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大成》集明代之前针刺手法之大成
2012-04-10张聪沛隋丽娜
张聪沛 隋丽娜
(哈尔滨市第一专科医院·150001)
《针灸大成》首刊于明万历二十九年(公元1601年),该书共计10卷207篇,是一部对后世影响较大的汇编型综合类针灸文献[1]。《针灸大成》是明以前最完备的一部针灸专著,不但在国内流行甚广,而且己被译成德、日、法等文字,流传海外。它自公元1601年问世以来,至今有47种版本。其翻刻次数之多,流传之广,影响之大,声誉之隆,都是罕见的,可谓是一部“蜚声针坛”的历史名著,对后世针灸学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针灸大成》辑录的针灸歌赋数量最多。其中卷四、卷五主要内容为刺法、针法,其中卷四选集有关针具及针刺补泻文献,卷五主要为“子午流注”、“灵龟八法”、“八穴八法”等时间针法内容。杨氏针法是在历代名家针法的基础上结合自己的经验而形成的。和各家的针法相比,杨氏有关针法的论述系统性强、分类清楚、方法全面、资料完整。杨氏对针法不仅论述详尽,而且有独到之处,建立了比较规范和实用的针刺手法体系,堪称集明代之前针刺手法之大成。其具体表现为:
1 创“杨氏下手八法”
杨氏十分重视实践和不断总结经验,他把十二字分次第手法及窦汉卿的“手指补泻十四法”归纳为“揣、爪、搓、弹、摇、扣、循、捻”,立为“下手八法”,这些都是单式手法中最重要的手法,是针刺手法中最基本的施术手法,相沿至清,为近代所习用。“揣而寻之。凡点穴,以手摸其处,……以大指爪切掐其穴,于中庶得进退,方有准也。……此乃阴阳补泻之大法也。”“爪而下之,此则《金针赋》曰:左手重而切按,欲令气血得以宣散是不伤荣卫也。右手轻而徐入欲不痛之因,此乃下针之秘法也。”“循而通之。经曰:凡泻针必以手指于穴四傍循之,使令气血宣散,方可下针,故出针时不闭其孔,乃为真泻。此提按补泻之法……。”“搓而转者,如搓线貌,勿转太紧……以大指次指相合。”“弹而努之,此则先弹针头,待气至,却退一豆许,先浅而后深,自外推内补针之法也。”“摇而伸之,此乃先摇动针头,待气至……故曰针头补泻。”“捻者,治上大指向外捻,治下大指向内捻……如出针,内捻者令气行至病所,外捻者令气行至病所,外捻令邪气至针下而出也。”“扣而闭之。经曰:凡补必扣而出之。故补欲出针时就扣闭其穴,不令气出,使血气不泄,乃为真补。”杨氏八法为临床常用之针刺手法,分别施用于针刺的不同阶段,有不同的作用和目的。
2 创立十二字口诀
由于当时针灸家的手法常冠以复杂名称,繁琐神秘,使学者难以掌握。杨氏根据自己的经验,结合《内》、《难》等有关学说,在窦汉卿《针经指南》十四法的基础上,创立了“十二字分次第手法”,即爪切、持针、口温、进针、指循、爪摄、退针、搓针、捻针、留针、摇针及拔针“十二法”,是比较完整的一套行针术式。杨氏用歌诀体裁说明其操作要点与作用,并总括成简明易记的“十二歌”:“针法玄机口诀多,手法虽多亦不过,切穴持针温口内,进针循摄退针搓,指捻泻气针留豆,摇令穴大拔如梭,医师穴法叮咛说,记此便为十二歌。”上述“十二法”,除“口温”法需改进外,其余诸法迄今仍有参考价值。清代的政府教科书《医宗金鉴·刺灸心法要诀》中的“行针次第手法歌”基本上完全参考杨继洲的“十二法”。
以上“十二法”和“八法”是针刺基本手法,经过杨继洲整理后,具有较强的可操作性,既无悖于《内》、《难》经旨,又切合临床实际,对后世医家影响较大。
3 独具特色的补泻手法
杨继洲对有关针刺补泻的见解和贡献,至今仍被后世医家视为经典而效仿。如吴月琴[2]总结杨氏补泻手法的种类有单项补泻手法和综合补泻手法。其中单项补泻手法有针芒补泻法、徐疾补泻法、子午补泻法、呼吸补泻法、开合补泻法、提插补泻法、九六补泻法;综合补泻法有烧山火、透天凉、阳中隐阴、阴中隐阳、留气法、运气法、提气法、中气法、苍龙摆尾、赤凤摇头、龙虎交战、龙虎升降、膈角交经、五脏交经、子午捣臼等十余种。吴月琴还认为,杨继洲针刺补泻手法特点有三:(1)论刺有营卫、经脉之分;(2)论刺有纠“阴阳易居”之用;(3)论刺有大小之别。
3.1 提出补泻分“大补大泻”和“平补平泻”开手法定量之先河
杨氏根据补泻的不同程度,分为“平补平泻”和“大补大泻”两种治法。《针灸大成·针刺补泻有大小》:“有平补平泻,谓其阴阳不平而后平也。……但得内外之气调则己;刺有大补大泻,惟其阴阳俱有盛衰,内针于天地部内,俱补俱泻。”在“经络迎随设为问答”中“刺有大小”一节里写道:“有平补平泻,谓其阴阳不平而后平也……但得内外之气调则己。有大补大泻,惟其阴阳俱有盛衰……必使经气内外相通,上下相接,盛气乃衰。”大补大泻[3]是在腧穴规定的针刺深度内,作大幅度上提下插,即分天、地二部(或天、人、地三部)施行补泻手法,以达到经气内外相通、上下相接的目的,如烧山火、透天凉之类。平补平泻是提插幅度适中,刺激量较为平和的一种补泻手法。前者是一种刺激量较大的补泻手法,后者是一种较为平缓的补泻手法,杨氏的这种将补泻分大小的尝试,开启了补泻手法也分强弱的先河,促进了补泻手法的完善,使前人补泻理论与操作更趋于完善与成熟。推动了针刺手法的发展。
