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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仲的公娼制度研究

2013-01-31潘远斌重庆大学城市科技学院经济管理学院重庆永川404100

淄博师专论丛 2013年2期
关键词:管子

潘远斌(重庆大学城市科技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重庆 永川404100)

一、我国娼妓制度的历史考察

在我国,关于娼妓有确实文字记载的可追溯到夏朝。当时的贵族已开始蓄养妓女称之为“女乐”。“昔者桀之时,女乐三万人,晨噪于端门,乐闻于三野”,“女乐”除了供主人玩乐之外,还需陪客人,且可作为礼物送人,诸侯之间,经常一送就是几十个。在春秋战国时,楚庄王“淫于声色,左手拥秦姬,右手抱越女”;齐景公当政“左为倡,右为优”;魏王饮宴时有“楚姬舞于前,吴姝歌于后,越女鼓瑟于左,秦娥泛筝于右”。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就把从六国掠来的宫人女乐据为己有,共达“数巨万人,钟鼓之乐、流漫无穷”。 这只是妓女的雏形。正式设立娼妓制度的是春秋时齐桓公的大臣管仲,他曾设“女闾七百”。 《战国策·东周策》有云:“齐桓公宫女中女市七,女闾七百,国人非之”。这里的“闾”是巷口的门,“女闾七百”就是说这条街上住着700 家(户)妓女,用当今的话说有700 个妓馆门面。清代的褚学稼在《坚瓠续集》卷中说:“管子治齐,置女闾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充国用,此即教坊花粉钱之治也”。时任两江总督的曾国藩为繁荣江南经济发布驰娼令,“欲兴商业,效管仲之设女闾也”[1]后世学者王书奴更是直言不讳地说:“齐国管仲设女闾三百,中国便有了娼妓。”[2](P1)

中国古代的妓女,她们就像市场上供交易和收藏的物品,可以随意地买卖和随意地被虐杀,这是男权至上社会里妇人的悲哀。在这些类似商品的妇女中,由于她们的出身不同、素质不同、服务对象也不同,因而她们在古代中国的娼妓业中也分成三六九等。她们大致上可分为以下几种:其一是宫妓。宫妓是指被蓄养于深宫,为帝王提供性服务的女子。她们往往数以万计,包括一些没有什么名份的宫女与大批歌舞伎。她们由宫廷供给衣食,生活条件很优裕,也都有向皇帝献身的可能性。但是,由于宫中美女如云,能得到皇上“恩宠”的机会却很少。其二是官妓。官妓与宫妓都属于国家、政府所有,但区别于服务对象的不同。宫妓只为皇帝及其家属服务,而官妓则为各级官吏所占有。对于官妓,官员们可以共享,也可以做人情,或命官妓招待某个过境官员以侍寝,或给某个朋友狎玩。这是官妓的义务,她们只能随人支配,不得拒绝,也不得收费。其三是营妓。营妓类似官妓,但她们是对兵将提供性服务的,她们的身体属于兵将们“公有”,兵将们可以任意召唤。但是,其中的佼佼者在一定时期内也可能被将帅所独占,成为变相的姬妾。有的历史专家认为军妓最早可追溯到汉代:“古来有妓,至汉武始置营妓,以侍候军士之无妻室者”。其四是家妓。家妓属于官宦、豪富的家庭,只为主人及其家属服务,属于私人所有,而不像官妓、营妓是“公有”的。家妓最早见于史籍记载的是公元前562 年晋悼公赐给魏绛的8 名女乐。西汉、东汉、三国时期,贵族、官僚蓄养家妓已蔚然成风。到了魏晋南北朝及隋唐时,家妓的发展进入兴盛时期,有些大贵族、大官僚蓄家妓成百上千,其规模几乎可与宫廷女乐媲美。其五是私妓。所谓“私妓”,一是指相对于官妓而言,由私人自发经营的妓馆;二是指在城市妓院出卖肉体的妇女。这种私妓不属于少数官僚、贵族、地主所有,不对某一特殊阶层提供性服务,而是面对社会上所有男子,主要不以歌舞技艺来博取男子的欢心,而只以盈利为目的的一种娼妓。其六是歌舞伎。宫妓、官妓、营妓、家妓都是以服务对象来区分的。若以妓女的行业来分,则又可以出现歌舞伎这一类型。与单纯卖身、供男子发泄性欲的妓女不同,歌舞伎要经过较严格的艺术训练,掌握歌舞技艺,为主人提供声色服务。当然,有时也要提供性服务。

