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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之推的中庸处世理念述论
——以《颜氏家训》为中心

2012-03-31洪卫中

关键词:颜之推颜氏家训士人

洪卫中

(许昌学院 魏晋文化研究所,河南 许昌461000)

颜之推的中庸处世理念述论
——以《颜氏家训》为中心

洪卫中

(许昌学院 魏晋文化研究所,河南 许昌461000)

生活在南北朝后期的颜之推,出生于以儒学传家的文化家庭,深受儒家思想影响,在乱世中迭经破家、丧国等诸多人生坎坷之后,开始在人生中形成了努力追求中庸处世的理念。通过对《颜氏家训》考察可知,颜之推在生活中形成的诸多中庸处世理念实质上是他结合自身乱世体会对儒家中庸思想的现实解读。它主要表现在颜之推在政治仕途、生活理念、人生价值观、佛教信仰、文化学术等方面将儒家的中庸思想具体化为“仕宦称泰”、兼顾不偏、“去泰去甚”等世俗化的观念和信条。对中庸处世思想理念的追求使颜之推在“三为亡国之人”过程中不但得以保命兴家,且仕宦不坠。

颜之推;《颜氏家训》;儒家;中庸思想;世俗化

出身于以儒学传家的颜之推,“早传家业”[1]617,对儒学有着很深的浸淫,加上坎坷的人生经历,这使他对儒家中庸思想有深刻的感悟。他说:“能走者夺其翼,善飞者减其指,有角者无上齿,丰后者无前足,盖天道不使物有兼焉也。”[5]327又说:“人足所履,不过数寸,然而咫尺之途,必颠蹷于崖岸,拱把之梁,每沈溺于川谷者,何哉?为其旁无余地故也。君子之立己,抑亦如之。”[5]304在颜之推看来,万事万物遵循的都是一种平衡和谐的中庸之道,那种做事和做人走极端的行为只能是害己害人,甚至会使自己因此丧失性命,这无论如何都是不可取的,“君子之立己”应该走中庸之路,在任何情况之下为人处事都要把握好尺度,预留回旋余地。也因此,颜之推在生活中追求着以中庸思想为指导的处世理念。

二、颜之推中庸处世理念在生活中的具体表现

颜之推的中庸处世理念事实上是他历经南北四个不同政权坎坷生活而累积的人生体会基础上对儒家中庸思想因时所作的具象化生活解读,并因之而形成的立身处世的一个个生活信条和原则。其具体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政治仕途上,追求“仕宦称泰”

作为儒家学说的遵从者、实践者,颜之推懂得“学也,禄在其中矣”[5]177。既要做到“学而优则仕”达到立身扬名的目的,又不能宦海逞欲。所以,他对子孙说:“《礼》云:‘欲不可纵,志不可满。’宇宙可臻其极,情性不知其穷,唯在少欲知足,为立涯限尔。”[5]343极力要求后人勤学、修身后在仕途上追求和谨守“不过处在中品,前望五十人,后顾五十人,足以免耻辱,无倾危也”[5]347的仕宦心态。所以如此,其来有因。梁季江陵政权灭亡后,颜之推被俘西魏,但不久他即逃奔北齐意欲借道回梁,然而终因南方“讫变朝而易市”,他不得不“遂留滞于彰滨”[1]624,在北齐生活二十多年。在北齐生活期间他不仅见证了北齐政权内部远比原梁政权下的错综复杂的政治斗争,也亲身感受了这种政治斗争所带来的残酷血腥。其间不仅有北齐统治者对大臣的诸多残杀,更有鲜卑勋贵对汉族士人的肆意中伤和诋毁,而且有汉族贵族士人之间的彼此生死暗斗,等等。这使得以亡国身份处在北齐的颜之推由此更深切地感到北朝政治仕途的凶险。特别是在“谏后主向并州行”事件中,和他朝夕处事的知名汉族士人崔季舒、张雕、刘逖、封孝琰等都被鲜卑贵族诬陷致死,他也险些丧生。这不能不给他以血的教训,加上“当时羁旅,惧罹谤讟”,又兼“北方政教严切”[5]599,这一切使得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颜之推在政治上更加坚定地选择了秉持其先祖的遗训,持守着所谓“世无富贵;自今仕宦不可过二千石”[5]343“高此者,便当罢谢,偃仰私庭”[5]347的中庸仕宦之态。正是此后皆秉持着这种中庸仕宦心态,所以后来颜之推尽管又历仕北周、隋政权,“见因托风云,侥幸富贵,旦执机权,夜填坑谷,朔欢卓、郑,晦泣颜、原者,非十人五人也。”[5]347而他却依然能仕宦不坠、延兴家族。此其一。

