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师变更与会计稳健性

李世新 余莉姿

【摘 要】 会计稳健性是财务报告的一个重要特征和惯例，是会计盈余的重要质量特征之一。文章运用Basu模型，将会计稳健性定义为会计报告对坏消息的确认比对好消息的确认要及时，来研究审计师变更对会计稳健性的影响。研究发现，不同的审计师对会计稳健性的把握程度不同，当上市公司想要采取更为激进的会计政策，而前任审计师不同意这种做法时，上市公司可能通过更换审计师以达到其采取激进会计政策的目的。

【关键词】 会计稳健性； 审计师变更； 审计意见

一、引言

近年来，随着我国资本市场监管制度的完善，上市公司频繁更换审计师的现象引起了监管机构、学术界和实务界的广泛关注。审计师变更之所以会引起监管机构的广泛关注且成为学术界研究的重要领域，原因在于其可能引致不利的经济后果，表现为当上市公司想要采取更为激进的会计政策而现任审计师坚持稳健的会计政策时，上市公司很可能通过更换审计师以达到其目的。这对于资本市场的健康发展有着不容忽视的影响。会计稳健性是财务报告中的一项重要原则，它隐含着确认资产和收入时保持谨慎的原则。即：宁可推迟确认收入，也不超前确认；宁可提前确认费用，也不推迟确认。对于财务报告的使用者而言，稳健的财务会计报告是有利的，因为稳健性限制了管理层的机会主义行为，限制了他们利用信息优势损害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可能（Basu，1997）。同样，对企业而言，高估资产很可能会带来高于高估部分价值的诉讼成本，而稳健性可以降低预期诉讼成本（Watts，2003）。企业的会计稳健性减弱时，财务报告使用者和企业的利益都会受到损害，当这种现象变得普遍时，资本市场的健康发展将会受到严重影响。整个资本市场的稳健性降低时，这将间接影响到资本市场的资本配置，影响到企业各利益相关者的决策行为，进而形成不同的企业利益分配格局，也改变了上市公司管理当局的预期收益。由此可见，会计稳健性原则在社会经济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然而，如此重要的稳健性原则在实际运用中还存在着一些问题。一方面，稳健性原则成为企业高估损失或负债、低估收益或资产的手段。部分企业经营者为了以较低的代价进行内部人收购，通过利用稳健性原则高估损失和负债、低估收益和资产，人为压低所有者权益。另一方面，他们通过多计提或少计提资产减值准备调节利润和资产净值，以达到募集资金的条件或免于被摘牌。在这样的现实环境中，由于对运用会计稳健性理解的不一致，审计师与上市公司之间常常会产生意见分歧，进而导致上市公司更换与其意见不一致的会计师事务所；或者会计师事务所为了避免自身风险而主动提出辞聘。随着审计师的更换，后任审计师是否要求上市公司采取更加稳健的会计政策，还是存在审计意见购买的行为，使得上市公司的会计稳健性减弱，这是本篇文章探讨的问题。

二、研究假设

在现代资本市场中，各利益相关群体关注的不仅仅是更换审计师行为本身，更多的是这种行为的最终后果，即审计师变更对财务报告的影响。当上市公司本身特征发生改变（例如管理当局的变更、对其他服务的需求增加、有融资需求等），使得现任审计师失去竞争优势时，上市公司会选择将现任审计师更换为能满足其需求的审计师，这是上市公司的权利体现，无可厚非。但是上市公司如果以此为由频繁变换审计师，就存在滥用审计师变更的嫌疑。这种滥用行为将产生不良的经济后果：上市公司管理当局通过变更审计师行为规避不利审计意见，或是提出变更审计师的威胁影响审计师的独立性，这都有可能降低审计质量，被审单位的许多问题也就随着主审会计师事务所的变更或妥协掩藏下来。而不同的审计意见会产生不同的企业利益相关者的利益分配格局。正确的审计意见能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增加社会财富，实现社会福利的最大化。错误的审计意见将会影响到报告使用者的决策行为，从而改变不同企业利益分配格局，对整个资本市场的发展有着不容忽视的负面影响，需要对此提高警惕。

管理者的薪酬往往是与公司业绩挂钩的，管理者在职期间公司的营业利润越高、公司股价越高、公司业绩增长越快，则管理者的奖金也越多。会计稳健性的宗旨是在收入和资产的确认时保持谨慎性，即推迟收入和资产的确认，这将直接影响到管理当局的薪酬。因此，管理者大多倾向于采取激进的会计政策，但是这与会计基本原则的谨慎性相违背。如果审计师能够客观公正地对上市公司的财务数据进行审计，他们会发现管理层采取的激进会计政策，从而在审计报告中指出。这就造成了审计师与管理者之间的意见分歧。当审计师坚持较为稳健的会计政策，与管理层的意见不能达成一致时，管理层有可能会采取更换审计师的行为。

