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民社会中重建“政治共同体”
2012-04-29屈婷
屈婷
[关键词]微观政治;市民社会;政治共同体;公共领域
[摘要]“领导权”和“我们”这两个核心概念蕴含了拉克劳和墨菲后现代政治建构的一种特殊逻辑:在市民社会中重建政治共同体。这种政治逻辑不曾也不可能出现在传统社会及其政治理论之中;它是西方后工业社会或者说发达的市民社会的产物;它意味着市民社会被建构为“领导权”和“我们”在其中运作的一个具有政治属性的公共领域。其中某些观点对中国市民社会的公共领域建设具有前瞻性意义。
[中图分类号]B25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257—2826(2012)03—0038—05
拉克劳和墨菲在其合著《领导权与社会主义策略——走向多元激进民主政治》中,围绕“领导权”概念建构了后现代的政治图景,这一政治图景在墨菲的论文集《政治的回归》中又借助“我们”这一核心概念,从后现代政治转型的角度上揭示出来。本文试图以积极的态度挖掘这一后现代政治建构的新面向,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学界对拉克劳和墨菲以批判性为主导的研究的不足。事实上,“领导权”和“我们”这两个核心概念蕴含了后现代政治的一种特殊逻辑:在市民社会中重建政治共同体。这种后现代政治建构具有很强的时代特质,它不曾也不可能出现在传统社会及其政治理论之中;它是西方后工业社会或者说发达的市民社会的产物;它缘起于拉克劳和墨菲对当代社会的多元化事实和斗争的多样性的判断,市民社会在这样的认知结构下被建构为“领导权”和“我们”在其中运作的一个具有政治本质属性的公共领域。这一后现代政治建构所包含的某些观点对中国市民社会的公共领域建设具有前瞻性的意义。
一、传统政治哲学视野中市民社会和政治共同体的关系
在市民社会中重建“政治共同体”这样一个命题,不曾出现在一般政治哲学的话语之中。从古代城邦政治哲学,经近代自由主义和黑格尔到马克思,市民社会和政治共同体或者具有绝对的同一性,或者具有绝对的异质性,或者被当作不严格的概念而被弱化,因而都不可能提出在市民社会中重建“政治共同体”这样的命题。
“市民社会”一词就源出于古希腊,在古希腊雅典城邦政治哲学的话语中,它是指已经发展到城邦共同体的文明社会。也就是说,市民社会与政治共同体、政治国家是同源一体的。在当时的社会经济条件和社会发展水平的制约下,国家和社会不分。这种政治领域和社会领域的合一,是古代共同体主义政治哲学存在的前提,是哲学家不加区分地指认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的现实基础。在亚里士多德那里,“人天生是一种政治动物”与“人类天生就注入了社会本能”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即个人在本性上就是一种共同体动物并且从属于这一共同体。由于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在古代社会的现实和理论中都具有高度的甚至是完全的同一性,因而就不存在探讨二者之间相互关系的问题域。
近代以来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市民社会诞生并逐渐从国家中分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领域。市民社会的成长壮大标志着自由竞争时代单个人摆脱了狭隘的血缘、地缘共同体的束缚,传统的共同体不可避免地衰落了。与此相应,政治哲学的研究范式就从古代的共同体主义走向了近代的自由主义。在英国本土早期自由主义者那里,市民社会和国家的关系是前者优先于后者而后者外在于前者,二者是性质截然不同的、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互不干涉的两个实体——这是为市民社会的自由而给国家政治领域划界;黑格尔反驳了古典自由主义,他诉求于国家的普遍性来克服市民社会的偶然性,这是用国家主义这样一种共同体主义来匡正市民社会的个人自由主义,并主张在伦理发展的最高阶段向共同体回归。黑格尔和古典自由主义者的理论虽然具有异质性,但他们的共同前提都是市民社会和政治共同体的结构性的二分,二者被指认为两个异质性的实体,彼此之间不存在建立内在等同关系的可能性。
