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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学派诗歌中意象的特质研究

2012-08-15唐迎欣

长春师范大学学报 2012年7期
关键词:玄学悖论意象

唐迎欣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广西桂林 541004)

玄学派诗歌中意象的特质研究

唐迎欣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广西桂林 541004)

玄学派诗歌在17世纪的英国曾与以弥尔顿为代表的清教诗歌并驾齐驱。由于它强调理性与激情结合的创作方法,大量运用似是而非或似非而是的悖论,意象出人意料,诗歌构思新奇,充满独特的哲理思辨,因而产生出一种怪诞的效果,使得它在20世纪之前倍受冷遇、攻击。直到现代派诗歌的崛起,英美诗坛巨匠才给予它在英国文学史上应有的地位。

意象;悖论;反讽;张力;巴罗克

17世纪的英国存在着一个极富特色的诗歌流派——玄学派诗歌。玄学派诗歌内容复杂,创作手法上强调理性与激情结合,大量运用似是而非或似非而是的悖论,意象出人意料,诗歌构思新奇,充满独特的哲理思辨。这些在西方诗艺中被称为“巧智”的手法给玄学派诗歌带来了一种“严肃的与幽默的,幻想的与平凡的因素相平衡”的怪诞效果[1]。

一、文本的意象组合

诗歌是一个“独立自足的意象符号系统”[2],意象是构成诗歌境界的基本要素。玄学派诗歌呈现的是“玄”的诗歌境界,源于它自身独特的意象组合,使整个艺术实体显现出全新的美感意蕴。

(一)点面式意象组合

运用点面式意象组合的诗歌,往往是在全诗中穿插一个或几个关键意象,起到以点带面的核心作用,从而凸现诗意的境界。如约翰·多恩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临别:莫伤悲》:“即便是两个,也好比是/圆规的一双脚紧固相连/你的灵魂,那定脚,坚定不移/但另一脚移动,它也旋转/虽然它居坐在中心/但另一个在外远游时/它便俯身倾听它的足音/那一个回到家,它便把腰挺直/你对我就会如此,我必得/像另一只脚,环行奔走/你的坚定使我的圆画得正确/使我能回到起始之处。”[3]圆规自此成为英国诗歌史上最著名的意象之一。女方是圆心脚,男方是圆周脚,倾斜着身子围绕中心打转,暗示着坚贞不渝相爱的情侣。作者并没有生搬硬套现成的东西,而是展开一系列连贯、合乎逻辑的联想,赋予意象新的意蕴。

(二)演绎推理式意象组合

英国人向来以求实、理性著称,在诗歌领域里,英国诗歌的深刻性也历来为世人所称道。玄学派诗歌将诗学传统与民族心理融汇,诗歌意象的组合采取纵深演绎的方式,表现出意象层次分明,感情变化强烈,节奏感急促而顺畅的嬗变过程。安德鲁·马韦尔的不朽之作《给他娇羞的女友》就是最好的典范:“我们如有足够的天地和时间/你这娇羞,小姐,就算不得什么罪愆/我们可以坐下来,考虑向哪方/去散步,消磨这漫长的恋爱时光/……/但是在我背后我总听到/时间的战车插翅飞奔,逼近了/……不如把我们的时间立刻吞掉/让我们把我们全身的气力,把所有/我们的甜蜜的爱情糅成一球/……”[4]

(三)并置悖论式意象组合

“并置”是指两个(或多个)对应成分——如段落、句子、词语和意象的组合;“悖论”是指“表面上不合理而实际上合理的陈述”[1]。并置悖论式意象组合在玄学派诗歌中使用比较突出,它的特点是将词义上、感情上对立的意象组合成具有强烈对立统一效果的组合体。意象组合表面的对立,反映的是深层意义上的不同情感相互碰撞、交叉最终融合而产生的情感张力。试看约翰·多恩的《圣骨》一诗:“当人们重新掘起我的坟/去取乐某些二流的客人/……/那个掘墓的人,一眼看到/一圈手镯似的金色头发围着骨头/那么,他会不会让我们独自逗留/这里躺着一对恩爱的情侣/……”[4]在这里,“金色的头发”与“骨头”两种极不协调的意象猝然并置一处,对历来习惯于正常思维的读者而言,这种利用交错思维造成的奇特、怪异的感受在心理上一时难以接受。它产生出强烈的反讽,使得“相爱永远,至死不渝”这一永恒母题的表达获得一种触目惊心的震撼效果。

