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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城市形态的演化方式
——以中部地区城市变迁为例

2012-01-08童中贤湖南省社会科学院城市发展研究所湖南长沙410003

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 2012年2期

童中贤(湖南省社会科学院 城市发展研究所,湖南 长沙 410003)

城市一直以来都是人们理想的栖居地,所以,亚里士多德曾说,“人们为了生活来到城市,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居留于城市”。中部地区的城市不仅在历史上出现很早,而且其形态演化方式在城市发展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与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说,一部中部城市发展史,就是中国城市发展史。中部地区不仅是中国城市的发源地,更创造了古代中国城市文明的灿烂与辉煌。也正因为如此,从中部地区城市变迁的脉络探索城市形态的演化方式,是研究和把握城市形态发展规律的一条最佳途径。

一、起源时期的城市形态:从古城址看城墙变迁

城墙是城市早期的存在形态,或者说城市形态的演化是从城墙开始的。保罗·惠特利认为,“城墙和城市的特征是一致的。”[1]在城市起源时期,城市主要功能是防御,是一些聚落为共同对付敌人而修筑的安全设施。处于起源时期的城市,与其说是城市,毋宁说是城堡。最能体现起源时期城市的最主要的标志是城墙。人们根据地形特征建立城堡,筑起城墙,防范外敌入侵,保家卫国。城墙的这种功能与作用影响深远。起源时期城堡的防卫功能一直贯穿了我国整个城市发展史,城墙便是城市防卫功能最直观的体现。目前,尽管学者们对城市起源一直存在着不同的看法,其分歧导源于他们对城市界定的不同路径。但细究起来,大体可归为两类:一类侧重于外在形态,强调城墙的筑立在城市起源中的标志性意义;另一类看重城市所代表的人类文明程度,将城市视为体现人类组织和管理水平的一种生活方式。[2]实际上,无论从哪种类别来看,都可以在中部地区找到确证。

从目前已发掘的我国最早的古城遗址来看,都集中在中部地区,如河南境内的安阳后岗古城、登封王城岗古城和淮阳平粮台古城,[3]除此以外,在中部地区还发掘了一座年代更久远、规模更宏大、内涵更丰富的古城址,这就是湖南城头山古城址。该城址位于湖南省澧阳平原中部,澧县县城西北10公里的车溪乡南岳村境内,占地15万平方米(225亩)。城头山古城的设计和城墙的构筑工程规模相当宏大,城内有居住区、制陶区、墓葬区、祭祀区。平面呈圆形,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城垣内面积约8万平方米。在城内发掘出大片台基式的房屋建筑群基础,设施齐全的制陶作坊,宽阔的城中大道,密集而重叠的公共墓葬。古城东门北侧还发掘出了世界上目前最早的古稻田(6500年)。城头山古城址被誉为“中国第一古城”。

从社会经济发展状况来看,城市的起源时期是传说中的黄帝时代,经尧、舜、禹直到夏代前期的数百年,正是部落联盟及继续发展阶段。在这个时期,由于耕作技术的发展,社会农产品有了剩余,人口不断增多,固定居民点也在不断增多,部落之间的侵略、掠夺与自卫变得更为经常。为了对抗敌人和抵抗自然界野兽的侵害,人们开始在较为集中的居民点或较为有利的地形上集中,驻地周围筑起简陋的夯土墙垣,或是在居住地挖出一定宽度和深度的壕沟,同时用沟里的沙土筑成一道坚固的土墙。随着人口增多,土墙日积月累地增高增厚,土墙逐渐成为城墙。或者,较多的部落联盟迁移到新的有利地点集中并定居于该地,一次性堆积起城墙,防止敌人入侵。这些情况可以从古代文献记载之中得到体现与佐证。《墨子·七患》中有“城者,所以自守也”。《说文解字》有“城,以盛民也”。《吴越春秋》言:“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居民,此城郭之始也。”

