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向性视域下实体隐喻的翻译方法研究
2012-07-24肖坤学
肖坤学
(华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言文化学院/广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东 广州 510063/510006)
1.引言
“翻译是源语表达的意义在目的语中的再现”已成为译学界的重要共识。然而,语言符号与外部世界是什么关系、语言表达的意义从何而来却是哲学、逻辑学、心理学,尤其是语言学等众多学科领域长期争论不休且尚无定论的问题。随着认知科学的不断发展,语言研究愈来愈重视人的认知对语言理解与运用的影响。20世纪70年代兴起的认知语言学以“心理表征与认知过程”为核心关注点(Croft&Cruse,2004:329)、以从认知角度对语言进行解释或通过语言的研究反溯认知理据为出发点与归宿,使针对语言意义的研究产生了新的突破,也使语言学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以脑神经科学与认知科学为取向的心智哲学的深入发展,许多学者又开始从心智这一较心理表征与认知过程更为基本的认知层面来探究人类语言的本质和对语言表达的意义进行阐释。他们认为,语言对现实的表征依赖于大脑对现实的表征,语言学中谈到的表征只不过是更加基本的诸如信念、愿望和意向等心智表征的延伸;对语言更深入的研究还有赖于对心智能力的考察(邱惠丽,2011)。近年来,国内以当代著名语言学家徐盛桓先生为先驱的一批学者不仅从心智哲学的角度提出了关于语言的假设,即,语言最基本的性质是基于心智、感知觉信息的表达是语言运用的基础、语言表征心理表征,还对包括意向性、心物随附性和涌现现象在内的心智哲学语言研究的理论工具作了全面而系统的阐述。作为一种新的语言研究范式,心智哲学语言研究成果日渐丰硕,影响力日渐彰显。
实体隐喻是以具体有形的实体或物质表达抽象事件、活动与情感的隐喻类型。按照心智哲学的观点,实体隐喻是以意向性为起点的人类意识活动的产物,具体来说就是心智以一物理解另一物过程的语言表征,实体隐喻喻体表达的意义需要追溯到实体隐喻构建的心智活动方能得以解释。本文旨在以心智哲学的意向性理论为框架分析产生实体隐喻的心智活动过程和实体隐喻喻体的语义结构,并基于意义取向的翻译观探讨实体隐喻的翻译方法。
2.意向性
心智哲学与认知科学紧密相关,它以认知科学的认知研究作为支撑点,具体研究人的心智、意识及其同身体尤其是大脑的关系(徐盛桓,2010:30-35)。作为心智哲学的核心的理论之一,“意向性”源自早期的经院哲学。奥地利哲学家与心理学家布伦塔诺(F.Brentano)于19世纪将其引入当时的哲学和心理学研究,把其定义为心理现象的一种特征,从而使“人”同“物理现象”得以区分。哲学家胡塞尔又在布伦塔诺思想的基础上针对意向性提出了新的观点,即意向性是人的意识的本质属性和核心内容(Husserl,1969:168-176)。20世纪,美国哲学家、语用学家塞尔 (J.Searle)在关注意向性同人类语言活动关系的过程中进一步指出,意向性是“心灵的一种特征,通过这种特征,心理状态指向或者关于、论及、涉及、针对世界上的情况”(塞尔,2006:65)。
意识是“人的头脑对于客观物质世界的反映,是感觉、思维等各种类心理过程的总和”(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2002:2379)。心智哲学认为,人的一切意识活动都是主体针对心智中一个特定客体而进行的思维、言语或行动等的对象性活动。意向性是人的意识的一项核心内容,具体指认知主体关指和表征事物、属性、事态的能力,是一次意识活动的发端,并贯穿于这一活动的整个过程,表现为意识活动中认知主体对对象的注意、过滤、选择、表征时的心理状态,并呈现判断、评价、表征的功能。总之,人的意向性是客观存在的,与作为对象性活动的意识活动是一种相伴相随的关系。
