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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洞与其幕府中的诗人:陈衍

2012-08-15米玉婷

衡阳师范学院学报 2012年2期
关键词:诗论幕府张之洞

米玉婷

(上海大学 文学院,上海 200444)

张之洞与其幕府中的诗人:陈衍

米玉婷

(上海大学 文学院,上海 200444)

张之洞幕府中汇聚了很多当时的诗坛健将,著名的宋诗运动的领袖人物之一陈衍,便是其幕中之宾。陈衍与张之洞诗歌派别不同,论诗旨趣有别,虽不是张之洞赏音所在,但陈衍正是在张之洞幕中提高了自己的诗作、诗论水平,并提出了著名的“同光体”理论。

张之洞;幕府;陈衍

张之洞 (1837—1909),字孝达,号香涛,晚号抱冰,直隶南皮人。初任学政、巡抚,后督署两江,晚年入主军机。著有《輶轩语》、《书目答问》、《劝学篇》、《广雅碎金》等。张之洞所建立的幕府是晚清四大幕府之一,当时的诸多精英云集幕下,其门人易顺鼎尝言:“南皮师为海内龙门,怜才爱士,过于毕沅,幕府人才极盛,而四方宾客辐辏。”幕僚刘禺生以为:“张之洞自两广总督移节两湖,朝士趋附者,分为数类,之洞乃以广大风雅之度,尽量招纳,以书院、学堂为收容之根据,以诗文讲学为名流之冠冕。”[1]作为学者型的官僚,张之洞虽然居官数十载,但是一直不改“书生习气”,仍具“清流遗风”,对有学之人颇为尊重和偏爱,在幕中延揽了诸多专家学者和文化名士。晚清“同光体”理论的提出者、著名的宋诗运动中的宋诗派健将陈衍,就是其幕下之宾。

陈衍 (1856—1937),字叔伊,号石遗。福建侯官 (今福州市)人。光绪壬午 (1882)举人。曾入台湾巡抚刘铭传幕。历任学部主事、京师大学堂教习。清亡后,讲授于各大学,并编修《舀建通志》,最后寓居苏州,与章炳麟、金天翩共倡办国学会,任无锡国学专修学校教授。一生著述丰富,《石遗室诗话》及《石遗室诗话续编》于近代诗坛影响巨大。晚年编有《近代诗钞》,多收录同辈人作品,与《诗话》互为表里,是近代著名的诗歌选本。生平事迹详见陈声暨《侯官陈石遗先生年谱》、唐文治《陈石遗先生墓志铭》等。

光绪甲午 (1894),陈衍在武昌拜谒了张之洞,以诗表达了自己对张氏的向往之意:“罪言猥许空余子,长句曾邀欢起予。愿识荆州天下士,翻传急递到渔樵。”[2]张之洞对此诗很是欣赏。当时陈衍虽尚未入张幕,但却已与张幕中之沈瑜庆、梁鼎芬、蒯光典、顾印愚等人往来甚密,常常约饮同游、论诗酬唱。光绪戊戌 (1898),陈衍所撰之《戊戌变法榷议》,深得张之洞赞赏,以为陈衍“光明俊伟,使人神往”。是年末,陈衍应张之洞盛邀,入于其幕下。这段长达九年的幕宾生涯,对陈衍日后在诗歌、诗学上的成就意义重大。入幕后,陈衍与幕中郑孝胥、沈曾植、梁鼎芬、袁昶、樊增祥等诗界名流时常相互切磋、交流,形成了近代诗坛的一支重要力量,并促进了陈衍的诗歌、诗论水平,著名的“三元说”即是这一时期他与沈曾植论诗的成果。陈衍思想较为开通,对西学有一定了解,在张幕时,于财政方面曾为张之洞出力不少,如,他主张实行类似英国的货币制度,还主张以国家的名义统一铸造货币,通过律法来推行使用。张之洞采用其建议,发行铜元,为湖北的军政建设、教育事业筹备了大量的资金。故陈衍入幕之初,深受张之洞器重,张也力促陈衍成就功名,以尽提携之力。光绪二十八年,清廷“开经济特科,招绩学异能之士,张之洞以先生荐。及终试,之洞索先生卷不得,则已为他人所抑”[2](据唐文治《陈石遗先生墓志铭》)。

张之洞虽以儒臣自居,但对于以经世致用为第一要务的他来说,只讲诗文不讲事功的人是有违儒家入世精神的,他就曾对弟子樊增祥说过“子其终为文人乎?事有大且远者,而日以风雅自命,辜吾望矣”这样的话。张之洞曾多次督促陈衍参加科举,以期在仕途有所作为。然陈衍不喜功名,多有推脱,这在张之洞看来过于自废,而心生不满。