经过新石器时代的漫长岁月,人类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生产经验和技能。但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邻国相望,老死不相往来的社会中,人类文明的能量分散释放。只有到新石器时代晚期,掠夺催生了王权的诞生,由此在人力的聚合发展史中注入一株强劲的变革基因,人类文明开始在威权的攒和中发挥出前所未有的威力。用城墙这一物质化屏障圈定王权所掌控的人群,乃是聚合人力的一种极致手段。以湖南城头山古城为例,现存墙基宽约30米,残高5米多,顶部宽13米,如果复原起来,所需土方大约不少于10万立方米,雄伟城墙的本身,也正是人力动员能力的一种体现(见图1)。

图1 城头山西南城垣南壁剖面

按照人们为城市所设立的标准,从二里头文化遗址到殷墟无疑都可以视为中国早期的城市。换言之,中国的城市首先是在中部出现的,距今已有四千多年的历史。这些城市之主要目的是政治性的,有明确可辨的宫殿区或宫殿群。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二里头文化遗址与偃师商城,不但时间上相近,而且地理位置也很接近,相距只有6公里。世界上早期的工商业城市没有相距如此近者,从经济角度来看,这是互相重叠,浪费人力与资源的事。但是政治性的城市,这种情况就不乏实例。距离很近的城是政治上嬗递承继的迹象。[4]

从先秦文献来看,尽管“城”与“市”的记载早已出现,屡见不鲜,但“城市”连称一词的出现,最早是在战国时期。《韩非子·爱臣》中有:“是故大臣之禄虽大,不得藉威城市。”《战国策》也有城市一词:“今有城市之邑七十,愿拜内之于王,唯王才之。”《战国策》中还提到:“赵王因割济东三城令卢、高唐、平原陵地城邑市五十七,命以与齐,而以求安平君而将之。”从中可见,至迟到战国时期,城市已能从其他的聚落形态中分离出来,且有了一种独立的称呼。此后,“城市”的记载逐渐普遍。

二、城市形态的完善:从王都到大都市

城墙只是城市的初始形态,城市形态的完善是从城墙开始的,王都更是把城市形态演绎得淋漓尽致。都城的历史发展可以表现为人类社会与自然地理条件的互动,黄河流域孕育出华夏文明的主体和早期形态,夏商周三代可以看做是中原地区中、东、西地域势力此消彼长的动态发展,作为中国历时最久、内容最为纷繁的舞台,中原地区无疑成为历代王朝定都最频繁的场所,这也是在中国历史上,中部特别是中原地区留给人们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1.先秦时期的王都

先秦时期,三河地区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许多诸侯王都皆建在这里。[5]传说中的三皇五帝,有半数都于河南。伏羲都于陈(今河南淮阳),黄帝都于有熊(今河南新郑),颛顼都于高阳(今河南濮阳),帝喾都于亳(今河南偃师)。古帝尧建都平阳(今山西省临汾市),舜建都蒲坂(今山西省永济市),禹建都安邑(今山西省夏县)。

夏、商、周三代的王城也多集中在中原。见于文献记载的夏朝都城有:阳城(今河南登封市告成镇)、阳翟(今河南禹州)、斟寻(今河南巩义稍柴村)、帝丘(今河南濮阳西南)、原(今河南济源市四里原)、老丘(今河南陈留),在这些地方,考古工作者都发现了与夏文化有关的器物和遗址。商把自己的疆土划分为两部分,一个部分归商王直接统治,称为:内服,另一部分为隶属于商王的分封区域,称为:外服。中原正好处在以王都“殷”(今河南安阳)为中心的内服范围。武王灭商建立西周,以关中的丰、镐为京,称宗周;营建洛邑(今洛阳)为东都,号称周。为了达到“以藩屏周”的目的,周初还对贵族进行了分封。

