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关文化遗产研究初探

姚永超 郑文镇

海关是国家的重要组成机构，是国家政治、经济、文化等主权的象征。它与 “国家”一起产生和发展，有着悠久历史与深厚的文化传统，在数千年的历史进程中产生并迄今遗留下来许多珍贵遗产。因为文化遗产携带着历史情感、国家和民族的象征及信仰，能够巩固个人、民族和国家的文化认同，所以近年来文化遗产问题越来越得到学术界和社会上的关注。但据笔者看来，文化遗产问题虽是近年来国内外学术界的研究热点，而针对 “海关”等这种行业性特征突出的文化遗产研究成果还不多见。目前除少数论著曾经提及海关历史文化研究的重要价值之外①参见姚永超：《海关研究的地理学视角初探》，《海关研究》2011年第6期；许宗茂：《略论海关文化建设》，《上海海关学院学报》2012年第1期；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总署：《中国海关文物集萃》，中国海关出版社2007年版。，对海关文化遗产这一研究新问题，例如它的概念界定、内涵外延、关注重点、研究方案等诸问题，学术界至今还没有深入和系统性的探讨。笔者不揣浅陋，拟对海关文化遗产的概念、内涵外延、关注重点、学术和现实价值等提出自己的初步看法。

一、海关文化遗产研究问题的提出

何为海关文化遗产，首先要弄清它与文化遗产以及海关历史文化的关系，在此基础之上，才能再界定海关文化遗产的概念，廓清其具体内涵所指和外延范围。

1.海关文化遗产与文化遗产的关系

从各国的探索以及学术界的研究来看，对文化遗产的认识是一个不断变化和推进的过程。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 《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中正式采用了 “文化遗产”一词，并在公约第一条对文化遗产的范围进行了界定。但该公约中提到的文化遗产只包括文物、建筑群和遗址，当时还没有包括非物质文化遗产，200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会通过的 《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则弥补了该疏漏。在中国的相关法律以及其他文件中，文化遗产一词是近几年才出现的，之前多使用“文物”这一概念。②王云霞：《文化遗产的概念与分类探析》，《理论月刊》2010年第11期。2005年12月国务院发布的《关于加强文化遗产保护的通知》中指出，文化遗产包括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物质文化遗产是具有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的文物，包括古遗址、古墓葬、古建筑、石窟寺、石刻、壁画、近代现代重要史迹及代表性建筑等不可移动文物，历史上各时代的重要实物、艺术品、文献、手稿、图书资料等可移动文物；以及在建筑式样、分布均匀或与环境景色结合方面具有突出普遍价值的历史文化名城 （街区、村镇）。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指各种以非物质形态存在的与群众生活密切相关、世代相承的传统文化表现形式，包括口头传统、传统表演艺术、民俗活动和礼仪与节庆、有关自然界和宇宙的民间传统知识和实践、传统手工艺技能等以及与上述传统文化表现形式相关的文化空间。

以上是国际、国内对 “文化遗产”这一概念最权威和最明确的解释。从这些官方的解释来看，更多的是通过列举和指出外延的方式对文化遗产进行界定。笔者看来，海关文化遗产作为一种具有特殊行业背景性质的文化遗产，既应当有其作为文化遗产的一般性，也应拥有自身的特殊性。

作为文化遗产范畴，海关文化遗产也应包括海关物质文化遗产和海关非物质文化遗产，且都应当被作为被保护的内容。与一般的文化遗产一样，无论是物质的还是非物质的海关文化遗产，都是人们创造力和智慧的结晶，是社会发展的见证。具体来说，海关物质文化遗产具有一般物质文化遗产的物质性、时代性 （历史性）、不可再生性、不可替代性以及文物价值的客观性、文物作用的永续性①李晓东：《文物保护法概论》，学苑出版社2002年版，第14-21页。；海关非物质文化遗产则具有一般非物质文化的独特性、活态性、传承性、流变性、综合性和民族性②王文章：《非物质文化遗产概论》，教育科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51-57页。。