在心智哲学中,意向性的框架涉及意向内容和意向态度(如图1所示)。意向内容是指主体在意向域里“关指”的内容,意向态度是指主体的心理感受,具体指主体对所关指的内容抱有什么态度。其中,意向态度还可以进一步分为三个次范畴。即(1)相对估量,如重(于)、前(于)、显(于)、先(于)等;(2)心理状态,如相信、知道、希望、爱/恨等;(3)心理取向,如中性、形象、委婉、谐趣、美/丑化等。所以更具体地说,作为认识活动的基础,人的意识活动始于人的感觉和知觉。所谓感觉,它是指来自人的大脑对外界及其体内组织对人的感觉器官的刺激的觉察、注意、过滤和初步反应;所谓知觉,它是对系列性的感觉信息进行加工并获得认识的过程(徐盛桓,2012:46-52)。心理学研究表明,人的感知涉及认知主体对意识活动中的“注意”进行选择、过滤、分配和定位。由于“以自我为中心”(self-centered)的本性,主体出于自爱和自利的需要,所注意的或经过过滤后所选择的,即注意力所“指向”或“关指”的,总是与自我关系最为密切的事物。譬如,对一个逛书店的人来说,书店里有许多可能刺激其感觉器官的东西,但一般情况下,其注意力总是“指向”或“关指”他要买的书,而不会是书架、电脑、文具等其他东西。当他找到一本自己所需要的书时,他还会产生喜欢或不喜欢、高兴或不高兴的心理感受。
3.意向性对实体隐喻构建与实体隐喻喻体意义的阐释
语言运用与人的心智密不可分,自然属于意识活动的范畴。心智哲学的意向性理论为实体隐喻构建的研究和针对实体隐喻喻体的语义分析提供了可资借鉴的框架。众所周知,隐喻是语言中的普遍现象。按照Lakoff&Johnson(1980:25-27)的观点,隐喻可以区分为实体隐喻、方位隐喻与结构隐喻三种类型。其中,实体隐喻是指以具体有形的实体或物质表达抽象事件、活动与情感的隐喻类型。“Time is money”和“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无名氏《金缕衣》)就是包含了实体隐喻的两个具体语例。在“Time is money”语言表达中,“time”(时间)这个相对抽象的概念就是通过“money”(金钱)这一具体物体得以表达的;在诗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中,“花”表达的显然是“人生精华”这一抽象概念。
从字面意思来看,“Time is money”(时间就是金钱)这样的语言表达是不符合逻辑的,因为“时间”和“金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各自具有不同的客观属性。在“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诗句中,诗人并没有提及“人生精华”这一概念,那么“花”的这一含义是从何而来的呢?这都是语言研究需要思考和解释的问题。如前所述,心智哲学语言研究的假设之一是语言最基本的性质是基于心智。由此推断,实体隐喻这种不符合逻辑和以一物表达另一物的现象必定与人的心智有关。心智哲学语言研究的假设之二为,语言表征心理表征。据此推断,实体隐喻表征的概念不一定与物理意义上的客观事物具有对应关系。心智哲学语言研究的第三点假设为,感知觉信息的表达是语言运用的基础,由此可推的是,实体隐喻的运用缘自人们对与之相关的具体有形的实体或物质的感知觉活动。