春秋战国时期,诸侯国的都城有晋都新田(今山西侯马),后其地为韩、赵、魏三家分解。韩国都城先后有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宜阳(今河南宜阳县西)、阳翟(今河南禹州)、郑(今河南新郑);赵都先后为晋阳(今山西太原市西南)、中牟(今河南鹤壁市西)、邯郸,魏都先后为安邑(今山西夏县)、大梁(今河南开封)。宋国都商丘(今河南商丘),卫国都朝歌(今河南淇县),陈国都宛丘(今河南淮阳东南),许国都许(今河南许昌)、叶(今河南叶县西南),蔡国都蔡(河南上蔡县西南)、新蔡(河南新蔡),中山国都灵寿。后来楚国控制中原后,又先后以陈(今河南淮阳)、巨阳(今安徽太和县东南)、寿春(今安徽寿县)做过都城。[6]

先秦时期,中国先后诞生了125个王都,其中中部地区66个,占52.8%,春秋战国前这一比例更是高达61.54%。此时的城池一般都是作为国家的象征而存在的,城丢了,国也就不存在了,所谓“城破国亡”就是这个意思。这些都城的名字与封国也往往同名,尤其是小国,到了以后的统一王朝实行郡县制时,这些都城往往就成了郡、县治所所在地。

2.历代中部的都城

国都,是国家的权力中心,都城的选址在政治、礼制上的意义远远超出了其他的因素。《左传·庄公二十八年》云:“凡邑,有宗庙先君之主曰都,无日邑。”孔颖达疏:“小邑有宗庙,则虽小曰都,无乃为邑。为尊宗庙,故小邑与大都同名。”这段文献表达出中国古代在礼制上对国都的认知,由此可以理解宗庙、社稷坛等祭祀场地为什么总是在都城里出现。在我国历史上,国都经历过多次位置的转移,王朝时代的国都先以黄河为轴线的东西向移动为主,后为南北向交替的位置变换。国都的迁移不仅为了适应当时国家内外形势的需要,还必须考虑各种地理因素是否有利于建都。

都城位置的优劣,也会对整个国家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的能否持续发展产生很大影响。[7]当然,我国历史上都城位置的选择也往往只是反映了一个时期的总形势。秦和西汉王朝,虽然以咸阳、长安为国都,但是,以洛阳为陪都。东汉初,以洛阳为都,称东京雒阳,后期曾以许(今河南许昌)为都。魏晋南北朝时期,洛阳曾经是曹魏、西晋、北魏政权的都城,还在北周时作为陪都。到五代十国,北方王朝逐鹿中原,开封地位开始上升,后梁先后以开封、洛阳为都,以后除了后唐以洛阳为都外,后晋、后汉、后周都是以开封为都,以洛阳为陪都。金朝后期,受蒙元威胁,曾将都城由中原开封府移至南京。

金、南宋以前,上述国都基本不离黄河流域,而只做东西向的位置移动。金、南宋、元、明、清时期,王业兴起于北方或江南,黄河中下游的中原彻底失去了统治者的青睐,几乎再没有设置过都城,国都或陪都的位置转变为南北向的移动,并最终固定在北京。统计有记载的都城,南宋之前共有244个,其中中部地区达103个,占42.21%,而且这些都城大多数还是非常重要的。

3.天下奇都洛阳

在人类社会发展历史上,多京制和陪都制是中国古代建都常见的一种现象。作为陪都的城市不止一个两个,但长时期既担当过重要的京都角色,又担当过重要的陪都角色的都城,却非洛阳莫属。所以北宋史学家司马光曾发出这样的感叹:“欲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早在公元前21世纪,当位于世界东方的华夏大地初露第一线文明的曙光时,洛阳就是我国第一个奴隶制国家——夏王朝活动的中心区域。尽管物换星移,王朝更迭,但先后仍有十三个朝代在此建都,建都历史长达两千多年,是中国七大古都当中诞生年代最早、建都时间最长、建都朝代最多的都城。

(1)东汉雒阳城形制

东汉雒阳城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市东约15公里。北倚邙山,南临雒水;因在雒水之北,战国时称雒阳,两汉因之。东汉光武帝建武元年(25)在此建都,献帝初平元年(190)迁长安时,雒阳宫庙、民居被毁。东汉雒阳城东城墙长约4 200米,南城墙长约2 460米,西城墙长约3 700米,北城墙长约2 700米,总长合汉代约31里,南段城墙已被洛水冲圮。全城共开设12个城门。城内主要大街都通自城门,互相交叉,分隔成24段,这可能便是文献记载中所说的“洛阳二十四街”。主要宫殿为南宫和北宫,位于全城中南部和北部,外有围墙,两宫相距1里,有复道相连。太仓、武库在城的东北隅。东汉雒阳城设有三个市,金市在城内,马市在东郊,南市在南郊。明堂、辟雍等礼制建筑建在南郊。