其二,追求“君子当守道崇德,蓄价待时,爵禄不登,信由天命”[5]334的入仕观。在北齐的生活经历使颜之推不仅看到了官场上的翻云覆雨,也体会到了入仕不可强求。那些“须求趋竞,不顾羞惭,比较才能,斟量功伐,厉色扬声,东怨西怒;或有劫持宰相瑕疵,而获酬谢,或有喧聒时人视听,求见发遣”的入仕行为在他看来都是非正当的求取仕宦之途,也是他不愿意效仿和遵行的。他告诉子孙:“以此得官,谓为才力,何异盗食致饱,窃衣取温哉!”[5]334虽“荣兼九族,取贵一时”,但最终都是“既以利得,必以利殆”,“纵得免死,莫不破家,然后噬脐”[5]335,因而他不但自己坚持也教育后人要谨守“君子当守道崇德,蓄价待时”的入仕之路。颜之推这种入仕思想其实不过是儒家所谓“君子居易以俟命”[3]24,“君子遵道而行”,“君子依乎中庸”[3]24思想的现实反映和表露。在这种思想指导下,颜之推从北周逃奔到北齐时,虽颇得高洋礼遇,但在仕途上他却从不强求而选择顺其自然。当然,他也并非因此无所作为,而是以自己的才智和能力随侍于高洋周围以被顾问,故而虽不得进也不被冷遇。靠着这种“依乎中庸”之态,颜之推不但在北齐残酷的政治斗争中躲过诸多危险而性命无忧,即使后来入仕北周和隋政权时,他也能始终有官可做,有事可为。正如其后来自我所曰:“不能通达,亦无尤焉。”[5]336

其三,在职守上追求处事“守法度”[5]330。颜之推认为,作为大臣“必在得言之地,当尽匡赞之规,不容苟免偷安,垂头塞耳”[5]333,但也不能因此卖论求官,或“贾诚以求位,鬻言以干禄”,或“攻人主之长短”、“讦群臣之得失”、“带私情之与夺”[5]330。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卖论求官的行径,即使一时侥幸为帝王所赏识,最后也“终会陷不测之诛”。他认为这种行为“非士君子守法度者所为也”,也是“怀瑾瑜而握兰桂者,悉耻为之”[5]330。因而他主张作为臣子必须居其位谋其政,既不能空言取巧和危言耸听,也不能挟人主之短来言事,不能过于激进,也不能无所作为,要把握好与帝王之间的距离和尺度,也即他所说:“思不出位,干非其任,斯则罪人。”[5]333其实这正是颜之推在履行着儒家所谓“君子素其位而行,……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3]24的思想。这种思想实质也是儒家中庸处事的一种思想。正是基于这种中庸处世思想的指导,颜之推在北齐崔季舒事件中逃脱被害后,不但能巧妙地在鲜卑权贵和汉人之间从容相处,还升职为黄门侍郎。此见,颜之推在职守上追求的“守法度”其实追求的就是立身于朝廷时保持着不偏不倚、不虚不实、不远不近、不谄不疏的中庸之态。

(二)生活理念上,追求适中

身经乱世、辗转南北,颜之推既见证了梁、北齐、北周政权的灭亡,也看到和听说了太多的士人及其家庭的种种破灭离散,所以在生活上他谨慎地持守适中理念。

在家庭规模上,颜之推要求保持一个无过不及的中等家庭生活。他说:“常以二十口家,奴婢盛多,不可出二十人,良田十顷,堂室才蔽风雨,车马仅代杖策,畜财数万,以拟吉凶急速,不啻此者,以义散之;不至此者,勿非道求之。”[5]345由南入北、由东到西,经历过几次政权的变迁,颜之推不仅体会了政权的多变更迭,也感受到了财产的转瞬得失。这中间既有他自身的巨变感受,也耳闻目睹过他人的遭遇。这一切让他深切地认识到今生积聚财产不但死后不能带去,还可能遭致别人的劫掠或谋害。而深厚的学养也让他认识到,周穆王、秦始皇、汉武帝等即使“富有四海,贵为天子,不知纪极,犹自败累,况士庶乎?”[5]345且“天地鬼神之道,皆恶满盈。谦虚冲损,可以免害。人生衣趣以覆寒露,食趣以塞饥乏耳。”[5]345因此,他规定了家庭生活只可维持在不出二十人的规模上,并“少私寡欲,忌盈恶满”[5]166。

