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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非美”:当代审美诉求的下移

2012-04-12

黑龙江社会科学 2012年6期
关键词:审美观念玄幻非主流

(黑龙江大学文学院,哈尔滨150080)

审美是人类所特有的一种本性,也是人区别于其它动物的一种标志性特征。自从人类的审美意识形成以来,审美就成为人特有的追求,审美活动的历史也伴随着人类发展的历程。但在人类的审美历程中,又呈现出各种不同的审美观,也形成了不同的审美风尚。这其中的一个标志性转换就是,进入近现代以来,人类的审美活动从美扩展到了丑,审美活动并不局限于美的人、事、物,而是扩张到了不美甚至丑的人、事、物。人类审美观念的这一变化也鲜明地体现在当代中国的审美趋向上。顺应人类审美观念的这一转换,当前中国的审美观念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这种变化的表现之一就是,传统的审美诉求开始向下位移,“审非美”成为当代社会的一种文化景观,审美活动中形成了一种审非美的现象。所说的“非美”是指介于美与丑中间的一种现象、事物。“非美”既不符合传统意义上所说的“美”,也不属于传统意义中所说的“丑”,它属于传统观念中的那种既不是美,也不能说丑的事物、现象。“非美”的人或事物在进行审美评价是中性的,它可以和普通话中这样的词语联系在一起的,如“对付吧”、“凑合”、“还可以”、“勉强”、“马马虎虎”等等。当前的“审非美”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传统审美观念崇尚纯正的、真正的美,关于美和丑之间的界定有着严格的界限,对于美和丑的爱憎也泾渭分明。丑不但不能进入审美视野,就是对那些不算美,也不算上丑的东西也充满着轻视。这正如在政治立场上的不革命就反革命,中间立场是不存在的一样,在审美活动中也立场鲜明、态度明确,只有美或是不美,非美即丑,中性的审美态度是不能存在的。但这种二元对立的唯美思维方式在当代中国却发生了改变。随着政治上的开明和文化上的多元化,人们在审美观念上也摆脱了只欣赏美,排斥不美、非美的二元的思维模式,先前那种不算美、也不算上丑的事物纳入了审美的视野。这其中的突出表现就是,那些具有两种事物特性的事物成为了审美的新宠。于是,中性的、中性化的东西成为一种时尚。

这种中性美的观念在当前有着很浓厚的、广泛的表现,渗透在生活中的各个方面:从装扮服饰到舞台选秀,从日常生活行为到男女择偶标准,无不透露着这一审美诉求。其具体表现为,人们不再欣赏传统观念中那种男性化的、阳刚的、豪放的美,认为这过于粗放、甚至粗野,过分阳刚的、豪放的美往往是和传统、不时尚联系在一起的;同样,也不喜欢传统观念中那种女性化的、阴柔的、细腻的美,认为这又过于女性化,过分女性化的、阴柔的、细腻的美也同样和传统、不时尚联系着。因而,单纯的男性美与女性美、阳刚美与阴柔美、豪放美与细腻美都不符合当代的审美需要,只有融合了男性与女性、阳刚与阴柔、豪放与细腻的中性特质,才真正符合当代人的审美趣味。

于是在生活中就会看到,女人中性化,男人女性化成为一种趋向,中性时尚成为了女人和男人的第三种魅力,这其中尤其以男性的女性化最为明显。男人也护肤、化妆、美容、整容,男人也钟爱装饰物,配戴耳环、饰物,甚至“娘娘腔”、“奶油气”、“脂粉气”、“红粉男儿”,这些词语也不再具有贬低意味,那些时尚的少男更乐于把自己装扮得文雅清秀,偏向于女性化一些。人们的对男性的审美标准也加入了白白净净、温文尔雅、脾气好好、眉清目秀,而满身横肉的史泰龙、施瓦辛格,冷峻硬朗的阿兰·德龙、高仓健等“猛男”、“硬汉”式的人物作为衡量男性标准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这种中性的审美趣味也明显地体现在择偶标准中,尽管在择偶时也看重男人的阳刚和男子汉气,女性的柔美温柔,但这并不再作为唯一的准则。人们在注重传统的男子汉气概的同时,也要求男性要会操持家务,具备一点“小男人”味道;在注重女性温柔贤淑、能下得厨房同时,也要求女性能大气一点,能上得了厅堂,有一点“强女人”味道,男性也要求自己的伴侣要有一些主见,能在生活中给一点支持,男人在外面的世界打拼,回到家里也希望妻子能给自己一些理性的支持,要一种智慧女性。男人不失为男人,又有一点女性的东西,女人不失为女人,又有一点男性的气概,这成为当前一种时尚的择偶标准。