纵观我国的娼妓发展史,娼妓经历了“御用”“官用”“军用”“民用”这四个发展阶段。最早的“御用娼妓阶段”可追溯到夏朝“昔者桀之时,女乐三万人,晨噪于端门,乐闻于三野”。那时的娼妓只有国王才能“宠幸”,而现在的娼妓早已是非常普遍的“民用化”了。据考察,管子所处的时代正是娼妓的“御用”和“官用”阶段。但是管子所创设的这个关于娼妓的制度却向社会中的富者开放,可以说是打破了我国娼妓发展史的“传统”,也可以说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娼妓制度。就此制度本身而言,它是由国家设立、经营的,带有明显的“国营性质”,但是这些妓院却向社会中的有钱人开放,带有明显的“民用性质”。故而,台湾的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在一番考察之后说:“(管仲)大胆开创了公娼制度。”[3](P139)笔者也因此将管子创设的这种娼妓制度称之为“公娼制度”。另外,笔者认为管子的公娼制度是出于国家的利益考虑才设立的妓院。如果从管子个人的角度出发,可以说管子是完全凭着一颗“上勤王事下安黎民”的公心,从而创设了娼妓制度。故而,应当将此制度定名为“公娼制度”。

二、公娼制度产生的时代背景

春秋时期,王室式微,无力控制诸侯,导致诸侯蜂起争雄。社会稳定平衡的局面在强凌弱、众暴寡的纷争中被打破。旷日持久的战争使西周时期的宗法制度与礼仪规范荡然无存。此时的齐国,襄公借助庄、僖小霸的余威,征纪、伐郑、灭部、平郚,对诸侯大动干戈。连绵的战争引起了诸侯各国对齐国的不满,齐国在国际社会中逐渐遭到孤立。同时,由于襄公荒淫无耻,并谋杀鲁桓公,导致齐鲁两国关系严重恶化。这一切,使齐国处于危险的国际关系之中。在齐襄公外伤诸侯的同时,对内的荒政、暴虐无信和糜烂生活,又造成了齐国内部的严重危机。襄公的荒淫通过《小匡》中的描述可以窥豹一斑:“高台广池,湛乐饮酒,田猎罼弋,不听国政。卑圣侮士,唯女是崇,九妃六嫔,陈妾数千。食必粱肉,衣必文绣,而戎士冻饥。戎马待游车之弊,戎士待陈妾之余。倡优侏儒在前,而贤大夫在后。”朝纲的失常和混乱最终引来了公孙无知之乱,连锁性政变导致齐国出现了生灵涂炭、社稷如履薄冰的严重局面。公元前685年,桓公登位,正值齐国内外交困之际;管仲相齐,乃受命于危难之时。面对现实的艰难局面,不能不使管仲产生深深的忧患意识。他深谋远虑,为齐国制定了富国安民、以攻为守等争霸策略。公娼制度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建立起来的。可以说公娼制度也是管仲为齐桓公制定的诸多国策之一。

三、公娼制度的理论基础

(一)管子的人性论

“有关人性论建立之方法与态度,在中国先秦时期之发展可大分为二:其一是孟子之立场,其乃是就人之道德价值之要求与自觉处论人性,而此种价值之自觉与要求显然是超越于一般经验之上,……吾人可称此系统乃是就人之超越经验而予以价值之安全与转化上论人性之系统。其二是告子之立场,告子主张生之谓性,……此所谓‘食、色,性也’。而此食与色实乃一生命之经验内容与事实,……告子此种人性论完全是以人之经验内容为根据而有之论,此其为经验主义之立场也。”[4](P69)

