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调查：高中校园软暴力状况

宋中华 晏廷飞

发现一 当前高中校园软暴力的危害没有“猛于虎”那样的危言耸听，多数学生的感受是快乐的。

发现二 虽然教育主管部门、学校都认识到了校园软暴力的危害，也采取了一些措施，但仍有为数不少的学生曾经不同程度经历过校园软暴力的伤害，治理还尚需努力。

发现三 校园软暴力在课堂内外师生任何的接触中都有可能发生，且很难及时发现，即使发现学生也很难反驳。

发现四 校园软暴力仍是影响学生学业和心理健康的重要因素，尤其是言语讥讽、冷漠比其它方式对学生的伤害程度更大，持续时间更长。

发现五 学生所述软暴力一般是在上高中以前，当时一般都不能很好地排解，造成心灵上的持久危害。

一、调查背景与目的

为更好地提升学校的办学质量，走内涵式发展的道路，全面落实学校“让学生各得其所地发展”的办学理念，广东省中山市东升镇高级中学推出了很多改革举措，组织学校科研力量，深入了解师生关系现状，探查教师教育教学中的一些不当言行对学生造成的伤害。本次对校园软暴力调查，旨在引起教师对自身教育观念的反思，提升自己教育教学行为的自律与调控水平，构建和谐的师生关系。

二、调查对象、方法与内容

调研采取访谈的方式进行，取样为本校高中两个年级4个班的32名学生，其中男生14人，女生18人。访谈按照学生快乐幸福状态、校园软暴力的现状、校园软暴力的表现方式、校园软暴力对学生的伤害及持续时间、学生如何应对校园软暴力等五个维度进行。

三、访谈结果及分析

（一）多数高中学生的校园生活是快乐的

调研结果统计表明，32名同学中有24人表示目前在学校的学习生活是快乐的，或是比较快乐的，有4人有时快乐，有时不快乐，有4人表示因经历软暴力而闷闷不乐。虽然有近半数学生都不同程度地经历过不同方式的校园软暴力，但对于心智相对成熟的高中学生来说，基本上都能够自我调节，或者与老师进一步沟通消除隔阂，这很大程度上减少了校园软暴力对学生的心理危害。正如有同学所说：“虽然觉得老师伤害了我，但是我没有必要将这样的情绪一直背负下去，毕竟老师也是为了我好，我会找老师聊一聊，改善关系”“事情刚发生时觉得很不高兴，心里很难受，但是我会自己调整一下情绪，不让这样的烦心事困扰自己太久。”有相当一部分学生经历了校园软暴力后的一段时间，都能以平静心态重新投入到学习之中。这一调查结果让我们看到这样一个事实：对于高中学生来说，校园软暴力虽然会产生心理和学业危害，但是其危害没有像“猛于虎”那样危言耸听，多数高中学生的校园生活是快乐的。

（二）有为数不少的学生曾经不同程度地经历过校园软暴力

32名同学中，在与老师相处过程中曾经发生过不愉快的有28人，占87.5%；觉得自己受过老师伤害过的有17人，占53.1%；有20名学生倾诉自己“经历过老师的伤害或与老师产生过不愉快的事情，甚至冲突”。（见表1）

数据统计结果表明，虽然教育主管部门、学校都认识到了校园软暴力的危害，也采取了一些措施，但学生与老师之间的不愉快发生的比例仍然较高，校园软暴力仍然对为数不少的学生造成伤害。学生总体多数都曾经不同程度感受过校园软暴力的伤害，可见对于校园软暴力的治理还是不能松懈。

