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与民族精神的博弈浅析
2012-08-15刘一思
刘一思
(西北大学 文化遗产学院,陕西 西安 710000)
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与民族精神的博弈浅析
刘一思
(西北大学 文化遗产学院,陕西 西安 710000)
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文化遗产的一部分,其具有数量众多、种类庞杂、难以界定及保护困难等特性,使得其在文化遗产保护方面的重视程度远远低于其他物质文化遗产,而且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产业化与民族精神之间的冲突也成为最具有争议的问题。在发展与保留其原真性的问题上难以达到一个和谐统一的结果,发展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产业化从长远看是必然的趋势,而其原真性的保留,从根本上看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发展下去的动力,不能将其分裂独立,依靠单一特征的事物在当今的社会中是很难生存下去的。博弈学作为一种有效的理论研究方法,在文化遗产方向的发展是缓慢的。通过博弈学角度分析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对民族精神方面的影响及民族精神对非物质文化遗产发展的反作用形式,从而发现一种有次序及均衡的存在关系。
非物质文化遗产;民族精神;产业化
一、概述
在现行的所有著作中对非物质文化遗产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定义,但是根据ICOMOS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描述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也应包括生活表情和传统,及无数的社会大众和地区从其祖先继承来而用来引导其后代的遗产,即使是口头上传播的。而我们所能承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应该是在一定时期内凝结了人类智慧与勤劳,对历史有相当影响的行为、实践、知识或思想。这也就意味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包含范围是极其庞大的,涉及社会的各个方面。非物质文化遗产大部分来源于生活,总结于生活,对于反映一个时代的社会情况也最为客观和普遍,比起大型的历史遗址,大部分非物质文化遗产更贴近生活和群众,这也许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最大特征。
近些年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及机器流水作业的发展,非物质文化遗产方面也受到了很大的波及,很多原来传统的手工艺采取了机器制造的改革措施。面对这样的状况,很多学者认为在产业化运作之下,传统的手工艺术正在变成工业时代的流水线制品,文化遗产慢慢发生了一种恶性的质变、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原真性保留遭到了巨大的破坏、流水作业是一种有反其原来精髓的行为、产业化会使文化遗产更趋于“利”的方向,造成对文化遗产产业化的恶意利用和扭曲,是对宝贵的文化遗产另一种变形的破坏。
追其根源就不得不提其传承问题,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衰落除了不适应时代的变革外,其传承的方式也局限了发展。中国大部分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都采取师徒学艺、口口相传、传男不传女、传里不传外等方法,这样的方式也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文化遗产的流失;另一方面,受现代文化思想的影响,很多年轻人不愿意从事这样代表着“落伍的事业”,这样很多遗产都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局面。
二、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与民族精神的策略分析
(一)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的必然趋势
大部分非物质文化遗产所属的时代早已离我们远去,其固守陈规的方式是迟早要消亡的,所以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一门独特的遗产形式更要注重“变”这个概念,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脱离社会的事物是无法发展的,在一定程度上非物质文化遗产也是社会经济发展的产物。在市场经济自由度越来越高的情况下,不考虑其经济性是非常不科学的,在其周围都是经济产业化的同时,我们不能将非物质文化遗产孤立起来,也没办法将其孤立起来。在这其中我们不能忽视参与产业化人员也是社会人的部分,社会人受社会经济方式的影响也会主动改变其生产方式。所以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的趋势是一种发展的必然,我们应该在一定程度上适度调整而不是一味的谴责和抵制。
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原有的生产方式下不能再维持其基本存在的时候,改变其生产方式对于其生存至关重要,同时对当地经济有很大的拉动作用。“非遗”学者刘锡诚撰写过一篇《“活态”保护的一种模式》的调查报告式的文章,提出和阐述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如何在现代生活环境下增强自身适存性和可持续发展的问题。[1]传统的文化产业由个体生产、零散生产、质量残次不齐、收入低转向了产业化有序经营,不仅提高了质量、产量,也提供了更多的岗位,取得了更多的收入,为地区经济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同时也一定程度上让本来已经有了衰落的遗产有了新的活力。
