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看见》的采编特色和叙事技巧

2012-04-29冯媛

新闻爱好者 2012年1期
关键词:叙事手法看见

冯媛

【摘要】当代电视专题有很多引人注目的东西,央视一套的专题栏目《看见》独具特色。本文从新闻学基本原理出发,试图借助文本学和受众心理学,分析栏目的稿件采编特色和声画传播的叙事技巧,力图从整体上把握电视专栏价值实现的内蕴机制,以资探讨。

【关键词】《看见》;微观叙事;叙事手法

《看见》于2010年12月6日首播,是央视一套改版后一档纪录现实题材的专栏,自2011年8月7日起节目调整为日播版和周末版。栏目以影像纪实的方式聚焦人物,以理性、平衡、深入的精神内核诉说着时代故事,让微观的个体成为宏大历史背景中最真实的注脚。观众在见证“他者”的同时获取一种精神内省,从而集聚成一股改变社会现实的力量。这种力量来自栏目独立的风格特色、适宜的叙事手法和观众的认同。下面我们从稿件采编特点、文本叙事手法和受众接受的角度探究电视专栏《看见》价值实现的内蕴机制。

个性突出,传播独具特色

柴静在节目中对栏目名称“看见”做了这样的阐释:“有一个作家说过,人人都知道什么是石头,但我的任务是要让你看见它,感觉到它。这个时代每天都在发生大量的新闻,但我们的任务是要让你看见新闻中的人,感觉到人的存在。”《看见》栏目选题涉及面广,但有一个统一的基调即人文关怀。《最美妈妈》讲述杭州英雄母亲面对坠楼儿童伸出双手时的果敢与勇气,《为了顺治》讲述贫困的重症患儿顺治爹拒绝社会援助背后的困惑等。节目通过展示人物的价值选择、生活经历、生存状态,揭示时代背景、历史潮流、社会面貌,以显微镜式的视角来观察“他者”,在这种观察中显现深埋在转型期的中国社会内部的思考。消费主义语境下时间的稀缺性与现实的浮躁性,使体察他者、推己及人变得不再那么容易。《看见》的价值正在于通过专业的声画传播使得理解“他者”变得可能并转化为现实推动力。下面我们通过节目个案的研究,破解其风格特性。

第一,以受众为导向的微观叙事。“接受美学”①的提出者尧斯认为,一个作品即使印成书,读者没有阅读之前,也只是半完成品。对于电视专题片而言也一样,其信息价值依赖于受众的解读和理解。栏目中经常出现的“为什么”、“怎么样”的问询,实际上是传者与潜在受众精神交往的体现,是记者组稿时的自我设问,隐含着记者对“受众期待”的预判。《看见》从日常话语入手,将减肥、教育这类茶余饭后的谈资通过《为了“零号”身材》、《虎妈的战歌》这样的节目表现,更富有典型性。在这一过程中受众间接参与到题材建构,成为隐性的意见提供者。节目选取的话题与受众生活紧密相关,同时富有争议性与代表性,收到良好的收视效果。节目注重人物的微观揣摩及细节表现,如《游戏人生》中儿子十年未归,父亲再见到儿子时儿子已病入膏肓,就有了受访者“绕过脚走到身边”、“像看一个陌生孩子一样”、“一句话也没说”这样的语言来刻画一个父亲的心情。

第二,以时代为坐标的价值建构。《看见》侧重于观察变化中的时代生活,用影像纪录事件中的人并刻画这个飞速转型的时代,关切他人的冷暖、感知、思想与渴望。没有价值观念,就没有选择材料所必需的原则,也就没有真正的认识。[1]从柴静对姚晨的采访中我们不难总结出这样一个关键词——“公民”,公民社会正是一种时代的渴求。此时她不是一个娱乐大众的明星,而是作为这个时代的一分子以“公民”的身份出现在栏目中,传递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以及对社会公共责任的主动担当。《生男·生女》中通过李砚华的视角讲述了一个没有儿子的家庭在一个闭塞的农村中所承受的伤痛与记忆,既是个体事件也是一个时代的烙印。栏目的微观叙事牵动每一个人并关乎整个时代。栏目以个人化的表达汇聚成时代的感情,包含着对自由和权力的关注,对人之尊严的维护、对社会公共空间的监督、对恶的鞭挞与善的维护等。著名未来学家约翰·奈斯比特说,时代与时代的交接中,一旦我们看到了前方的道路,我们就可以以个人和集体的力量来施加我们对时代的影响。