（三）校园软暴力表现方式多样，且很难及时发现

本次访谈发现，受访者学生在从小学到高中的成长过程中，本人和同学经历的“影响深刻的校园软暴力”共有63人次。（见图1）

对访谈中学生的口述做出综述发现，校园软暴力的表现方式更加趋向生活化，在课堂内外师生任何的接触中都有发生。如“语言讥讽”常常是学生考试成绩差，被老师骂：“你怎么这么笨？怎么这么点题目都不会做？还真不如别人？”；学生描述教师冤枉学生的方式往往为：“和别人发生矛盾时，明明是对方的错，老师却责怪我，我和他解释，他不听，自己觉得很委屈”。教师工作上的懈怠也造成对学生心理上的伤害。如有学生说：“初中时一次很重要的月考，自己的试卷竟然有一半没有批改。”教师对学生的冷漠也是随处可见，如有学生反映：“当面叫一声老师好，老师却装听不见”“老师经常招呼成绩好的学生去开小灶”“老师上课只会叫成绩好的回答问题，基础不好的得不到老师的关注”“成绩差的学生犯了几次错误，教育惩罚无效后，就会被放任自流，课堂上、课后都得不到老师的关注，班级中自然形成了一些弱势群体。”

教师对学生的偏心也同样是一种伤害。如有学生对“老师总是过度地关爱某一个同学或者某几个同学，导致被夸奖只是某些少数同学的专利”而忿忿不平。被访同学提出教师公开学生的“隐私”问题，如有的老师“将自己与该老师的谈话内容泄露给同学，有事情本来应该是私下沟通的个人问题，却在班上公开讲，自尊心受到伤害。”特别让学生反感的是教师的强迫、威胁，如有学生描述了这样一个情景：“我修改了校服，老师要我把裤子给他，他就当着全班学生面把裤子给剪了。”还有同学说：“当一些‘差生屡教不改时，就威胁要处分学生”“我犯了几次错误，老师叫我干脆不要读书，收拾书包走人。”有学生说，在中学里，也像在小学时一样“一次默写不过关，被罚抄《琵琶行》10次”。

根据访谈发现，校园软暴力确实具有较强的隐蔽性，一般不易及时发现，需要经过一段时间学生才能慢慢感觉得到。一般冷漠、工作懈怠、偏心等类软暴力，常会产生“温水煮青蛙”式的伤害；罚抄、强迫、威胁、冤枉、语言讥讽等类软暴力一般都打着“为学生着想”的旗号，伪装在“没有惩罚就没有良好教育”的理念之下发生，很难及时发现，即使发现学生也很难反驳。学生在学校经历了软暴力，很多不会告诉家长或者向学校反映。在本次访谈中经历过软暴力的有28人，只有1人“找主任投诉该老师或者向家长反映”，其他同学都是“有点气愤，但毕竟是老师，一般选择沉默”。此外由于软暴力行为一般以“为教育好学生”的名义实施，即使学生反映，也常常不能引起学校和家长的高度重视，有时还会招来老师家长的一顿数落。

（四）校园软暴力仍是影响学生学业和心理健康的重要因素

与体罚等校园硬暴力相比，校园软暴力对学生心灵的创伤更深，危害更大，影响更久远。如有学生说，被老师讥讽后“我感到很气愤，也很沮丧，感到自己无用，心理很不平衡，感到自卑和无助，至少要一个月以后才能调整过来”“对我造成心理上的伤害，产生了消极的情绪，在时间上持续了一个学期”。校园软暴力使学生长期得不到教师的信任、鼓励、表扬，而只是批评、讥讽、冷漠、问责，使得学生对自己的学习能力产生怀疑，觉得自己不如别人，自信心丧失，产生自卑心理和厌学情绪，从而逃避学习任务。如有同学表示：“自己与老师产生情绪冲突后，不想理睬该老师，对该老师所教的科目也更加生厌。”还有同学表示“受到老师不公平对待后，不喜欢该老师，该老师一上课我就想睡觉。”可见校园软暴力仍是影响学生学业和心理健康的重要因素，尤其是言语讥讽、冷漠比其它方式对学生的伤害程度更大，持续时间更长。经历过这两种软暴力方式的学生占到被访谈学生总人次的一半。学生感觉这两种方式“让自己觉得最不受老师的尊重，最让自己伤心” 。