适应并引领着这一潮流,在各式各样的选美、选秀的舞台上,传统标准的美男、美女已风光不再,而是让位给了中性化的快男、超女,具有传统面孔和性情的美男、美女失去了原有的优势,那种既不完全属于美女、美男,甚至不太像男性或女性的选手成为了各类选秀的冠、亚、季军,这让固守传统审美观念的人的预测大跌眼镜,也对其结果大呼不解。当前的中性美还体现在一种趋同性上,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服饰着装越来越呈现出趋同倾向,休闲装、运动装、时尚装成为不同性别、不同年龄段群体的共同选择,像牛仔裤更成为小到一两岁,大到七八十岁各个年龄段人的共同选择。

中性美变成潮流表面上传达了当代审美观念的转换,这既是传统审美观念疲劳的具体表现,也是从传统的审美向下的一种位移。但这种审美转换的深层原因则反映了当代文化的宽容精神。传统审美观念重视纯真、纯美的是和二元论的思维模式相联系的,它反映着人们思维的单一性趋向,由此反映到审美观念中也强调美的纯正性和特征性,要求美要体现出事物所具有的特性,具体地说就是,男性是和阳刚、硬度、豪壮、坚韧等特点联系在一起的。因而,所要求的男性的美要体现出男性所应当具备的特征;同样,女性是和阴柔、文静、贤淑等特点联系在一起的,因而,女性的美要体现出女性所应当具备的特征;正是这种二元论的思维方式才有了审美观念中强调的单一性、纯粹性;而中性美所反映出的则是一种多元的思维观念,在多元的思维观念中,不存在着唯一的、绝对性东西,从而,多元的审美观才由此出现,美也是多元化、中性化的。正是在这样一个大的文化背景下,在传统观念中并不美甚至可能是丑的中性的美才能成为一种潮流。

2雅与俗历来是审美活动中的两极,追求雅还是偏爱俗也常常成为衡量一个人或一个时代审美趣味高下的尺度。在传统社会的主流文化的中,雅正一直占主导地位,并表现出重雅轻俗的特点。孔子对雅与俗表达了明确态度:“恶郑声之乱雅乐也。”(《论语·阳货》)而他所说的:“《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其所说的“邪”也和“俗”有着密切的关系。从孔子之后,清雅、典雅、高雅、雅正、秀雅、古雅、雅致等“阳春白雪”式的高雅趣味就成为中国古典美学传统的不懈追求。刘勰在《知音》中就批评说:“俗监之迷者,深废浅售。此庄周所以笑《折杨》,宋玉所以伤《白雪》也。”刘勰认为,世俗鉴赏的错误就在于,搁置了思想艺术水平高深的作品,而兜售宣扬着水平低下的作品。而李渔则提出:“诗文之词采贵典雅而贱粗俗。”他认为,“插科打诨,填词之末技也”(《闲情偶系·词曲部·贵浅显》)。而“俗”、“粗俗”、“俗恶”、“低贱”、“诙谐”、“滑稽”、“邪”、“淫”、“戏谑”、“科诨”等“下里巴人”式的东西则处在一种边缘甚至被排斥的地位。他强调,“科诨之妙,在于近俗,而所忌者,又在于太俗。不俗则类腐儒之谈,太俗即非文人之笔”。从追求“雅”、“正”这一点出发,中国古典文化传统中就排斥俳谐嬉笑怒骂,具有“滑稽”、“诙谐”、“戏谑”特点的文学家东方朔和苏轼就遭到后人的批评。颜之推说:“东方曼倩(东方朔,字曼倩),滑稽不雅”(《颜氏家训·文章》);而黄庭坚和严羽则都批评苏轼,黄庭坚就批评说:“东坡文章妙天下,其短处在好骂。”(《答洪驹文书》)严羽则说:“其末流甚者,叫噪怒张,殊乖忠厚之风,殆以骂詈为诗。诗而至此,可谓一厄也,可谓不幸也。”(《沧浪诗话·辨诗》)元好问则批评苏轼的嬉笑怒骂之辞,指出:“俳谐怒骂岂诗宜?”可以看出,追求雅致是中国古代审美观念中的一个重要特征。

