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超量恢复理论与应激理论的审视与思考①
2012-08-15张海兵
张海兵
(兴义民族师范学院体育系 贵州兴义 562400)
运动员竞技能力的提高离不开科学的训练安排,科学的训练安排需要正确的理论指导。20世纪早期,传统运动训练理论发挥重要作用,运动员的竞技成绩进步较快,进入21世纪后,各种新的训练理念不断引入运动实践,运动员的竞技成绩突飞猛进,传统的运动训练理论不断遭到质疑与挑战[1~3]。笔者从现代运动训练的角度出发,试对传统的超量恢复理论与应激理论进行回顾、分析,并结合现代运动训练实践展开讨论,以期为我国的运动训练与理论研究工作提供一定的参考意见。
1 超量恢复理论及其遭受的质疑
20世纪50年代,雅科辅列夫(Yakovlev)等[4]在动物实验中发现∶电刺激蛙腿肌被动收缩,肌肉中的糖原含量会逐渐减少,减少的量与刺激的时间和强度相对应,有意思的是在电刺激停止后,肌糖原含量又可以慢慢恢复,并且还会超过收缩前的水平,即出现超量恢复的现象。通过进一步实验发现,机体内的磷脂、CP、结构蛋白以及酶蛋白等在运动后同样存在超量恢复现象,并且在一定的生理范围内,运动期间消耗的量越多,恢复期间恢复的量也越多[5]。雅科辅列夫等根据负荷后机体能量物质出现“下降——恢复——超量恢复”的特性,提出运用超量恢复原理来解释运动训练对机体产生的影响作用。其主要观点为:训练前机体处于相对稳定的平衡状态,训练后由于运动负荷的作用打破了机体内部的平衡状态而形成了新的平衡,运动能力的增强就是通过运动负荷的持续作用,利用“超量恢复”的原理在高层次上不断构建新的“平衡”,从而实现运动能力的不断提高。
超量恢复理论自从问世以来,就不断遭受质疑。普遍认为该理论缺乏全面的基础实验数据支持,其最有力的证据仍然来自肌糖原,不能显示不同运动员身体机能提高的差异性,只是从综合能力的角度强调了身体机能能力在运动负荷下的提高,忽视了身体机能能力的保持和在不良刺激下的下降,不能全面科学解释运动能力的增长和运动训练中的平台现象,更不能解释为何会有成绩退步这样的事实出现[6]。超量恢复理论也未能给出人体运动能力的极限,认为身体机能能力在负荷下可以出现无限制的增长,在运动实践中容易产生误导,特别是在运动训练的高级阶段容易导致过度训练或是运动性疾病的发生[1、7]。
2 应激理论及其面临的挑战
20世纪40年代,匈牙利病理生理学家塞尔耶(Selye)[8]提出:机体在长时间的应激作用下可以通过蛋白质结构的重组而产生局部的适应性改变,提高机体对外来刺激的适应能力(即发生应激反应),并且认为这一点在运动训练中可能极其重要。后来,Wilson J等[9]发展了这一理论,认为超负荷的运动刺激会使运动员的身体机能能力经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警戒阶段,运动应激源刚刚介入,有机体防御系统产生对抗反应,人体机能能力会出现暂时性下降;第二阶段—对抗阶段,机体防御系统通过反抗而获得抵抗力,对应激源表现出良好的适应性,人体机能能力得到提高;第三阶段—衰竭阶段,随着运动刺激的持续进行,机体出现适应调节,对特定刺激的反应能力下降,人体机能能力可能出现停滞或是下降。该理论把运动负荷作为一种应激源,认为人体机能能力在运动负荷下的提高是一种应激反应,是对运动负荷产生适应的结果,要求运动训练过程中必须经常变化训练刺激,否则机体在长时间单调的训练刺激下容易产生适应调节,导致运动员竞技能力的发展出现平台现象。