（五）小学、初中学段经历的软暴力所产生的伤害持续时间较长

高中学生在访谈中，一般表现得心智相对较成熟，应对软暴力比较理性，能够想出一些办法化解矛盾，修复内心受到的伤害。有同学谈到经历软暴力时“我会冷静的对待，不会采取过激的行为，尝试找老师谈谈自己的想法”，这表明高中阶段软暴力伤害的时间短一些。而小学、初中学段的学生，经历软暴力所产生伤害相对持续时间较长。如有同学说：“我在小学时被老师起了一个不雅的绰号，至今还‘刻骨铭心”“我在初中时问老师问题，老师漫不经心，不认真解答，至今仍然‘记忆犹新。”而不少学生在谈到高中阶段经历一些软暴力伤害后，一般“一周内情绪低落，有时更长一些”。

四、对策及建议

（一）引导教师通过学习更新观念，提高专业素养

校园软暴力的出现，与教师的教育观念和业务素质密切关联。抱着陈旧落后的教育观念，在面对“问题学生”时，往往不能理智地做出富有智慧的处理，而是不顾一切地把学生压下去，造成师生情感对立。要治理校园软暴力，关键在于引导教师不断学习，在学习中更新观念，提升业务水平和专业能力，从而能够想到办法教育“越来越难教”的学生，减少校园软暴力的发生。

教师通过学习，才可以促进自己克制“急功近利”的思想。面对学生的错误，教师之所以会“急红了眼”，很大程度是急功近利的思想在作怪。在教育学生时总想三招两式搞定所有的学生，这对改善学生行为习惯、学习习惯都难有任何作用，不能激发学生“改变自己”的内在需要。只有摒弃急功近利的思想，教师在面对学生时才能更多地从学生是未成年人的角度出发，发挥自己的智慧与经验，思考出有智慧的方法来教育、引导学生。

教师通过学习，才能从内心深处树立起“学生是可以教育好的”教育信念。这要求教师对自己专业能力要自信，坚信只要自己方法正确，就一定能将学生教育得更好，这是教师不断前行的动力源泉。教师要相信自己的学生是会变得越来越好的，这是不歧视学生，不使用软暴力的前提，也是教师能够长期坚持对学生耐心教育的重要精神力量。

（二）搭建平台，促进师生交流

校园软暴力的出现还与师生之间缺少交流有直接关系。比如偏心、冷漠、冤枉等几种显著的校园软暴力发生，都主要是因为师生之间缺乏足够的交流，不能发现学生的优点，对学生产生不信任。所以，通过师生共同参与的一些活动促进师生交流与了解，让教师在活动中发现学生的优点。比如在学校的艺术周、体育周、科技周、健美操比赛中，学生充分展示自己的各个方面的特长，在全校师生面前秀出自己的优点。而在上述活动中，教师也要充分参与其中，这个参与不仅仅是指导学生，而是让教师也参与体育项目的比赛，艺术周、健美操的文艺节目，师生同台演出，让老师也在学生面前展示特长。通过这样的一些活动，让学生、教师互相展示、发现对方的优点，拉近师生情感距离，引起师生情感共鸣，为构建和谐师生关系打下基础。其次，学校要让班主任、科任教师多利用家长会、家访等方式走进学生家庭，了解学生的家庭背景、家庭环境，这可以让教师能更多地站在学生的立场思考问题、解决问题。

（三）将师德评价引入到教师绩效评价之中

在校园软暴力的治理上，就学校层面而言，必须要在校园文化建设方面下功夫，构建以融洽师生关系为核心的人文校园，除此还需要在制度建设上做文章。在校园软暴力治理过程中，制度是最底线的要求，是最起码的保障，于教师而言，这不仅是约束，更是一种导向。所以，学校应该正视校园软暴力，开通学生投诉体罚和校园软暴力渠道，比如设立校长信箱，对学生投诉经核查属实的，在每学期教师的期末绩效和班主任绩效评价中，扣除该教师师德评价项目相应得分，情节严重的依据规章制度酌情处理。

【宋中华，广东省中山市东升镇高级中学德育处主任，中学高级教师，中山市师德建设先进个人；晏廷飞，广东省中山市东升镇高级中学，中学一级教师】

责任编辑/李书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