中国传统文化之所以形成重雅轻俗的审美观念,这与中国古代社会审美主体的构成密切相关。在中国传统社会中,作为审美主导力量的是士和贵族,士和贵族既是文化的生产者,同时也是最主要的文化消费者。士和贵族生产着雅文化,也带头消费着雅文化,并引领着一个时代的审美风尚。对雅文化的偏爱和俗文化的鄙夷也成为一种具有传统特点的审美趣味。这种对雅的偏爱,并不只是限于对形式上高雅、纯美的要求,更强调内容上要有一定意义,肩负着对民众的教化功用。形式上纯正、内容高尚,讲究属意温雅,文笔调润,并具有一种教育意义就成为传统对审美文化的一种要求。

和传统社会相比,当前中国社会的审美活动的主体发生了变化。作为审美活动的主体不再是士或贵族的知识精英,而是普通大众成为了文化需求、审美活动的主导力量。审美主体的变化也决定着审美风尚的走向。有什么样的审美主体就决定着什么样的审美风尚,当普通大众成为审美的主导力量时,也相应地带来了审美诉求的变化。大众在日常生活中属于生产主体,从事着体力的劳动,他们的精神需要很难在日常生产活动中得到满足。当普通大众从日常的生产活动中走出来后,其身份也发生了变化,他们从生产者变为消费者,从生产活动的主体转变为消费主体,因而,对他们来说,首先需求的就是身体上的放松和精神上的娱乐。普通大众对审美娱乐性的这一要求,直接催生了审美趋向从雅向俗的位移。于是,那些原来被视为低俗的、搞笑的、土气的、不能登上大雅之堂的艺术,如东北的小品、东北农村题材电视剧、二人转受到了不同层次人的喜爱。这些搞笑的、土得掉渣的节目不但受到了文化程度不高的农村观众喜爱,也赢得了一部分高层次文化观众的认可,甚至连一部分初高中学生、大学生也热衷于此类节目。

适应大众娱乐化的要求,综艺类节目,则从娱乐、游戏步入低俗、甚至低贱,走着一条搞笑、搞怪、搞贱的俗文化路子,这种以低俗为美的浪潮迅速蔓延到生活的各个方面,无厘头的、恶搞的、戏谑的、戏耍的、嘲讽的、方言的、八卦的、闹剧的、喜剧的、恶俗的、犯贱的、犯嗲的、自嘲自贱成为一些综艺性节目中的当家内容。这些本来在传统观念中属于低和俗的东西都堂皇地走上了前台,成为审美活动中的主角。而审美活动的主体也从知识精英变成“网络歌手”、“网络作家”、“草根”、“贱客”、“自贱客”、“傻子”、“下里巴人”,而吸引人们关注的,占据当前大众文化主导不再是高雅的、精粹的文化,而是山寨的、草根的、贱文化、贱女孩、非主流等等,低俗的、贱的文化泛滥起来,甚至形成了一种“人贱人爱”风潮。当然,值得指出的是,“贱”、“低贱”不再完全是贬义上的,不能用以往的卑贱、下贱来解释这一“贱”的概念,这里的“贱”代表了一种新时代的特殊文化现象,它是一种具有时尚、幽默、娱乐、调侃精神的词。“贱文化”一类的节目除了走着搞笑、搞怪的路子之外,还“发贱”,谈一些在公众场合所不能启齿的个人生活话题,来娱乐大众、娱乐自我,以达成高收视的目的;而“贱女孩”则和相貌平常、出身卑微、地位不高、收入不多相联系,这是对此前所标榜的“小资”、“白领”、“贵族”、“精英”的对立,也是对高雅美一种反叛和向低俗美的皈依。审美文化从高雅向低俗的位移,表面上传达的是审美趣味的转向,其深层则表现出审美主体的变化所带来的重要转变,也更表明,当前人们面对各式各样沉重的生活压力,在业余时间寻求身体和心理上的放松,只有在这一个大背景下,低俗美才被不同的群体所接纳。只有理解了这一点才能从深层解释这一转换的深层根源。而互联网的出现则为“低”、“俗”节目的收视传播提供了实现的平台。互联网作为一个无门槛、零成本的平台,可以让各种不同的人群自由地表达不同意见、不同爱好,它就像一个平凡人的私人电视台一样,可以通过互联网把各式各样艺术的、非艺术的,高雅的、恶俗的东西传播出来,既可以自娱自乐,也可以与他人同乐,也正是因为有了互联网,“低”、“俗”美才能得以广泛传播。

