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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玉璜说略(上)

2012-04-29杨玉彬

收藏界 2012年3期
关键词:鱼形素面龙纹

杨玉彬

西周时期的玉璜、形制、种类、构图题材、雕琢技法等多直接沿袭商代同类器的特征,两者有着较为清晰的前承后续演变关系。西周中期用玉制度由传统“神玉”转向“礼玉”的时代精神变革,玉璜的造型、使用功能、佩戴方式及其承载的文化内涵亦随之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突出表现为由早期的单纯“佩坠器”或供奉“神器”向着标示贵族身份地位的礼仪“组玉佩”功能的转变。而使用功能的改变,又直接影响、促成了西周玉璜形制、构图、佩系方式的变化,由此亦形成了不同于商代同类器的西周玉璜的鲜明特征。

纵观西周玉璜发展史,据其风格特征演变的阶段性差异,可将玉璜大体分为早、中、晚三个时期,每个时期的玉璜都形成了自己的特征,其中中期昭穆之际社会用玉典章制度的变革,是导致玉璜的形制、构图、佩戴方式演变最显著的一次,对后世玉璜的发展演变亦产生了深刻影响。以下以见于著录的出土器为主,分述西周玉璜的类别、形制、纹饰组图、雕琢技法及相关问题。

分类概说

目前所见西周时期玉璜传世器与出土物的数量与分布地域,远较商代同类器多而广。按照形制、纹饰的差别,大致可将西周玉璜分为以下几类。

素面璜

西周时期素面璜出土器,目前所见以陕西宝鸡茹家庄西周墓地、竹园沟西周墓地、长安张家坡西周墓地出土素面璜的数量最为集中,依据缘部琢磨加工形构的不同,此类璜又可细分为两类:

第一类体表弧形片状,两端、内外缘部平齐光滑,无扉棱状突脊,整器两面抛光,两端有圆穿。本类璜体长,宽厚,缘部曲度大小不一,典型器见于陕西宝鸡茹家庄1号墓出土素面璜(图1),两件,体半圆形,两者合而为玉璧,斜对角钻孔。张家坡西周墓地197号墓出土素面璜(图2)大小、形构与此璜基本雷同,惟有两端圆穿雕琢方式有别。宝鸡竹园沟西周墓地4号墓出土的素面璜(图3),两端各有一穿,体近似三分之一圆形。竹园沟西周墓地4号墓出土的另一件素面璜(图4),近三分之一圆形,体宽扁,器身作典型扇面状,与同时期其他素面璜有异。甘肃灵台白草坡西周5号墓也出土有此类形制的璜,有论者推测本式玉璜应是齐家文化在西周时期的遗物。宝鸡茹家庄西周墓地1号墓出土的另一种素面璜(图5),两端单向钻孔,器形小而弧度较大,且内、外弧缘部曲度不一致,整器近似于“弯条形”,在素面璜形构中少见。甘肃天马—曲村西周墓地6号墓亦见此类器。

第二类素面璜体呈短而宽扁的弧片状,两端、内外缘均琢有扉棱装饰。典型器见于陕西宝鸡茹家庄西周墓地1号墓出土的素面璜(图6),两端双向打孔,钻孔处有朱砂痕,素面两端、上下缘部琢磨有三角形、“V”字形、梯形、不规则形的扉棱,张家坡西周墓地也出土有此类器。张家坡西周墓地197、153亦出土有此类素面璜(图7、8),与上述器形构区别在于璜的两端及外缘雕有“V”字形、方折形简约扉棱,内缘则平滑无扉棱装饰。197号墓出土素面璜的近外缘部,还雕琢一孔径略大的圆穿,表明此璜可能是作为组佩器使用的。

龙纹璜

此类器在西周玉璜出土物中大量出现,是自殷商以来十分流行的一类玉璜。根据龙纹图案组合的不同,本类璜可大致再细分作三类:

第一类可称之为“双龙纹叠置型”璜,即左右两侧对称配组的两组龙纹上下叠置,互不交叉缠绕,彼此界限清晰可辨。典型器见于陕西宝鸡茹家庄西周墓地2号墓出土器(图9),璜扁平体,弧形,两端各有一穿,两端、外弧均琢出扉牙,双面雕两条龙纹,龙作张嘴回首状,“臣”字眼,躯体向尾部呈弧形渐收,尾尖细,两龙躯体下部至尾端平行叠置,中部留有分离间隙。中国文物信息咨询中心收藏的一件龙纹璜(图10),形构与上述璜类同,区别在于璜的外部弧缘没有雕琢扉牙。山西曲沃晋侯墓地31号墓出土龙纹璜(图11),双面雕龙纹,两端穿孔为眼,龙首极度简化而形构模糊,躯干短小并向尾部渐收,尾末端尖细,两龙尾呈上下相叠状。此类璜在陕西宝鸡茹家庄西周墓地、长安张家坡西周墓地196号墓(图12)、河南平顶山阳西土岗西周遗址亦见出土。河南三门峡虢国墓地2009号墓出土龙纹璜(图13),璜体呈细瘦半环形,双面雕较为繁缛复杂的双龙纹图案,两端龙首作回首状,嘴大张,上唇宽厚平齐,下唇尖突向外翻卷,大“臣”字眼,躯体饰几组卷云纹,下体至尾部弧状渐收,尾端尖细并上下叠置,与其形构雷同的璜在陕西宝鸡茹家庄西周墓地亦有出土。陕西长安张家坡西周墓地273号墓出土双面雕双龙纹璜(图14),龙首位于两端,龙嘴大张,上吻向上翻卷,“臣”字眼,云纹耳,体饰云纹状图案,尾部向下弧状收窄,至末端尖细,两龙尾部上下叠压。与前几类璜图案的区别在于本式璜龙头的顶部雕一组向上飘卷灵动的细密弧形发式。

第二类为“双龙纹缠绕型”璜,整器雕琢左右对称的两组龙纹,龙首居于两端,或前伸或回望,下体与尾部相互纠结缠绕交融而彼此难以分清界隔。典型器见于河南三门峡虢国墓地2009号墓出土龙纹璜(图15),体弯弧作半圆形,两端外缘末端外凸,双面雕阴线双龙纹,龙嘴微张,上下唇雕成两组卷云纹状,“臣”字眼,眼角下弯,云纹大耳,头顶上雕出一组细密平行的曲线状飘发。躯体饰卷云纹,双龙尾部相互缠绕纠结融为一体、彼此无法区分,两端各有一个圆穿。故宫博物院收藏一件龙纹璜(图16),半圆形,两端雕琢扉牙,体双面雕阴线双龙纹,龙首侧面,“臣”字眼,上唇上卷,头顶部没有虢国墓地出土同类器那样的细密曲线飘发,龙身置几组勾连云纹,两龙头位于两端,躯体下部缠绕纠结在一起。山西曲沃晋侯墓地63号墓出土龙纹璜(图17),体半环形,两端有扉牙并各钻一穿,双面雕双龙纹,龙首位于两端,作回望状,闭嘴,吻部前突,卷鼻,圆眼,头顶部饰弧状弯发,躯体修长卷曲,长而硕壮的前肢侧附于躯体旁,尾部缠绕纠结,空白处填衬云纹。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另一件云纹璜(图18),弧形片状,两端雕琢出末端膨大的菌状突起,一端一圆穿,一端三圆穿,璜体双面雕双龙纹,龙手位于两端,侧面形,“臣”字眼,眼角细长,龙身长而勾连,两龙身相互缠绕纠结无法彼此分离界隔。本式璜龙纹极度夸张变形而抽象“图案化”,已看不出龙纹的完整形态。

第三类为“双龙纹并列型”璜,即龙纹沿璜体中轴线两侧对称配置,互不缠绕纠结或叠置。典型器见于山西洪洞永凝堡西周墓地5号墓出土器(图19),器作弧形片状,两端、内外缘有对称规整的扉牙装饰,正面以双阴线雕琢两侧对称的双龙纹,龙纹极度简化呈几何图形状,背面光素无纹,两端各有一圆穿。