《管子·禁藏》篇云:“夫冬日之不滥,非爱冰也;夏日之不炀,非爱火也。为不适于身便于体也。”也就是说,冰、火之可用否关键看是否对身体有利。该篇又云:“其商人通贾,倍道兼行,夜以续日,千里而不远者,利在前也。渔人之入海,海深万仞,就波逆流,乘危百里宿夜不出者,利在水也。故利之所在,虽千仞之山无所不上,深渊之下,无所不入焉。”管子正是在这些经验事实中总结出他的人性论思想的。《管子》认为人性是“好利”的,提出了“欲利恶害”的人性理论。《管子·版法解》说:“凡人者莫不欲利而恶害。”《管子·禁藏》一篇则论述到:“凡人之情,凶利莫能勿忧,见害莫能勿避。像这样的思想在《管子·侈靡》篇中也有清楚的论述“百性无宝,以利为首,一上一下,惟利所处。”“饮食者也,侈乐者也,民之所愿也。足其所欲,赡其所愿,则能用之耳。今使衣皮而冠角,食野草,饮野水,熟能用之耳?”在这里《管子》指出对于好利恶害,人们都是一致的。而且这种逐利的本性是普遍的,并不因人的尊卑贵贱而有所差别:“凡人之情,得所欲则乐,逢所恶则忧,此贵贱之所同有也。”(《管子·禁藏》)“民恶忧劳,我逸乐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能逸乐之,则民为之忧劳;能富贵之,则民为之贫贱;能存安之,则民为之危坠;能生育之,则民为之灭绝。”(《管子·禁藏》)在《管子》看来,人们辛辛苦苦所追求的无外乎一个“利”字。对物质利益的追求,是人的本性。民的特点在于追求利益,满足自己的欲望,对自己有利的就追求,对自己有害的则惟恐避之而不及,这可以说是“凡人之情”是人们“贵贱之所同的”,是人的共同本性。《管子·形势解》篇中明确指出:“民,利之则来,害之则去。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于四方无择也。故欲来民者,先起其利。”在这里《管子》并没有表达出一种倾向性,而仅仅是说明了人的自然本性在于“欲利恶害”,而且这种逐利的本性是普遍的,并不因人的尊卑贵贱而有所差别,“并且把人性的惟利看成为是不可违反的一种客观必然性。”[5](P237)管子正是认识到了这种必然性而提出他的治国之道在于取得民心。《管子·禁藏》篇云:“夫为国之本,得天之时而为经,得人之心而为纪。”《管子·五辅》篇又云:“古之圣王,所以取明名广誉,厚功大业,显于天下,不忘于后世,非得人者,未之尝闻。”那么,如何取得民心呢?管子认为,要得民心必须懂得“予之为取”之道。“爱之利之,益之安之……欲知者知之,欲利之利之欲勇者勇之,欲贵者贵之”对人的“欲”给予肯定。故《管子·牧民》篇曰:“故知予之为取者,政之宝也。”从而引导出“顺民心”“从四欲”的民本思想,目的是“予之为取”以求“天下治”(《管子·牧民》),“顺民心,则威令行”,“量民力,则事无不成”,“不欺其民,则下亲其上”(《管子·牧民》)。显然,管子经世治国之理论体系是建立在其趋利避害之人性论基础上的。

朱熹说:“妇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而管子开创公娼制度的人性基础却是“仓禀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管予》)。在吃不饱饭而被活活饿死和不知礼仪、不知荣辱从而失节这两者之间,朱熹只是片面强调了贞洁的重要性。管子洞察人性,认识到了趋利避害是人不可避免的本性。管仲曾生活在社会底层,了解百姓的心理和要求,或许他也曾见过“易子而食”的悲壮场面。因此,在生死与守节之间,管子毫不犹豫地偏向了“重生死”的一边。也正如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这样写道,在历史的过程中,“我们首先应当确定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这个前提就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切东西”。[6](P79)因此,管子才根据他的“顺民心”“从四欲”的治国思想,对那些濒临死亡的老百姓(特别指的是年轻的女子)提供了从事娼妓行业这一活路,进而使得国民在人性的基础上慢慢接受这种“国人非之”的不道德的娼妓行业。

