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维视角 解读愁情
——宋词中愁情词的鉴赏
2012-08-15张蓓蕾
张蓓蕾
(南通高等师范学校 人文系,江苏 南通 226006)
多维视角 解读愁情
——宋词中愁情词的鉴赏
张蓓蕾
(南通高等师范学校 人文系,江苏 南通 226006)
宋词中愁情词数量之多,表现愁情的内容之广为历代词作所罕见,词中的“愁”不仅是由于词人们所处的时代经常遭逢伤心之事而凝结成个人的伤感心理,也是继承前代的诗、文“以悲为美”的审美倾向。宋词又借助于丰富的意象和多样的手法来表现愁情,从而成就了许多独具情致、风华绝代的愁情词句。
宋词;愁情;伤感心理;以悲为美
“言愁”是中国文学尤其是古典诗词的习得情结,当人入世未深时,每每“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一旦深知世事的艰难并且识尽人间之愁苦,便“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正如一部《全宋词》中共有3845个“愁”字,这些愁情,内容丰富,有闺中怨妇之愁(多为男子作闺音)、离别相思之愁、宦海沉浮之愁、报国无门之愁、伤春悲秋之愁、国恨家仇之愁等等,宋代词人中凡写过词的似乎都要与剪不断理还乱的愁情无休无止的缠绵。
一、把握时代背景探究人格心理
宋代商业繁荣、社会富庶,“生产持续发展,经济高度繁荣”,[1](P11)但也只是在开国百余年间社会安定,之后一直受着内忧外患的困扰,对内有冗官冗费,对外有巨额岁币。随着民族矛盾、阶级矛盾日益激化,社会危机、朝纲危机纷至沓来。当北方的异族入侵,大片山河沦陷时,国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在北宋被金灭亡和南宋被元灭亡后,民族的耻辱、国人的仇恨也有了清晰和深广的政治文化内涵。衰落的社会现实投射在敏感的心灵之上,文人士大夫的心理始终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愁情。
中国士大夫的传统精神又是忧时伤世的,为国为民建功立业,舍生取义,以期达到儒家所提倡的“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最高理想和生命价值。而宋代自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后,形成了一个“与士大夫治天下”的新的政治格局,这使“士大夫的社会责任感和参政热情空前高涨”。但这并非就是“文人参政的春天”,陆游的一句“天下可忧非一事,书生无地效孤忠”,道尽了士大夫参政的渴望和悲愤。宋代的积贫积弱,唤起了具有安邦治国理想的士大夫的改革热潮。北宋中期,范仲淹、王安石、司马光等人发起以去弊兴国为目的的政治改革,但由于统治阶级内部的党同伐异而宣告失败,至南宋又延续北宋政治的朋党之争。党争在人事上残害和禁锢政敌,在舆论上同时倡兴文字狱。面对残酷的现实,士人参政的锐气顿减,一些士人宁愿脱离政治,而即使是留在政治实体中的士人也难免内心有“畏祸及身”的忧虑。因此士大夫始终处于兼济与独善、出仕与退避的矛盾中,纠结于理想与现实的冲突,行动与心灵的冲突。无论是入世者还是出世者内心都有自己的怨艾,反映到词作中,就是那份失意溢于言表。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以博取功名、兼济天下为人生最高境界,而道家则以个体精神和人格自由为人生至境,这两种看似背道而驰的思想,却通常能在宋代士大夫的身上和谐地统一起来。因为宋代儒释道“在思想的层面上有机地融合起来,都从注重外部事功向注重内心转变”,[1](P9)这使得宋代士大夫的文化性格与前代文人差异较大,他们既能承担社会责任,又能追求个性自由,关注作为个体生命的人的存在价值。当个人主体意识的觉醒和张扬与人逐渐认同自身的生命价值时,他们也在努力的寻求生命本身的存在意义,在这种锲而不舍的追寻中,宇宙的永恒与人生的短暂的鲜明反差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宋人,迫切需要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的热望又让士大夫们产生了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可他们却又在现实与理想的差异中,陷入了伤感与迷惘的境地。
二、结合个人际遇 凸显多元愁情