3中国是一个重视实际的国度,中国传统观念所追求的美被严格地限定在现实生活、道德层面,对于超越现实层面的美,无论其怎样绚丽、迷人,都抱有一种排斥的态度。孔子就有“子不语怪、力、乱、神”,“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论语·述而》)的教诲。《弟子规》中也说:“邪僻事,绝勿问。”这也可以理解为什么描绘了瑰丽绚烂神话的屈原,曾遭到一些人批评,扬雄在《法言》中就说:“或问屈原、相如之赋孰愈。曰:原也过以浮,如也过以虚。过浮者蹈云天,过虚者华无根。然原上援稽古,下引鸟兽,其着意,子云、长卿亮不可及。”“过以浮”是指屈原的作品文辞华丽,不像儒家经典那样质朴;“蹈云天”是指屈原作品中上天入地的夸张描写,以及大量的神话传说内容,不符合孔子“不语怪、力、乱、神”的精神。屈原的《离骚》也因写到了“昆仑、冥婚、宓妃”这些神话内容而被汉代的班固斥之为“虚无之语,皆非法度之政,经义所载”(《离骚序》)。“非法度之政,经义所载”表明了中国对神话中虚幻美的排斥和对现实美的尊崇。李渔则提出:“无论词曲,古今文字皆然。凡说人情物理者,千古相传;凡涉荒唐怪异者,当日即朽。”(《闲情偶寄·戒荒唐》)这种对虚幻美的排斥造成了中国历史上科幻类、浪漫类文学艺术的不发达,科幻类的作品一直处在边缘位置,没能真正走上文学艺术的前台。

和传统审美观念中对虚幻美的排斥相反,当前中国却形成了一种虚幻美的热潮。这是因为,随着互联网的出现,人们不再只是单一地生活在现实生活中,而是可以更多地驻足在丰富多彩的虚拟世界中,网络游戏、网络聊天、网络恋爱,虚拟的网络生活弥补了人们在现实生活中的缺失内容,也激发了人们的奇特想象,人们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完成和实现的东西在虚拟世界中则可以任意地想象挥洒。正是由于虚拟世界、网络生活的存在使怪诞美、虚幻美走上前台成为可能。因而,怪诞美、虚幻美的东西首先在虚拟的网络世界中出现,这其中,玄幻小说的兴起就引导着这股热潮。玄幻小说融合了玄学、神话、武侠、科幻、童话、言情、推理、悬疑、惊悚等元素,在都市、武侠、言情、历史、体育、军事、童话、探案、惊悚等题材中都加入了玄幻的内容,形成了仙侠小说、玄幻魔法小说、网游动漫、科幻小说、历史小说、异灵小说、妖异时尚小说、都市玄幻小说、现代军事玄幻小说、武侠玄幻小说、网游玄幻小说、惊悚玄幻小说、体育竞技玄幻小说、奇幻修真小说等,这些充满着奇幻想象的作品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读者群,成为了一种比其他内容小说更有号召力的新的生力军。

