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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城市形成的漫长前夜——从历史沿革与区域视角考察①

2012-09-28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12年5期
关键词:呼兰哈尔滨城镇

綦 岩

(黑龙江大学 历史文化旅游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哈尔滨现为黑龙江省省会,户籍总人口1063.5万人,其中市区人口587.9万人,素有“天鹅项下的珍珠”、“东方莫斯科”、“东方小巴黎”等美称,是东北北部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东北四大中心城市之一,中国省辖市中陆地管辖面积最大、管辖总人口居第二位的特大城市。历史上,哈尔滨市区范围历史上并未很早形成行政建置,更不用提及中心地区或者商业与文化的发展,甚至未形成属于其特有的地理概念或者地名。

探讨哈尔滨的城市形成需要以历史沿革与区域体系的视角进行考察。历史沿革能够清楚地看出一个城市的昨天,是一个城市积累的全过程,从时间视角折射出一个城市发展的自身特征,是“点”的研究;区域体系是研究城市的形成分布与城市间的相互关系,是从空间的视角进行“面”的研究;“点”与“面”的结合,既从历史时间的延续性揭示城市在地理空间的发展规律,又从地域空间的延展性和差异性说明城市在历史中的演进,进而深入探讨中心地带和边缘地带在时间空间上存在的互动形态以及地域文化表征。

看待哈尔滨城市的发展进程与功能,要把眼光放在其所在区域整体的特征上,以宏观的视角进行分析,“既要把历史上的城市放在一定的区域里,研究城市分布和城市空间的相互关系,即城市体系,也要把城市自身当做一个区域,研究其内部的空间结构。”[1]区域的母体孕育了城市个体。在孕育过程中,区域内的有多数的小个体与少数的大个体,每个个体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有消有长,互相影响;且每个小的个体都受到周边一个或多个大的个体的引力控制并围绕在大的个体的周边,追随大的个体进行各项经济活动,进而影响其母体的政治与文化运行。随着时间发展,每个区域和区域内部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空间运动,从而想要打破原有区域母体的政治与文化的控制,建立新的区域母体政治与文化的主导,这势必要从每个个体进行,但对于大的个体固有的性质比较浓厚难以改变,故施加外力渗透到小的个体,让小的个体经济繁荣不断在个体相互的引力中壮大,迅速成为更大的个体,使原本大的个体引力相对减弱,从而完成其依附于小的个体外力刺激下的新区域的母体再次循环。