著名文艺理论家童庆炳有言:“艺术则主要是帮助人类跟自己的内心对话。”宋词抒发的愁情更与词人各自的生活经历有关。有些词人生活过得闲逸优裕,仕途无大起大落,如晏殊、张先等,他们词中的愁情也多是离愁别绪、多愁善感式的富贵闲愁(晏殊《踏莎行》“无穷无尽是离愁,天涯地角寻思遍”)。在安逸的生活中体察和反思人生,体会圆满的人生中也不可能时时事事尽得圆满,且人生苦短,于是便有了延续这圆满而不得的愁情。更多的词人则生活曲折坎坷,一生宦海沉浮,仕途失意,屡遭贬谪,如欧阳修、贺铸、柳永等。词人流露的不免就是对变幻莫测的人生命运无可把握,对艰险波折的仕途不可预知的愁绪与感慨(唐庚《诉衷情旅愁》“元来却到愁处,须著与他愁。残照外,大江流,去悠悠”)。
当北宋灭亡,偏安一隅的南宋政权只求苟安,不求复国,大好河山任由金兵铁骑肆意践踏,百姓居无定所,民不聊生时,词人也大多南下,山河易主、国破家亡的沧桑巨变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在词中,他们不仅抒发了失去家国时身世飘摇的一己之愁,更多地含着亡国之痛、乡关之思和报国无门的愁情。这也使得词作中的“愁情”有了更深的社会内涵和更高的思想价值。如李清照的愁情词,在南渡前,清照也写“愁”,但在闲适的生活背景下,其“愁”也多为儿女之情、离愁相思(《一剪梅》“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但“靖康之变”让她遭受丈夫猝死、珍藏失窃、再嫁离异、身陷囹圄、遭受非议一系列的打击和灾难,饱尝国破家亡后的颠沛流离之苦,身世的飘零、孀居的孤寂、晚景的凄凉、家国的仇恨,构成了她个人的悲情(《蝶恋花》“犹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剪灯弄花”)。而辛弃疾的愁情,则是在破碎的山河面前,辗转漂泊的生活中,展现他英雄失意、功业未成、壮志难酬的抑郁之情,即使是在《摸鱼儿》中抒发的“闲愁”之苦,也是因报国无门而起,是为国而伤,为国而愁。
诚然,在广阔的社会背景下,也有词人描述一己的为爱而愁。如陆游《钗头凤》“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朱淑真《江城子赏春》“争奈醒来,愁恨又依然”,词人因未能与自己相爱的人结为连理或被迫分开,而终生感伤,以自己的亲身感受和细腻的笔触来倾诉他们内心真挚的情感和无从言说的伤痛。
三、观照具体意象掌握内在意蕴
意象是古典诗词中熔铸了作者主观感情的客观物象。古典诗词中有一些意象的意义是固定的,这些意象经过民族文化心理的积淀,已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它已不是一种单纯的物体,而是一种情感的象征。宋词中惯用水、酒、雨、月、草、黄昏、梦、落花等意象来寄托词人的主观愁情。
从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开始,奔涌向前的流水因为有着不可逆转与不可重复性,所以常常使人联想到时间、功业、年华、青春、生命等人生中珍贵的东西一去而不复返(秦观《江城子》“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这样水便充溢着人生的悲剧色彩,而流水的不可断绝也意味着因人类生命意识中的漂泊感、孤独感、无奈感而生的愁情相伴而生、延绵不绝(欧阳修《踏莎行》“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华夏民族具有沉稳、内敛的传统性格,所以在情感表达方式上都比较委婉、克制。宋词中的“雨”多是丝雨(秦观《浣溪纱》“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疏雨(欧阳修《少年游》“那堪疏雨滴黄昏,更特地、忆王孙”)、断雨(毛滂《惜分飞》“断雨残云无意绪,寂寞朝朝暮暮”)、潇潇雨(朱淑真《蝶恋花》“把酒问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细雨(辛弃疾《八声甘州》“纱窗外,斜风细雨,一阵轻寒”)、暮雨(苏轼《浣溪纱》“潇潇暮雨子规啼”)、蒙蒙雨(刘过《六州歌头》“莫上醉翁亭,看蒙蒙雨、杨柳丝柔”)、雾雨(李祁《南歌子》“雾雨沉云梦,烟波渺洞庭”)。无边无际的雨丝正好与宋人的情感内涵相契合,既演绎着若即若离、朦胧飘渺的愁绪,也堆砌着愁情持续时间的连续和久远。
醉酒诗词是我国古代文人抒情寄志的常用形式。羸弱的宋朝,“诗情酒意”也是文学意义上的传统,可谓“能诗者必好酒,而好酒者必尽属能诗”。[2](P61)在羸弱的宋朝,“酒”更是词人泪的催发剂,酒中宣泄的是他们饱尝苦难、异乡飘零的悲情,怀念故国、眷恋家园的哀情(葛长庚《水调歌头》“回首故人千里,把酒沃愁肠”),报国无门、抚今追昔的伤情(杨炎正《水调歌头·寒眼乱空阔》“强呼斗酒,发兴特上最高楼。舒卷江山图画,应答龙鱼悲啸,不暇顾诗愁”)。
