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中国塑造国际新秩序的五大目标
2012-08-15刘侣萍
刘侣萍
(湖北科技学院 思想政治理论课部,湖北 咸宁470005)
国际秩序客观上表现为一种稳定有序的状态,主观上是大国主导和建立的国际规范和制度。国际秩序是对国际格局的反映,是维护国际格局稳定的内在机制,具有相对稳定性。二战后的两极格局是国际旧秩序建立的基础,随着两极格局的解体,国际秩序进入了转型期。
现存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是由西方发达国家主导建立起来的,带有明显的西方话语霸权,其霸权主义、强权政治色彩十分浓厚。由于旧秩序的存在,在二战后独立起来的广大发展中国家普遍处于无权、少权和不平等地位。第三世界国家要改变这种现状,只有通过推动国际新秩序的建立才能真正实现。
早在20世纪80年代,邓小平同志就明确指出:“中国对外政策,主要是两句话。一句话是反对霸权主义,维护世界和平,另一句话是中国永远属于第三世界。中国现在属于第三世界,将来发展富强起来,仍然属于第三世界,中国和所有第三世界国家的命运是共同的。中国永远不会称霸,永远不会欺负别人,永远站在第三世界一边。”[1]56中国如此表态,表明了中国走和平发展道路的决心和第三世界在建立国际新秩序上的一致愿望。同时,中国还提出了以和平共处五项基本原则为准则建立国际新秩序,使中国推动国际秩序健康发展的目标更加明确。
不仅如此,中国还庄严地对外宣布中国关于建立国际新秩序的主张,并将其写进了党代会的报告中。中国领导人表示:“根据历史经验和现实状况,我们主张在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等原则的基础上,建立和平、稳定、公正、合理的国际新秩序。这一新秩序包括建立平等互利的国际经济新秩序。”[2]243随后的历次党代会的报告中,均不同程度以不同的表达方法阐述了中国关于建立国际新秩序的主张和态度。党的十七大报告再次强调:“我们将继续积极参与多边事务,承担相应国际义务,发挥建设性作用,推动国际秩序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3]47
随着中国国家实力的提升,中国崛起的事实引起国内外的普遍关注,构建国际新秩序成为中国实现国家利益的一部分,也是承担大国责任的必然要求。笔者认为,中国在构建国际新秩序上需要实现五大目标。具体如下。
一、争取构建国际秩序的话语权
国家利益是一国外交工作的出发点和根本落脚点。“只要世界在政治上还是由国家所构成的,那么国际政治中实际最后的语言就只能是国家利益。”[4]128外交要为国家利益服务,而且还应从战略的高度为国内经济政治等多个方面的发展寻找国际支持,赢得世界的肯定。因此,融入国际秩序并不断通过自己的发展来影响世界,以致推动国际秩序向更合理的方向发展,争取国际秩序的话语权是符合国家利益需要的。
改革开放以来的三十多年正是中国实现民族崛起的三十多年,也是不断融入世界,并通过自己的发展来影响世界的三十多年。随着中国与世界联系的日益紧密,关系的加深,中国的发展与世界的进步正形成同步进行的趋势。多年来,中国经济持续快速增长并与世界的发展紧密相连,积极融入全球化进程,这使得中国的国家利益大大突破了传统范围开始向全世界蔓延。维护国家利益的途径将更依赖于一些国际制度和法规,以此来实现其对海外利益的保护。
随着全球化、一体化的加深,国家间交往频繁,政治经济合作广泛。合作越多,矛盾也就越容易产生。在当今高度依存的国际社会,许多矛盾和摩擦都涉及到第三方,甚至更多方,矛盾的调节和化解必须依靠一定的国际机制,这是建立在相应的国际秩序之下的。西方话语霸权使中国在国际政治、经济的交流中,一直处于相对被动的位置。例如,中国在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就必须接受该组织的各项条款和规定,而其中许多内容与中国的国家利益并不一致,中国需要做出一定程度的妥协。因此,提升中国在国际制度中的话语权,成为了中国推动国际新秩序建立的主观诉求之一。
2009年3月5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在论及我国的外交政策时提到:“积极推进双边、多边外交,在全球和地区热点问题上发挥建设性作用。坚定维护国家的主权、安全和发展利益,保障我国公民和法人在海外的合法权益。全方位外交取得新的重大进展,国际地位和影响空前提高。”这个报告还指出,“中国政府和人民愿同各国政府和人民一道,共同应对风险挑战,共同分享发展机遇,努力建设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和谐世界。”[5]这表明中国政府在争取国际话语权上态度是积极的,行动是及时的,这是符合中国国家利益需要的,并将最终维护和巩固中国的国家利益。
二、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
“国际关系民主化,就是以统治、干涉和服从为特征的强权型国际关系,向以独立自主、平等参与和互利合作为特征的民主型国际关系的转化过程。”[6]94将国内政治的民主原则扩展到国际领域,反映了国家间关系应同样适用人生来自由而平等的原则。正如列宁在《国家与革命》中所指出的:“民主意味着平等”[7]17。