马克思早期批判了黑格尔的法哲学,揭示了黑格尔对主体和谓语关系的颠倒,并提出市民社会决定国家的唯物主义的结论。但是,马克思这时候并没有离开黑格尔对国家和市民社会的二分法,这一框架仍然是他分析现代政治生活和市民社会生活的二重性,以及政治解放和人类解放的关系的前提。随着马克思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深入和唯物史观的形成,他发现国家和市民社会在概念上的二分只是从理论上分析资本主义的一种方法,实际上国家体现和维护了市民社会及其阶级关系的特殊性,即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国家作为上层建筑是树立在经济基础之上并为之服务的。马克思以经济领域的批判为核心,结束了经济和政治领域的二元论,开创了一种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总体性批判和变革的路向,因而马克思后来更多地用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概念,而不是市民社会和国家的概念,市民社会概念也就在马克思主义哲学谱系中一度弱化。
葛兰西使市民社会理论在资本主义批判话语中重获一席之地。葛兰西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根据当时社会政治斗争的复杂情况指出,反对资本主义的战斗除了针对它的经济基础,还要指向它在日常生活中的文化的和意识形态的基础。其实葛兰西本人并没有离开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总体性批判的路向,他只是应现实革命的具体需要,挖掘了工人阶级和知识分子还应有所作为的领域。葛兰西开辟了针对市民社会的文化领域的批判,并把这一领域的意识形态控制和反控制的政治维度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这就奠定了传统政治理论向后马克思主义政治理论对接的基本平台。而葛兰西的市民社会理论真正成为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滋长点,是以资本主义步入所谓的后工业社会为现实基础,并以后现代主义的微观政治哲学的转向为理论条件的。
二、在“社会”和“政治”的本体论
转换之下重建政治共同体
后现代主义微观政治哲学的转向是在后工业社会的转型的社会现实背景之下发生的。所谓的后工业社会,是西方现代工业社会进一步发展的产物,它不是相对于工业社会的大转型,而毋宁说是一种“微转型”。后工业社会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社会生活的极大丰富,像“富裕社会”的渐次成形、大众文化的繁荣和新社会运动的勃兴等,都在不同层面表征了后工业社会的多样化的特性;但社会在变得活力四射的同时,也滋生出许多新的社会问题和社会矛盾,呈现了社会的复杂性、异质性、冲突性的一面。这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了后现代主义思潮有关社会的激进想象。西方学者总结道,自1968年“五月风暴”之后,许多“左”派的新社会运动开始“拥抱微观政治学,把它视为真正的政治斗争领域”。“微观政治”上演的舞台,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市民社会的生活领域,这一政治实践方向正是沿着葛兰西所开辟的日常生活领域、文化批判领域的路线走下来的。
拉克劳和墨菲的后现代政治建构无疑也处在这一范式之下。拉克劳和墨菲对当代市民社会做出两个判断,一是社会复杂性和多样性特征,二是社会斗争的极大丰富性。他们认为,社会领域所发生的这些重要变化,宣告了从前的总体主义和本质主义的终结,理论必须寻找新
的本体论基础。这一社会本体论转换之所以具有根本的重要性,一是需要在这种新的社会结构概念上驱逐任何像工人阶级那样的先验性、自发性、必然性的政治同一性和阶级斗争的神话;二是只有把社会的差异性、多元性和不确定性提升为“第一性”,才有可能诞生新的同一性观点。因为如果存在绝对的同一性,就没有再建同一性的必要了;而如果存在绝对的异质性,则没有再建同一性的可能了;只有在多元性和差异性的并存中才能再建同一性,也才能勾勒领导权得以运作的“在市民社会重建共同体”的初始地平线。
拉克劳和墨菲所提出的新的本体论的关键就是重新界定社会和政治的实质,使社会和政治的转换得以可能。对此,他们运用经历了结构主义与后结构主义洗礼的话语理论,并进一步发挥语言对世界的构造能力:他们把政治理解为话语连接的同时,把社会理解为话语空间。在他们看来,社会没有本质,但它是多种话语存在的空间,是话语连接实践的空间。而话语连接本质上是政治性质的,因为政治问题“就是社会制度问题,也就是在交错对抗的领域中规定和连接社会关系的问题”。这样一来,社会和政治通过话语的中介变成了逻辑同构的事物,更确切地说,是话语同构的事物。“社会”和“政治”的新的规定性都是由话语所赋予的,话语成为本体论意味的存在。不过,话语理论却不是本质主义的,因为后现代的话语理论具有这样一种特质,即能指对所指是“相对剩余”的。由此出现的“漂浮的能指”或意义的增殖,既保证了话语对对象的构造是可能的,又承诺了这种构造的流逝性和不完全性。话语的这种二重性特质使后现代的“社会”和“政治”成为“存在”与“非定在”的统一。这就是说,社会结构已经不存在任何先验性的、本质性的、必然性的政治关系,然而这种多元性的社会结构恰恰使得政治关系的再建得以可能,同时话语建构的特质又决定了这种政治关系永远是非固定的和未完成的。