千百年来,文人墨客钟情于月,那一轮月牵动了无数的情思。词人将自己的情感幻化在月亮之中,浅吟低唱出他们的千愁万绪,多愁善感的词人借月寄托相思、抒发乡愁、感慨时光。只是宋人眼中的月是残月(无名氏《贺圣朝》“改变容颜,消磨今古,陇头残月”)、淡月(李冠《蝶恋花》“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来去”)、凉月(张元干《石州慢》“雨急云飞,惊散暮鸦,微弄凉月”)、吊月(姜夔《齐天乐》“候馆迎秋,离宫吊月,别有伤心无数”)、孤月(邓剡《酹江月》“伴人无寐,秦淮应是孤月”)、斜月(晏几道《蝶恋花》“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斜展吴山翠)。一轮孤独的月寄托的是人孤独、寂寞、凄凉和相思的感伤。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人在现实生活中受挫或内心欲望无法实现时,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的梦境便出现了。对前尘往事的回忆(周邦彦《兰陵王》“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对人生无常的感慨(晏殊《踏莎行》“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对家国命运的忧虑(辛弃疾《清平乐》“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这一系列的“愁”,词人想通过梦来排解,借梦来追忆往昔的美好,借梦来抚慰受伤寂寥的心灵。正如弗洛伊德所言:“包含着痛苦内容的梦也会被分析出来是欲望的满足。”[3](P37)
“暝色起哀愁”,斜阳黄昏意味着宇宙中光明向黑暗过渡的一段时间,虽然“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在词人的眼中,暮色苍茫下的世间万物都抹上了一层萧瑟的色彩,远离故乡的游子在孤寂的黄昏,心中满是离乡背井的哀叹,对故土家人的思念(柳永《玉蝴蝶》“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在这暖色消尽,冷色袭来的黄昏中,斜阳的西沉预示着一天时间的消逝,极易让人联想起生命脆弱,人生苦短,对个体生命意义的思考,让文人志士产生了迟暮叹老,壮志难酬的喟叹(辛弃疾《摸鱼儿》“闲愁最苦,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词人也在夕阳残照中获得历史的启示。从《楚辞·招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中,草与离愁便结下了不解之缘。草的物理特征和色彩特征铸就了草意象与离愁别恨的抒发有了游刃有余的空间。词人一方面感物生情,草的连绵不绝契合着离愁的无边无际,离别心绪弥散于人的心间(韩缜《凤箫吟》“锁离愁、连绵无际,来时陌上初熏”);另一方面又感色生情,草色的凄清迷蒙暗合着远游者的前途迷茫和飘零孤独,居留者的凄怅迷惘和不忍离别(周紫芝《踏莎行》“雁过斜阳,草迷烟渚。如今已是愁无数”)。
落花意象在诗词中比比皆是,宋词中为了与展现的愁情相呼应,多为写花落。花在一个春季就完成了从盛开到凋落的生命周期,落花凋零、随水而流、随风而飘。落花的美丽是短暂的,词人触景伤情,花落的季节弥散着时光流逝、春光不再、青春不再、美人迟暮、壮志难酬的感慨,太多的人会联想到“人之生死、事之成败、物之盛衰”,从而感时伤怀,表达生命易逝(晏殊《浣溪纱》“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命运无常(欧阳修《采桑子》“群芳过后西湖好,狼籍残红。飞絮濛濛”)的悲愁心理。
四、巧用多种方法 展现丰富意蕴