一、荒芜的沃野——区域母体的形成阶段

旧石器时代的阎家岗遗址说明在两万年前的哈尔滨地区有人类活动;大约5000年前,哈尔滨地区进入新石器时代;3000年前的殷商晚期,秽貊族的北支“北夷索离”在嫩江以东、松花江以北的松嫩平原,归属此时秽貊族白金宝文化类型;秦汉时期东北民族由于自身发展而分化融合,我国东北形成西部地区东胡后裔鲜卑,东部肃慎后裔挹娄与中部秽貊后裔夫余三大族系。“夫余部地,在今吉林以西,凡长春双城五常宾州及伯都纳(今扶余县)、阿勒楚克(今阿城县)等城皆是……此说大略得之”[2],故此时哈尔滨地区属于夫余;魏晋南北朝,“夫余为勿吉所逐”[3],靠近哈尔滨近郊松花江与阿什河汇流处的黄山顶端有南北古城堡,此为勿吉七部之一安车骨部居住范围,一般认为安车骨与金代按出虎、清代阿勒楚喀为一音之转,分布于哈尔滨地区的阿什河流域,北朝末年“勿吉国在高句丽北,一曰”[4]。唐代册封粟末大祚荣为渤海郡王,“号专称渤海”[5],渤海国“置五京、十四府、六十六州、一郡、一寨、百三十八县,幅员方五千里”[6],莫阝颉位于“扶余东北,当东经一百二十五六度,北纬四十三四度。今奉天之西北,吉林之伊通、长春,其地也”[7],“莫阝颉府,治所在今阿城市境内,所辖有莫阝、高二州。其中莫阝州与府同治,领奥喜、万安二县;高州位于今宾县一带”[8],故哈尔滨地区属于渤海国莫阝颉府管辖;辽代耶律阿保机时“安边、莫阝颉、南海、定理等府即诸道使节、刺史来朝”[9]。此时莫阝颉已归顺辽朝,民族不断由黑水演变为“生女真”,其中分布于哈尔滨地区的主要有“居仆擀水之涯……献祖(绥可)乃徙居海姑水……遂定居于安出虎水之侧矣”[10]的完颜部,“涞水(今拉林河)以南,匹古敦水(今蜚克图河)以北,皆我土也”[11]的温都部,“数年后,乌春举兵来战,道斜寸岭。涉活论、来流水,舍于术虎部阿里矮村滓不乃勃堇家”中的术虎部,“及来流水乌萨扎部杀完颜部人”[12]的乌萨扎部,“自景祖时与其兄弟俱居安出虎水(今阿什河)之北”[13]的斡勒部,生活在“呼兰河,即《金史》活剌浑水”[14]的纥石烈部和徒单部,“于是婆多吐水(《吉林通志》谓与孛多库音近,度其地在今五常境内。或谓婆多吐水即今之蜚克图河则与匹古敦水为一河矣。[15])裴满部不勃堇附于世祖,桓赧等纵火焚之”[16]的裴满部,世居按出虎水蒲查部和不术鲁部[17]等,此时的哈尔滨地区“五百余里皆平坦草莽,绝少居民,三五里之间,有一二族帐,每族帐不过三五十家”[18],哈尔滨市区并无族帐遗址发现。从上不难看出,人类诞生到金代建立前夕,哈尔滨地区是一片土地肥沃,水源丰富,动物植被种类众多游牧区,始终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人们过着逐草而生的游牧生活,历史演变的过程中哈尔滨地区始终作为整体的行政沿革或是紧密的地缘关系扮演者自身的角色,从而形成了区域母体的概念。今哈尔滨市区地处松花江干流,此阶段松花江干流流经区域水灾难以治理,土地沼泽现象显著,生存来源不稳定,临近的生存环境优于此地,所以哈尔滨市区仅是游牧区的边缘地带,很少有人类涉入,可谓“荒芜的沃野”,可见,作为哈尔滨地区的重要组成部分的哈尔滨市区此时并未形成区域母体中的城市个体。

二、区域的辉煌——城市个体的孵化阶段

金代是哈尔滨地区历史上第一个辉煌时期,属金朝京畿上京路,“上京路,即海古之地,金之旧土也,国言‘金’曰‘按出虎’,按出虎水源于此,故名金源”[19],金源泛指拉林河以北,松花江以南,张广财岭以西的地区,该地区大致相当于今哈尔滨地区,截止此时的哈尔滨地区形成了众多古城堡和村寨遗址[20]。

表1 哈尔滨地区形成的古城堡和村寨遗址

上述古堡规模不大,周长多在1000至1500米,少数在1000以下,城墙多为夯土版筑,多数有瓮城、马面、角楼、护城壕,可见多数为军事防御功能,是屯军场所。金代村寨遗址很多,现发现的只是其中很少的部分,主要分布于河流沿岸,早期多为平原,随着金代经济发展人口增加也有出现在半山区村寨。村寨遗址出土大量铁器、铜钱、铜镜和瓷器,主要功能是以农耕生产为主。

经济方面,冶铁业发达,在五道岭、葛家屯、东川、北岗等他发现五十多处遗址且规模较大;1958年5月哈尔滨东南郊的香坊区成高子大嘎哈屯出土了铁镰、铁锹、铁锅及加工食品的石磨,同年十月,哈尔滨太平王家店,出土了铁铧、铁锅、石磨,1981年5月五常沙河子乡先锋屯出土了铁农具三十余件计有铁铧、铁镰、犁镜、铁锯、铁斧、铁凿、铁锹、铁钻、铁镰刀等等,铁的应用促进了农业的进步,使其成为产量最多的地区。“今上京、蒲与、速频、曷懒、胡里改等路。猛安谋克民户计一十七万六千有余,每岁收税粟二十万五千余石,所支者六万六千余石,总其见数二百四十七万六千余石。臣等以为此地收多支少,遇灾足以赈济,似不必置”[21],从而金章宗取消建常平仓赈济的计划;手工业中金属作坊技艺逐渐赶上中原,1965年出土铜坐龙和上京城等出土的铜牌符,造型优美、表面光滑,金银跨、银碗、银杯、银酒盏、银香炉等,金光闪烁,花纹相间,十分精美。金朝建立前“其市无钱,以物博易”[22],随着商业交换的频繁,不断铸造货币,现出土“正隆通宝”、“大定通宝”“泰和通宝”“泰和重宝”,甚至发行纸币“交钞”,阿城巨源乡出土银锭印有“翟家记”“真花银”的戳记,再次印证此时哈尔滨地区经济的辉煌。

