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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人到神
——巫山神话中神女神性的演绎

2012-08-15古玉芳

关键词:高唐神女宋玉

古玉芳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 外语系办公室,广西 崇左532200)

由人到神
——巫山神话中神女神性的演绎

古玉芳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 外语系办公室,广西 崇左532200)

巫山神女是巫山神话中最著名的人物形象,但是巫山神女的神话是经历过一系列的演变的。从文学创作中的角度可以看出,在神话演变的同时,神女的形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形象的演变中暗含着神性的演绎。

巫山神女;神话;演变;神性

神女神话的直接来源是宋玉的《高唐赋》序,其中塑造了著名的瑶姬形象。但这是“巫山梦”神话的本源和原型,人物瑶姬又有其神话来源。《山海经·中次七经》中记载:“又东二百里,曰姑瑶之山。帝女死焉,其名曰女尸,化为露草。其叶胥城,其华黄,其实如菟丘,服之媚于人。”①《博物志·异草木》中记载:“右詹山草,帝女所化。其叶郁茂,其华黄,实如豆,服者媚于人。”①《搜神记》记载:“舌埵山,帝之女死,化为怪草,其叶郁茂,其华黄色,其实如菟丝。故服怪草者,恒媚于人焉。”②可见,在魏晋以前的记录中,以植物形象出现的“帝女”虽然所在山名各有不同,但关于叶、花和实以及服后作用的记述是相同的。虽为“帝女”死后所化,但是并未有真正的神性,仅仅是具有独特的“媚人”的功效。

至宋玉,更进一步在其《高唐赋序》中塑造了“巫山之女”的形象:

昔者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台,望高唐之观。其上独有云气,崒兮直上,忽兮改容,须臾之间,变化无穷。王问玉曰:“此何气也?”玉对曰:“所谓朝云者也。”王曰:“何谓朝云?”玉曰:“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愿荐枕席。’王因幸之。去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岨,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旦朝视之,如言,故为立庙,号曰朝云。”

虽然宋玉未做说明,但是他所塑造的瑶姬形象是源于传说中的帝女的。李善注《文选》时引用《襄阳耆旧传》中的记载说:“赤帝女姚姬,未行而卒,葬于巫山之阳,故曰巫山之女。楚怀王游于高唐,昼寝,梦见与神遇,自称是巫山之女。王因幸之。遂为置观于巫山之南,号为朝云”③,注明瑶姬就是所谓的“帝女”。虽未有露草之说,却为“露草”与“瑶姬”的联系提供了除地域上的相似性之外的新的契合点。由“露草”到“瑶姬”的转变是由其他文人和作品完成的。例如《渚宫旧事》卷三引《襄阳耆旧传》中瑶姬的自述云:“我夏帝之季女也,名曰瑶姬,未行而亡,封乎巫山之台,精魂为草,摘而为芝,媚而服焉,则与梦期,所谓巫山之女,高唐之姬。”④就是借助于地域上的相似性,对露草进行了拟人化的处理,将帝女的形象由“草”转化为“人”,由“帝女死焉”发展为“未行而卒”。《别赋》注引《高唐赋》中记载神女的回答云:“我帝之季女也,名曰瑶姬,未行而亡,封于巫山之台,精魂为草,实为灵芝。”⑤在现在可见的《高唐赋》的文本中并没有这样的记述,这有可能是文人自己的进一步联系和加工。从上述记载中,可以找到露草意象与瑶姬意象的联系以及二者转化的痕迹。袁珂先生在《山海经·中次七经》校注“案”中引用了《别赋》中的记载,并说道:“乃与此经所记之女尸化为露草契合焉,知瑶姬神话乃露草神话之演变也。”⑥从神话主题分类的角度来看,这是由原来的自然类神话——生物神话——植物神话中“尸体化生”型的植物起源母题,演变为婚恋神话——恋爱神话⑦。由此可见,在“巫山梦”神话的形成过程中,对以前的神话在继承的基础上完成了一次巨大的演变,这是巫山神女神话的第一次重要转型。但是一定程度上,“巫山梦”神话又保留了与露草神话的相通之处:于露草是“服之媚于人”,于神女是“自荐枕席”,继承和演变的迹象是比较明显的。袁珂先生就曾经指出:“原先本是一棵吃了可以为人所爱的露草,现在就成了梦中去向楚怀王倾诉情爱的瑶姬了。从瑶姬向楚怀王的自述:‘精魂为草,实为灵芝’看,演变的痕迹,还是可以分明见到。”⑧

