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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海明威《老人与海》的多维度呈现

2012-08-15王黎韬

关键词:圣地亚哥硬汉老人与海

王黎韬

谈海明威《老人与海》的多维度呈现

王黎韬

借鉴学界对海明威中篇小说《老人与海》的研究成果,从语言风格、写作技巧、批评方法等多个方面分析该小说的文本和海明威的文学创作。

美国文学;老人与海;多维度

一、引言

自“科学”以降,科学意识渐入人心。人类试图构建一个复杂而庞大的科学图谱,将所有已知,甚至是未知全部包容在内。这样一来,人类面临的所有的问题都可以按图索骥,迎刃而解,在承担人类历史文化传承的教育领域自不例外。由此便引出了“教学”与“科研”这对孪生概念。比较普遍的观点认为,对于既从事教学又致力科研的主体——教师,尤其是从事高等教育的教师而言,向学生传递学科专业知识、专业发展动向、人际关系、社会经验、道德情操及审美情趣,是其职业伦理的核心,而从事学科内乃至跨学科的科学研究,则对于教师本身知识结构的更新、个人职业的发展、学科研究的深入和拓展至关重要。教师应将个人乃至他人所获科研成果转化为教学内容并传递给学生,助其增长知识,拓宽视野,从而实现“教研相长”。

然而,在现实情境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在社会各个领域引入“科研”概念的同时却未能建立“科学”合理的引导机制,导致了科研主义的泛滥;对于不同学科、专业的教学进行“一刀切”的“科研”评价,既削弱了教学又使科研本身寸步难行。一方面是“全民”科研,另一方面是很多“成果”既得不到认同,又得不到运用,或者是“不好用”。这一现象在社会科学文化领域尤为普遍。这就决定了美国文学的教学与科研必然陷于一种尴尬的逻辑之中,突出表现为所有从事美国文学教学的教师都必须拥有一定的科研成果,才能够保证职称的评定。而对于这些“成果”——它们具有什么样的社会、文化和哲学意义,能够提供什么样的方法论支持,至少说,作为“教研相长”理想的终极目标,它们能从多大意义上带给学生帮助——缺少“合法性”的鉴定。试问:一直以来都在从事美国文学教研与科研的学者和教师,其历年孜孜不倦研究所得的成果最终能有几何在实际的美国文学教学中得到展现呢?

反思当今美国文学教学与科研的这一现状,本文旨在借鉴过往对海明威中篇小说《老人与海》的研究成果,从语言风格、写作技巧、批评方法等多个维度向学生呈现小说文本和海明威文学创作的阐释过程,以期在向学生展现文学批评方法和赏析视角的同时,提高他们的文学鉴赏能力和美学阐释能力,为他们更高级别的学术研究与创作提供一定的方法论准备。

二、《老人与海》的多维度呈现

《老人与海》(The Old Man and the Sea)是海明威最著名的作品之一,它主要叙述了一位老年古巴渔夫与一条巨大的马林鱼在离岸很远的湾流中的搏斗。其语言简洁,风格独特,篇幅不大,但主旨深刻,意蕴丰富,是一部极其适合在美国文学教学中向学生进行多维度呈现的作品。在美国文学教学过程中,教师可以结合《老人与海》的文本从“硬汉”形象和不屈精神、海明威文学创作的艺术风格、《圣经》隐喻与“救赎”主题、象征手法、生态主义、存在主义六个维度来呈现这部作品的真实面目。

(一)“硬汉”形象和不屈精神

许多关于小说主题精神的探索最终聚焦在在主人公老渔翁圣地亚哥身上。老人的知难而进、坚忍不拔、誓死维护个体尊严的行为,对于在现代、后现代社会的宠儿——科学主义和消费主义——耀眼光芒下迷失、困惑和幻灭的人们来说,无异于黑暗中的灯塔。关于“硬汉”精神的书写,许多文章会将圣地亚哥“精神”与海明威的其他作品中的硬汉们相比较;另外一些文章则将“硬汉”精神与小说中的其他事物联系起来,如老人对大马林鱼的坚忍所产生的惺惺相惜和常在梦中梦见狮子等。小说中最为人所熟记的那句话——“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你尽可以把他消灭掉,但就是打不败他”——正是海明威“准则”英雄不屈精神的完美阐释。

(二)艺术风格

对于《老人与海》艺术风格的关注主要集中在创作原则、人物形象和语言特色等方面。

海明威进行文学创作的“冰山”原则在《老人与海》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我试图描写一个真正的老人,一个真正的孩子,真正的大海,一条真正的鱼和许多真正的鲨鱼。然而,如果我能够写得足够逼真的话,他们也能代表许多其他事物。”对于自己的信仰,海明威从来都是严于践行。“海明威在《老人与海》中尽力追求一种含蓄、凝练的意境,以获得一种言外之意、趣外之旨”[1]258,文中的老人、孩子、大海、大马林鱼和鲨鱼,乃至天上的云、海鸟、水中的海藻、海龟,梦中的狮子、回家途中遇见的黑猫等都寄寓着深刻的言外之意,风格大师的理论实践为读者创造力的发挥留下了广阔的空间。