将国际关系民主化视为构建国际秩序的政治目标,是源于国际社会权力政治特征的现实。从威斯特法利亚秩序的建立到现存的国际秩序的影响来看,无不反映着这样一个事实:国际秩序只是少数强国分割权力、实现国家利益的工具;一些弱国、小国的需求在国际秩序中无从反映和表现,他们在国际秩序面前只等安排,无权决定甚至连讨论的权利也不存在。因为实力差距所造成的国际地位的悬殊,最终演变和上升为国家间的矛盾和斗争,甚至可能演变为地区或者世界性的战争。因此,推行霸权主义,漠视国际关系的民主化潮流,只会破坏世界的和平与发展,给世界人民带来深重灾难。
从国际关系民主化的具体内容来看,基本可以概括为这样两个方面:各国的事情应由各国人民自己决定,世界上的事情应由各国平等协商解决。[8]这实际上意味着,实现国际关系的民主化应是以不干涉他国内政、尊重各自的民族自决权为基础,以平等、和平、协商的姿态来处理国际问题。
三、维护和尊重世界的多样性
当今世界仍不安宁,传统安全问题尚未解决,而非传统安全问题还在不断涌现,破坏着世界的和平与稳定,也影响着各国的发展。恐怖主义问题、贫困问题、人口问题、能源问题成为各国需要共同面对的挑战。当人们在寻找解决途径的时候,也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是什么引发了冲突?美国学者萨缪尔·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成为其中一种比较有代表性的西方观点。
亨廷顿认为:“在冷战后时代的新世界中,冲突的基本源泉将不再首先是意识形态或经济,而是文化……全球政治的主要冲突将发生于不同文化的国家和集团之间。文明的冲突将主宰全球政治。”“下一次世界大战,如果有的话,必将是所有文明之间的战争。”[9]他将不同的文明进行了分类,并认为不同的文明将引发冲突,相同的文明不会或者很少爆发战争和冲突。这是一种狭隘的文化主义观点,否认了文明的多样性,企图用西方文明至上的观点来主导其他文明形态的正常发展,并可能成为西方政权对其他国家政权进行武装干涉所利用的工具,是非常危险的。
辩证唯物主义哲学关于矛盾的学说告诉我们,矛盾具有特殊性,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搞“一刀切”。矛盾还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动力,没有矛盾就没有动力,没有矛盾就没有发展。这就意味着,各个国家因国情不同、民族文化不同、社会制度不同等所造成的不同道路都应得到尊重,不可凭借实力、强权来干涉其内政。各国应该平等相待,相互交流、学习和借鉴,而不应该以优劣相区分,以干涉和改变对方选择为最终目标。不仅如此,发展中国家在面对来自西方世界的霸权干涉时,应稳住阵脚,坚持以自尊、自爱、自信、自立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传统文化。
全球化虽然加速了现代化的进程,但不能真正引起文化的全球化。“文化的形式是可以仿造的,文化的价值却是在差异中生存的。”[10]文化的魅力在于其内在的民族性,尊重彼此的文化和信仰,是各国平等相待的观念前提,决不可凭着经济、社会发展状态来论优劣。一种能够“说服别人跟进、效仿”的社会制度或文明,其优越性是不能单纯以某些静态指标来描述的,更重要的是面对各种外界冲击时所表现出来的系统的长期稳定性,自我调整和自我改造的能力,以及知识创新、制度创新的强度与频率。[11]因此,构建国际新秩序在文化交流领域,应尊重彼此的差异和世界的多样性,在友好、平等的基础上,促进各种文化的交流和学习,增进彼此了解和信任,这将有利于世界的和平与稳定。
四、树立新安全观
安全是主权国家普遍关注的一个问题,关乎着一国的生存和发展。西方学者阿诺德·沃尔弗斯认为,“安全指客观上不存在威胁,主观上没有恐惧”。由于国际社会的无政府状态,各个国家都是有着各自利益需求的国际行为体,为了争夺权力和利益而诉诸于武力引发的安全问题在历史上屡见不鲜。按照现实主义学者的观点,丛林法则是国际社会的普遍原则,“安全困境”是每一个国家必须面对的现实。而国家获得安全的最重要手段便是增加军事实力,形成有力的武力威胁,在必要的情形甚至直接动用武力发动战争。“自助、结盟、集体安全等成为国家维护自身安全的可求途径。”[12]1-3
但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二战结束以后,民族国家纷纷走上主权独立的道路,成为推动国际关系和平、民主的重要力量。战后各国经济的恢复和新的科学技术在生产中的运用,为经济的飞速发展注入了强大动力,经济一体化的步伐也大大加快。各国紧密联系、相互依存,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出现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表现在安全问题上,大规模的国际冲突得到一定程度的抑制,‘非此即彼’的零和博弈模式在减少;出现国际缓和与一定程度的国际合作,双赢博弈越来越普遍。”[13]这为新安全观的构建提供了历史机遇和现实可能。