(二)产业化与民族精神的互相作用
1.产业化对民族精神的推动作用。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在必然转化的前提下,其第一性就是生存,先生存下来才能进行修饰,然后才能精致,如果东西已经消亡,再进行复制也仅仅是一种追思,对于其原真性的保存也更是一种谬论。所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第一要务就是生存,产业化是直接快速有效的方法。
产业化的扩大对于弘扬民族精神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方法,使更多的群众了解到民族的特色和精粹,同时拥有多产量和多渠道,这无疑是一种良好的方法。如果不使用产业化的方法,仅仅只维持少量、精品、昂贵的道路,那就会使文化遗产在通往大众的路上越来越远,相信对于不了解的事物不会有很多人去关注,对于昂贵的事物又有多少人会去付出。文化遗产不是一种高傲的身份,而是体现中华民族人民的智慧和勤劳,不应该将其与大众的距离越推越远。拯救的前提就是需要更多的关注,产业化可以将文化的信息传播出去。
2.民族精神对文化遗产发展的反作用。民族精神在一定程度的扩大之后可以对文化遗产形成极大的关注,从而促进文化遗产的产业发展。产业化使得大众熟悉什么是非物质文化遗产,进一步想要了解它、学习它、发展它,想要将它做的更为精致完美。文化遗产是全世界人民的珍宝,理应由人民了解它、发展它。其产业化所获得的经济效益也可以更好的反哺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发展,在有了一定的物质基础和经济基础的情况下,非物质文化遗产就能更好的进行研究发展其精华。例如,2009年11月,文化部组织的“非遗”督察组,在镇湖街道考察时,实地参观和访问了苏绣国家级传承人卢福英,看了他的刺绣艺术馆及展品。绣品成为国家和政府的外事礼品和外国的收藏品,基本上不存在销路的问题。[2]这样不仅发展了其产业化,更重要的是对中华民族传统的弘扬。不仅发展了自己,在中华民族精神弘扬世界的同时也引来了更多的投资和关注,有利于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发展。
(三)考量产业化与民族精神的均衡点
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对于民族精神的影响与保留有利也有弊,而民族精神在如何推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发展及其保护上也存在很大的问题。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对民族精神的弘扬并不是一无是处,而民族精神在对“非遗”产业化问题上也并不应该是一味反对,任何事物都不能独立排除的存在于世界上,互相包纳融合共同促进是事物发展的大趋势。要获得这种恰如其分的融合是需要很多次的试验与失败,也许其最初的方式是不完善且幼稚的但是其道路并不能说明错误。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与民族精神的问题上就需要一个均衡点,以减少其冲突并扩大其互相作用的利益。
1.遗产产业化含义不能滥用。正如2009年,在国际金融危机肆虐之时,我国文化产业却逆势上扬。据不完全统计,2009年我国文化及相关产业总产值大约为6000亿元,就业人数超过1200万。而“冯骥才式的担忧”,却在刚刚结束的今年两会上一次次浮出水面。给风生水起的“文化产业化”降降温,成了不少文化人的共识。[3]我们不可忽视的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其产业化的过程中,应当对其精华和本质进行溯源,只有了解其精华才能更好的发展它,对于其所代表的文化内涵应该不仅从传统的眼光来看,更应该用现代的眼光研究它,应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所以对于遗产的原真性问题需要了解,但是在进行产业化的过程中需要做到基本遵守传统,衍化产业方面则需要不偏离其大体范围,更不能有驳甚至丑化文化遗产原有的精神,这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时必须注意的点。
2.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应多样化。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的过程中,应开阔其思路,并不是像现在很多人士所认为的批量生产其产品。产品固然是好,但是将其单纯的批量化生产,其经营模式过于单一,产品形式过于单一。试问在市场竞争如此激烈的今天,过为单一的产品批量生产将会产生什么样的经济效果?产品的价格越来越低,从而更容易引起同行间的恶性竞争,其市场经济环境逐渐恶劣。伴随的是廉价的民族精髓,由于过于单一大量的产业化生产和商人追名逐利的导向而导致产品过剩,最后将不得不积压和甩卖。试问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人类智慧的结晶和祖国的瑰宝将情何以堪。
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其产业化时不需要局限于单一产品模式的桎梏下,之所以要发展拯救非物质文化遗产是要继承传承一种精神,在了解掌握的基础上结合现代社会发展新的物质形式,其根本是新的发展。以南京云锦为例,南京云锦继承了我国古代丝织工艺的优秀传统,在现代社会传统的南京云锦主要的生产工具是长5.6米、高4米、宽1.4米的大花楼木质提花机,由上、下两人配合操作,一天仅能织出5厘米,故有“寸锦寸金”之称。[4]这样的南京云锦是价格高昂的,让很多百姓都望而却步,如果还是照这样保护,则其保护的成本是非常高的,而且其自身更不能发展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又如何弘扬民族精神文化?但是如果适当的采取机制,同时对其传统的花色进行创新并与现代融合,对推向市场的产品采取多种类,多价位的方式,这样就使普通的老百姓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购买到心仪的产品。
