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固有束缚,施行开放体例——新闻学、广告学专业古代文学作品选教材编选原则
2012-08-15刘怀堂
刘怀堂
(1.苏州大学 文学院,江苏 苏州215006;2.湖北工程学院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湖北 孝感432000)
一、编选的理由
到目前为止,高校新闻学、广告学专业还没有适合自身专业的古代文学作品选教材(以下称“教材”)。一直以来,这两个专业使用的都是高校汉语言文学专业通用的教材。自上世纪60年代至今,以汉语言文学专业为服务对象的教材几乎每年都有编选、出版和发行,这些教材在中国高等教育史上的确起到了重要作用。但随着高等教育的发展,这些教材已显露出诸多的不适应性,尤其是与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不适应。
首先是教材内容与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发展不相适应。教材内容直接关系到教学实施和高校确定的大学生培养目标的实现,因此教材内容必须适应学科或专业的新发展。自上世纪60年代至今,高等教育获得了长足的发展,一些学科或专业因社会需求而迅速崛起,新闻学与广告学专业即在其中。主攻这两个专业的大学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中文系大学生,他们需要与之相适应的教材。
但是,目前各高校使用的教材明显地与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要求相脱离。笔者从自上世纪60年代至今的高校教材中挑选出45部有代表性的进行了考察,发现20世纪中影响颇大的教材,如朱东润、于非、邓魁英、卞孝萱、郭玉衡等编选的教材,多次再版。从内容上看,他们编选的教材基本未能脱离60年代的窠臼,即这些教材主要针对汉语言文学专业而编选。朱东润编选的教材很能说明问题。自1962年朱氏教材出版、发行以来,时至今日已多次再版,2008年再版时有一条说明:“以思想性、艺术性统一为选择标准,同时注意题材的广泛性和风格的多样性。”[1]另外,各高校中文系自行编选的教材,如多次再版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辽宁大学等编选的教材,亦是如此。
进入21世纪,有不少这方面的教材问世。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20世纪教材的再版,一类是重编。20世纪教材的再版,以朱东润编选的教材为代表。朱氏教材编选于上世纪60年代,2008年又再版,时至今日仍在不少高校中使用。教材的重编又可细分为两类:一类是因循20世纪的教材,一类是力图开拓的教材。前者以王兆鹏、郁贤皓、袁世硕等主编的教材影响较大。对比王兆鹏与朱东润两人主编的教材,不难发现两部教材在内容上差异不大。力图有所开拓的有张燕瑾、刘周堂分别编选的教材。张氏的教材出版于2010年,其教材所选作品多数给予注释,部分作品只录白文;刘氏所编教材出版于2011年,是一部国家级特色专业(汉语言文学)建设点系列教材,但它只是《中国古代文学专题教程》的配套读本。这两部教材,是迄今为止最新的教材,但从内容看,基本上还是因袭20世纪的教材内容。
有学者对教材的因循守旧提出了批评,认为高校教材是“‘化石级’的教材”[2]。究其原因,还是在于这些教材是“供综合性大学、师范大学、师范学院中文系作为‘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和‘中国古典文学史’课程讲读及参考之用”[1]。这种编选目的,未能考虑到新闻学与广告学专业的发展,更未考虑到这些专业学科性质和大学生的需求。
其次是教材体例与新闻学、广告学专业教学的实施不相适应。教材体例分为两方面:一是作品题材编选体例,一是作品本身的体例。目前,高校使用的教材作品题材编选体例仍以朱氏教材为代表。其教材“全书分先秦、秦汉、三国两晋南北朝等若干历史时期,各时期内作品略按诗歌、词赋、散文、小说、戏曲等体裁分别排列”[1],这种体例基本上成为教材编选的通例或模板。本世纪初王兆鹏编选的教材多次再版,至今仍在使用,其作品题材体例一如朱氏教材。作品本身的体例指对作品的处理形式,高校教材主流体例以朱氏教材为主。其作品体例模式是:作品出处简介——作品名称——解题——作品——注释。具体而言,如“《诗经》(简介)——《氓》——解题——作品正文——注释”。朱氏教材各种题材的作品都遵循这一体例。
这种体例在教学中曾起到过重要作用,但对于新兴专业的教学而言,还存在着问题。于是,有学者试图摆脱这种作品体例而有所创新。王兆鹏编选的教材颇具代表性。其作品体例是:作家及其文学成就简介——总评——作品——注释——评析。“总评”是对作家个人文学成就的评价,引用的是文献资料;“评析”是对作家具体作品的评价与赏析,所引亦为文献资料。虽然王氏教材在内容上一仍朱氏教材,在体例上有因循的成分,但在作品体例上确有所发明。王氏教材在体例上的开拓,使教学实施获得了一定程度的解放。