鱼形(纹)璜

鱼形璜在殷商时期即已十分流行,西周鱼形璜形构直接从殷商同类器承袭而来,多数器物保留了注重写实仿生而忽略造型两侧对称平衡性的传统特征。这一时期的鱼形璜,可大致分作三类:

第一类体扁而短宽,微作弯弧状,“鱼”形仿生写实。典型器见于河南平顶山市应国墓地出土鱼形璜(图20),体扁平弧形片状,两面纹饰相同,圆眼,张口,头与躯干部以粗弧线分开,尾分叉有刃,背鳍、脊均以短平行阴刻线表示,口及脊的中部各有一圆穿,同类器还见于甘肃灵台白草坡西周墓地出土的鱼形璜。

第二类体略宽扁,整器弯曲弧度小于半圆形,有一穿或兩穿。典型器见于陕西宝鸡茹家庄2号墓出土鱼形璜(图21),扁平体,弧形,圆眼,尾分叉,两面削薄呈刀刃状。背鳍、胸鳍、腹鳍各以短平行阴刻线雕琢,鳃以一组平行弯弧线刻出,背鳍处有一圆穿。陕西陇县边家庄9号墓出土的此类鱼形璜(图22),体弧形扁平状,圆眼,尖吻上突,背鳍、胸鳍分别用一组短平行线阴线刻出,无腹鳍,鳃用两条弧线刻出,尾部呈刀刃状。背部两面均切边,口及尾部均钻一圆穿,应为玉组佩件之一,同类器还见于山西洪洞永凝堡西周墓地5号墓出土的鱼形璜。陕西长安张家坡西周墓地出土的鱼形璜(图23),两面刻鱼形纹,阔嘴,圆眼,嘴部有一穿,有雕琢简约的平行细阴刻线,背鳍、胸鳍、尾部薄而窄收,由其宽度、厚度均可看出应是由鱼佩“原形器”经二次加工改刻而成的鱼形璜。

第三类璜体弯曲弧度呈半圆形,典型器见于陕西长安张家坡西周墓地出土鱼形璜(图24),圆眼,吻部尖而外突,鳃、背鳍、胸鳍、腹鳍均以阴刻线简约雕琢,尾部末端分叉,头部有一圆穿。河南三门峡虢国墓地出土的此类鱼形璜(图25),体半环形,双面雕,大圆眼,嘴微张,上唇有一圆穿。胸鳍、腹鳍雕琢简约,背鳍隐而不显,长尾鳍,尾弯曲且末端有小分叉,皆雕刻阴线,体饰两排浅浮雕鱼鳞纹,雕琢较为精细。此类器还有一种体瘦窄作条形半环状的璜,见于陕西宝鸡茹家庄西周墓地1号墓出土器(图26),圆眼,背鳍、胸鳍以成排的平行短阴刻线雕琢,尾分叉略外撇。两端各有一穿。

鸟纹(形)璜

目前所见西周鸟纹璜雕琢的图案多为凤鸟纹,可分作以下三类。

第一类体短而扁宽,作弧形弯曲,双面雕凤鸟纹,两端各有一圆穿。例证见于陕西宝鸡竹园沟西周墓地M9出土器(图27),体短而扁宽,作高冠鸟形,鸟首居于器体中部偏上处,高大上扬后卷的鸟冠以一组平行方折阴线雕琢,冠外缘有扉牙边饰。鸟圆眼,喙尖锐下卷,以一个两面对钻的圆孔凸显喙的勾转,鸟翅收拢,羽翼纹以几组大体平行的方折线表示,鸟冠和鸟羽上各有一个单面钻琢的圆孔。此器雕琢阴刻线方折刚直,具有晚商风格,发掘者认为从其不完整的鸟羽和鸟足部分形构可知该器应是一件商代器的“改形器”。陕西长安张家坡墓地152号墓出土的鸟纹璜(图28),弧长近似四分之一圆,器身较厚,两端及外缘有扉牙装饰,首尾部各有一钻孔。双面雕相同的凤鸟纹,鸟尖喙,圆眼,头上有冠,尾向上卷,下缀云纹。纹饰雕琢简约。同类器还见于陕西宝鸡茹家庄西周墓地出土璜(图29)。