海明威在这部小说中还塑造了文学史上最赫赫有名的“硬汉”之一——老渔夫圣地亚哥老爹。圣地亚哥凭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和坚毅,凭着日渐衰微的躯干中累积的空前强大的经验与智慧,与大马林鱼进行殊死搏斗,与恶劣的气候抗争,与贪婪的鲨鱼厮杀。尽管作为最后的赢者,除了赢得斗争本身外别无所获,但是其知难而进、身处绝地却决不放弃的毅力和勇气,在他身上所展现出的人类的力量和智慧,正是人类祖先千万年前在原始丛林中面临众多物种竞争与恶劣外部环境的考验赖以生存的精神基石。圣地亚哥的“硬汉”形象,再加上他的那副侠骨柔肠,也为现代人如何捍卫自己灵魂与尊严做出了近乎完美的榜样。对马诺林形象的刻画,海明威赋予他的品德,则昭示着圣地亚哥及其所载精神的轮回与传承。

小说的语言特色主要来自于海明威多年从事新闻创作的训练及作家本身对自己风格的孜孜不倦的追求。同时,海明威的语言风格的形成可能也受到美国历史上的其他作家如舍伍德·安德森和马克·吐温以及英文版《圣经》简约叙事风格的影响。“海明威在自己的作品中,形成一种简洁、清新、干净的散文体。他避免使用描写的手法,避免使用形容词,特别是华丽的辞藻,尽量采用直截了当的叙述和生动鲜明的对话,因此句子简短,词汇准确生动。通过这样的叙述文体,他把事件、景物和人物的行动、语言活生生地摆在读者面前,使人仿佛置身与此情此景中。”[1]259

(三)《圣经》隐喻与“救赎”主题

《老人与海》为“宗教话语”释读者提供的阐释空间主要集中在小说中对《圣经》情节的隐喻或暗示,对基督耶稣“救赎”主题的影射。“《老人与海》中援引了不少关于耶稣基督受难的细节,说明作者有意识地把老人圣地亚哥比作基督的化身,老人的形象、老人的经历以及老人的悲壮,酷似《圣经》中慷慨赴死的耶稣,他以不同的方式表现了人性的尊严和人格的力量。”[2]14小说中圣地亚哥的形象——人物的命名(Santiago,是圣经中耶稣十二门徒之一,又是海明威最喜爱的西班牙基督圣城)、人物的经历(老人在捕鱼过程中遭受的磨难、马诺林的不离不弃、小说最后伸展双臂俯卧而眠的形象历契合)、人物悲壮的结局(舍生取义的品德、尽心尽力的奋争与慷慨赴难的豪迈)——都与耶稣基督本人的经历契合。“救赎”话语持有者认为,小说“救赎”主题的呈现主要体现在圣地亚哥“硬汉”精神与耶稣献身精神的契合。圣地亚哥在众多同村邻人的质疑声中,为了维护自身存在的尊严而独闯深海,面临重压不屈不弃的“优雅”和随机而变的“智慧”,最终帮助他完成了自我救赎。更为重要的是,在他身上所闪现的力量、勇气和智慧,使得现代人在现代工业的机器面前不再显得那么干瘪和卑微。这正呼应了耶稣忍受世人的不解,率领门徒播撒圣音,为了唤醒愚昧的民众,历尽千辛万苦,舍身赴死的“救赎”情节。

(四)象征手法

象征手法是海明威用来实践其“冰山”理论的写作手法。象征在《老人与海》中的运用,使得小说言简而意重。小说中最受关注的意象要数圣地亚哥梦中的“狮子”、“大马林鱼”以及“大海”和“鲨鱼”。存在主义者多认为“大海”和“鲨鱼”在这里体现了世界的荒诞性。“大海”象征着残酷、冷漠、反复无常的现实世界,而“鲨鱼”则象征着荒诞世界中的破坏力量,是“美”与“尊严”的践踏者。在将大马林鱼充满力量之美的躯体抢食一空的同时,也使圣地亚哥“为尊严而战”所取得的胜利显得不那么完美。而“大马林鱼”则彰显了雄性力量的威武不屈。和老人一样,大马林鱼为生存抗争到了最后,它身上所体现出的雄性的力量与坚韧丝毫不逊于圣地亚哥。“雄狮”在众多的文化中是力量和权力的象征。这一意象的反复出现对于圣地亚哥具有双重意义:它既可以作为主体召唤圣地亚哥关于“雄性辉煌”的记忆,从而为其战斗意志的延续提供补给,也可以作为客体,即圣地亚哥“猎狮”记忆或者欲望中被猎杀以体现狩猎者雄性力量的对象,以进一步激活圣地亚哥维护雄性“尊严”的意志与力量。