在日常消费上,颜之推虽然一直主张节俭,认为居家生活奢侈不仅容易造成财物浪费至于破家,也易导致好逸恶劳难以立身,所谓“奢则不孙”[5]42。但南北不同生活风习和北朝女子普遍多主门户的现象又使他认为节俭过度会至于吝啬,而“吝者,穷急不恤之谓也”[5]44。不仅会导致亲戚仇恨,还会因此诱使子女为争夺财产而互相仇杀。所以,颜之推认为在日常物质生活消费上要遵循“施而不奢,俭而不吝”[5]42的方式,也走着一条中间道路。

在对家庭成员的管教上,颜之推认为要宽严适中,既不能苛刻也不可放纵。他举例说梁元帝时有一个中书舍人因“治家失度,而过严刻”[5]44,结果被妻妾买凶杀死。同样,他认为治家“但务宽仁”也不是好事。在他看来,治家宽仁不是造成妻、奴侵侮宾客、乡邻,就是造成耗费巨大,从而导致家庭败落,“此亦为家之巨蠹矣”[5]44。因此,他主张家庭管理既不能过宽也不能过严,要始终保持着宽严适中的状态。

可见,不论是在家庭规模、生活消费上,还是在对家庭成员的管教上,颜之推追求的都不脱无过不及、不违中和的适中理念。这种适中理念事实上正是他把儒家中庸思想具体落实到现实生活中所形成的处事理念,它反映了这位历经南北四朝的儒家士大夫在乱世下的处世心态。

(三)宗教信仰上,追求兼顾不偏

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兴盛,不仅诸多帝王后妃对佛教顶礼膜拜,而且众多士人甚至百姓对其也是几代至诚崇奉。颜氏家族就是这样,所谓“三世之事,信而有征,家世归心,勿轻慢也。”[5]364颜之推不但自己和先人一样对佛陀虔诚崇拜,还对佛教为时人误解作大量辩讼,宣扬生死因果的循环和报应,并要求后人也予以积极信奉,对佛教经典“留心诵读,以为来世津梁”[5]396。多做有益于奉佛之事,以之期望今生和来世的世俗生活能通过人为对佛陀的努力信奉而得到超自然力量的保佑和良好改变,以最终达到平安与幸福。然而另一方面颜之推又说:“其内典功德,随力所至,勿割竭生资,使冻馁也。”[5]602要求不因为对佛教的虔信施贡而影响现实的生活水平和质量。颜之推的这种奉佛观和南北朝时期众多士人信佛而大量捐献私有财产甚至是整个家产的理念是很不相同的,他对佛的信奉主要是着落在言行等精神层面上,并无多少物质上的强求。这可以说是其时奉佛、奉道等宗教信仰中成本付出最少的宗教信仰模式。不过由此可见,在生活与奉佛之间,颜之推追求和教导后人的也是一种不偏不倚且二者兼顾的中庸之路。

南北朝时期,佛教和儒学几乎是作为冲突双方存在的,虽然其时环境使然存在有大量士人既信佛又奉儒,但大多数多有所偏重,甚至不少儒学士人转而成了佛教徒。于这其中颜之推却是少有的走中间道路者。作为宗教之徒,他不仅虔诚信佛,还著《归心》宣扬佛教的至高至大和因果报应,但同时作为儒家弟子,他又要求后人“树立门户,不弃妻子”[5]396,“宜以传业扬名为务”[5]608。可见,作为忠实的儒门弟子颜之推纵然虔诚奉佛,却从没有放弃或忘记自己的儒者身份和思想,在兼有二者身份的同时,他又在努力将儒、佛这两种几乎对立的思想予以协调以成和谐共处融洽之态,在人与神之间,在儒和佛之间,他期望走着一条不因人为而颠覆,也不为鬼神所嫉害的中庸人生之道。由此可认为,颜之推把佛教引入其生活本身就是走着儒家的中庸生活之路,而他因此竭力调和儒佛冲突正是他追求中庸思想之言行在现实生活的实施和体现。