(二)管子的侈靡论

管子在《侈靡》篇中说,古人“山不童而用赡,泽不弊而养足,耕以自养,以其余应良天子,故平”。今“死民不服,非人性也,弊也。地重人载,毁弊而养不足,事末作而民兴之”。在古今不同的前提下,如果再一味节约,势必使贫者没有了活路。作者本着改革创新精神,以“化变”为理论前提,提出了“侈靡”论。“化变者也,天地之极也。”变化是天地间最大特征,治国最为宝贵的是“必因天地之道”,即要遵循天地的规律,随机应变,不能固守陈规。在《侈靡》中也一再提出变化的观点:“变而足以成名”,“化之美者应其名,变之美者应其时”,“能摩故道新道,定国家,然后化时乎”。在贫富两极分化严重,人民生活无着落的情况下,使富者“巨瘗窨,所以使贫民也;美垄墓,所以使文萌也;巨棺椁,所以起木工也;多衣衾,所以起女工也。犹不尽,故有次浮也,有差樊,有瘗藏。作此相食,然后民相利,守战之备合矣”。通过兴建亭阁、装饰墓地、厚重葬礼等方法,可以广泛地发挥能工巧匠、商人女红等各种劳动者的作用。这样,富者的钱财有一部分就流入穷人的手中,增加了就业机会,解决了一大批人的吃饭问题。“巨瘗窨、美垄墓、巨棺椁、多衣衾”等还不够,还要让他们“积者立余食而侈,美车马而驰,多酒醴而靡,千岁毋出食”。这样,就“故上侈而下靡,而君臣上下相亲,则君臣之财不私藏,然则贫动肢而得食矣”。既使富者散财,又使贫民不致过于贫困,从而维护社会稳定,稳固统治阶级的统治。

侈靡的目的是为齐桓公的霸业“积势”。一方面是为了网络豪强权贵,满足他们饮食侈靡之欲望,使其能为国用,也即是所谓“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这也是驾驭臣民之一种手段。《侈靡》提出“饮食者也,侈乐者也,民之所愿也。足其所欲,赡其所愿,则能用之耳”。这句话意思是说,饮食、侈乐是人们的欲求和愿望,满足了他们的这些需要,才能够使用他们。在《牧民》中,我们可以找到类似句子:“民恶忧劳,我佚乐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能佚乐之,则民为之忧劳;能富贵之,则民为之贫贱;能存安之,则民为之危坠;能生育之,则民为之灭绝。”要想有所取,必先有所予,《牧民》的这种“予之为取”的思想与《侈靡》是相通的。另一方面是为了让富者耗费部分财产以救助灾民,消夺富人之财富,使散之于民,以免少数人专制财利。《乘马数》云:“若岁凶旱水泆,民失本,则修宫室台榭,以前无狗后无彘者为庸。故修宫室台榭,非丽其乐也,以平国策也”。遇到大旱或洪涝的年份,老百姓不能进行正常的农业生产,生活必然受到影响。这时就要进行宫室台榭等建筑,雇佣那些连猪狗也养不起的人们来做工,以维持他们的生计。因此,笔者认为,“侈靡”的真正涵义是通过实行与周代的礼乐制度和分封制度相适应的等级消费,流通社会财富,调整君臣关系,稳定社会秩序。