第二类体窄长作半环形,两端雕琢有对称的弧形凹槽,双面雕双鸟纹,两鸟头置于璜两端,圆眼,鸟喙硕大,末端尖勾,羽翅翻卷上扬,尖尾上下相叠,鸟胸之下有翅形纹,两端各有一圆穿,例证见于故宫博物院藏器(图30)。

第三类体窄长作半环形,两端各有一圆穿,双面雕硕大的凤鸟纹,鸟作振翅曲颈回首状,圆眼,头部轮廓不甚清晰,尾部长而向后飘卷。此类器两端还分别雕琢成龙首形,龙卷鼻,巨眼,嘴部有一圆穿,因此有论者认为亦可称作“龙凤纹璜”,典型例证见于陕西长安张家坡西周墓地273号墓出土璜(图31)。陕西宝鸡茹家庄西周墓地2号墓出土此类璜,器表仅局部琢出一组硕大凤鸟的羽纹,整器图式未雕琢完整,应是一件没有加工完整的“半成品”璜。

人纹璜

西周人纹璜所见不多。国家博物馆收藏的一件人面纹璜(图32),体作近似半圆的弧形,两端、内外缘依据图案形构雕琢有宽窄不同的弧形、“V”字形、方折形起伏凹槽。双面雕双人首共身纹,人首头部毛发雕刻细密,向后披卷,额部微凸,“臣”字眼,阔鼻,口微张,勾云形耳。器中部雕刻身躯,两躯体相互缠绕纠结为一体,皆以双线雕刻出身躯、四肢轮廓。璜下端还雕刻双龙首纹,长梢形圆眼,鼻上卷。龙、人身躯亦缠绕纠结为一体。两端各有一对象鼻穿孔,应为西周组佩件之一,亦有人称之为“人龙合体纹璜”。国家博物馆收藏的另一件人面纹璜(图33),体呈短而扁薄的弧状,一面刻人物纹,人物侧立状,头侧视,细眉,大眼,头发以一组排列整齐的平行细密阴刻线雕出,向脑后作弧形舒卷飘落,面部刻勾云纹,上肢弯曲,腿斜立,用勾徹法刻出肢体轮廓及纹饰。两端各雕琢两孔,上端和侧顶斜穿一小孔,下端和底侧斜穿一孔,应为组佩件之一。山西曲沃晋侯墓地31号墓出土的人形璜(图34),体作半圆状弧形,两端、外缘有扉牙装饰。双面雕,一端为人首形,雕琢有简约的眼睛,扉棱为鼻、下颌、下颌处有穿孔。另一端残缺并雕琢有龙纹,龙张嘴,“臣”字眼,上吻末端平齐,下吻尖突而内卷。体由双勾阴线雕琢出卷云纹,两端各有一圆穿。河南三门峡虢国墓地2009号墓出土人面纹璜(图35),双面雕人面纹,圆眼,勾鼻,云纹大耳,头上雕细阴刻线表头发,两端各有一圆穿。因阴线雕琢不深,构图略显模糊。

虎纹璜

西周虎紋璜罕见,表明此时“虎纹”并没有成为玉璜的主题纹饰,目前所见确证为虎纹璜的出土器出土于河南三门峡虢国墓地2009号墓中(图36),体呈半圆状弧形,两端平齐,双面雕琢呈侧面虎纹,虎张口,“臣”字眼,躯体饰卷云纹,尾上卷,近虎尾的一端呈台阶状窄收,由此看此璜应是一件经二次加工而成“改形器”,两端各有一圆穿,孔背面不规整。(未完待续)

(责编:蔚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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