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那些事儿
2012-06-04徐俊霞
徐俊霞
前些日子回老家,父亲患有眼疾,我陪他到县医院检查。遇到的大夫是二十年前在我们乡卫生院工作的孟叔叔。故人重逢,分外高兴,孟叔叔握着父亲的手问长问短。
从我记事起,孟叔叔就在乡卫生院工作。小时候,我体质赢弱,身上经常长火疖子,一年总有两三个月躺在病床上,父亲经常带我去乡卫生院找孟叔叔看病。孟叔叔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可在我的眼里他比童话故事里的巫婆还可怕。火疖子需要开刀动手术,只要躺在手术台上。我总是心生恐惧。不等孟叔叔手中的手术刀挨近我的身体,我就发出杀猪宰羊般的叫声,又哭又骂。孟叔叔听了哭笑不得,估计骂医生的病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调侃道:“这姑娘泼辣,将来长大了肯定不简单!”
我的整个童年伴随着与医院打不完的交道,与孟叔叔更是结下解不开的缘分。小孩子的身体发病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有时是早晨,门诊还没有开门营业;有时是中午,大夫午休的时间;有时是晚上,深更半夜突然感冒发烧。每次都是父亲带着我,一次次地敲开孟叔叔的家门,在他的非工作时间上门瞧病。他总是来者不拒,认真地为我看病,有时还陪着我们到医院取药打针。
孟叔叔的医术在乡卫生院数一数二,更让人钦佩的是他的医德,找他瞧过病的病人对他交口称赞。乡卫生院的大夫不但是医生,还是护士,除了接待门诊上的病号,还经常出诊。孟叔叔也不例外,家里有老人或婴儿患病来不了医院的,孟叔叔就上门看病,给病人打针输液。
一座乡镇也不过方圆几十里,孟叔叔在乡卫生院工作那些年,和乡亲们的关系处得很好。他的爱人郭阿姨是个美丽贤淑的女人,也是医院的外科大夫,和他一样有着一颗医者父母心。我读初中的时候,身体渐渐变得结实起来,孟叔叔和郭阿姨因工作调动离开了乡卫生院,我再也无缘叨扰他们。
继孟叔叔和郭阿姨之后,给我们一家经常诊病的是另一位大夫赵叔叔。赵叔叔穿着上很随意,没有什么架子。每次见他,办公桌上总摊开一本医学类的书籍,看似不起眼的一个人,医术却不可小瞧。
我在外地读大学的时候,有一年春天,脖子上患了毛囊炎,吃了很多药都不管事,严重影响了正常的生活和学习。我写信告诉家里,父亲找到赵叔叔,按赵叔叔给开的药方买了药,邮寄给我,我吃了几副就痊愈了。
赵叔叔开的处方药都不贵,一张处方药价也就3~5元。有人说他开的药太便宜,治不了病;也有人说看了很多大医院,花了很多钱都看不好的病,到赵叔叔这儿几块钱就祛根了。那时,在医院里,医生开处方的药费和奖金是挂钩的,赵叔叔不会不知道。开贵一些的药,他可以拿奖金多一些。可赵叔叔说,看病的都是农民,都不容易,哪能昧着良心赚乡亲们的钱。
母亲不识字,到乡卫生院看病,大夫给开了处方,让她去拿药。她取了药,通常会折回门诊,问大夫每一种药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几片。有的大夫就不耐烦了:“你这人,包装上都写了,怎么还来问?”母亲尴尬地说:“对不起呀,我不认字。”可是赵叔叔从来不厌烦,他每次都耐心地给母亲讲解一遍,大药片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几片,小药片饭前吃还是饭后吃,黄药片口服还是咀嚼……次数多了,母亲就问赵叔叔:“碰到我这样的病人,是不是太麻烦?”赵叔叔笑笑:“这有什么麻烦的,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我。”
参加工作后,我见到和听到许多医生与病人之间充满矛盾和不信任的医患故事,经常想起家乡那些把病人当亲人当家人的医生。我相信,这样的医生还是大多数。我对他们仍怀着无比的崇敬!
(编辑林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