公娼制度是管子侈靡论的自然延伸。人的欲望有许多,戴尔·卡耐基说:“大多数人想要的东西包括:‘1、健康和生命的保障……6、性满足……’”。[7](P28)马斯洛将人的需要划分为五个层次:生理需要、安全需要、归属和爱的需要、尊重需要、自我实现需要。[8]显然,只是满足人的物质欲望是远远不够的,关于性欲方面的“声色犬马”也必须得到满足。从百姓的角度说,政府通过“若岁凶旱水泆,民失本,则修宫室台榭”“巨瘗窨、美垄墓、巨棺椁、多衣衾”等政策实现对贫苦百姓的救助。这些大部分都是青壮男人的工作,而具体落实到妇女身上时却只有“多衣衾”这一项了。这么多的妇女要靠什么维持生计呢?毫无疑问,她们只能靠出卖“声色”以谋生。因此,创立公娼制度也是一项救助贫苦百姓的政策。公娼制度不但满足了豪强权贵们的性需要,也能够维持一部分青年女子的日常生计。从社会控制的角度说,使豪强权贵有了一个娱乐的场所,所以少生是非;使社会上的闲散人员(特别是遭遇灾害的百姓)有了一份工作可以维持生计,从而减少犯罪活动,最终可以实现稳定社会之功效。从执政者的角度说,只有如此才能真正实现“足其所欲,赡其所愿,则能用之耳”“夫民必得其所欲,然后听上;听上,然后政可善为也”(《五辅》),从而“则威令行”“则事无不成”,最终实现齐桓公的霸业。

(三)侈糜必须有度

侈糜也必须有一个限度。一个国家如果过度消费,就会衰败,个人如果过度侈靡就会导致堕落,最终祸及自身。《管子》对此也有明确的见解“适身行义,俭约恭敬,其唯无福,祸亦不来矣;骄傲侈泰,离度绝理,其唯无祸,福亦不至矣”。(《禁藏》)身心适宜,遵义而行,节约,恭谨,就是没有福,也不至于灾祸临头;骄傲奢侈,背离法度,弃绝情理,就是无祸,幸福也不会降临。对侈糜的度的认识和判断是确定其价值的一个重要尺度和标准。过度的侈糜就会损坏其应有的价值。首先,过度的侈糜消费不仅不会促进经济的发展,相反会造成生产与消费的矛盾,造成资源的浪费,从而阻碍生产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另一方面,过度的奢侈消费会滋生享乐主义,片面地追求物质享受,尤其是领导者的公款消费会导致各种腐败现象的发生,从而导致整个社会道德的滑坡。这也是管子为什么坚持搞“国营妓院”,坚持由国家垄断娼妓行业,而没有下放到私人,允许私妓出现的原因之一。坚持搞“国营妓院”,坚持由国家垄断娼妓行业,让齐国的豪强权贵、纨绔子弟们尽情的骄奢淫逸,这只是使整个国家的一部分人变得腐败堕落,并不会波及广大人民群众。如果将娼妓行业下放到私人,允许私妓的出现,那必然造成全国上下的社会道德水平急转直下。同时,唯利是图的富人们看见了娼妓业“日进斗金”的利润,必然会染指娼妓行业,开设各种各样、不同档次的妓院,如此一来便使得“富者愈富,贫者愈贫”,必然造成社会更大的动荡不安。

《管子》中关于城市功能布局,十分强调按职业划定分区的原则。《小匡》作了这样的阐述:

令夫工群萃而州处,相良材,审其四时,辨其功苦,权节其用,论比、计制、断器,尚完利。相语以事,相示以功,相陈以巧,相高以知事。旦昔从事于此,以教其子弟。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工之子常为工。

让手工业者汇集在一起,他们一年四季比较材料的优劣,审视材料性能变化,反复权衡使用。评论材料等级,考究木材规格,判断材料质量,展示自己的成功之作。互相谈论经验,互相展示作品,交流技巧,比试智慧。从早到晚都反复做着这些事情,并用以教导子弟。小孩从小得到练习,心也安于此,就不会见异思迁。所以父兄的教导不用太严肃也可成功,子弟学习不用花很大精力而自然有成。所以从事手工业的工匠,他们的子辈也会从事手工业。这样无疑对手工业产品的设计制造和相关技艺的传承发展,具有积极意义。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是《管子》“安民之居,成民之事”的一项重要举措施。管子还曾推行“卒伍政,定于里,军旅政,定于郊”的政策。不让军事训练惊扰居民,为的是使人民安居乐业。