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审计师变更对上市公司会计稳健性有负的影响。

审计师的变更有两种类型，一种是由上市公司发起的变更，称为审计师解聘；一种是由审计师发起的变更，称为审计师辞聘。国外的研究发现，审计师辞聘根植于审计师的诉讼压力，而国内由于审计市场的竞争状况致使鲜有审计师主动提出解除审计合约。本文的研究立足于上市公司，因此审计师的变更特指审计师的解聘。

三、研究设计

（一）会计稳健性的实证度量

20世纪90年代以前，学术界对会计稳健性的探讨主要集中于规范性的论述以及会计稳健性的大致含义，对于如何判别企业会计处理的稳健性程度，则很难从概念中找到答案。Basu(1997)将稳健性定义为“会计人员在财务报告中确认‘好消息比确认‘坏消息更能得到保证”。Basu(1997)采用下面的模型来度量会计稳健性：

NIit＝β0＋β1RDit＋β2Rit＋β3Rit*RDit＋εit（1）

其中，i表示公司，t表示年度。

NIit表示t年末每股盈余除以t年4月末收盘价，每股盈余用年末公司净利润除以年末总股本。将每股盈余用价格进行调整的目的是控制估计方程的异方差，同时也用White进行参数的估计检验，进一步控制异方差。

R是公司年度股票的收益率（t年5月至t＋1年4月，考虑红利再投资的收益率），表征经济收益。个股年度收益率R的计算，采用CSMAR交易数据库中的月个股回报率（考虑现金红利）计算年度收益率，计算公式为：R12＝Π（Ri＋1）－1，其中i表示t年5月至t＋1年4月的个股回报率。

RD是虚拟变量，如果R为负，RD取1，否则为0。

在这个模型中，β0表示截距项，β1表示虚拟变量的系数，β2表示会计盈余对正的经济收益的敏感程度，β3表示会计盈余对负经济收益的增加的敏感程度，即会计盈余对于好消息和坏消息的确认分别用β2和β2＋β3表示，其预期符号均为正，当β3>0时，存在会计稳健性的表征。

（二）模型设定

为了检验审计师变更对会计稳健性的影响，在前面模型（1）的基础上添加了审计师变更变量AS，以及AS与其他变量的交叉项，构造了如下模型：

NIit ＝ β0 + β1RDit + β2Rit + β3Rit*RDit + β4AS + β5RDit*AS

+β6Rit*AS+β7Rit*RDit*AS+εit （2）

其中AS为审计师变更变量，当审计师发生变更时为1，否则为0。

如果假设成立，则模型（2）中AS与Rit、RDit的交叉变量系数应该显著为负。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07年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和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的A股公司为初始样本，再从所得样本数据中剔除包括深发展、中信证券等在内属于金融类、保险类的上市公司；另外，剔除年度报告、公告中披露信息不全面的和存在事务所合并情况（如2007年岳华、中瑞华恒信会计师事务所合并为中瑞岳华会计师事务所，湖南开元、深圳天健信德会计师事务所合并为开元信德会计师事务所）的上市公司样本；鉴于上市公司在IPO当年的会计盈余与其他年度存在较大差异，剔除了当年IPO的公司及负债率高于100%的公司，最终得到有效样本1 074个。

本研究数据来源于巨潮咨询网（www.cninfo.com.cn）、中国股票市场研究（CSMAR）交易数据库查询系统、中国经济金融数据库（CCER）。对于有疑问的数据，本文采取人工收集财务报表的方式整理获得。

（二）变量数据的描述性统计

表1为变量的描述性统计。我国上市A股公司的年收益率存在较大差异，平均数为0.0104（中位数0.12），最大值为5.5260，最小值为0.6281，这对会计稳健性存在一定的影响。

（三）实证检验及结果分析

表2为模型（1）和模型（2）的回归分析。

模型（1）中DR*R的系数为0.03，且在1%水平上显著，这表明样本在2007会计年度中具有显著的稳健性。在加入审计师变更变量以后，模型（2）的回归结果中AS*DR*R的系数为-0.065，且在1%水平上显著，这表明审计师变更对上市公司的会计稳健性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假设H得到验证。

五、结论

本文研究发现，审计师的变更导致上市公司不够稳健的报告政策。稳健性作为财务报告质量的重要特征之一，对公司治理，包括公司投资政策、融资成本以及降低利益相关者的信息不对称都产生了影响。降低稳健性会造成财务报告质量的下降，审计师的变更在一定程度上会降低上市公司的会计稳健性。

由于本文目前研究仅限于事务所的更换，对于事务所内部签字注册会计师更换对会计稳健性的影响并没有涉及，因此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也需要进一步探讨。另外，本文对于因上市公司自身特征差异而对结果产生的影响没有进一步探讨，这也是后续研究需要改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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