除一般性之外，海关文化遗产还有其自身的特殊性。第一，文化的独特性。文化是文化遗产的内核与生命力，海关文化的独特性决定了海关文化遗产的独特性，反过来，独特的海关文化遗产又反映了独特的海关文化。归结起来，海关文化遗产是在反映海关特殊组织、职能及制度的海关文化影响下形成的，其文化价值独一无二。第二，鲜明的行业性。海关文化遗产是海关行业的独有产物，其创造主体应该包括海关关员在内的组织主体、组织管理相对人以及从事有关海关业务场所建设、海关研究的人员等。海关文化遗产的行业特性是鲜明的、无法复制的。例如，上海海关大楼 （解放前称 “江海关大厦”）以及此后建成江汉关大楼 （2001年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钟楼，当时其设计原因之一就是由于其历史原因和出于海关自身业务工作的需要。③张耀华：《揭开海关钟楼的神秘面纱》，《新民晚报》，2012年2月5日。第三，历史的延续性。中国海关历史悠久，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西周时期的“关”。海关文化遗产正是这段悠久历史的文化载体，是海关历史发展的见证和延续，内涵丰富并且具有永恒的文化性。例如，清朝梁廷枬的 《粤海关志》、旧海关洋员英籍税务司莱特的 《中国关税沿革史》等研究海关历史的中外著作④蔡渭洲：《中国海关简史》，中国展望出版社1989年版，第1页。，都是目前了解中国海关历史发展的重要资料，对海关的历史延续发挥着无可替代的作用。第四，现实的激励性。海关文化遗产，特别是海关非物质文化遗产对现实具有重要的指导和激励作用。如 “忠诚公正，兴关强国”的海关精神，其作为海关文化的核心，可以指引新时代海关人与时俱进、开拓创新，彰显出海关人的风貌。⑤中 国 海 关 网， 《浅 析 “海 关 精 神 ”》，http：//www.customs.gov.cn/tabid/399/ctl/InfoDetail/InfoID/197301/mid/60432/Default.aspx？ContainerSrc＝ 〔G〕Containers%2f＿default%2f No＋Container.

2.海关文化遗产与海关文化的关系

海关文化是海关文化遗产的基础，但并非所有的海关文化都可被视为文化遗产，它应是在历史进程中历经冲刷和洗淘而沉淀下来的宝贵海关物质和非物质财富。《海关文化建设纲要》曾对海关文化做出了言简意赅的界定：海关文化是在历史发展中形成的具有海关职业特色的行业文化。但从实践情况看，海关文化的外延尚未有确定的说法，这实际上也为探索、丰富和发展海关文化遗产留下了广阔的空间。

对于海关历史文化的研究，现在学术界已经有相当丰硕的成果。从晚清梁廷枬编纂第一部海关历史志书 《粤海关志》起，经过百余年的积累，学术界目前已对中国古代税关、市舶、海关以及近代海关、常关形成系列专题研究和专门学科。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新时期以来，全国各地海关及海关总署启动了地方海关志和 《中国海关通志》的编修工作，海关历史文化的研究到现在一直都是方兴未艾。不过从现有的研究成果来看，偏重在对中国海关历史文物、文献、遗址、建筑等方面的研究成果较多，还很少有涉及海关非物质文化即海关仪式、海关传统、海关行为及精神的研究等。另外，研究者大多从海关制度史的研究视角中涉及海关历史文化，对历史上的海关文化还缺乏一个从地理和遗产视角进行的系统性研究。

综上所述，海关文化遗产研究的基础，即文化遗产研究和海关历史文化研究都已经十分火热并取得显著成果，如果以海关文化遗产全新的命题来整合二者研究，这两种研究可以为海关文化遗产的研究提供不少助力。反之，海关文化遗产综合性研究的展开也能加深文化遗产及海关历史文化研究。