政治对抗在社会领域的这种生成性和增殖性,或者说在本体论上经过话语理论中介后而在内涵上相互覆盖的“社会”和“政治”概念,就为“在市民社会中重建政治共同体”铺垫了通途。因为社会作为话语空间是政治性的连接和对抗关系大有作为的领域,任何一种社会关系在话语的运作下都可以增生出政治性的激进要求。由于政治关系始终以对抗性为主,因此政治渗入社会就构造出了广泛的对抗领域,这就是构成现时代的政治空间。在这里,民主斗争的主体就不再是工人阶级,而是包含现代社会出现的各种各样的集体,如生态主义、女权主义、反种族歧视、和平主义的运动,它们统称在“新社会运动”的名下,领导权连接的核心作用就是把这些异质的对抗力量和形态各异的斗争形式以等同的逻辑引到激进民主的方向上去,从而实现民主革命向一系列新的社会关系的扩展。因此所谓的“多元激进民主”,无非就是用领导权逻辑来整合社会的多元力量,来维护民主和自由的话语,以一种特殊的共同体的形式来展开社会性的或者说政治性的斗争。
由领导权连接所整合而成的特殊的共同体所具有的特性,被墨菲用“我们”的政治共同体以更为明晰的规定揭示出来。所谓“我们”,就是多元性的主体身份通过认同自由和平等原则,把各种运动所提出来的民主要求连接在一个群体性之中,构造出一个“我们”——即通过民主的等值原则把这些运动结合在一起。每一个构造“我们”的话语都标志着构成性的主体身份和构成性的政治共同体的生成。这种构成性意味着通过自由和平等原则的等同链条所连接的多样化的主体只是处在暂时的结合之中,他们之间始终存在着同一性和差异性的冲突,他们不可能达至完全的统一,因此实体性的政治共同体或者包罗万象的共同体是不可能实现的。与此同时,由于每定义一个“我们”也就意味着指定了一个“他们”,于是关于一个“我们”的定义总是产生于一种多样性与冲突性的语境中,即任何一个“我们”的诞生总是意味着政治同一性与政治对抗性的同步建立。这意味着分裂、冲突和对抗是不可能消除的,因此对抗在后现代政治中成为不可根除的本质特征,这也是墨菲所界定的“政治”的领域。
政治对抗在市民社会领域中的普遍化不仅意味着市民社会领域自身的政治性的确立,而且这种政治性能够直接作用在国家政治的层面,从而打破公共领域和私人领域、政治的和非政治的二元对立。在拉克劳和墨菲看来,现代政治理论所先验设定的国家和市民社会的分化已经不适应后现代政治,因为领导权的实践不可能是直接单纯地指向国家或市民社会的。即使停留在现代的境况里,我们也可以看到国家由于传统共同体的解体而不得不介入教育、医疗、失业等社会领域。由国家干预的扩大所制造的不平等和社会冲突就构成许多新的对抗的基础。因此应该从根本上破除公共领域和私人领域、政治领域和经济领域等一系列的二元划分,“公与私、市民社会与政治社会的区分只是领导权连接的某种形式而已,它们的界限随一定时刻既存的力量关系而不同”。正如墨菲所言,私人事务随时可能出现对抗、并进入公共领域。如堕胎、同性恋的立法问题就表明它们不是局限在私人领域中相互冲突的善的观念,而是能够进入共同领域并成为一种不可忽视的政治分歧。因此,只有破除对政治和非政治的先验设定,才能拓宽民主和自由可以贯彻的领域,使自由一民主话语能够因为领域的扩大而得到根本的修正。
综上所述,拉克劳和墨菲的“领导权”和“我们”表征了后现代的政治共同体和政治联合的可能性,而市民社会则在实质上被建构为“领导权”和“我们”在其中运作的一个具有政治本质的公共领域。拉克劳和墨菲在市民社会中重建政治共同体、乃至重建政治的规划具体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在经历一种本体论转换后重新界定“社会”和“政治”概念,承诺社会关系向政治关系的转化,而社会的政治化无疑是在市民社会内部重建政治共同体最合法不过的前提;二是强调市民社会和国家之问边界的模糊性,因为国家对市民社会的渗透使在市民社会中反抗国家得以可能,而市民社会中多元性的冲突和对抗将有可能超越私人领域和公共领域的划分而成为政治性的。这两个方面的实践指向各有侧重:前者落脚于市民社会内部的多元性群体之间的自由博弈;后者落脚于以市民社会滋生的政治力量来反抗国家的政治从而争取属于社会自身的自由。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拉克拉和墨菲的后现代政治建构可以归结为一个主旨,即把市民社会建构为一个具有政治的本质属性的公共领域,这一领域中的多元性事物可以在自由和民主的话语中连接起来共同构成激进的政治立场,并且这些多元性斗争的连接将在与国家的角力中保障属于社会自身的自由和民主。
三、拉克劳、墨菲微观政治建构的当代启示
拉克劳和墨菲的后现代微观政治转型是对后工业社会的“微转型”做出的相应的理论反应,这一理论归根到底是后工业社会的产物,而且是发展到非常成熟的市民社会阶段的产物。只有在当代市民社会领域本身的复杂性和多样性,以及国家和市民社会相互渗透这两个“显
