产品、劳动行为和类本质的异化。因为在人与劳动产品和劳动行为的异化中,个体会把自己置于工作应该具有的那种尺度和关系角度来看待他人。异化劳动的结果导致人不能以自由、理性的个性与他人相处,最终产生人的类本质异化[4]。

由于价值追求、人生目标和认知方式的转变,人们对自由的理解表现出了“自我”的倾向,需要别人无原则包容,希望毫无付出地得到他人的给予,渴望社会为其发展提供无障碍平台,从而陷入自由观盲区。原因在于,人没能在自己的活动中生成自身,使自己成为“类存在”、自由的存在。把仍受制于人的关系的自由理解为终极价值的追逐物。因为,只要人们在分工上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自发的状态,人本身的活动就是一种异己的、与人本身对立的力量。正是这种力量驾驭着人不断地进行剥削性劳动,而不是人驾驭这种带有剥削性质的劳动。当出现阻碍其享受所谓的自由权利时,就会产生对他人、社会甚至是国家的抱怨、不满与诋毁,这是典型的自由观偏颇的表现。

二、公民价值观异变的归因

(一)虚拟存在:异化转变的助力

网络技术作为人类劳动的产品以其同一的文化形态、社会化过程和思想,统辖人的思维意识,提供人类需要的一切,使社会成员以“隐形人”身份在网上自由操作、游走,暂时摆脱现实中人际关系的束缚。在虚拟空间中人可能会感到自身价值的实现,甚至是终极关怀的满足。同时,网络的互动性与平等性又使人可以在一个绝对自由的环境中接收和传播信息,这将导致社会成员面对网络社会不能也不愿意分清现实与虚拟,出现人际交往障碍,产生孤独和虚幻等行为现象和心理疾病,使社会和生命安全隐患增多。

这可能造成一个后果:人只愿意在网络上寻求虚拟但完美的人生,在现实生活中遇到挫折时会让他们更加倾向于在网络中寻求安慰和解脱,不愿意努力去解决问题,消极地对待充满缺陷的现实社会。但他们在网络上遇到的美好“理想”是需要在现实中来寻找答案的,一旦发现虚拟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对社会的不满与自身的心理冲突就会达到极致,出现偏激的行为、消极的人生态度、淡漠的生命价值观。网络世界给人带来困扰,成为促使人价值态势异变的帮手。正如马克思在《手稿》中指出:“劳动者同自己劳动产品的关系就是同一个异己的对象的关系,因而劳动者耗费在劳动中的力量越多,他亲手创造的、异己的对象世界的力量便越强大,他本身、他的内部世界便越贫乏,归他所有的东西便越少。”[4]

(二)多元文化:异化速成的平台

人必须拥有具备自身特质的民族文化身份,才能体现存在的文化价值,进而为丰富世界文化作出贡献。但由于西方国家对我国意识形态侵略采用了逐步融入于日常文化生活中的“温柔渗透的策略”,使社会成员对来自西方的思想文化渗透防不胜防。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国家采用影视和音像制品的方式传播他们的价值观念、伦理道德、生活方式,企图代替罗马帝国推行的拉丁语以及共产党推行的马克思主义[5];通过麦当劳、肯德基、迪克牛仔等象征西方的流行文化来改变我们的消费观念、生活态度。这些文化可能会把社会成员同化成文化构成单一、价值准则趋同、知识结构和思维方式西化的“西方公民”,消解本土优秀的文化形态、民族文化身份,使社会成员的文化背景呈现西化倾向。

这种多元文化的渗透加快了人本质异化的速度,既体现在结果上又表现在过程中。对于劳动者来说,劳动是不代表它本质的外在的东西,劳动者在劳动过程中通过否定自己而感觉不到幸福。社会成员所接受的多元文化中的消极文化是非自愿的、外在的东西。在这种文化的接受中,人没有肯定自己,没有因为接受更多元的文化感到幸福,而是因为更多的无法判断和抉择困扰,使自己的肉体受折磨,精神受摧残。如果这种强制(西方的文化渗透)一停止,人们就会像逃避瘟疫一样逃避劳动(现实生活),使劳动本身成为一种劳动者异己的力量,让人不知所措,加速异化,使人失去方向和目标。