(四)人生价值观上,追求中和之态

颜之推认为:“夫所以读书学问,本欲开心明目,利于行耳。”[5]165使不知道孝敬父母的人、不知道尽忠君王的人和一向骄横奢侈的人、庸俗吝啬的人、暴躁凶悍的人、胆小怕事的人都能借鉴古人的行为,从中获取教育而受益,从而能改正自身的不足和缺点,做到孝敬父母能“不惮劬劳,以致甘腝”、侍奉君王能“守职无侵,见危授命,不忘诚谏,以利社稷”[5]166。在颜之推看来,人活着就应该除去骄奢、鄙吝、暴悍、怯懦等偏激行为,努力做到孝亲、明理、忠君、报国等被世人所认可、肯定的符合道德伦理的行为,这样才算是实现了人生的社会价值。但颜之推又认为,时代不同了观念也应该跟着改变,要使自己的言行严格的切合古人或儒家思想是很难的,因而在孝亲、明理、忠君和报国上不能不履行,但不必像古人那样去走极端。因此在现实生活中,他主张不论是处世还是立身,只要不偏离儒家的人生观、价值观,做到一般也就差不多了,所谓“纵不能淳,去泰去甚”[5]166。无疑,这种所谓的“去泰去甚”不仅是颜之推在生活中的中庸追求,也是他将儒家伦理道德时中化的结果。可以说颜之推这种观念的产生既是他历仕南北四个不同政权的结果,也是他为自己不能严格遵行儒家道德价值观所作的较大程度上的辩解和自我安慰。

在对待生命问题上,颜之推一方面主张“夫生不可不惜,不可苟惜”[5]362。认为因谗言、是非、欲望和明显的祸难而丧失性命是不值得的也不应该,但如果为了国家、家庭、仁义、忠诚而献身又应在所不辞。“涉险畏之途,干祸难之事,贪欲以伤生,谗慝而致死,此君子之所惜哉;行诚孝而见贼,履仁义而得罪,丧身以全家,泯躯而济国,君子不咎也。”[5]362颜之推在人生价值上追求的是把国家和忠孝仁义放在人生第一位,并且为了国家和仁义可以随时牺牲自己。然而另一方面他又说:“人生难得”、“先须虑祸,全身保性,有此生然后养之,勿徒养其无生也。”[5]361“诚臣徇主而弃亲,孝子安家而忘国,各有行也。”[5]391并以此为借口来逃避在实践上为国家和忠义去献身。这种不但言语之间矛盾,且言行之间也矛盾的现象其实正是颜之推在对待生命问题上追求儒家执两用中的结果,即对任何一种人生方式他都不会走极端会舍此取彼。正是依凭着对这样的中庸处世理念的追求,颜之推虽辗转南北、“一生而三化”,却能从容“面见冒人间”、“仕宦称泰”。

魏晋南北朝时期,政治斗争残酷不断、政权更迭频繁、战争暴乱频仍,士人的生命和生活无法得以保证,这也就大大激发了士人对生命、家庭和家族意识的重视。与两汉时期士大夫为仁义、为忠孝、为国家民族、为士人人格等而奋斗或献身的昂扬精神面貌和大义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节相比,魏晋南北朝的士人虽然没有忘记这些,但大多数人已经把这些让人颂扬的高尚情操和品质置换成了个人的生命和家族的利益,以至或是“与时推迁,为兴朝佐命以自保其家世,虽朝市易革,而我之门第如故”[6]175,或是避世隐逸,或特立独行。不管他们是否因此显得现实、重利还是猥琐、渺小抑或是清高和超迈,但在他们生活的时空,因为失去了共有的精神依托和支撑,并且生命和价值的平衡被打破,他们与政治便保持着一定距离,于是或将一家物送与另一家,或超然物外,或朝野两栖,因此获得一种新的政治生态平衡便成为理所当然。这样一来,个人的生命价值和兴家延族的观念反而被异乎寻常地尊重和褒扬。也因此,颜之推在国家、忠节和家庭、个人生命之间追求着二者兼顾、执两用中的中庸人生哲学也是这个时代的反映。

(五)文化学术上,主张“去泰去甚”

以儒学传家的颜氏,文化学术自是其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因而对文章他们不但特别看重,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也因此,颜之推颇以其颜氏家族的文章引以为豪,所谓:“吾家世文章,甚为典正,不从流俗。梁孝元在蕃邸时,撰《西府新文》,讫无一篇见录者,亦以不偶于世,无郑、卫之音故也。”[5]269认为其颜氏文章属于典正之体、方正质朴,没有丝毫社会上盛行的绮靡淫艳风格,是值得称道的,因而要求自己的后人继续学习和传承。但另一方面,梁末现实生活中盛行的文章又是对艳丽文风和辞藻精雕细凿的追求,所谓“文章合为时而著”[7]962,因此颜之推在文章体裁上依据现实便采取了执两用中的方法。他说:“时俗如此,安能独违?但务去泰去甚耳。”从而要求子孙“宜以古之制裁为本,今之辞调为未,并须两存,不可偏弃也”[5]267。这也就是说,在文章体裁和风格上他既要求坚守颜氏的典正之体,也要求在一定程度上迎合时尚所需,兼顾两者。可见,在文化学术上颜之推采取的这种因时变易推行的“去泰去甚”实质上也是他在执行着儒家“时中”的中庸思想,只不过颜之推将它具体化、现实化,形成为一种可操作的理念。由此也可反观儒家思想对颜之推影响至深至大。