不过,总体来说,高等教育新闻学与广告学专业古代文学的教学仍受制于类似朱氏教材体例的束缚。使用这样的教材,在面对新闻学和广告学专业的学生时,教师的备课、教学实施都倍感压力。这种压力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教材体例与教学对象的冲突。教学对象是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学生,而教材体例如上述,那么,在备课时将两者结合起来并非易事。二是教材体例与教学实施的冲突。按照体例实施教学,很可能滑入师范教学环节当中去;如果摆脱体例,则教学失去依托,且又不能将此学科按照新闻学、广告学专业来讲,也违背学科规律与性质。这些都是必须克服的困难。
最后是教材编选与当代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大学生学习兴趣不相适应。汉语言文学的教材,“其目的是通过教学使同学们对我国古代文学的发展有个比较全面概括的了解,并提高他们对古典文学的阅读欣赏能力”,同时也是“为了培养学生们阅读原著的能力”。[3]新闻学、广告学的培养目标之一是具有广博的科学文化知识,培养要求之一是有比较深厚的文化基础知识或深厚的人文底蕴。教材的目标与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培养方案并不冲突,但对于这两个专业的大学生而言还不够。教材的编选,半个多世纪以来几乎变化不大,而社会发展日新月异,媒体发达,大学生的兴趣多元化,对于“化石级”的教材很难激发起兴趣来。尽管各高校对于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大学生制定了明晰的培养目标和培养要求,但课堂效果并不理想。不仅是新闻学、广告学专业如此,文科大学生主修或选修这门课程的专业亦是这样。从教学实践和学术界关于古代文学的边缘化的讨论看,大学生尤其是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大学生更是对本课程兴趣索然。这也是困扰高校的一个难题。
二、教材编选的原则
鉴于以上所述,新闻学、广告学专业需要一部适合本专业教学的古代文学作品选教材。而一部合适的教材的编选,需要考虑两个因素:一是内部因素即学科性质,一是外部因素即教材实施主体和教材接受客体。教材内部因素即应充分考虑教材的学科性质与接受客体所在的学科性质,而外部因素实际上就是教师如何教学和学生是否接受的问题;这两大因素实质上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统一于教材的编写之上。因新闻学、广告学专业与汉语言文学专业有本质不同(尽管前者培养目标与后者有共同之处,但实际要求不同,培养的最终目标也大相径庭),所以新闻学、广告学专业开设的古代文学作品课程,既不能按照汉语言文学专业模式来上,又不可能当作新闻学、广告学专业课程来上。目前这两个专业使用的汉语言文学专业通用的教材,越来越成为一种束缚。①莫顺斌通过实证研究后得出结论,认为“50.9%的同学对现在的教材质量不满意”。见《高校教材使用现状调查》,《语文学刊》2008年第3期。为这两个专业编写一部教材,应考虑到两大学科的交叉性,它应是一部不同于汉语言文学专业使用的教材。而为新闻学、广告学专业重新编选一部教材,必须回避上述诸多弊端,要有自己的编选原则,即开放性原则。要实现这一总的原则,需遵循以下四个小原则:
首先是教材内容的综合性与区别性相结合。尽管汉语言文学专业通用的教材包括诗歌、词赋、散文、小说、戏曲,但这些内容并非完全适合新闻学、广告学专业。这种不适应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教材所选作品面狭窄。这种狭窄一方面体现在只选择正统文人的作品,另一方面体现在罕见少数民族的作品选入。而民间的作品远非教材所显示的那么单薄。二是教材所选作品几乎千人一面。翻开这45部有代表性的教材,不需要统计,就会发现其所选诗歌的雷同程度非常惊人——从作家到作品莫不如此。三是教材所选作品未能及时吸收新的或相关学科的研究成果。这是现有教材最大的缺憾。既未能吸收交叉学科的新成果,也未能吸收相关或相近领域的研究新成果。如皮影戏、阳戏、傩戏等,与古代文学既交叉,又相关,这些领域的研究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戏曲的研究,成果也颇为可观,如任二北的《唐戏弄》,其中有不少记载就是很好的文本。这些研究成果未见教材编选其中的作品。70年间,高校教材作品及其内容没有变化或变化微小,忽视前沿研究成果而未能及时更新,既是对本学科的不尊重,也是对相关学科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学术研究成果造成不必要的浪费。为何强调教材编选的前沿性呢?因为“在我国高教领域,长期以来形成一种成见,认为教材只能反映已取得共识的研究成果,只能给学生传授定论和所谓‘正确’的知识,而不能讲争论和未论,更不能阐发、宣传个人见解”,“简言之,教材被定为非学术化作品”[4]。