性”事实的基础上,拉克劳和墨菲才有可能重视市民社会领域存在的多元化群体和多样性斗争,并重新刻画市民社会与国家的关系。同样,只有基于对市民社会领域中现实的政治力量的把握,以及这种力量对国家政治的反作用,拉克劳和墨菲才能立足于市民社会,在社会和政治(传统意义上的)两个维度都楔入政治对抗性的存在,从而使政治的领域,或者说自由民主斗争的领域大大拓展开来。然而需要注意的是,拉克劳和墨菲的微观政治转型虽然紧密联系于时代的变化,但他们有意夸大了西方社会之“变”而忽略了其“不变”。市民社会的扩大和丰富固然是现代西方最令人瞩目的现象,但它还是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工业文明发展的产物,它并不意味对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结构、国家权力和政治制度根本的改写。拉克劳和墨菲的微观政治看似立足于社会、扩大了政治活动的空间,但它却是激进出场和保守“收场”的矛盾统一体:它拥抱新社会运动却避而不谈现时代的工人失业及工人罢工所具有的意义;它充分估计市民社会的政治性却不考虑领导权发生在争夺国家权力、改革政治制度这一宏观政治的可能性。因此,微观政治充其量只是宏观政治的一种补充,而拉克劳和墨菲对社会和政治的超经济的分析也不可能取代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总体批判。
但是,拉克劳和墨菲立足于西方发达市民社会所阐发的多元性和结构性共同体的观点,对于中国这一后发性的、正在成长的市民社会而言还是具有前瞻性意义的。我国在向市场经济和市民社会转型的过程中,市民社会领域也随之活跃起来,各种各样民间共同体的兴起标志着公共领域的扩展与壮大。但是不可否认,我们的市民社会的共同体形态还不成熟,还跟不上我们的经济向现代社会、后工业社会转型的步伐。首先,我们的共同体意识还深受传统文明的束缚。虽然中国已经告别了家族宗法式社会,但是人们对共同体的认同还多停留在地缘的或血缘的等实体性的方式之上,这种共同体意识阻碍着真正高度社会性的、开放性的共同体的形成。其次,现代信息技术、特别是网络的发展已经使社会交往发生了深度变革,诸如博客、论坛、微博和社交网站等与传统共同体截然不同的事物,往往围绕一个热点、一个人物、一个话题就能够超越时空发挥连传统共同体都不具有的社会性的影响和力量,这无疑对传统的共同体概念提出了挑战。面对这些问题,拉克劳和墨菲所阐释的多元性的、构成性的共同体理论不仅有利于我们突破传统共同体意识的限制,而且有利于我们更加开放和积极地去接受多元性共同体乃至非实体性、非物质性的共同体的出现,因为它们在更大的程度上标志着市民社会的真正成熟。
拉克劳和墨菲所强调的共同领域对国家政治的反作用,也触及到我国市民之政治意识的改变和公共领域的建设问题。由于中国历史上数千年的封建社会结构都是政治遮蔽市民社会,这就导致我们向市民社会转型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受到传统思维模式、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的束缚。比如说,政治是由上而下“治人”这一点,就导致市民从“庶民”向“当家作主”的观念的转变,和政治从统治型向治理型、服务型的转变一样任重道远。因此,市民还需要自主、自觉地介入公共事件,聚合成“公意”与“共识”,如此才能够为国家的民主政治转型提供有力的监督和支持。事实上近几年我们已经欣喜地看到中国公共意识的觉醒及其对政府施政行为造成的正面反馈,如远有2007年厦门市的PX(对二甲苯)化工项目的叫停,近有南京市“梧桐树”对地铁的胜利。这些都是市民共同体把公共需求通过公共领域的渠道传递给政府并促使政府积极作为。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市民共同体并没有采取社团聚合的形式,而恰恰是围绕公共安全、环境保护乃至城市人文记忆等关切点而形成的非实体性的共同体。随着公共领域的进一步扩大和市民意识的进一步发展,这样的共同体势必在市民社会中更多地涌现出来,更加充分地发挥它们对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和民主生活的推动作用。
参考文献:
[1]亚里士多德.政治学[M].颜一,秦典华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
[2]道格拉斯-凯尔纳,斯蒂文·贝斯特.后现代理论[M].张志斌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
[3]拉克劳,墨菲.领导权与社会主义策略——走向多元激进民主政治[M].尹树广,鉴传今译.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
[4]查特尔·墨菲.政治的回归[M].王恒等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1.
[责任编辑孔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