与玄幻小说相呼应,科幻电影、魔幻游戏也随之兴起。像《哈利波特》、《魔戒》、《终结者》、《指环王》、《星球大战》、《侏罗纪公园》这些西方的科幻电影迅速蔓延,培育了一批批的科幻影迷,而更多的青年人则迷恋上了网络魔幻游戏,他们在虚幻的世界里游弋,寻求在现实世界中所无法得到的快乐和满足;而其他的盗墓小说、僵尸电影、穿越小说、奇幻网游、诛仙小说等充满着奇幻、恐怖、惊魂内容的东西也吸引着青年人的兴趣。

这种由青年引发的对玄幻、科幻、魔幻的热衷逐渐形成为一种思潮,而玄幻小说、恐怖小说、科幻电影、魔幻游戏热潮的兴盛,在一定程度上导致审美取向发生了变异。因而,在传统观念中以为不美的怪异、另类、荒诞、恐怖东西等成为了一部分人的热爱,从而催生了对怪诞美、另类美、荒诞美、灵异美、恐怖美的热衷。

另类美以个性化、搞怪、神秘为主要特征,这种美已经舍去了传统美学所要求的典雅、庄重、和谐等要素。如饱受争议的新版《红楼梦》人物造型就没有了老版人物的典雅、庄重、温婉,而是给人一种戏剧化的,甚至是一种很灵异、很鬼魅的感觉。对另类美、灵异美的爱好又和青年人对个性、自我、时尚的追求结合,从而蔓延到生活和艺术的各个方面。像巫毒娃娃、非主流、非主流美女、非主流帅哥、非主流服饰、非主流发型、非主流饰品、非主流闪图、非主流图片、非主流空间、非主流头像、非主流签名、非主流音乐、非主流网名、火星文、QQ个性签名、时尚达人等等所反映的就是对另类美、怪诞美的热爱。

追求怪诞美、虚幻美主要是发生在青少年之间的一种审美行为,并由此蔓延成的一种具有现代特质的审美思潮。表面上看,这种在虚幻美中所产生的怪诞美看似一种无聊的游戏,其实,虚幻美、怪诞美走上前台的原因反映了现代人对现实的忧虑和焦虑,这一方面反映了对现实的逃避,但也透露对理想生活的向往。

审“非美”并不等同于审丑,之所以说是审“非美”而不说审丑,这是因为,这种审美倾向反叛着传统的审美观,但这种反叛又不是激烈的、全面的、整体的。可以说,审“非美”只是对传统审美观念作了修正和变动,它只是把传统观念中那些认为“不美”、“非美”的东西当成了美的来加以宣扬和认同,而不是把传统观念中认定为“丑”、“丑陋”的东西当成为美的。审“非美”不同于审丑,这其中有一个重要的界限就在于,审丑是把传统观念中认为丑的东西当做美的,而审“非美”则是把传统观念中认为不美、但也不属于丑的东西当成美的加以欣赏。更为重要的是,审“非美”标志着传统的审美观念还占据着主导地位,它只是表现了传统的审美观念受到挑战,传统的单纯强调美的观念一种向下的位移,接纳了传统观念中所谓“不美”、“非美”的事物。但传统的审美观念只是受到挑战,而并没有完全被颠覆,它在一定的程度上还在发挥着影响和作用,甚至可以说,传统的审美观念还占据着主导的、支配的地位,被主流的意识形态提倡着,只不过这种占据着主导地位的审美观念开始松动,那些“非美”的东西开始受到了关注,成为了审美活动中的一个方面。从这一点来看,审“非美”是介于审美与审丑之间的一种具有过渡性质的状态,它是“审美”疲劳的一种反映,也是审美诉求的向下位移。对这种审美观念的转变和下移,没有必要大惊小怪,这就像当年从以胖为美转向后来的以瘦为美,再从以瘦为美转向以骨感为美一样,它透露出的是人们审美观念的转变。这种转变是当代中国政治、经济、文化转型在审美领域中的一种正常反映,这也正符合当代中国转型社会这样一个事实。而互联网的发展,则为中性美、低俗美的迅速传播提供了条件,互联网这一虚拟的世界也同样为虚幻美、怪诞美形成提供了技术支持。因而,当前审美诉求的下移也同样是科学技术推动带动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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