综合性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方面编选作品既要兼顾主流作品,也要照顾非主流作品;既要选择汉族作品,也要选择少数民族作品;既要注意本学科古代文学作品,也要注意吸收交叉或相关学科的相关作品,或者是源自民间的一些文本。另一方面就是前沿性,即为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编选的教材应及时吸纳交叉学科或相关学科的研究成果。
何谓区别性呢?即要充分考虑到汉语言文学专业与新闻学、广告学两专业的性质、培养方案、培养目标的不同,在作品的选择、作品体例的处理以及整部教材体例的安排上应区别于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教材,也就是正视学科的交叉性,在兼顾的同时,还应突出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需要。②我国过去的教材建设强调教材的核心内容是各门学科的基础知识结构,强调学科领域之间的界限。参见陈素兰《基于时代变革的高校教材浅析》,《高教论坛》2009年第8期。同时,尽可能地为教学实施、学生学习以及教材的可持续性发展与完善留下回旋的空间。
这是一种开放性的作品选择方式,它能保证编选教材的广泛性和与学术研究成果的一致性,使大学生在扩大视野的基础上,能直接享受到学术前沿的研究成果,从而使编选的教材更适合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教与学。
其次是教材体例的模式化与灵活性相结合。合适的教材体例,不仅使教材内容易于接受,而且有利于教学的实施。不过,目前使用的教材,体例上随着高等教育的发展而日趋僵化,已不能适应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需要。所谓模式化就是固定的程式,就教材而言,指固定的体例。教材编选遵循一定的体例,形成一种模式,这没有错,但拘泥于体例就会使教材僵化,给教学实施造成障碍。这方面王兆鹏编选教材的经验值得借鉴。尽管他的教材有一定的体例模式,但不是僵化的,而是体现出灵活性。[5]其教材体例有一个“评析”环节,这个环节也并非所有作品都具备,且有的作品评析多,有的评析就少一些。这是体例之中的灵活。而体例之外的灵活可采取类似“附录”、“背景资料”、“学术前沿或动态”、“理论链接”、“学生观察”、“社会视角”等不同的体例。在附录中可给出同时代相似的作品;在背景资料中可提纲挈领地交待作者生平、作品背景、评价等;在学术前沿或动态中交待该作品研究的最新观点甚至争鸣的问题;在理论链接中,交待新的相关理论或交叉领域研究的理念;在学生观察中,以教材为依据,提出与其本学科专业相关或引申的问题,引导学生自己思考;在社会视角中,让大学生利用多媒体去查阅或思考某些相关的问题。这个类似“附录”式的附加体例,可机动处理,既可作为教材体例的一环,也可根据情况略去。体例外的灵活,充分体现了“灵活”二字,可充分调动大学生参与课堂的积极性,激发他们的兴趣,从而实现“学生为主,教师为辅”的教学理念。
这种灵活性的体例是一种开放的体例,它并不排除对基础知识的重视,而是更强调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特征,扩大大学生的视野,引导大学生养成独立的、创新的思维个性。因此,模式化和灵活性相结合是新闻学、广告学专业教材编选的重要原则,它既能摆脱汉语言文学专业教材的束缚,又能为教材在教学实施和后续完善上留下广阔的空间。
再次是教材作品的知识性与趣味性相结合。目前高校新闻学、广告学专业使用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教材,相对于这两个专业的大学生而言,在知识性的处理上存在着不少问题。一是知识专业性过强。因为教材是为汉语言文学专业而编选的,从接受对象的基础看,这类教材无疑是合适的。但作为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教材,其专业性到成为这两类专业大学生学习的障碍。因为过于专业,这两类专业的大学生难以接受。二是知识集中于注释。目前高校使用的各版本的教材,都存在这个问题,注释占体例中主要比例。以朱氏简编本教材之《苏武传》为例,作品正文只有两页半篇幅,加上对班固、《汉书》的解释也才3页篇幅,而注释则用了整整8页的篇幅。这种安排,即使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大学生也会感到吃力,何况是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大学生。教学让他们对照注释学习《苏武传》,或者教师以此为据进行教学,则大学课堂就会变成高中课堂,其结果可想而知。再加上其专业性,更令这两个专业的大学生为难。三是知识面过窄。因为大部分教材专注于作品的注释,加上作者、作品介绍简略,使得整部教材的知识因考虑专业性而显得知识面狭窄。四是知识缺乏趣味性。正因为以上三点,才使得目前高校使用的这些教材缺乏趣味性。对这些问题高校一线教师深有体会,教与学常常处于尴尬的境地,但也无可奈何。而使用这类教材的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教师更是常常陷于窘境。