采用SPSS 23.0对数据进行统计学分析。计量资料以表示，Shapiro-Wilk法检验正态分布,Levene法检验方差齐性。当数据符合正态分布,且方差齐性时,多组间比较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两两组间比较采用LSD-t法检验。如数据非正态分布或方差不齐，采用非参数分析Kruskal-Wallis检验方法。对于包含两种处理方式的实验结果，采用析因设计方法进行检验。α=0.05为检验水准(双侧)。

二、海关文化遗产的概念界定及关注重点

基于国内外对海关文化的研究积淀，并结合海关文化遗产作为文化遗产下的一般性和自身的特殊性，笔者尝试这样界定海关文化遗产概念和范畴：海关文化遗产是由海关关员在内的组织主体、组织管理相对人以及从事有关海关业务场所建设、海关研究的人员等在长期的海关事务实践、研究中积淀形成的反映海关职能及制度，具有海关行业特色，在历史、科学和艺术价值等领域具有突出普遍价值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海关物质文化遗产包括海关建筑 （设施）、遗址、实物、文献、艺术品等；海关非物质文化遗产包括海关制度、行为和技能规范、口头传统、礼仪和行业精神等。

海关文化遗产研究的重点和目标，是在提出和厘清海关文化遗产概念的基础上，制订海关文化遗产的认定标准，在全国范围内全面、系统地调查和登记当前还未被海关系统内及社会人士所引起普遍重视的海关文化遗产，且从中分析和提炼出海关文化遗产的核心价值。在海关文化遗产利用和开发现状基础上，进行科学分析并提出综合性的保护和开发对策，为今天的海关文化建设乃至于对其它行业文化建设提供借鉴。

下面详述笔者对开展中国海关文化遗产调查和研究课题，以及对海关遗产进行整理性保护和开发工作的具体建议。

1.海关文化遗产的系统调查和研究

第一，海关物质文化遗产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认定问题。上文中，已尝试性地界定了海关文化遗产的概念，将海关文化遗产的外延分为海关物质文化遗产和海关非物质文化遗产，并采取列举的方式加以具体化。但为了有效保护和开发海关文化遗产，除了概念的界定外，今后还必须参考国家对文化遗产的认定原则，进一步制订出针对海关行业特色的具体和可操作性的认定方法和入选标准。

第二，海关文化遗产的分类、归纳与整理。从概念中所列举的范围不难看出，海关文化遗产的外延是十分丰富的。因此，今后应在全国范围内，针对从古代至当今以来的反映海关历史文化的遗产，利用现代影像、存储设备和计算机科学技术，进行全面的排查、调研和立档，建立中国海关文化遗产信息系统数据库。不完地丰富和完善该数据库。参照海关文化遗产分类标准，对逐条数据信息进行筛选、归类和排序。

第三，海关文化遗产当前利用和开发概况的调研和分析。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复杂原因，当前许多海关文化物质遗产存在产权主体多元、盲目利用和无序开发状态。此外，海关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状况和存在的问题，也亟待调查和总结。只有在摸清现实情况的基础之上，才能对今后海关文化遗产利用和保护提出合理和可行的规划方案。

第五，全社会对海关文化遗产的认知和评价问题。海关文化遗产同样具有文化遗产的一般性，是国家、民族的象征，需要全社会的广泛认同。调查和了解目前社会对海关文化遗产的了解程度和认识问题，并加以针对性的分析，对于今后开展海关文化遗产的宣传保护工作也是十分必要。

2.海关文化遗产保护工作

回顾文化遗产研究的历程，我们发现文化遗产的提出就是以文化遗产保护运动开始的。对人类自身创造的文化遗产的保护，成为引发人们必须进行深入思考的动因。相类似的，对于海关文化遗产研究的最初目的和最终归宿，也应该是对其加以保护和合理开发利用，最终服务于海关系统乃至全社会。

当前，随着世界范围内对文化遗产越来越重视，各国对于文化遗产的保护也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这对于海关文化遗产保护来说，是值得参考和借鉴的。首先，普遍采用的便是通过立法手段去保护文化遗产。如世界遗产就是一个法定概念，《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以及其他相关法律构造了世界遗产的框架与灵魂。①刘红婴：《世界遗产法》，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页。像法国、意大利、英国、美国、日本等，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方面取得斐然成绩的国家都有相应的法律文件，这些都是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要依据和执行手段，有利于文化遗产保护的有效开展。另外，各国还以设立文化遗产名录 （如世界范围内的世界遗产名录、中国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等）的方式，对具体的文化遗产加以保护。