由“巫山梦”演化而来的瑶姬虽号曰“神女”,也具有中国神话体系中所谓的神性,主要表现在其变幻莫测:“须臾之间,变化无穷”,“旦为朝云,暮为行雨”。然而在文人眼中,这位“神女”仅仅是一个艳遇的对象,并未作为神受到尊重敬待。相反,仅仅是由于其情爱的故事情节而受到很多诗人的偏爱,自六朝以下到唐、宋以至元、明、清各代均得到了广泛的运用。

这一倾向到唐代随着“巫山梦”神话的新变化而更为明显。《高唐赋》序中记叙了楚怀王与神女相遇的故事,而《神女赋》中则续以宋玉梦到神女、向襄王描述的情节。然而由于《神女赋》载于《文选》之中,而唐代的《文选》本子将“王”与“玉”字相混,使人产生了误解⑨:

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浦,使玉赋高唐之事。其夜王寝,果梦与神女,其状甚丽,王异之。明日以白玉,玉曰:“其梦若何?”王曰:“脯夕之后,精神怳惚,若有所喜。纷纷扰扰,未知何意。目色仿佛,乍若有记。见一妇人,状甚奇异。寐而梦之,寤不自识。罔兮不乐,怅然失志。于是抚心定气,复见所梦。”玉曰:“状如何也?”王曰:“茂矣,美矣,诸好备矣;盛矣,丽矣,难测究矣。……”王曰:“若此盛矣,试为寡人赋之。玉曰:“唯唯。”⑩

在这段文字中,“王”字与“玉”字夹杂不清,个别动词如“白”并不符合人物的身份,当是有误。这一点,沈括在其《梦溪笔谈·补笔谈》卷上中解释得最为详细:

自古言楚襄王梦与神女遇,以楚辞考之,似未然。《高唐赋序》云:“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朝为行云,暮为行雨’,故立庙号曰朝云。”其曰:“先王尝游高唐,则梦神女者怀王也,非襄王也。”又《神女赋序》曰:“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浦,使玉赋高唐之事。其夜王寝,梦与神女会。王异之,明日以白玉。玉曰:‘其梦若何?’王对曰:‘晡夕之后,精神恍惚,若有所喜。见一妇人,状甚奇异。’玉曰:‘形状如何?’王曰:‘茂矣美矣,诸好备矣;盛矣丽矣,难测究矣;环姿玮态,不可胜赞。’王曰:‘若此盛矣,试为寡人赋之。’”以文考之,所云“茂矣”至“不可胜赞”云云,皆王之言也。宋玉称叹之,可也,不当却云。“王曰:‘若此盛矣,试为寡人赋之。’”又曰:“明日以白玉”,人君与其臣语,不当称“白”。又其赋曰:“他人莫睹,王览其状。望予帷而延视兮,若流波之将澜”,若宋玉代王赋之,若王之自言者,则不当自云“他人莫睹,王览其状。”既称“王览其状”,即是宋玉之言也,又不知称“予”者谁也。以此考之,则“其夜王寝,梦与神女遇”者,“王”字“玉”,乃自谓耳;“明日以白玉”,“以白王”也,“王”与“玉”字互书之耳。前日梦神女者,怀王也。其夜梦神女者,宋玉也。襄王无预焉,从来枉受其名耳。

在沈括之后,宋代姚宽的《西溪丛话》卷上、明代张凤翼的《文选纂注》、清代朱珔的《文选集释》等作品中都持类似的观点。近人俞平伯的《宋玉梦神女,非襄王梦神女》、袁珂的《宋玉<神女赋>的订讹和高唐神女故事的寓意》、杨炳校的《“楚襄王梦神女”辩》均肯定并发展了沈括的观点。但是在唐代,根据当时的文本依据,将“巫山梦”神话由宋玉梦见神女并为襄王作赋,变为楚襄王在怀王之后亦梦见了神女,而且这一变更得到了普遍的认同,甚至形成了“襄王梦”这一固定的词汇,用以代指男子的艳遇,为文人所接受和广泛使用。

“巫山梦”神话的这一变化并非质上的改变,只是情节上的局部调整,但是其影响却很大。以致在宋代《文选》本子的错误得到纠正以后,仍然有许多诗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批判瑶姬的荒淫。自唐代起一些诗人就开始称瑶姬为“妖女”、“巫女”,对之加以贬低和批判,借此生发议论,指出红颜乃祸水。这种批判的最高潮出现在明代,刘基在创作《巫山高》时,写到:

巫山高哉郁崔嵬,下有江汉浮天回。深林日月照不到,洞谷阖辟生风雷。危峰半出赤道上,落日猿狖鸣声哀。虎牙赤甲斗雄壮,风气以之而隔阂。楚王遗迹安在哉,但见麋鹿跳蒿莱。当时忠臣放泽畔,乃与靳尚相徘徊。山中妖狐老不死,化作妇女莲花腮。潜形谲迹托梦寐,变幻涕泪成琼瑰。神灵震怒不可祷,云雾惨淡昏阳台。猛风吹雨洗不尽,假手秦炬歊飞灰。精诚感应各以类,世间妖孽匪自来。君不见商王梦中得良弼,传岩之美本安匹。巫山何事近楚宫,终古怨恨流无穷。

诗人将楚王“当时忠臣放泽畔”、“乃与靳尚相徘徊”以及梦遇瑶姬“梦寐荒淫”的行为进行对比,要求君王戒除荒淫而亲近重视忠臣良弼。但是,他不再满足于仅仅对瑶姬进行批评指责,而更进一步对“巫山梦”神话加以拓展,加诸了“天谴瑶姬”的情节,描写了一个巫山妖狐幻化人形、蛊惑人心,使得神灵震怒,最终假手秦将白起将楚国王宫付之一炬的故事,进一步演绎了神女神话。同时,瑶姬的地位也被进一步贬低。这一方面是唐代的文本错误造成的误解,但更重要的是由于瑶姬“自荐枕席”的行为不合乎封建礼教规范。“神女”的地位由原先文人羡仙慕艳的思想的对象,进而转变成为文人所不耻的淫荡形象,其神性进一步丧失。沦为“妖”、“巫”。

自宋玉的《高唐赋序》和《神女赋序》以来,“神女巫山梦”的神话受到文人的青睐,或是羡仙慕艳,或是借此讽喻,在诗歌中不时出现。“神女”形象的改变和神性的升华的转机出现的民间。这一转机的整合和集大成者是杜光庭,记述在其《墉城集仙录》中。《太平广记》卷五六“云华夫人”条引《墉城集仙录》云:

云华夫人,王母第二十三女,太真王夫人之妹也。名瑶姬,受回风、混合、万景、炼神、飞化之道。尝东海游还,过江上,有巫山焉,峰岩挺拔,林壑幽丽,巨石如坛,留连久之。

从这段表述中可以看出,瑶姬的称呼以及更改为云华夫人,身份已经更改为“王母第二十三女”,“太真王夫人之妹”。王母、太真王夫人本就是“神仙”,神女又“受回风、混合、万景、炼神、飞化之道”,可见其神性不仅得到恢复,更进一步得到提升。瑶姬神性的恢复和迅速提升,根本在于发生在她身上的神话故事有了新的版本。在民间,“巫山梦”的神话被摒弃了,代之以“神女助大禹治水”的神话:

时大禹理水,驻山下。大风卒至,岩振谷陨,不可制,因与夫人相值,拜而求助。即敕侍女,授禹策召鬼神之书,因命其神狂章、虞余、黄魔、大翳、庚辰、童律等,助禹斫石疏波,决塞导阨,以循其流,禹拜而谢焉。……夫人宴坐于瑶台之上,禹稽首问道。……因命侍女陵容华,出丹玉之笈,开上清宝文以授。禹拜受而去。又得庚辰、虞余之助,遂能导波决川,以成其功,奠五岳,别九州,而天锡玄珪,以为紫庭真人。

这一神话情节通过将大禹治水神话和神女神话的结合,对两者在情节上作了改变和发展。对于大禹治水神话来说,原本大禹身边出现的只有涂山之女,这里新增了瑶姬这一人物形象,并且在治水神话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对于神女神话来说,这一发展意义更为重大,故事情节和神女的身份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除了包含瑶姬这一共同人物之外,与之前的楚王神女“巫山梦”神话再无其他的关联;而即使是瑶姬,身份、称呼和形象也不相同。因此这是对神女神话的一次质的改变,或者称“别出一支”。不仅如此,在杜光庭的记述中,还进一步强调了“神女”的神性:

禹疑其狡狯怪诞,非真仙也,问诸童律,律曰:“云华夫人,金母之女也,非寓胎禀化之形,是西华少阴之气也。在人为人,在物为物,岂止于云雨龙鹤,飞鸿腾凤哉?”禹然之。

通过记述大禹怀疑“神女”的“神性”,疑其“非真仙”,借童律之口,为“神女”正名,将原来的“云雨”性事转化为“或倏然飞腾,散为轻云,油然而止,聚为夕雨;或化游龙,或为翔鹤,千态万状,不可亲也”的神仙变换的描写;并再次强调了其乃“西华少阴之气”,具有至尊“神性”。瑶姬已经由最初的“媚人”、“荐枕席”的形象转变为“召鬼神”,助禹“斫石疏波,决塞导阨”。由此,巫山神女的形象从最初的人转变成神,完成了其“神性”的提升和飞跃。