第三,以深入为前提的主题提炼。信息作为自在物,其本身并不具备价值倾向。而价值的体现来自栏目记者深入事件的洞察力与分析力。传者通过对现实生活的敏锐捕捉,将生活中的冲突与矛盾进行提炼与整合。而我们正是在这种提炼或整合中获取间接经验形成认知模式或价值规范。药家鑫案已成历史,但它留下的影响和思考却远未停止,《专访药家鑫案双方父母》这期节目,在探寻药家鑫的人格成因和个性缺陷的同时,深入反思这一悲剧背后责任教育的缺失,具有警示作用。《最初的梦想》讲述了追逐梦想的故事,展示了清华学生宏伟蓝图与现实困境间的冲突、卖菜小姑娘生存环境与纯真梦想的对照、卖包子大学生梦想的妥协与重建,不同的人物故事以相同的主题为主线铺陈开来,多侧面、多角度地展示新闻事件的内涵和意义,增加新闻报道的自身价值,通过灵活的信息处理方式和组稿方式达成情感的递进和主题的升华。

叙事适宜:价值“塑型”在“流通”中实现

当某一题材转换为可视文本后,电视专栏的内涵才会被受众所解读。传者运用语言、声音、画面为代码,将自在的事件信息或情感物质化,组织成话语,塑型成一种听得见、看得到的有形形式,调动受众的认知系统,参与文本解读,完成价值的传递。我们从《看见》栏目所使用的叙事手法入手,总结其叙事特点或许是一条比较能接近文本的通路。我们对节目样本进行横向比较,寻找共性,在文本的观照中寻求节目内涵与品质的呈现方式。

稳定的话语结构。电视新闻文本是一种象征符号,通过形式结构的特征传达于视听,所以声画传播的表现性蕴涵于结构之中。《看见》以其相对稳定的话语结构为其品牌价值打下基础。以日播版为例,其文本结构通常包含三个部分:首先一段导语引出演播室的主持人——交代播出由头或简单勾勒背景,或预先提出问题以提请关注;接着丝丝入扣地还原事件讲述故事——注重悬念和冲突,使用画面、同期声和解说,适时的配乐与恰当的剪辑,主持人穿插其间;最后回到演播室由主持人结尾——对事件进行总结,表明媒体立场、精练评点。这一结构形成明晰的话语风格,演播室主持人的起承转合使得事件的交代逻辑分明。

重构的叙事时空。相对于电视消息常用的倒金字塔结构,电视专栏的表现手法更为灵活。从《看见》播出的节目来看,主要表现为两种时空重构方式:一种是纵横式结构——对单一的时空叙事进行叠加,复线展开。有两条或者两条以上的线索,利用它们之间的对比、冲突、交叉、碰撞来逐步探寻事件。如《一张欠条和八封遗书》中对事件的主角廖珍平的自杀原因的线索,利用多面证词相互穿插。另一种是打破纵向时空的顺序——主要的表现手段是设置悬念。如《开飞机回家》的开篇解说词说“这是一架飞机,世界上最不像飞机的飞机”,那么故事主角王强能否亲手制作飞机并驾驶它飞向蓝天就成为一个疑问,引人入胜。悬念与冲突迎合了受众的好奇心理,增强了节目的故事性和吸引力。

编排的互文性手法。所谓互文是指文本中不同意义相互关联、相互映射的关系,它强调文本与文本之间的相互指涉、感应、接触、渗透、转移等作用。[2]法国学者朱丽亚·克里丝蒂娃认为任何文本的构成都仿佛是一些引文的拼接,任何文本都是对另一个文本的吸引和转换。如《地下兵工厂》中对《军事纪实》记者采访的围剿地下兵工厂的直接引用;《11岁孤儿的内心世界》中对《社会与法》节目资料的运用,这种引用经过了吸收与扩展,可以看做一种明示的互文性,即其他文本明显地出现在正被分析的事件中。《烂尾楼里的租客》将几个租客的故事编排在一起可视作一种建构的互文性,同一主题的人物报道集中起来,作为一个整体来表现。对新闻文本进行取舍以及素材的编排,毫无疑问都要考虑文本之间的关系,经过再加工的文本体现了一种互文性。