“应激”理论将运动训练的生理、生化基础归因于机体的“应激”反应,认为是生物体生命活动的本能,是对运动负荷适应的结果,其面临的最大挑战是缺乏基础实验数据的支持。因为运动员身体机能能力的提高机制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受到多方面的影响,如果把它仅仅归纳为机体的应激反应,把运动负荷下机体运动能力的变化同应激反应的三个阶段完全联系起来,目前的证据似乎不太充分。我国运动训练学专家陈小平[1]则认为,人体运动能力的提高机制在许多方面仍然是“黑箱”,存在许多盲点问题,以目前的科学理论和技术水平还无法做到精确的量化解释,“适应”只是各种生命机能的基础现象,而应激反应是普通生物体的本能反应。另外,人类是一高度发展的生物体,不同于其他低等动物,具有较高的智力水平和良好的学习能力,运动员身体机能能力的提高是体能、技能与智能等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如果仅归因于简单生物体的活动本能,是对运动负荷适应的结果,忽视运动员本身的认知水平和主观努力,又似乎显得不太妥当。
3 超量恢复理论与应激理论的应用
在运动实践中,超量恢复理论一般应用在周期性训练中,主要根据训练周期的长短划分不同的阶段,在不同的阶段安排不同比例的身体素质训练和专项训练,然后根据超量恢复原理,通过调整运动负荷的量与强度,确保运动员在比赛期间物质能量储备处于超量恢复阶段,拥有良好的竞技状态。这对低水平运动员来说具有积极的意义,因为低水平运动员年龄一般较小,日常接受的运动负荷不会太大,适当增加运动负荷不易导致过度训练的发生,反而可以提高年轻运动员的身体素质,增加体内的能量物质贮备,促进他们运动能力的发展,对后期的专项训练比较有利。但是,对于高水平运动员来说较为不利,随着竞技体育的快速发展,国内外的体育赛事不断增多,运动员每年的参赛次数不断增加,传统意义上的大周期训练已经不太可能,超量恢复理论的应用受到了限制。另外,高水平运动员日常接受的运动负荷已经逼近生理极限,如果在竞技成绩出现停滞或是下滑时,教练员若根据超量恢复原理盲目加大运动负荷,期望能够提高运动员的运动能力,在训练后期可能导致过度训练的发生,对运动员的身心健康将会产生不良的影响,甚至还可能导致其运动生涯的提前结束。因此,超量恢复理论比较适合于运动训练的初级阶段,主要用来提高运动员的身体素质和增加机体的物质能量贮备,在高水平运动队已经很少有人根据超量恢复理论来指导日常训练。
应激理论提出至今,在运动实践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该理论对运动实践的启示在于运动负荷的安排上,要求既要保证机体获得最大的训练效果,又要避免由于安排不当而造成过度训练,每次运动负荷的增加都建立在机体产生良好适应的基础之上,适用于不同阶段的运动员。对于初级阶段的运动员来讲,由于身体正处于生长发育阶段,尚未进行严格的专项训练,各组织器官还没有发育完全,各方面的能力还具有较大的可塑性,是发展各项身体素质的最佳时期,如果能在一些敏感的时期给予机体特定的刺激,就有可能取得良好的效果,还可为今后的专项训练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对于高水平运动员来讲,该理论的意义更加突出,因为他们一般都经过了多年的训练积累,身体素质和技术能力均已达到较高水平,可以承受较大的运动负荷或是生理刺激,此时给予机体适当的负荷刺激就容易获得较大的适应效应,可有效增强机体的运动能力,提高运动员的竞技成绩。另外,应激理论要求运动负荷的安排必须建立在机体产生良好适应的基础之上,显示了运动员个体差异性的存在,一般不容易导致过度训练的发生。除此之外,运用应激理论还可以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集中力量解决运动训练中的某些技术难题,比如说赛前训练、技战术水平演练等,可以帮助运动员在比赛前期获得良好的适应效应,确保其在大赛期间具有良好的表现。
4 对超量恢复理论与应激理论的思考
超量恢复理论以负荷后肌糖原的超量恢复为依据,提出机体运动能力的提高是一种超量恢复现象,而运动负荷是实现这一结果的重要保证。应激理论以生物体的应激反应为基础,认为运动员身体机能的提高是对包括训练负荷在内的整个外部环境的适应,适应的形成不仅取决于刺激的大小,而且受中枢神经系统的协调和支配,既是机体整体能力的适应, 又是局部器官和系统适应,不同器官和系统适应形成的时间不同,机体运动能力的提高是对外界环境(刺激) 整体适应的结果,而运动负荷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内容。超量恢复理论与应激理论作为传统的运动训练学理论,均强调了外部刺激的重要性,都认为运动负荷是实现超量恢复或是产生适应的重要手段,是改变机体运动能力的主要因素。