综上,南北朝以来的社会动乱环境和政权不断更迭的现实,使生于其间的颜之推在坚持对传家的儒家文化学习中也在立身处世中追求着儒家的中庸思想,只不过在具体操作上他将儒家固有的那种上层学院派中庸理论,结合自己在乱世中的经历和体会以一种世俗化的思想和语言作了多方面的具体生活解读,以至不论是在仕宦理念上,还是在家庭生活上,抑或在宗教信仰上、人生价值观上和文化学术上,他都形成了自己的具体中庸处世理念。这种中庸处世理念不再是学术性的理论阐释,而是一种被人都能理解的生活知识和经验总结。它既体现了颜之推对儒家中庸思想的一种现实追求和世俗化解读,也体现了他因时因世对儒家中庸思想的一种把握和发展。

[1]李百药.北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2.

[2]程树德.论语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90.

[3]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3.

[4]李翔海.孔子的中庸思想与儒学的中道性格[J].人文杂志,1996(3).

[5]王利器.颜氏家训集解:增补本[M].北京:中华书局,1993.

[6]赵翼,撰.曹光甫,校点.廿二史札记[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8.

[7]白居易.白居易全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9.

Discussing the Ideas of the Doctrine of The Mean of Yan Zhi-tui——by the book of Yan Shi Jia Xun

HONG Wei-Zhong
(Xuchang University,Cultural Institute for Studying Wei-Jin Dynasty,Xuchang 461000,China)

Yan Zhi-Tui,who lived in the later Northern and Southern dynasties,had suffered more from his domestic misfortune to the state that was destroyed,but he had been formed his The Doctrine of The Mean thought in everyday life in the course of that“he became man who lost his country for three times”because of coming from the family who had all been educated by Confucianism,and with The Doctrine of The Mean thought Yan Zhi-Tui could live in safety and safeguard his family,and also keep on his a successful official career.His idea of The Doctrine of The Mean mainly shows that Yan Zhi-Tui seeking Confucianism in his official career,living idea,outlook on life,the relation between life and believing in Buddhism,and cultural and academic researching for juggle not turning,and by which Yan Zhi-Tui could have agood living and continue public functionary career during the troubled times.

Yan Zhi-Tui;the book of Yan Shi Jia Xun;Confucianism;The Doctrine of The Mean thought;Secularization

K239

]A

1001-6201(2012)05-0105-05

一、颜之推对儒家中庸思想的认识

2012-03-20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一般规划基金项目(11YJA770020)。

洪卫中(1967-),男,安徽池州人,许昌学院魏晋文化研究所副教授,历史学博士。

[责任编辑:赵 红]

在南北朝后期的文化士人中,颜之推的经历可谓独特。他“一生而三化”[1]618,历经梁、北齐、北周和隋等南、北四个不同的政权。这虽然使他一生中大部分都处于颠簸坎坷之中,但也使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他由此累积了诸多人生经验,并在这一过程中深刻地体感到以儒家中庸思想处世的重要性,从而自觉地形成了对中庸处世理念的追求。依靠这种对中庸处世理念的追求,颜之推不但得以在乱世中保命兴家,且能仕宦不坠。而得益于这套保命哲学的颜之推,深以之为人生最宝贵经验,在他晚年所撰《家训》中也将之记于其中,传于后人。通过对《颜氏家训》的研究可发现,颜之推所追求的中庸处世理念事实上是他结合自身的乱世体会而对儒家中庸思想所作的现实生活化解读。

中庸思想,为儒家的至高境界,一般人纵能理解也难以达到,所以“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2]425。“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3]21那么,何谓中庸?孔子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3]18又曰:“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3]20程子解释为:“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朱熹曰:“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庸,平常也。”又“中庸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当然,精微之极致也。”[3]17综合上说可知,中庸思想是指在处理事物过程中,随着事物的发展随时把握好矛盾双方的平衡,做到执两用中、不偏不倚、中和无违。因此,一些学者把儒家的中庸思想概括为:“过犹不及”、“和而不同”、“权变时中”[4]等。儒家的中庸固然带来稳妥、无倾覆之状态,但也并非折衷、调和和无原则的和稀泥。从孔子的论说可知,它是有原则性的,即“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2]935。中庸是对事物的发展不偏不倚而又恰到好处的适度把握,用于处世,则是一种能达到平衡、和谐的人生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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