另外对于产品技艺的传承也应采取多样化。同其它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南京云锦的传承,也是靠人。现在也可采取影像记录,声音记录,同声传教等方式,也可将其的文化技术写书出版,其旨不在传承而在于获得更多的关注,得到更多的文化认可,从而发现更多的有意从事这一行业的传承人。
3.发展民族精神是发展文化遗产的前提。我们保护文化遗产最大的障碍不是如何保护,而是如何振兴我们的民族精神和民族意识。如何转变这种无人可以传承的状态,如果没有从心底自发的民族精神的守护又怎样来保护文化遗产,发扬文化遗产呢?梁启超曾把中国历史分为三个阶段:从黄帝到秦统一,为上世史,称作“中国之中国”;秦统一至乾隆末年,为中世史,称作“亚洲之中国”;乾隆末年至晚清,为近世史,称作“世界之中国”。[5]事无疑问,当代中国已经是“世界之中国”。在同世界现代化不断接轨的同时我们的传统将会受到很大的冲击,漠视对中国传统礼制的传承,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文化断层,这也是很多非物质文化遗产走向衰落的重要原因。
三、非物质文化遗产与民族精神共荣共生
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种类庞杂,不仅是技艺,更多的是历史,一种对古老文化的追思。而民族的历史,差不多都是靠口头的史诗、传说、经书,甚至靠头脑等文化记忆,一代一代地传递下来的。正如“非遗”学者刘锡成所说,尽管非物质文化遗产因在其漫长的传递中,像滚雪球一样吸纳了不同时代、不同阶层、不同地域、不同文化素养的创作主体和传承主体的世界观和许许多多具体的事物和观念,但这些都不能掩盖这样一个事实:正是像流水一样奔腾不息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或民间文化遗产,反映了、体现了和传递了民族的文化精神。[6]一种文化,能够经历如此漫长的历史途程而不衰,而且在流传过程中因不断吸收新的因素、扬弃失效的或过时的因素而产生嬗变,[7]在民族或群体中获得生存和继续传袭下去的活力,谁能说这种文化没有合理性呢?
而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又是什么呢?现在也许没有一个人能说的清楚,在中国漫长的历史上出现了太多的思想家、政治家,有人认为儒家思想中的“和合”或“中庸”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但中华民族之所以没有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中,又岂是“中庸”之道所能解释的。不管是儒家思想还是自强奋进,这都是中华民族的优秀精神品德。
而非物质文化遗产或民间文化遗产也仍然是亿万中国老百姓所创造和所享用的文化,可以说如果在今天全球一体化的过程中还有什么东西使中华民族和别的民族有所区别,那就是我们的文化遗产,这是我们民族的精华、本质和根。如果失去自己的根,那我们还能剩下什么,这是很可悲的事情。文化遗产代表着我们民族世世代代的智慧、勤劳、朴实、自强不息的精神,没有文化遗产就谈不上民族精神的保留,而没有民族精神何来保护文化遗产的动力。这是一个共生与共荣的因果循环圈,所以非物质文化遗产产业化与民族精神并不是对立面,更不是敌人,只是需要一个均衡点。
四、结语
非物质文化遗产经历了千百年的风吹洗礼,人事变迁,还能留存到今天必然有其精华所在,沉积了历史也沉积了文化,在如今科技革命大变革,经济大发展的时代,它的存在也变的更为重要,证明着我们曾经的过去,我们如何生活的过去。产业化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必然的道路,就像物种起源中所说,“没有哪一个生物不是把繁衍放在第一位”一样,非物质文化遗产要生存下来就必须要先扩大自己,当然其中会有肮脏的污点,但是在不断的摸索与实践中,我想我们会找到一种平衡点,一种架在文化遗产与民族精神间的桥梁。它们并不是敌对或是不可相容的生存,而是并未联通,缺少了互相的支持。
[1]刘锡诚.文化产业是“活态”保护的一种模式——以蔚县高佃亮剪纸为例[J].美术观察,2006,(6).
[2]刘锡诚.“非遗”产业化:一个备受争议的问题[J].河南教育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4).
[3]文静,任明超.冯骥才很担忧:不要再用文化搭台经济唱戏[N].中国青年报,2009-03-05.
[4]杨雨文.非物质文化遗产:南京云锦[EB/OL].http://culture.people.com.cn/GB/22226/4210571.html,2006-03-17/2012-05-03.
[5]骆冬青.空间意识形态——全球化视野中的民族艺术[J].民族艺术,2001,(4).
[6]寇占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社会价值分析[J].河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0,(4).
[7]刘锡诚.非物质文化遗产与民族文化精神[J].广西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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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思(1986-),女,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考古与博物馆学2010级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文化遗产规划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