但是,超量恢复理论与应激理论在解释机体运动能力的变化机制上具有较大的不同。前者把运动负荷作为提高机体运动能力的唯一因素,属于单因素理论,重点强调了身体机能能力在负荷刺激下的提高,忽视了身体机能能力的保持和不良刺激下的下降。超量恢复理论还把运动员的物质能量储备与运动能力等同起来了,认为竞技能力的提高是机体物质能量贮备增加的结果,在运动实践中可能产生误导,容易导致过度训练的发生。但是,糖代谢毕竟是机体供能的主要方式,虽然不能完全代表机体运动能力的高低,至少与机体的运动能力相关,对于年轻运动员提高身体素质,增加物质能量贮备仍然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应激理论属于双因素理论,既表达了包括运动刺激在内的外部环境的重要性,同时又强调了自身内部因素的作用,认为机体运动能力的变化是内外两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比较合理的指出了身体机能能力在不同运动负荷下产生的不同变化。该理论重点强调了机体对不同刺激的不同适应过程,认为良性的适应只能在极限负荷之下获得,而超越极限的刺激不仅不能使机体获得适应,而且还可能导致负面效应,突显了人体生理极限的存在,比较科学的指出了不同运动负荷对身体机能产生的不同影响,但是目前还缺乏基础实验数据的支持。
5 结语
超量恢复理论与应激理论作为传统的运动训练理论,在运动实践中都曾经发挥过重要的作用,在解释机体运动能力变化机制上具有各自的特点,虽然都存在一些不足,但是也有其合理成分存在。两种理论均强调了运动负荷的重要性,在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差别,目前仍然具有一定的适用范围和现实意义,只是需要进行不断的完善与发展。在运动实践中,应该采取辩证的态度,既不随意夸大,也不恶意贬低,随着科技的进步和研究的深入,将会不断有新的实验证据出现,对于运动负荷下机体运动能力的变化机制将会认识得更加清楚与透彻。
[1]陈小平.运动训练的基石——“超量恢复”学说受到质疑[J].首都体育学院学报,2004,16(4):3~7.
[2]刁志勇,刘海峰,祝红军.对传统超量恢复训练理论的再认识[J].军事体育进修学院学报,2005,24(4):104~106.
[3]张茹伦.对“超量恢复”的置疑[J].体育与科学,1995(6):7~9.
[4]Yakovlev NN.Biochemistry of sport in the Soviet Union:beginning,development,and present status[J].Med Sci Sports,1975,7(4):237~247.
[5]Viru A. Early contributions of Russian stress and exercise physiologists[J].J Appl Physiol,2002,92(4):1378~1382.[6]郑晓鸿.应激、超量恢复及适应学说发展述评[J].中国体育科技, 2007,43(2):91~93.
[7]李国强.耗散结构理论对“超量恢复”学说的再思考[J].首都体育学院学报,2008,20(1):107~109.
[8]Selye H.Stress in health and disease.Butter worth,Boston[M].1976.
[9]Wilson J,Wilson G.Periodization part I-history and physiological basis[J].J Hyperplasia Research,2005,21(1):2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