(2)北魏洛阳城形制

北魏洛阳城最重要的改变是废除了东汉以来的南北两宫制度,建立了单一的宫城。据考古勘探,宫城的位置在全城的北部略为偏西,是在汉魏北宫的基础上兴建的。平面呈长方形,四面筑墙,南北长1 400米,东西宽660米。宫城的正门:阊阖门开在南墙近西端处,正殿太极殿位于宫城的前部,正对阊阖门,其基址南北长约60米,东西宽约100米,规模甚大。宣武帝景明二年(501)又在洛阳兴建外郭城,史载:“东西二十里,南北十五里,”[8]考古勘察已探明部分外郭城城墙遗迹。在外郭城内,划分为320个方形的坊,每坊均筑围墙,每边约长300步,即当时的1里。外郭城修建以后,东汉以来的旧城变成北魏洛阳的内城。“大市”、“小市”和“四通市”等工商业区都设在内城外的郭城城内,改变了《周礼·考工记》所记“面朝后市”的传统。北魏洛阳城的形制和布局,对隋大兴(唐长安)城和唐洛阳城的规划都有影响。

(3)唐东都洛阳城形制

隋唐两代的东都城遗址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市城区及近郊。隋炀帝大业元年(605),诏尚书令杨素,将作大匠宇文恺等于洛阳营建东京,次年春正月建成。城南对伊阙,北据邙山,东逾廛河,西临涧水,洛水贯穿其间。唐朝君主暂时移居洛阳前后共四十余年,城市规模与隋代无甚变异,仅乾封二年(667)在东都苑东部、皇城西南隅增建了上阳宫。长寿二年(693)又增高了外郭城垣。隋唐洛阳城的宫城、皇城均在外郭城的西北角,宫城在皇城之东,宫城北面有曜仪城、圆璧城前后重叠,又有东、西隔城分列左右。皇城东面有东城,其北有含嘉仓城。外郭城东北部及洛水南岸部分为里坊区。洛阳城的建筑规模略小于京城大兴(长安)城,但宫城、皇城的位置选择在外郭城西北地势高亢的地方,其注重安全防御的意图远甚于京城。

4.历史上最大的都市

地处中原腹地、黄河之滨的开封,为“天下之要冲”,“实据南北之咽喉”,“居内控外,为天下枢”,迄今已有两千七百多年的历史。春秋时期,郑庄公在此修筑储粮仓城,定名为“启封”,取“启拓封疆”之义,后避汉景帝刘启之讳改名为开封。战国时期的魏,五代时期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北宋和金均定都于此,素有“七朝都会”之称。尽管开封城因为水淹和战火而屡建屡废,但建都时间却累计长达450余年。开封不仅是当时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一座国际性的大都会,有着“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汴京富丽天下无”的美誉,张择端的一幅《清明上河图》更是记录下了汴州的绝代繁华:开封街市、入京河道、番汉人马、蹴鞠伴射、鳌山灯海。

至于汴京全盛期的人口数量究竟多大,历来史家争论颇多[9]。据《宋会要》记载,天僖五年汴京城内12l坊的户数共约97 750户,每坊最少的有327户,最多的有三千余户,平均每坊810户。若按唐时人口统计平均每户5.8人计算,城内12l坊人口已近57万人。城外尚有9厢14坊,可得一万一千余户。城内外相加,约有11万户。此后人口仍在继续增加,有人估计至元丰年间汴京城内外居民户数在16万至18万之间,此外再加上军卒及军眷人口以及其他不在籍人员,总人口当在140万左右。这是在南宋迁都临安以前,中国人口最多的一个城市,也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都市。