(五)生态主义

《老人与海》很好地展现了海明威晚年时期的生态主义自然观。早年的海明威及早期作品中的男主人公,把自然世界视为彰显“男性力量”之所在。时过境迁,海明威的自然观中日益呈现出“矛盾性”,表现为“主张回归自然,以反抗文明社会的虚无、颓废和无意义,寻找生命本真”[3]197。与其早年所持的自然观相比,海明威这一时期的自然观已经达到了更为成熟的阶段。然而这种自然观,尽管强调了人类对自然的回归,却仍未能摆脱以“我”为主的观念,从根本上说仍然是人类以“自我”为核心、以自然为“对象”的功利主义的“自然观”,体现了人类既渴望返回自然,又不愿“自降身价”与自然对话的矛盾情结。

然而在《老人与海》中,读者感受到的是一种截然不同、充满温情的自然观。这里,圣地亚哥亲切地将大海比喻成女性,将其所作的“错事”视为其“身不由己”的“无心之失”,体现了作者更加包容的对话情怀。圣地亚哥还称呼马林鱼为兄弟,对它充满了尊敬与钦佩。即便是对前来掠食的鲨鱼,他也尽量予以客观的评价。小说中的这些情节都表明了海明威这一阶段的自然观已经具备了人与自然互为主体、互相对话、和谐相处的生态主义情怀,体现了海明威的深层生态学思想和对人类中心论的反思,标志着海明威自然观的

成熟[3]197。

(六)存在主义

对于“存在主义”话语分析者来说,《老人与海》体现了“根植于有限物质性存在的无限精神追求的人性两难:一方面,它体现了叔本华式的人生虚无的悲观主义(老人捕鱼结果的失败),另一方面,更体现了海德格尔式的对自我本真存在的积极诉求(老人捕鱼过程所体现出的高贵人性)”[4]94。

存在主义认为世界荒诞,人的存在本身也没有意义,但是人可以在存在的基础上自我造就,活得精彩。人有选择的自由——评价一个人,是要评价他的所作所为,即在面临“悲惨世界”时个人所作的选择,而不是评价他是什么人物。《老人与海》中圣地亚哥正是做出了“造就自我”的精彩选择。面临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挑战,圣地亚哥选择了深入一片未知海域,尽管在这样一个“大海”和“鲨鱼”的世界里他注定要败北。然而他并不总是孤独的,马诺林的存在证明了和谐群体在面对困境时的重要作用。圣地亚哥表现出与万物“齐”的博爱和对于自然众生发自内心的亲昵。

生存还是毁灭?正是“这种对人性两难所采取的积极或消极的态度决定了人生价值之所在。”[4]94

三、结语

“硬汉”形象和不屈精神、艺术风格、圣经隐喻与救赎主题、象征主义、生态主义与哲学命题:不同“话语”指导下构建的阐释文本的并置,使得在话语间展开对话,互促进、融合的图景更为清晰。“硬汉”形象的塑造、不屈精神的烘托都有赖于海氏的文学创作风格;圣经隐喻与救赎主题的镶嵌与象征主义的运用不可分割;生态主义的解读似乎可以在《圣经》文本中追根朔源;而哲学命题之存在主义所探讨的“悲惨世界”中的“自我选择”,谁又能说它们与“硬汉”形象的不屈精神和“救赎”主题、人的“生态”存在毫无血脉关联?

文学阐释的话语繁多,单一话语或多话语语境下的《老人与海》研究所取得成果更是蔚为壮观,以笔者疏浅的学识妄言对其作“多维度”呈现,可谓不自量。“教学”与“科研”之道深不可测,仅凭笔者不足道的浅见就振振有词,欲加以反思,可谓不自知。希望能够通过将更多的“话语”并置,向读者(尤其是对文学批评理论和方法不甚了解的学生读者)呈现文学批评的多话语语境,帮助他们更为全面地认识海明威和《老人与海》。

[1]吕秋薇.浅析《老人与海》的艺术风格[J].科技信息,2009(13).

[2]马吉德.圣地亚哥——耶稣基督的化身——论《老人与海》中的基督精神[J].青年文学家,2010(11).

[3]丰国林.《老人与海》中自然观和宗教观的互动[J].河南师范大学学报,2010(4).

[4]徐瑾.向死而在:海明威《老人与海》的本体论分析[J].黄冈师范学院学报,2011(1).

book=126,ebook=451

I106.4

A

1673-1999(2012)14-0126-03

安徽科技学院教学研究项目“英语专业本科教育情境中‘英美文学’教学新模式之探索”(X201099)。

王黎韬(1982-),男,安徽利辛人,硕士,安徽科技学院(安徽凤阳233100)讲师。

2012-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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