切换的叙事视角。传统的叙事视角三分法即全知视角,叙事者比叙事中所有人物知道得都多;内视视角,即叙事者和人物知道得一样多,在人物还没有进展到下一步时,叙事者不提供更多信息;外部视角,叙事者是跳出来的,只能向观众提供他所看得见、听得到的信息。从西方新闻专业主义伦理来说,新闻报道是新闻事实的非个人化表达。因此,叙事视角的选择影响新闻文本的客观化与真实性和受众接受的效果。恰当的叙事视角的选择能更客观真实地反映新闻事实,帮助受众更好地接受信息,达到理想的传播效果。[3]例如,《坠落的亲情》纪录一个由于看管失误而痛失幼子引发的家庭悲剧。节目在交代事件时以内视视角为主,最后主持人潮东发表点评:“痛苦有时会加深亲情和爱情,有时会使理智变形。”这是一种提供意见的外部视角,从事件的追问中跳出来,引导受众从情感到理智的回归。

多元的符号使用。在《看见》所播出的节目中,我们发现多元符号编码的巧妙应用。这不仅使得电视文本更加艺术化,其符号运用本身也表达一种价值内涵。例如,节目播出时右下角的LOGO大写字母“E”的象征意向,给观众留下很鲜明的记忆点。音乐在节目中也表现出特有的情绪感染力,如《当生命进入读秒》叙述飞行员驾驶飞机经过闹市时突遇飞机故障,眼看飞机就要坠毁的两难抉择,在危急关头是逃生还是冒着牺牲自我的风险实施措施以挽救更多人。在危急关头配以电影《珍珠港》的插曲,让人们对故事中的飞行员肃然起敬并产生某种情感共鸣。另外,闪白、定格等画面处理技巧也都加强了节目的感情诉求,使主题被烘托与提升。

接受“满足”:受众“移情”建构的价值生成

《看见》将个人放置在社会语境下,受众在节目中找到了日常的话语和熟悉的情境,并从中看到自身与社会的关系。从受众的角度来说,人需要从过去的事件中吸取经验作为下一次行动的指南。《看见》在一定意义上满足了社会个体对自我生存状态的“移情”和“嫁接思考”,因而我们可以说展示人物命运的价值诉求极易获取受众在情感上的认同。而栏目通过内容上的贴近性和形式上的吸引力,使受众在视听过程中间接经历着新闻故事中的人物命运——困境、迷惑、彷徨、选择等,实现自我价值的放逐与省思。接受者的主动性被调动起来,栏目的社会价值得以实现。

在当下主流价值话语的宏大叙事中,《看见》对普通人的关注显得弥足珍贵。节目的视角和焦点对准微观的个体,关切普通老百姓的喜怒哀乐,有其浓郁的人文精神和民间立场。通过人物故事表现出对人的准则、价值、命运的维护、追求和关切,对人类遗留下来的各种精神文化现象的高度珍视,对一种全面发展的理想人格的肯定与塑造。正如刘建明说的那样,传媒的最大社会效益是让人了解世界,也更深刻地了解自身。人的社会化作为人自身成熟的一种过程,最终是在把握生活制度化的节点上完成的。大众传媒为这一过程提供了充足的意识原料,指引人们如何接触社会,有效地驰骋于社会。[4]

《看见》正是通过这样独立的风格特色、特有的叙事手法、巧妙的价值提炼树立节目独特的魅力,实现对现实生活的改变,让受众在事件的解读中获取一种自我的精神内省并集结成时代的反思。正是这种理性的微观叙事,通过无形的积累与冷静的沟通,巩固着或改变着人们的观念,影响着人们的情绪,反映着社会脉搏,推动着时代的进步。

注 释:

①“接受美学”(Receptional Aesthetic)这一概念由德国康茨坦斯大学文艺学教授尧斯(Hans Robert Jauss)于1967年提出。

参考文献:

[1]韦伯.科学方法论研究[M].莫斯科:第2部,1980:50.

[2]刘娟.互文性体育新闻标题的传播现状及传播价值探析[J].东南传播,2010(12).

[3]吴昊.新闻叙事视角与聚焦对传播效果的影响[J].湘潭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5).

[4]刘建明.被忽视的传媒深度功能[EB/OL].浙江在线.中国传播学评论,2006-06-15.

(作者单位:上海大学影视艺术与技术学院)

编校:张红玲

猜你喜欢

叙事手法看见
“看见”的力量
当代舞蹈作品的叙事类型和手法研究
《哈利·波特》的魔幻叙事解析
《钢琴师》:一个时代的诉说
显微摄影师:带你“看见”惊艳的“微距世界”
Facebook:人工智能让盲人参与社交“看见”图片
《哥儿》作品赏读分析
重新“看见”你
论电影《建党伟业》的主题思想和叙事结构
一款可以帮助盲人“看见”的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