陈衍亦有诗名,是同光体的重要宣传者、理论家和该体诗派中闽派的代表人物。汪辟疆《光宣诗坛点将录》点之为“地魁星神机军师朱武”,评之曰:“中年以诗名,顾非甚工,至说诗,则居然广大教主矣。”但是较之诗歌,其诗论更为出色,“三元说”便是他和诗友沈曾植的精华之作。张之洞与陈衍在诗论上不属一类,而且香涛也不喜欢石遗的诗歌,章士钊曾说“见说殷麟冠下客,不教陈衍炫依严”(《论诗绝句》),且“(广雅)集中无与石遗诗,闻己诗亦不令陈和”。检之张诗,的确没有与陈衍唱酬的诗作,可见陈衍最终不为张之洞所喜,但陈衍却一直推崇张之洞。陈三立曾讥张之洞的诗有“纱帽气”,陈衍便在《石遗室诗话》中专为张申辩道“念念不忘在督部,其实何过哉?此正广雅诗长处”,并有多处论及张之洞,颇为推崇,认为“古今诗家,用事切当者,前推东坡,后有亭林。公诸诗用事精切,皆可方驾坡公、亭林”。陈衍在《石遗室师友诗录》中,张之洞的诗赫然位列榜首,并赞之为“古体财力雄厚,今体士马精妍”,足见其对张之洞的尊崇。此外,在陈衍《近代诗钞》中,也收录了不少张之洞的诗。

虽然二人在诗歌旨趣上大有不同,但是也有持论相似处,如陈衍解释“三元说”为“余谓诗莫盛龄三元,上元开元,中元元和,下元元裕也。余言今人强分唐诗,宋诗,宋人皆推本唐诗法,力破余地耳。庐陵、宛陵、东坡、临川、山谷、后山、放翁、诚斋,岑、高、李、杜、韩、孟、刘、白之变化也。简斋、止斋、沧浪、四灵,王、孟、章、柳、贾、姚合之变化也。故开元元和者,世所分唐宋之枢斡也。若墨守旧说,唐以后之书不读,有日叠国百里而已”。这里可以看出二人在诗歌主张上都讲兼取唐宋,不过在具体师法哪一家上大有不同,陈衍所举的上述诗人中,山谷、后山、孟郊等人的诗风便是张之洞极为不喜的。此外,陈衍和张之洞一样,也不甚喜欢六朝诗,其《冬述四首示子培》之三有句云:“当涂逮典午,导江仅至澧。”[3]把魏晋诗歌比作长江导源仅到澧水,喻其成就不高。还在《瘿唵诗序》中针对严羽“诗有别材,非关学也”之论,批判了六朝诗:“微论大小《雅》,《硕人》、《小戎》、《谷风》、《载驰》、《氓》、《定之方中》诸篇,六朝人有此体段乎?《绿衣》、《燕燕》,容有之耳。微论《三百篇》,《骚》之上帝喾,下齐桓,六朝人有此观感乎?滋兰树蕙,容有之耳。故余曰:诗也者,有别才而又关学者也。”[3]而陈衍曾提倡的“学人之诗与诗人之诗合”,和张之洞的诗学主张也是不相悖的。

张之洞对陈衍诗歌的态度在现有文献中极为罕见,仅见陈衍自己记载过的一次,说:“由武昌入都时,广雅督部嘱有诗寄阅,甚赏《荣泽渡河》一律。余不自惬意,续刻诗集时删去。惟前四句云:‘春水桃花浪未生,荣波如掌御风行。中州忽尽刑河界,历块犹存郑卫名。’尚有气势,以下则祖咏所谓意尽,可以藏拙矣。”[4]对于陈衍的一些诗论,张之洞也并非一概拒绝的,如据陈衍《诗话》称他对香涛诗的点评,“公莞前数月,特取阅之”。

[1]刘禺生.世载堂杂忆[M].北京:中华书局,1960:81.

[2]陈衍撰,陈步青编.陈石遗集[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1:102,2170.

[3]钱仲联.陈衍诗论合集[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9:1111,1058.

[4]陈衍.石遗室诗话[M]//张寅彭.民国诗话丛编:第一册.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2:368.

Zhang Zhi-dong and His Students as Poet in His Shogunate

MI Yu-ting
(College of Arts,Shanghai University,Shanghai 200444,China)

There are many poets in Zhang Zhi-dong's shogunate,one of the leaders of the famous movement of poems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is Chenyan,he was in Zhang Zhi-dong's shogunate.Chenyan and Zhang Zhi-dong had different opinions about poem,and belonged to different poetry factions.Although Zhang Zhi-dong did not appreciate Chenyan's poems,Chenyan improved his level of write and comment poetry,and put forth the theory of“Tongguang”.

Zhang Zhi-dong;Shogunate;Chenyan

I207.22

A

1673-0313(2012)02-0084-02

2012-02-05

上海大学研究生创新基金项目 (SHUCX101041)的阶段性成果。

米玉婷 (1980—),女,回族,甘肃天水人,博士生,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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