1999年3月,江泽民在日内瓦裁军谈判会议上首次全面阐述了新安全观的内容。1999年4月江泽民在俄罗斯国家杜马又发表了题为《为建立公正合理的国际新秩序而努力》的演讲,他在讲到未来的国际秩序时谈到:“这种国际新秩序,主张以和平方式解决国家之间的一切分歧或争端,而不应诉诸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通过对话协商增进相互了解和信任,通过多边、双边协调合作逐步解决彼此间的矛盾和问题。坚决抛弃冷战思维和一切不利于世界和平与发展的做法。”[14]初步确定了新安全观的基本内涵。
2002年7月,中国代表团向东盟地区论坛递交了《中国关于新安全观的立场文件》,通过文件的形式全面系统地阐述了中国的新安全观理念,标志着中国新安全观正式形成。文件对新安全观的内涵作了全面解释,指出新安全观的核心内容就是:互信、互利、平等、协作。它摈弃了旧的 “安全困境”之下的安全观,是一种共同安全、合作安全、综合安全、立体安全,为国际新秩序的构建在安全思想上提供了借鉴。
五、促进全球经济均衡发展
从世界经济发展的现状来看,不均衡是最大的特征。这突出表现在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经济发展不均衡,“数字鸿沟”巨大。联合国开发计划署1999年度《人类发展报告》称:占全球20%人口的发达国家,控制着世界国内生产总值的86%、世界出口市场的82%,外国直接投资的68%,世界互联网用户的93.3%;非洲人口占世界人口的11.6%,而整个非洲国家的国内生产总值却只占全球国内生产总值的1%,贸易仅占全球贸易总额的2%,制造业出口份额几乎为零。[15]
全球经济发展的失衡状态与旧的国际经济秩序有着必然联系。由于西方国家主导了国际经济旧秩序的建立,并通过国际经济制度的安排来影响各国发展的机遇,使发展中国家在世界的经济发展中处于边缘地位。发展中国家由于既不是现行国际经济制度和规则的制定者,也不是国际经济组织的主要操纵者,只得听命于发达国家的安排和决定,最终导致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之间差距越来越大。
不仅如此,由于历史原因和地理原因,许多发展中国家发展经济的起点低、起步晚,国内问题还不断制约着经济的持续发展,这些都影响着发展中国家的发展。要改变这种不均衡的状态,就必须改变国际经济旧秩序的内在机制,促进全球经济的均衡发展。南北差距的加深加剧了世界各民族和地区之间的矛盾。传统安全问题并未消除,而非传统安全问题还在加剧。因为旧秩序而造成的世界性经济失衡所引发的社会问题、安全问题成为冷战后地区冲突的重要原因。因此,改变旧秩序,推动全球经济的均衡发展是实现世界和平与发展的经济动力。
这种不均衡状态不仅表现在国家与国家之间,还表现于同一个国家内部。国家不同地区由于政策影响和发展道路的区别而导致失衡发展的例子比比皆是。这种失衡状态的发展严重制约着一国经济的健康、协调发展,并可能演化为社会矛盾和政治冲突。中国政府提倡科学发展、协调发展,并制订了科学发展观的纲领性文件来指导全国各地区的经济工作。科学发展的思想突出强调了均衡协调发展的重要性,指出:“协调发展,就是要统筹城乡发展、统筹区域发展、统筹经济社会发展、统筹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统筹国内发展和对外开放,推进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相协调,推进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的各个环节、各个方面相协调。”[16]2值得注意的是,协调发展不是要同步发展、同态发展,不是搞一刀切和同一个模式的发展,而是统筹安排,适当拉开距离,利用各地区、各行业的优势和特点协调发展。
实现全球经济的均衡协调发展有赖于各国的共同努力。打破传统的贸易壁垒和地区保护,建立机会均等的,公正、公平的国际秩序是实现全球经济均衡发展的外部条件。推动国内经济体制改革,实现人口增长与经济发展间的协调发展,解决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能源利用之间的矛盾,是实现一国经济协调发展和全球经济均衡发展的内在原因。总之,建立国际新秩序应以推动国际经济均衡发展为基本的经济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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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江泽民.加快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步伐,夺取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更大胜利[M]//江泽民文选: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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