上文提及,人的意识活动是主体针对心智中一个特定客体而进行的思维、言语或行动等的对象性活动,而意向性与作为对象性活动的意识活动是一种相伴相随的关系。按照这一理论阐述所呈现的逻辑,作为意识活动的产物,实体隐喻的运用及其喻体所表达的意义可以从意向性的心智过程获得解释。根据认知语言学对实体隐喻特征的表述,实体隐喻涉及表达具体有形的实体或物质的概念和表达抽象事件、活动与情感的概念,它们分别对应修辞学意义上的喻体与本体。按照心智哲学的观点,实体隐喻是心智以一物理解另一物的过程外化为语言表达的产物(徐盛桓,2012)。当代心智哲学家戴维森(D.Davidson)认为,外部世界中的事物具有物理与心理双重属性(physical property与mental property)。物理属性是事物自身的、具有可还原性的特点,心理属性则是事物以其物理属性为动因连杆(cause nexus)给人的心理感受。心与物的这种因果关联也叫“心物随附性”。唐诗人李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诗句就是事物这种双重属性的一个很好说明。从心智哲学的角度来看,实体隐喻是说话者的意向性对关指的内容和所采取的态度做出定向后,在意向态度制约下由关指的事物(本体)的物理属性主导,通过事物(喻体)的物理属性作用于人的心理感受而实现的(如图2所示)。以唐诗人李商隐的诗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为例,诗人关指的内容是自己“身世迟暮,壮志难酬”的人生境况,构成“暮年是夕阳”这一实体隐喻的本体。
图2 实体隐喻构建的心智模型(改编自徐盛桓2012)
在这一具体人生境况的物理属性主导下,“夕阳”的物理属性——霞光辉映,无限美好;即将消逝——作为动因连杆给诗人以激抗与低沉的心理感受而成为这一实体隐喻的喻体。由实体隐喻构建的这一心智活动过程,我们还可以进一步发现,作为一个以意向性为起点的心智活动过程,实体隐喻喻体表达的意义涉及说话者意向内容与意向态度。还以诗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中的实体隐喻“暮年是夕阳”为例。喻体“夕阳”自然不是用来指称客观上“将要落山的太阳”,而是诗人心中已经确定的客体,即关指的内容——“人之暮年”;而诗人借“将要落山的太阳”这一意象来指称“人之暮年”的做法反映的是诗人的一种心理取向/意向态度,即以一种形象而委婉的方式表达已经确定的客体。综合起来,实体隐喻“暮年是夕阳”的喻体“夕阳”表达的意义包括意向内容——人之暮年和意向态度——形象、委婉两个部分(如图3所示)。
4.意向性观照下的实体隐喻翻译方法
心智哲学的意向性理论从心智角度对实体隐喻的构建做出了解释,也给我们分析实体隐喻喻体的语义提供了路径,我们下文将在阐述翻译本质的基础上探讨实体隐喻的翻译方法。
4.1 翻译本质论
对于翻译的实质,译学界已达成了一个高度一致的意见,即“翻译是源语表达的意义在目的语中的再现”。如,美国语言学家和翻译理论家尤金·奈达(1969:12)认为,“所谓翻译,是在译语中用最切近而又最自然的对等语再现原语的信息,首先是意义,其次是文本。”当代英国著名翻译理论家纽马克提出了语义翻译法和交际翻译法,并主张语义翻译法和交际翻译法的结合。其中,“语义翻译指在译入语语义和句法结构容许的前提下,再现原文的上下文意义,而交际翻译指译作对读者产生的效果应尽量等同于原作对读者产生的效果”(廖七一,等2001:180)。国内译学界学者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翻译理论家刘宓庆教授(1999:6)指出,“所谓翻译的实质,就是语际的意义转换”。郭建中教授(2000:277)提出了“翻译首先涉及到的是意义”的主张。王宁教授(2000:46)认为,“在翻译的过程中,译者总是不断在目的语中寻找对等语来诠释原语的意义……”萧立明教授(2001:49)则强调,“翻译的首要之点是用目的语翻译原语的意思。”概而言之,语言表达的意义是翻译的核心。无论英语还是汉语,实体隐喻无不俯拾皆是。那么,按照我们上文从心智角度对实体隐喻所作的讨论,翻译实践中原文实体隐喻表达的意义如何在译文中得以再现、可以采取哪些具体翻译方法呢?