虽然文人在创作中一直倾心于使用“神女荐枕”故事,但在民间出现的“神女助大禹治水”神话也得到了文人的认可,并早在唐代就出现在创作中。唐代的陈陶在诗歌创作中写道:玉峰青云十二枝,金母和云赐瑶姬。花宫磊砢楚宫外,列仙八面星斗垂。秀色无双怨三峡,春风几梦襄王猎。青鸾不在懒吹箫,斑竹题诗寄江妾。飘飖丝散巴子天,苔裳玉辔红霞幡。归时白帝掩青琐,琼枝草草遗湘烟。

文人将两个神话融合在一起,但是可以看出瑶姬的身份地位发生了明显的改变。至宋代时,瑶姬作为“仙人”的地位得到了确认和巩固。从称呼方面看,宋代诗歌中主要使用“神人处子”、“神女”、“帝女”、“瑶姬”、“西真”、“真灵”等,皆为中性或褒义的称呼,“西真”本身就是受道教影响对瑶姬的尊称。从描写方面来看,无论是外貌、动作还是居所描写,这一时期的瑶姬形象处处透着“仙气”,如“神人处子冰雪容,吸风饮露虚无中”(王安石)、“以云为衣月为褚,乘光服暗无留阻”(王安石)、“九灵少女列仙从,佩玉鸣銮乘彩凤”(邹登龙)等等;在对瑶姬住处的描写上瑶姬地位提升的迹象也非常明显。在宋以前的诗歌中,最常见的是“楚宫”、“楚王宫”、“荆宫”,指的都是楚王居住之所。对于瑶姬居住的地方均用“阳台”、“云雨台”、“祠”、“庙”等。阳台乃“巫山梦“神话发生的地方,祠、庙是传说中楚王为神女修建的,这与瑶姬后来所具有的“神仙”的身份是不相称的。到了宋代,出现了许多指代瑶姬居住之地的词语,如 “中有倚薄缥缈之神宫”(王安石)、“飞魂走魄归瑶宫”(邹登龙)、“凝真宫前十二峰”、“真灵择胜深珠宫”(范成大)等,或写实,或想像,出现了与楚宫对应的、符合瑶姬身份的居所。她所居住的环境则是“象床玉几来自从,锦屏翠幔金芙蓉”(王安石),也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千岩万壑”、绝壁丛林。作为神仙的瑶姬形象还进一步向外渗透,她的卧具为“玉床瑶枕”,周围的山峰都被称为“瑶簪”、“瑶巘”。瑶姬神仙的形象在杜光庭创作《墉城集仙录》以前,在民间已经得到了认同。至唐仪凤元年(676),修建了神女庙,至宋宣和四年(1122)改曰凝真观。绍兴二十年(1150),瑶姬被封为妙用真人其影响不断扩大,记录也丰富起来。陆游在其《入蜀记》中记载:“二十三日,过巫山凝真观,谒妙用真人祠,真人,即世所谓巫山神女也。”范成大在《吴船录》卷下记载:“神女庙,乃在诸峰对岸小冈之上。……今庙中石刻引《镛城记》:瑶姬,西王母之女,称云华夫人,助禹驱鬼神,斩石疏波,有功见纪。今封妙用真人。庙额曰凝真观……”可见到宋代,虽然“巫山梦”神话仍然为文人所津津乐道,但是瑶姬作为云华夫人的“神仙”的地位和形象已经完全确立起来,并为文人们普遍接受。

(注:本文系2010年广西民族师范学院科研项目立项经费资助,项目编号:XYYB2010028)

①[晋]郭璞注:《山海经》,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62页。

②[晋]张华:《博物志》卷三,《文渊阁四库全书》1047册,587页。

③[晋]干宝:《搜神记》卷十四,北京:中华书局,1979年,174页。[梁]萧统,《文选》,249页。

④[梁]萧统,《文选》,249页。

⑤[唐]余知古:《渚宫旧事》卷三,《文渊阁四库全书》册407,581页。

⑥[梁]萧统:《文选》,221页。今本《高唐赋》没有此段记载。

⑦袁珂:《山海经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143页。

⑧陈建宪:《神话解读》,武汉:湖南教育出版社,1996年,61页。

⑨袁珂:《宋玉〈神女赋〉的订讹与高唐神女故事的寓意》,见袁珂《神话论文集》,175页。

⑩ 这一观点由宋代沈约首先提出。自宋代以来直到近代,很多人都认同这一观点。但是由于没有文本上的直接依据,这一观点只能是理论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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