愁是抽象的,宋词中“愁”的字眼有直抒胸臆的,如就愁的内容上有闲愁(王沂孙《扫花游秋声》“避无处。这闲愁,夜深最苦”)、离愁(柳永《倾杯》“离愁万绪,闻案草,切切蛩吟如织”)、旅愁(唐庚《诉衷情》“元来却到愁处,须著与他愁。残照外,大江流。去悠悠”)、春愁(柳永《凤栖梧》“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等;就愁的范围上有愁永昼(李清照《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愁无据(赵彦端《点绛唇 途中逢管倅》“愁无据,寒蝉鸣处,回首斜阳暮”)、愁无数(周邦彦《踏莎行·情似游丝》“雁过斜阳,草迷烟渚,如今已是愁无数”)、愁无际(陈坦之《沁园春》“愁无际,被东风吹去,绿黯芳洲”)、愁如织(刘克庄《贺新郎九日》“湛湛长空黑,更那堪、斜风细雨,乱愁如织”)、愁万缕(吴文英《霜叶飞重九》“早白发、缘愁万缕。惊飙从乌纱去”)等;愁的程度上有愁不眠(周邦彦《过秦楼》“人静夜久凭阑,愁不归眠,立残更箭”)、愁无寐(周端臣《贺新郎》“香冷罗衾愁无寐,难奈凄凄楚楚。暗试把、佳期重数”)、愁极(方千里《六丑》“天涯渐老羁客。叹良宵漏断,独眠愁极”)、愁多(周密《明月引江城梅花引》“人不见,泪花寒,随雨飘。愁多病多腰素消”)、愁浓(张元干《春光好》“花恨雨,柳嫌风。客愁浓”)等。也有间接抒情的,如断肠(李弥逊《菩萨蛮》“休作断肠声,老来无泪倾”)、断魂(吴文英《惜黄花慢》“仙人凤咽琼箫,怅断魂送远,《九辩》难招”)、幽恨(石延年《燕归梁春愁》“芳草年年惹恨幽,想前事悠悠”)、长恨(徐昌图《临江仙》“饮散离亭西去,浮生长恨飘蓬”)、相思泪(范仲淹《苏幕遮》“明月高楼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等,无论是魂、恨、还是泪皆因愁而起。
愁生发于人的内心,而在宋词中词人能将愁诉诸于人的更多感觉。如愁在颜(柳永《戚氏》“念名利憔悴常萦绊,追往事,空惨愁颜”)、愁在眉(毛滂《惜分飞富阳僧舍代作别语赠妓琼芳》“泪湿阑干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愁在眼(姜夔《杏花天影》“又将愁眼与春风,待去,倚兰桡更少驻”)、愁在鬓(史达祖《秋霁》“露蛩悲、清灯冷屋,翻书愁上鬓毛白”)。词人更是将愁量化、物化、活化、人化。在宋词中“愁”是有重量的,如李清照的《武陵春》“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词人处在国破家亡、身居异乡的情形下,满腔的悲苦无人倾诉,无从言说的愁绪自然是“蚱蜢舟”承载不起的;“愁”也是有数量的,如贺铸的《青玉案》“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飞絮,梅子黄时雨”,闲愁的数量在“一川”、“满城”中得到了再现;愁还是运动的,如李清照的“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无计可消除的相思愁情在短时间内就从“眉头”变化到了“心头”;愁更是有人性的,如张先的“《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长时间埋藏在心底的“愁”也被赋予了人的感情与灵性,午醉醒了,深沉而执著的“愁”依旧萦绕心间。
借助于多种方法,宋词中愁情词句虽多,但写得却是灵动活泼。既不矫揉造作,也不雷同死板。无论是赌物引愁、还是缘愁于物;无论是触景生愁、还是因愁伤景。千姿百态的愁都展现了她丰富的内在意蕴。
纵观宋代愁情词,不仅折射出宋代士大夫的人格心理,而且揭示了整个宋朝的社会心理特征及变迁。这清淡飘渺、难以名状的愁绪不仅承载了整个赵宋王朝的时代脉动旋律,更是符合中国古代文艺理论的传统观点—以悲为美。只是到了宋代,“他们不能诉之于古文的情绪,他们不能抛却了的幽怀愁绪,他们的不欲流露而又压抑不住的恋感情丝,总之,他们的一切心情,凡不能写在诗古文辞之上者无不一泄之于词”。[4]宋代词人把这反映人类永恒缺憾的愁情,在个体的生命中呈现,词所凸显的人生哲理和丰富意蕴,又为读者提供精神上的慰藉,引起一代又一代读者的共鸣。这就是愁情词打动人心、展现魅力的因素。
[1]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三)[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2]〔清〕张潮.幽梦影[M].合肥:黄山书社,1991.
[3]〔美〕弗洛伊德.梦的解析[M].北京:作家出版社,1986.
[4]郑振铎.插图本中国文学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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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蓓蕾(1981-),女,南通高等师范学校人文系讲师,主要从事古代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