二、巴罗克的渗透

玄学派诗歌之所以带有强烈的哲理意味,源于诗歌文本产生的反讽效果。反讽的基本特征是言非所指,字面义和言外义完全冲突。韦勒克和沃伦在论及巴罗克时代的风格时,宣称:“巴罗克时期,典型的比喻是似是而非的反语法、矛盾语法以及怪异的矛盾语法……巴罗克的心智喜欢用一种无法预料的联想方式立即召唤出一个包括许多世界、甚至所有世界的宇宙。”[5]

玄学派诗人的文学生涯集中在17世纪上半叶,这段时期被称为“巴罗克时期”。“巴罗克”原是葡萄牙语,是珍奇和奇妙的意思。最初它是作为西方文艺史上的一种建筑风格而出现的,指那些形式古怪、追求装饰性的建筑。从17世纪开始,巴罗克逐渐扩展到绘画、雕塑、音乐和文学等领域。巴罗克非常强调事物的动感和不稳定性。所有这一切破坏了文艺复兴时期宗教信仰与人文主义、自然主义与理想主义之间的和谐,从而衍生出一种二元对立的平衡观。前述玄学派诗歌的意象组合方式时,可以看出此派诗歌由反讽产生的文本张力的创作方式受到巴罗克的影响。诗人的敏感注定他对于时代艺术的嬗变必定感同身受,而17世纪是一个充满深刻矛盾的时代,诗人处于这种动荡的环境中,不可能超然物外。

三、历史文化语境与诗歌张力

玄学派诗歌呈现的反讽张力,某种程度上是特定历史文化语境的映射。17世纪的英国动荡不安,文艺复兴带给人们的力量和积极情绪已经消退,社会上弥漫着一种怀疑、幻灭的感觉,社会冲突困扰着当时的人们。伴随而来的是残酷的宗教斗争,宗教派系的冲突引起了信仰的极大混乱。社会和宗教危机又引发了哲学上的冲突。人与世界的不协调的加剧,促使文学进行新的抉择。身处一个特殊时期,玄学派诗人那种难以克制的焦虑感和内心冲突,也许只能通过诗歌张力才能很好地传达出来。

同时,文化背景的影响也表现在对意象的选择上。不同于伊丽莎白时代盛行的诸如“玫瑰般的脸颊”和“爱神丘比特之箭”等陈腐的意象,玄学派诗歌采用的是一种浓缩了的具有新鲜感的意象,都来自当时知识的各个领域。每个时代的诗歌创作对意象的选择都不可能是任意的,这种选择的背后隐含着深邃的文化语境。

玄学派诗歌在17世纪末至18世纪初的时代倍受攻击,新古典主义的代表德莱顿曾说过:“他不仅以其讽刺作品而且以其爱情诗歌影响玄学派,而自然本该主宰一切的;他用玄奥的哲学沉思困扰女士的头脑,而他本该用温柔的爱占据他们的心灵,并令他们开心。”[6]浪漫主义诗人由于深受斯宾塞以及弥尔顿传统的影响,放逐理性。他们认为玄学派诗歌中的悖论、矛盾中有太多的理性,无疑这将限制情感的自由抒发。直到20世纪初,玄学派诗人的声望才迅速提高,艾略特、叶芝和庞德等现代派诗人十分欣赏玄学派理性与激情结合的手法、巧妙的构思和深刻的心理探索。在他们看来,玄学派诗歌并不缺少情感,只不过这种情感是富于理性与智性的。

外在的文化演进发展越是丰富频繁,就越能刺激诗人丰富的想象力,同时也提供更多的实例、典故和比喻以备选择和运用,赋予诗歌更深刻的含义。诗歌既是内心情感的流露,又是思考和想象的结果。他们的诗歌凝聚了独特的感受力,能够更敏锐地感知时代的变化。这一点与现代派诗人采用晦涩的手法折射现代工业文明社会的复杂多变是相类似的。

[1]乐黛云,叶朗,赵毅衡.世界诗学大辞典[M].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3.

[2]吴晓.意象符号与情感空间——诗学新解[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

[3]约翰·多恩.艳情诗与神学诗[M].傅浩,译.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9:77.

[4]飞白.世界诗库[M].汪剑钊,译.广州:花城出版社,1994.

[5]韦勒克,沃伦.文学原理[M].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215.

[6]黄璞,陈养玲.《梦》的评析——从约翰·多恩的诗作看玄学派诗歌[J].上饶师专学报,1994(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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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4-13

唐迎欣(1977-),女,广西灌阳人,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硕士,从事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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