这种状况的出现,一方面是由于作品体例上的僵化,另一方面是由于教材体例的束缚。适应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教材的作品选择和作品及教材体例安排,不得不考虑这两个专业的学科性质。这两个专业不仅强调文化素养,而且更注重培养学生宽阔的视野和独特的思维方式,这些都是现行教材所不具备的。因此,前两个原则就不能离开将知识性与趣味性相结合这一原则,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编选出一部适合新闻学、广告学专业使用的教材来。
最后是教材整体思维的主流性与多维性相结合。一部教材从作品选择、作品内容到体例的安排,都体现出自己的思维方式。作为高校教材,对大学生进行思想道德教育,弘扬时代精神,陶冶大学生的情操,帮助他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培养他们的爱国情感等,都是时代和社会赋予的责任,是必不可少的。这就是主流思维。
不过,大学生尤其是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大学生,不仅需要这些,而且要通过教材能学会什么。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大学生,是按照新闻学和广告学专业培养方案来培养的,即他们是按照未来的新闻和广告从业者来培养的,除了掌握必要的基础知识外,还需要创新的思维,这才是编选教材至关重要的一环。从挑选的45部教材看,每部教材整体反映的多是主流思维,它是一种单一的思维,即使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大学生也难以激起兴趣,更何况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大学生。新闻从业者需要具备的重要素质就是具有敏锐的新闻嗅觉能力、视角独特的观察能力与思考能力;而广告从业者需要具备的重要素质就是创新能力。这两类从业者所需要的各种能力,仅从单一的主流思考方式获得是不够的。获取这些能力,还必须通过多维思考方式训练。所谓多维思考,指多角度、多层次、多侧面的思考,包括纵向与横向的线的思考、面的思考和立体思考,也包括顺势思维和逆向思维等。只有这样,才能打开或激发大学生的思维方式和视野,使其形成独特的思维能力,进而达到在新闻学、广告学某些问题上有新的思考,从而有不同的发现与创新。这就要求在教材中体现出多维思考方式。因此,教材的编选就需要考虑到这种思维方式,并通过作品的选择、作品内容的评判和体例等体现出来。
这两种思维方式必不可少。前者以养德,后者以养智,非德不足以载智,非智不足以明德。这两者不仅是新闻学、广告学专业大学生所必备的能力,是两个专业教材编选的重要原则,而且对文科其他专业方向的教材编选也不无帮助。而这一原则的贯彻必须与第一、二原则相结合才能得以施行,也只有这样才能实现教材的知识性与趣味性相结合。
三、结 语
打破固有体例的束缚,并不是抛弃这一体例,而是在因循中有所发明。提出开放性体例,也并非天马行空似的,而是考虑新闻学、广告学学科性质、培养方案、多年教学实践和社会需求。在开放性原则下,教材的编选注重知识视野的扩大,强调大学生学习兴趣的激发,而教材编选的根本目的在于引导大学生养成独特的观察能力和创新思维能力。这样,新闻学、广告学专业的教材编选理念就可以概括为“以教材为辅,以观察与思维为主”,同时,它也是重新编选后的教材的教学理念。
[1] 朱东润.再版说明[M]//朱东润.历代文学作品选:上编.第1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2] 武洁.“铁打”的教材[J].成才之路,2007(11).
[3] 朱东润.出版说明[M]//朱东润.历代文学作品选:简编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4] 王晓敏.我国高校教材编写的几个误区[J].江苏大学学报:高教研究版,2003(1).
[5] 季成钧.现代知识观下的高校教材编写[J].中国大学教学,20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