古堡和村寨的形成标志着城市个体孵化阶段的开始,一个个小个体即古堡和村寨不断出现,围绕着金上京这个大个体运转,沿着驿路、松花江呼兰河水陆交通以及金兀术运粮河串成网络线,并受其金上京的引力作用不断壮大。尽管那是在哈尔滨市区并未发现古堡和村寨,市郊也不多,但足以表明,在金代在整个哈尔滨地区区域母体发展的大环境下,哈尔滨市区及市郊已开始有古堡和村寨的出现。这些古堡和村寨的出现是附属于上京会宁府的军事及其经济微观的一环,这一环仅是自然形成的随机分布点,其形成速度远不及哈尔滨周边的阿城、双城、五常形成规模的村寨体系,但却表明今哈尔滨市区附近地区由少数民族以生存为主的开放空间向防御外敌,发展经济,繁衍与聚集人口,不断扩张其地域面积的聚落空间转变。这一时期哈尔滨市区人类活动的踪迹开始频繁,城市个体开始孵化。

三、凋零后生机——区域母体的衰落与城镇个体的出现

金代到清初,哈尔滨区域趋于衰落;清初到第二次鸦片战争,哈尔滨区域城镇个体出现,其职能以驻防为主;咸丰十年(1860年)驰禁放荒到中东铁路修建,哈尔滨区域内城镇经济职能凸显,为哈尔滨城市在中东铁路与城市开辟商埠刺激下“突变模式”的形成奠定基础。

(一)区域母体再度衰落,城镇个体趋于凋零

金代完颜亮的迁都以及金代的灭亡使哈尔滨区域初露端倪的村寨发展犹如昙花一现,绝大多数的古堡和村寨毁于战火,此时人口锐减,原本相对比例并不大的耕地变得再次荒芜。元代哈尔滨区域属水达达路,“土地旷阔。人民散居……领混同江南北之地。其民皆水达达、女真之人,各仍旧俗,无市井城郭,逐草而居,以涉猎为业。”[23]元代对哈尔滨区域的控制是追求稳定和保障赋税,并不是突显其区域优势或政治地位,故元代哈尔滨区域的区域母体的发展远不及金代前期,城市个体的孵化开始萎缩。明代设奴儿干都司下设卫所管辖哈尔滨区域,呼兰河流域的兀者卫(1403年)、塔山卫(1406年)、塔鲁木卫(1406年)、纳拉吉河卫(1407年)、阿者迷河卫(1408年)、益实卫(1408年),拉林河流域的纳邻河卫(1406年),阿什河流域的兀失卫,蜚克图河的剌鲁卫等[24]。明代期间各女真部落生产力在中原发展的情况下也得到一定提高,各部落不断征战掠夺,在明王朝的招抚下了,散布在松花江流域的女真部落纷纷南下,哈尔滨区域没有得到很好的开发,哈尔滨市区仍属于女真人游牧区的边缘地带。清前期努尔哈赤、皇太极连年征服各地,强行将当地居民编入八旗随军打仗,致使地旷人稀的哈尔滨地区的区域母体再度衰落,城镇个体趋于凋零。