就中国目前的文化遗产保护历程来看，已经发生了飞跃式的历史跨越，从一个相对封闭，侧重历史研究、考证的学术领域，发展成为一个对社会、文化、经济建设产生着深刻影响，同时具有越来越强的实践意义的领域。但是，相对于国外的一些文化遗产保护强国，中国目前仍存在民间组织的作用发挥不明显、文化遗产保护机构的分工与合作不完善等问题①郝士艳：《国外文化遗产保护的经验与启示》，昆明理工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4期。。

基于上述国外对于文化遗产保护的成功经验，结合我国目前文化遗产保护的趋势与存在的问题，以及海关文化遗产自身的特殊性，我们认为今后海关文化遗产的保护应该注意以下两个问题：

第一，利用好现有的法律法规和其他相关政策制度，明确对海关文化遗产的认定标准，尽早创建海关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第二，加强宣传力度，增强海关内部和社会认同。作为一个具有鲜明行业性质的文化遗产，社会甚至于海关人员对海关文化遗产的认识程度都需要进一步提高。特别是海关文化遗产是海关文化的极大丰富，海关人员可以以此为契机，增强归属感，在实践中不断激励自己。

三、海关文化遗产研究的未来展望

2011年10月，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对文化建设作了全面部署。随后海关总署召开党组扩大会议，于广洲署长传达了十七届六中全会的精神，要求不断丰富和发展具有鲜明行业特色的海关文化。现如今，文化研究已成为一个热点问题，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也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作为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海关文化不仅是行业文化，更是大众文化。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本文提出海关文化遗产这个由海关文化衍生出来的新鲜命题，它无疑对今天的海关文化建设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但做好海关文化遗产研究工作，绝非一人或一课题小组之力，更非一日之功，因为中国海关文化遗产研究工作具有开放性大、参与性强等特点。

第一，海关文化遗产涉及地域大、范围广，需要总署和各地各级海关领导和相关人士给予长久和持续性的关注，才能做好该项工作；目前中国一方面社会建设日新月异，但同时也有许多历史遗产正在迅速消失，希望各地海关针对历史情况，早日出台相关政策，从制度上为海关文化遗产研究和保护工作提供有力保障。

第二，海关文化遗产重在保护，该项研究的最终落脚点，重在发动海关乃至社会人员的行动参与。现在，中国海关历史博物馆正在紧张筹备之中，同时，笔者欣喜看到，各地海关也日渐重视本海关自身的历史。如全国许多海关都陆续创建关史荣誉室，此外，海关历史文物意识也在不断增强。笔者曾欣喜地看到过这样的报道，如2000年海南的海关人员多方调查，最终发现 “1893年琼海关”界碑，虽然当时交涉单位广、涉及人员多，但经海关人员的不懈努力，终于重回海关怀抱，这反映出海关人对海关历史文化遗产的关注和热爱②《记述历史真实变迁 “琼海关1893”古界碑发现记》，http：//news.hainan.net，2006年3月28日。，2011年东北丹东海关办公楼改建时，也曾发现百年石匾并予以保护。③王磊：《丹东海关办公楼改建施工现场百年石匾重见天日》，www.ln.chinanews.com，2011年9月20日。不过这些都是海关人的自发行为，今后希望在海关内部成立相应非正式的海关文化遗产保护组织，变自发为自觉。

第三，海关文化遗产研究具有跨学科、跨行业等特点，还需要海关及社会各方面人士的参与和支持。海关文化遗产研究横跨历史、地理、文博等多个学科，并且中国古、近代的海关遗产也远远超过今天海关职业的范围，与整个中国社会经济的变迁息息相关。希望今后形成从海关到社会，从点到面，从内及外，从行业自身到全社会的良性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