4.2 实体隐喻翻译的方法
前面已经说到,实体隐喻是以具体有形的实体或物质表达抽象事件、活动与情感的隐喻类型,或者按照心智哲学的观点,是心智以一物理解另一物过程的语言表征。但我们还必须知道,事物本身无所谓意义,意义不是一种事物,它是事物与我们人类所发生的一种联系(Lakoff,1987:xi)。诚然,基于相同的生理、心理结构和与外部世界基本一致的互动体验,人们的心智活动和对外部客观世界的认识自然存在很大程度上的相似性,相似的心智活动进而也会产生包括实体隐喻在内的相似或相同的语言表征。“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沈家煊,1998:41-46)比如玫瑰花(rose),它的鲜艳让人赏心悦目,它的芬芳沁人心脾,无论在东方还是在西方,人们都把它视为美好事物的象征。在语言层面,英国诗人罗伯特·彭斯有“My love is like a red,red rose.”诗句,汉语中也不乏“爱情是玫瑰”的表达。夜莺(nightingale)是一种夜间发出美丽动听的叫声的小鸟。英语中有“Maria is a nightingale.”(Paragrou,1996),汉语有“夜莺(注:此处指女孩)在歌唱”,自然是中西方对夜莺相似认识的结果。但不同民族由于所处的生存环境不同,生活方式、风俗习惯以及与外部客观世界的互动体验往往存在很大的差异。按照心智哲学的观点,这些差异也必定反映在彼此间的意识活动与心智中,进而体现于各自的语言表达中。从语言的角度看,语言形式的中西差异反映的是中西文化的差异(萧立明,2001:54)。汉语“他力大如牛”和英语“He is as strong as a horse”同是实体隐喻表达,从心智哲学来看,意向内容与意向态度也完全一样。但是不同的是,汉语是以“牛”而英语是以“horse”(马)为喻体而构建的实体隐喻。语言表达心理表征,不同民族语言表达上的这种差异显然与他们意识活动有关,但他们的意识活动还会受到特有文化的制约。就实体隐喻语言现象而言,不同民族之间还存在另外一种差异,即,一个民族的语言中有的实体隐喻在另一个民族的语言中不存在。譬如,在“看隔江,螺髻碧离离”(陈维崧《南浦》)中,陈维崧在词中用“髻”指山,而英语中却很难见到类似的语言表达。这显然与扎发髻是古代中国妇女的传统有关。鉴于心智哲学意向性理论视角下实体隐喻的上述种种情况,按照“再现意义”的翻译原则,我们认为,实体隐喻的翻译可采取的方法有如下四种。
A.译文喻体与原文喻体对应:译文喻体在意向内容与意向态度与原文喻体完全一致。如:
(1)原文:Time is money.
译文:时间就是金钱。
(2)原文:The whole journey was a nightmare—we lost our luggage and we arrived two days late.
译文:整个旅行就象[就是]一场恶梦,我们丢了行李,又晚到了两天。(Procter,2004:909)
B.译文喻体与原文喻体置换:采用符合译文文化的喻体再现原文喻体的意向内容与意向态度。如:
(1)原文:武警工程兵擅长啃硬骨头。
译文:Constructive soldiers of the Armed Police Army are good at cracking hard nuts..(徐珺、刘法公,2004)
(2)原文:Praise is not pudding.
译文:恭维不能当饭吃。(刘上扶,1988:138)
C.原文喻体移植至译文:译文文化中虽然不存在相同的实体隐喻,但在不影响译文读者理解的情况下,可直接将原文喻体移植至译文。这样,一方面可以再现原文喻体的意向内容与意向态度,另一方面还能起到文化交流的作用。如:
(1)原文:All the world is a stage.’
译文:整个世界就是一个舞台。(刘上扶,1988:138)
(2)原文:She is the apple in her father’s eye.
译文:她是他父亲的掌上明珠。
D.译文直陈原文实体隐喻喻体的意向内容:对于某些译文文化中不存在的实体隐喻,如果直接将原文喻体移植至译文会影响译文读者的理解,则可退而求其次,以译文直陈原文喻体的意向内容,以再现原文喻体的基本意义。如:
(1)原文:Every life has its roses and thorns.
译文:每个人的生活都有甜有苦。(张培基等,2001:39)
(2)原文:The child is the father of the man
译文:孩童孕育着成年。(马红军,2000:210)
5.结语
本文从心智哲学的角度对实体隐喻的产生进行了解释,基于心智哲学的意向性理论对实体隐喻喻体的语义结构进行了分析,并基于意义取向的翻译观探讨了实体隐喻的翻译方法。我们的研究一方面给实体隐喻的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另一个方面也对实体隐喻的翻译研究进行了一次新的尝试。我们相信,随着心智哲学语言研究范式为语言学界更多学者所关注与理论体系的进一步完善,心智哲学将能为翻译研究带来更多的启示,为翻译研究的发展提供更扎实的理论支撑。我们期待心智哲学语言研究的纵深发展,并寄望更多译学界同仁关注心智哲学语言研究对翻译研究的理论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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