(二)国家驻防需要,城镇个体出现

清初由于边防需要,政府在此区域实行军府制,哈尔滨区域大部分属于吉林将军下设阿勒楚喀副都统与黑龙江将军下设的呼兰副都统管辖,清政府在此设驻防八旗、建立驿站、官庄屯田,顺治元年至康熙六年(1644年—1667年)实行奖励东北移民政策,“招徕流民。不论籍别,使开垦荒田,永准为业。”[25]虽然此时哈尔滨区域没有建制,但仍有相当数量流民移入;但为维持满洲固有风俗和保护旗民生计,康熙七年(1668年)实行封禁政策,随着黑龙江区域的土地开发与封建进程加快,对劳动力需求增加,人为封禁并不彻底,“哨道以内为公中闲荒,不准开垦,哨道以外为公中闲荒,向准该处旗丁耕种,而禁民户入界私垦……旗丁遂将哨道内外并城中远近公中闲荒,争先圈占,收取私租”[26]。“封禁”到“开禁”阶段中哈尔滨区域建立了自己的城镇,三姓城、阿勒楚喀城、拉林城、呼兰城、双城堡五座城镇个体的出现。

三姓,吉林三边(三姓、宁古塔、珲春)之一。“康熙五十三年,编置佐领,五十四年筑城,周五里,壕深七尺……雍正七年增设副都统镇守”[27]。“乾隆十七年补修城墙,城之东、南、西、北各有城门一座,门楼卫三梁草房,土坯墙。乾隆三十四年,东、西、南三城门换修成瓦房,北门于三十五年换修成瓦房。在修筑城墙的同时,在城内东北隅开始修建衙署,这些工程都没有动用钱粮雇工修建,全为八旗兵丁之力。”[28]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三姓当局奏请将吉林边民额定为56姓,2398户,每户纳貂皮一张。”[29]乾隆五十九年(1794年)增编流民二、三甲计187户。男 261人,妇女251人,子231人,女174 人 。[30]

阿勒楚喀,“雍正三年(1725年),设协领、佐领防御官兵驻此”[31],原阿勒楚喀城“右靠土山,左傍阿什河,周二里,南北二门”[32]。雍正七年(1729年)设副都统,“四周板墙,方七里四十五丈,乾隆四十八年改为土墙,基宽三尺,顶宽一尺六寸,高七尺,东、南、西、北各一门,雍正七年兵力修建”[33]。乾隆四十年(1775年)重建新城,四十八年(1783年)改筑土城。乾隆年间京畿500户进行屯垦,设立官庄,建公仓61间、义仓13间,设立课税局,商业意义的“市”逐步形成,嘉庆十年(1805年)设立街道厅,负责城市建设,道光元年(1821年)设督捕厅。

拉林,1683年清军征讨罗刹(俄罗斯),在行军路上设置拉林官仓;雍正三年(1725年)初设拉林协领,管理军政放荒事务;为解决旗人生计问题,乾隆九年(1744年)施行首次京旗回屯政策,设拉林副都统,“乾隆九年(1744年)九月第一批移驻京旗闲散余丁七百五十户达到拉林,第二年又移驻二百五十户,二年共一千户”[34]。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建城,“乾隆三十九年公仓院内建义仓6间,嘉庆八年(1803年)拉林东开荒2万垧。”[35]

呼兰,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设置卡伦八处,雍正十二年(1734年)编制佐领驻扎设城守卫建制,下设副总管、佐领、骁骑校、笔帖式各管,乾隆元年(1736年)设置呼兰水师营,次年黑龙江将军那苏图奏准在呼兰设立官庄,咨盛京将军于八旗开户人内选能种田壮丁400名,携带家口前往开垦,每壮丁拨给地60亩,盖给草房2间,每10丁合编一官庄,共设官庄四十所,城内居住1541户,8215人[36]。乾隆七年(1742年)增至50所。

双城,嘉庆十七(1812)年,吉林将军富俊提出《拉林试垦章程》为清廷所准,“将在京闲散人陆续资送前往吉林,以闲旷地亩拨给管业,或自行耕种,或招佃取租查明吉林地方自柳条边外至采参山场,其间道里共有若干,可将参场界址移近若干里。自此以外,所有闲旷之地悉数开垦,计可分赡旗人若干户”。[37]嘉庆十九年(1814年)设双城堡协领衙门,因旧时遗留两座古城得名双城子,城垣为土筑,方形城墙,高约丈余。此时双城并不具备城镇功能,仅是拉林旗人自给自足的屯驻地。到道光四年(1824年)双城堡三屯共有屯丁三千名,家眷一万四千七百七十余名。[38]道光二十四年清廷准吉林调剂双城堡移驻京旗章程八条,荒地八千余垧分给三屯之丁和官兵子弟领种,山东河北包括盛京的旗人纷纷到来,人口聚集,手工业与商业得到发展。