3.2 阐明了“截担补泻法”
“补针之法……再推进一豆,谓之按、为截、为随也。”“泻针之法……退针一豆,谓之提、为担、为迎也。”即“截”法是针刺入地部(穴位的深处)后,再将针向内按入一豆许,属补法。“担”法是将针退在天部(穴位的浅层)后,再将针向外提出一豆许,属泻法。此是一种配穴法,明代多家针灸医籍中均有论述,但《针灸大成》对本法操作进行了详尽的论述,该法由呼吸、提按、九六、针芒及天地人三才法组成,每部均需捻九撅六或捻六撅九。
3.3 “九六补泻”的独到之处
“九六补泻”在《医学入门》中有所论述,杨氏对此有独到认识。杨氏认为,补用九阳数,即捻针九次:泻用六阴数,即捻针六次。其中还辅以进退针法、呼吸法、担截法等复式手法。在杨氏医案中,就有九六补泻的具体运用。如吕小山患结核在臂,针曲池,行六阴数的泻法;虞绍东翁患隔气,针刺上部行六阴数,下部行九阳数,以泻上补下等。
3.4 重在“得气”
杨氏用针,特别强求得气。在子午流注针法盛行的当时,他仍然主张:“宁失其时,勿失其气。”在“经络迎随设为问答”中强调:“用针之法,候气为先”,“察其气以为补泻……候气至,然后迎之、随之。”在注解《标幽赋》中明确提出:“气之未至,或进或退,或按或提,导之引之,候气至穴而方行补泻。”
4 发展和丰富了透穴刺法
杨氏在元代王国瑞《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对偏头痛一针两穴基础上,发展了多种透穴针法,在注解《玉龙歌》时扩充至十四法,即(1)印堂透攒竹;(2)风池透风府;(3)合谷透劳宫;(4)地仓透颊车;(5)颊车透地仓;(6)头维透额角;(7)鱼尾透鱼腰:(8)膝关透膝眼;(9)阳陵泉透阴陵泉;(10)昆仑透太溪:(11)间使透支沟;(12)液门透阳池:(13)列缺透太渊;(14)复溜透太溪。这都是十分切合实用的透穴法,亦为目前临床上所常用。透穴针法与一般单针刺法相比,具有精简取穴、扩大刺激面、使针刺感应易于扩散传导等优点。杨氏在学习王氏的经验时,能触类旁通,丰富和发展了这一刺法。
5 对缪刺法的完善
《素问·缪刺论》首载缪刺法[4],又称交经缪刺,巨刺刺经,缪刺刺络,以浅刺井穴和呈现瘀血的络脉病为主,治疗络脉病。《针灸大成·附辩》载有:“病在气分,游走不定;病在血分,沉着不移。以积块言,腹中或上或下,或有或无者,是气分也:或在两胁,或在心下,或在脐上下左右,一定不移,以渐而长者,是血分也。以病风言之,或左手移于右手,右足移于左足,移动不常者,气分也;或常在左足,或偏在右手,着而不走者,血分也。凡病莫不皆然,须知在气分者,上有病下取之,下有病上取之,在左取右,在右取左。在血分者,随其血之所在,应病取之。苟或血病泻气,气病泻血,是谓诛伐无过,咎将谁归!”其缪刺法多用于气分病。
6 提出了“相应取穴法”和针刺先后序问题
一是在八脉八法治症中,指出应“先刺主症之穴,随病左右上下所在,取诸应穴”;一是在注释南丰李氏补泻一节中提出“以不病者为主,病者为应。如两手踏挛,则以两足为应;两足路挛,则以两手为应。先下主针,后下应针,主针气已行,而后针应针”。杨氏所说的“相应取穴法”是以《内经》“上病下取、下病上取”为理论根据的。近代的“痛点相应取穴”、“手足同名经相应取穴”也都属于手病取足、足病取手的相应取穴法范畴。
7 复式手法完备
介绍了烧山火、透天凉、阳中隐阴、阴中隐阳、留气法、运气法、提气法、中气法、苍龙摆尾、赤凤摇头、龙虎交战、龙虎升降、五脏交经、隔角交经、关节交经、子午补泻、子午捣臼、子午前后交经换气、子午补泻歌、子午倾针、捻针补泻、进火补、进水泻等24种补泻法,为后世复式手法的规范和发展奠定了基础。
从以上《针灸大成》在针刺手法学方面的创见,可见《针灸大成》对祖国针灸医学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今天我们学习《针灸大成》,除了学习前人遗留给我们的精湛的针灸技术外,还应学习杨继洲理论联系实际、敢于大胆质疑的治学态度,为人类健康而努力钻研针灸医学。
[1]黄龙祥.针灸名著集成[M].北京:华夏出版社,1996:7.
[2]吴月琴.试论杨继洲的针刺补泻特点[J].江苏中医,1994,15(12):32-33.
[3]李志刚.《针灸大成》对针法灸法的贡献[J].针灸临床杂志,2005,21(10):4
[4]王玲.缪刺、巨刺理论探讨与临床运用[J].针灸临床杂志,2008,17(0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