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西施
2012-04-29童心
童心
W·K的《西施》里有句词这样写:用一生凄美,换千秋赞美,亦很壮烈。写词的确乎是位男士,这确乎是女子难有的触怀与笔端。
我想到了西施,想到了貂蝉,想到了王嫱,还有那些与她们经历相似却不知名的女子。赞她们的诗篇很多,我却只记得这么两句:“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昭君)、“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西施)。写这两首诗的介甫先生和雪芹先生也是男子,且都是有着浪漫人文情怀的大诗人。他们看到了事物的另一面,看到了盛名之下的无奈,荣光之后的悲苦。西施昭君貂蝉们想过平常女子的生活而不可得,莫说是现代小资白领式的罗曼蒂克,纵是那份河边浣纱的自在从容,也胜过背国离乡强颜欢笑,胜过大漠孤烟胡风霜雪,胜过争权夺势转瞬繁嚣。
她们是政治角逐和男权社会的牺牲品,她们被推到权利争斗的中心,耗尽一生去扮演原本不属于她们的角色,担负起原本不属于她们的责任,于是我们同情她们。
可是,她们真的“值得”同情么?
还有位奇女子叫花木兰。女中豪杰,不让须眉,代父从军,名传千古。木兰的可敬可贵之处,不仅仅在于她一片孝心代父从军,还在于她以男儿身份上战场杀敌,在于她征战十二年凯旋归乡,还在于故事最后她“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恢复女儿本色的传奇色彩。古往今来做到上述这些的,恐怕仅此一人。然而,若不是父长弟幼,若不是战乱荒年,若不是北魏强定每户一男子服役,木兰并无必要在“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的凶险沙场上苦战十二年。如果可以选择,木兰未必愿意从军,昭君未必愿意出塞;如果可以选择,西施宁愿浣纱溪边,貂蝉宁愿平淡一生。时事所迫,人生际会,木兰和昭君成了民族英雄,西施和貂蝉成了千秋义女(抑或是“红颜祸水”)。战场杀敌与美人计,固然方式不同,然而报国救民、轻身趋义之情怀,并无二致。在家奉养老父照看幼弟,花木兰还是花木兰;在村里浣纱织衣顾影自怜,西施还是西施。只是后人不会知道她们的名字罢了。
她们何其不幸,又何其幸运。
每个人都有向往幸福的愿望,正如昭君远居边塞未尝不痛苦;每个人都有追求自由安逸的愿望,正如貂蝉面对危机四伏的局势未尝不畏惧。
所不同的是,她们终究超脱了痛苦,超脱了畏惧。所有的秋悲春恨,在家国之难面前,便会变得微不足道。她们在人们心中活了千年,不单靠着风华绝代,更是凭着侠肝义胆。
拨开历史的迷雾,透过千年的风霜,如果我们能看到花木兰戎装英姿里的女儿愁肠,也必能看到王昭君寂寞心绪外的巾帼壮志。所以,请收起那些滥俗的同情。王昭君们会不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