此阶段哈尔滨区域内城镇的形成表现为以下特点:区域个体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前期以军事驻防为主,逐步发展为区域的经济与政治中心;每个小的个体都受到周边一个或多个大的个体的引力控制并围绕在大的个体的周边,追随大的个体进行各项经济活动,进而影响其母体的政治与文化运行,例如三姓城、阿勒楚喀城、拉林城、呼兰城,这些城因其重要的地理位置逐步提升为副都统,成为军事政治中心后,出现满足当地生活发展的商业,并在其周围兴起众多村落。随着时间发展,每个区域和区域内部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空间运动。京旗回屯加速了农业的开发,双城堡由此产生,且京旗回屯的先后顺序与城镇的建置先后顺序一致。

(三)经济职能凸显,孕育突变模式

鸦片战争后清政府内外交困,咸丰十年(1860年)逐驰禁放荒,关内北方各省贫困农民涌入,原有城镇不断壮大,大多由军事驻防职能向经济职能过渡。

三姓,咸丰七年(1857年)俄军两百余人,侵入黑龙江与松花江流域;咸丰八年(1858年)沙俄东西伯利亚总督穆拉维约夫率俄官14名,俄军一百余人,乘坐阿穆尔号等五艘大小船只由黑龙江下游进入松花江;咸丰九年(1859年)俄商契勃塔列夫窜入三姓窜入居民王义会家,图奸民妇高氏。咸丰十年(1860年)为了防俄入侵,于三姓至尼满河口之间新设台卡八道,各驻兵五人。同治二年(1863年)瓦盆窑焦家窑开业,光绪七年(1881年)开办矿务局,光绪十六年(1890年)试办金矿,光绪二十年四合发等饭店开业。“三姓江北五站,招民承领陆续垦成熟地二万三千三百十七垧”[39]。在原有驻防为主的原八旗驻地,建立依兰县。由于地理位置,俄人的屡次骚扰,加之道光二十二年、同治三年、同治八年连发水灾等自然灾害,三姓地区此时相对其他前期发展的城镇发展放缓。

阿勒楚喀,同治三年(1864年)境内油坊、烧锅、木铺、皮铺、纸坊、银器铺、磨坊、铁器炉、鞭炮铺等手工铺坊30个。同治七年(1868年)副都统海英加广旧城,“旧城外偏西套筑土墙,东面仍就旧城,周围计十八里余,四方正门四:东曰保安,系旧城东门原基;西曰镇静;南曰承化;北曰平易。均修门楼。”[40]“城墙余丈,池深 5余尺,宽丈余。又辟6个便门。从此街市正式圈入城内,“城”的概念亦完整了。”[41]为了城区排水,沿城门旁修有水道,城内十字街心筑地桥一座,深六七尺,为了夏秋雨潦归水之源,大街沿沟群水聚涌不分泄抽流,并入城墙之水道流出城外,归于农田。同治十年(1871年),商铺72家。

拉林,同治七年(1868年)建拉林土城,光绪七年设拉林分防巡检,属双城厅管辖。光绪三年设拉林巡警局。[42]

呼兰“自咸丰十一年起至同治七年止,共放毛荒二十余万垧”[43],到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呼兰平原已垦地则达到112万余垧;人口骤聚,光绪十三年(1887年)统计,“呼兰城镇户四千一十五,男女口二万八千五十,民户一万五百九”[44],到“宣统元年(1909年)全府共户九万九千七百九十一,共男女六十七万三千三百七十”[45];手工业与商业相对发达,“呼兰三城(呼兰、巴彦、北团城子),粮产最富……呼兰粮食而外,以烟、靛、油、酒、苎麻、干鱼为多,北运各城,南运吉林各属,入冬则车马相接,日夜喧闹”[46],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呼兰城乡各商铺,头等铺十数家。中等铺户数十家,小本经营百余家,手艺小铺不计其数,[47]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呼兰城内有近400家铺户[48],宣统三年(1911年),呼兰有烧锅12家,巴彦17家,兰西7家,木兰2家,共38家[49],制粉旧式小磨坊300家[50],油坊8家[51];光绪三十二年成立呼兰轮船公司。[52]从而,呼兰地区“三城相望,粮产富饶,商贾因之糜集,汉民居户不下十有余万”[53]。