根据《管子》中关于城市功能布局十分强调按职业划定分区的原则。对于娼妓行业,管子坚持集中经营娼妓行业也就是相当于现在开设的“红灯区”,于是设“女闾七百”。如此便不会让骄奢淫逸、生活堕落的“红灯区”影响到普通老百姓的正常生活,使得百姓各安其职,不会对“红灯区”内的骄奢淫逸争相效仿。这也是保障社会整体道德水平和稳定社会的方法之一。

(四)人尽其用,各显其能

《管子》重视人才的作用,注重发挥他们的长处。管仲一直以识辨、推荐和任用人才为己任。如《小匡》中记载,管仲请求齐桓公任命朝廷“五官”,根据各人特点,任命隰朋为大行,宁戚为大司田,王子城父为大司马,宾胥无为大司理,东郭牙为大谏。在《侈靡》篇中也多次谈到人才的使用。如谈到用人问题:“用贫与富,何如而可?曰:甚富不可使,甚贫不知耻。水平而不流,无源则速竭;云平而雨不甚,无委云,雨则速已;政平而无威则不行。爱而无亲则流。亲左右,用无用,则辟之若相为盲,兆怨。上短下长,无度而用,则危本。”人太富不便于使用,太穷又不知羞耻,必须使其不过富也不过贫,才便于使用。这是一般的用人之道。还有君主使用臣下的方法与权术:“用其臣者,予而夺之,使而辍之,徒以而富之,父系而伏之,予虚爵而骄之,收其春秋之时而消之,有杂礼义而居之,时举其强者以誉之。”统治者如果用人无道,重其短而弃其长,无原则用人,则危害国家之根本。并举出具体:“辩以辩辞,智以招请,廉以摽人。坚强以乘下,广其德以轻上位,不能使之而流徙。此谓国亡之隙。”

“多士者,多长者也。”“明主之官物也,任其所长,不任其所短……乱主不知物之各有所长所短也。”(《管子·形势解》)管理者应善于选人、用人。也就是说要辨证地看待人和事,要善于发现一个人的长处,任其所长;拿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实现人员组合的优化。管子是齐国的大管家,他所考虑的是整个齐国的利益。从大局出发,怎样实现全国各种势力、力量组合的最优化是最为关键的问题之一,简单的来讲就是要人尽其用,各显其能。那么怎样使得社会中的贫民百姓(特别是那些没有太大劳动力的妇女)也能发挥他们的一己之力呢?在侈糜论的指引下,管子自然就发现了娼妓行业也是能够为国家做出一点贡献的。于是有学者说:“齐国管仲置‘女闾’,齐桓公征其夜合之资历,以佐军需,以充国用。”[9]《管子》在治国的各种策略中,十分强调人才的突出作用,而人才培养又是当务之急、终身之计。出于外交的考虑,娼妓便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外交人才”或者说是“公关小姐”。用娼妓来网络天下人才尽归我用,使他们为齐国的改革建设多做贡献。用娼妓来贿赂各国的权臣贵戚,使他们在各自的人主面前为齐国多多美言,从而维护齐国的安全。把娼妓送给各国诸侯,以此使得各国诸侯整体沉迷于酒池肉林之中,荒淫无度,荒废朝政,从而达到削弱他国的目的。楚国的楚怀王不就是被秦国送去的两个美女搞得国破家亡吗?可以说,赠送娼妓是外交上的美人计,也可以说是孙子所谓的“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四、结语

时至今日,一提到娼妓,人们便会将其与“淫”“丑恶”“龌龊”这类词语等同。考察我国娼妓的历史,诸多学者都会用直接或隐晦的方式表达一个观点——正是大名鼎鼎的管子创设了娼妓制度。死者已矣,管子的是非功过早已盖棺定论,然而笔者仍然不想看见当今之人在做学术研究之时犯下“无心之失”——间接地败坏了管子的名节。希望世人能够了解到管子当年设立公娼制度的真正用意,并体谅其治国安邦的一番苦心。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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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孟庆超.论民国时期的娼妓管理[J].吉林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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