(三)基因遗传:异化延续的根源

中国绝大多数父母喜欢为孩子包办一切,在孩子还未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为孩子考虑以后的社会角色和人生定位,当孩子出生后,更是倾其所能地为孩子提供一个不亚于还是胎儿时期的安全环境。所有的一些预先铺设都是父母用自己的意志取代子女的主动性与创造性,用自我主张取代子女真实自我的表现,造成子女独立行为差、自主意识不强、担当能力弱等事实。这似乎与我们整个社会在无形中向父母传达了培养与教育的方针和使命有关,又似乎与国人爱的表达方式有关。父母在追寻自我价值实现的道路上对孩子起到了轨道转移的作用,父母用相对于孩子的强大力量扭转了孩子未来的发展态势,形成了子女难以抗拒且已然成熟的运行机制。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公民“自我异化”是典型的遗传性行为。正如马克思所指:“正是通过对对象世界的改造,人才实际上确证自己是类存在物。但由于异化劳动把人的类生活作为维持人生存的基本手段,异化劳动使人自己的身体,以及在他之外的自然界,他的精神本质,他的人的本质同人相异化。”[4]

(四)生存悖论:异化存在的前提

人作为地球上的高等动物,进化程度最高,与其他动物相比在遇到外界压力时的自动调节功能也最强,人不像其他动物一样被动地去接受自然界的一切。人的这种不受先天环境限制又能改造自然的特性使人类一开始就面临行为选择上的两难境地:人是自由的,有摆脱强制约束的能力;但拥有这种自由的权利同时意味着人必须忍受和对抗自由所带来的危险和恐惧。因此,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会比其他动物面临更危险的各种偶然和必然事件的出现。

人作为一个矛盾体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有时候所进行的行为并不是自己意志的真实表达,更多的是来自于外界的压力,是一种被动的行为,这使得人会感到痛苦和不安。因为“对劳动者来说,劳动是外在的东西,也就是说,是不属于他的本质的东西”。人只有在行使自己作为动物本能权力(包括吃、喝、生殖、居住等)时,才能感觉到自己是自由的,但问题在于人在行使动物本能权力的时候,没有觉得自己是作为自由独立的个体,而是作为动物。实际上人作为人的本能不仅仅在于这些,更重要的在于社会实践。

三、公民价值观培养的实践

首先,针对以财富为生产目的的价值观倾向,需要社会主流价值导向不应只注重经济而忽视文化层次的追求;社会成员应善于自觉接受传统文化的熏陶与洗礼,并认识到只有社会主义制度才能使人的本质被人自身重新占有,私有财产将被扬弃;学校、社会、家庭等应对客体进行物质与精神层面的“平衡教育”。

其次,针对“官本位”思想的逐渐流行,一方面,要加快服务型政府的建设,转变公职人员的岗位认知和服务理念;另一方面,要在全社会形成正确的“权利观”,培养社会成员自觉的、理性的权利意识。

第三,针对封建思想、封建迷信死灰复燃等现象,一方面,要引领多维度的媒体舆论导向进行坚决抵制;另一方面,努力构建人人自觉抵制封建迷信等愚昧落后现象的良好氛围,让封建迷信内化于人们的思想中、外化于行为上。

第四,针对人处于虚拟和现实中博弈的事实,通过社会实践、参与公益事业、关注知识累积等方式把注意力从虚拟世界转到现实生活中,帮助社会成员树立正确对待网络和合理利用网络技术的态度,不断增加社会成员的心理资产,使其感到生活的快乐,有归属感和安全感。

第五,针对“自我异化”问题,在家庭里需要父母改变对子女的培养方式,加强对子女独立意识的培养,在社会中需要完善政府的监督体制。

最后,针对生存悖论存在,应形成肯定人的价值、珍视人的生命、尊重人生存权利的自我和他人意识,落实法定工作时间以外的休闲权,增加社会成员的心理资产,形成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真正实现每一个人的自由发展[6]。在文化传承和运用的过程中,培养人对待多元文化的包容性、对腐朽文化的警惕性、对积极文化的互动性、对传统文化的创新性。

综上,现代文明的发展、信息技术的进步、社会结构的调整、思想观念的改变,使社会成员对价值取向、认知方式、行为准则等出现困惑、迷茫甚至是异变,出现了崇尚虚拟、追逐钱权、漠视生命的价值导向,大量的自杀事件和暴力事件,这些让人们恐惧的“异化”表征都在促使着社会、学校、家庭进行思考,并时刻描述出轨、入轨的痕迹,但都收效甚微。在这样的情况下,用马克思异化劳动四个规定,即从人与自身、劳动产品、劳动行为、类本质的相异化寻根究底一路追溯到人与人的相异化,来审视当今中国公民价值态势异变的归因,是符合“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观察事物思路的,也能够通过异变态势的归因找寻出异变态势的表现,使社会成员寻找到幸福的真正根源,个体和群体全向度发展之目的。

参考文献:

[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486.

[2] 戴维·麦克莱伦.马克思传[M].王 珍,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138-140.

[3]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

[4]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刘丕坤,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30,96,35,130.

[5] 美国流行文化渗透到世界各地[N].华盛顿邮报,1998-10-25.

[6] 姜国峰.社会转型时期公民信仰缺失与重构探究[J].中国青年研究,2011(2):4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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