双城,咸丰十一年(1861年)放荒24766垧,恒产夹界荒8394.52垧,大量流民涌入,同治年间城西大街开设鞋店、三盛永抄纸作坊,建城隍庙、修建监狱;施行保甲制,除120旗屯原设有总屯达家长等仍循旧章毋庸编查外,将本堡城里居住旗民1208户,依章程每10户编为1甲,共计120甲,将民界南北两排26屯,418户,编为40甲;重修城墙增设炮台四座门楼四门,东曰承旭、西曰承恩、南曰永和、北曰洞宾。光绪八年(1882年)设双城厅总计人口194747人,城内人口万余。光绪十年城内西大街南空地开设市场,按南北走开辟三条小巷,耶稣教士传教增多。光绪十三年(1887年)金银器铺开办。[54]宣统元年1909年升厅为府。

这一阶段原有城镇壮大的同时,新兴城镇不断发展,例如宾州、五常、延寿。

宾州,1861年吉林将军景淳准招民认垦蜚克图站荒地八万多垧,光绪六年(1880年)苇子河设立抚民同知一员,宾州厅。经历二十年开垦,宾州“生齿番盛,商贾渐繁,命、盗词(讼)不断增多,俨有既庶且富的景象。”[55]“原设东西大街一道,计长三里,街南北有开设大、中铺户二十余座,小铺户七十座,土著居民三百余家。人烟稠密,商贩殷繁。于此设立同知衙门、监狱暨巡捕衙。实力以资治理……东西两面均跨高土岗筑土为墙,砖砌垛口,建城门四:南曰来熏、东曰靖远、西曰承恩、北曰镇江。上筑城楼,周围共七里零七分。”[56]

五常,同治八年(1869年)在五常堡设协领衙门管理旗人屯田,光绪六年(1880年)在欢喜岭设立五常厅“设立衙门、仓库、监狱;外建城垣。东西长可八里。南北宽可四里,祠宇、学署均可择地修举。”[57]五常堡发展迟缓,协领衙门撤后,成为五常厅下辖镇。光绪七年(1881年)筑土墙,上盖木板,周围挖丈余城壕,城周曰4里,4座城门,城楼均用砖砌,东曰迎旭、西曰承恩、南曰来熏、北曰拱极,建关帝庙一座;光绪末年城内已经有四条大街、三十余条小街,有衙门、巡防营、学校、钱局、当铺、饭店、烧锅、油坊、铁匠铺等,生意兴隆。

延寿,同治初年开始有人来此私垦,流民宋士信徙居长寿山种植园参,光绪五年住户四百余户,光绪七年(1881年)置烧锅甸子巡检,属宾州府,光绪二十三(1897年)年开始筑城。光绪29年(1903年)设长寿县。

此阶段哈尔滨区域内城镇的形成表现为以下特点:原有城镇军事政治不断淡化,经济职能不断凸显,但距离较远的三姓为防御沙皇侵略的侵略仍以军事住房为主体,农垦范围不断扩大,为适应农产品增加,开办了众多烧锅、油坊等,手工业在工业中分离出来,进而促进商业的繁荣,因“城”而“市”的“城市”形成。新兴城镇伴随设治形成,形成过程中更多考虑经济基础环境和交通地理位置。例如宾州的设立,五常中心地位由五常堡向欢喜岭五常厅转变。这一时期的城镇实质是农业生产资料的供应地和农产品的集散地,属于农业型城镇;且这些城镇均表现为先有“城”后兴起“市”,由荒芜沃野到村落型城镇,由城镇到城市的过渡,奠定了今天城镇和城市的格局。

哈尔滨城市形成的漫长前夜是中东铁路修建前哈尔滨区域城镇体系的形成过程,通过历史沿革的考察,经历了区域母体的形成,城市个体的孵化,区域母体的衰落与城镇个体的出现三个阶段。哈尔滨城市的形成没有经历过城镇阶段,但却在区域城镇体系中表现出城镇边缘地带的特征。哈尔滨区域城镇体系演变体现了近代哈尔滨城市形成从荒芜沃野到渔村再到城市的突变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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