北宋汴京还是中国历史上人口密度空前高的一个城市。按照天僖五年的官方人口记录,城内面积34平方公里,竟住了567 000人,平均每平方公里16 400人。这是北宋之前其他都市都未有过的高密度。当时北宋政府解除了许多唐代都市的禁令,例如居民区可以和商业区混杂,不必分开,于是开店铺的人及其家属可以住居在店中或店后;民居可以向街开门;居民区可以建造高层房屋等。也因为解除了唐代的坊市之别与宵禁的制度,北宋汴京的商业特别发达。据估计,开封当时有八万多名的各类工匠及两万多家的商店[10]。不仅如此,由于居民临街开店,市坊演变成市街,使宋以前封闭的坊市制城市改变为开放的街巷式城市,这在中国城市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的作用,它将古代中国的城市文明推向了顶峰。

三、城市形态演化的方式:极化、复合和集群

尽管不同的自然经济社会发展条件决定着城市形态发展不同的演化方式,但在城市进入大型形态后,其演化方式不管如何迥异,归根到底都是极化、复合和集群三种方式作用的结果。这一点,我国中部地区的城市发展为此提供了最为典型的实证案例。

1.武汉城市的极化

武汉由武昌、汉口、汉阳三镇组成,但这三镇的兴起在时间上有先后,城址选择上有共性,城市功能上有差异。明末清初,随着汉口镇兴起,开始了城市的极化演变过程。

从《海关十年报告》来看,1861年开埠以后至1931年,武汉城市人口逐渐增长。《武汉市志·总类志》列出了“1861~1948年武汉三镇人口统计表”,从分析来看,1861~1937年这一段时间,汉口人口增长了70万左右,武昌人口增长了25万左右,汉阳人口增长了7万人。这表明汉口城市人口增长最多,汉阳城市人口增长最少,武汉城市总人口呈逐渐增长的趋势。1939年人口统计表明,武汉城市人口下降明显,与1937年相比人口减少80万人,这是因为日本侵略中国,1938年10月武汉沦陷所致。1945~1949年这一段时间,武汉城市人口迅速回升,到1948年人口有一百一十多万,恢复到战前1937年的水平(见图2)。

图2 武汉城市人口变化曲线及增长图

资料来源:《武汉市志·总类志》,转引自李军:《近代武汉城市空间形态的演变》,武汉:长江出版社,2005年版.

总之,以上史料说明,1861年开埠以后至1938年10月,尽管在1911~1913年期间,武汉受到水灾及武昌首义、夏阳之战等影响,城市人口有所减少,但这只是暂时的现象,当水灾过去,战争结束,人们又回到城市,这一时期,武汉城市人口总的看来呈增长趋势。1937~1945年,日军侵华,武汉人口迅速减少,在这长达8年的时间内,城市衰退。战后,人口回升,城市开始复苏。居民点在汉口城墙外、汉阳城墙外、武昌城墙外及沿长江、汉水边自发形成。

建国后,工业用地扩展成为武汉城市极化的主要动力。“一五”期间,武汉市被列为国家投资重点,这个时期开始建设武汉钢铁公司、重型机床厂、锅炉厂、青山热电厂、肉联厂以及武汉长江大桥,促进了以武钢为主的青山工业区等7个工业区的建立。“二五”以后,为适应工业发展的新要求,又陆续建立了以机电工业为主的关山工业区,以纺织、机械工业为主的余家头区等4个工业区。目前,武汉已形成了12个各具特色的工业区。此外,文教卫生用地、居住用地、商业用地的扩展也促进了城市建成区的扩大,从而促进了武汉城市的极化发展(见图3)。

图3 武汉城市极化扩张示意图

2.长株潭城市的复合

长株潭地区由长沙、株洲、湘潭三市组成,是湖南开发最早的地区之一。新中国成立前,主导长株潭地区发展的因素以行政、商业两大因素为主,城市工业基础相当薄弱。但是该地区历来粮食、经济作物生产较为发达,矿产资源较为丰富,人文基础较好。伴随区域经济的发展,在地方资源加工利用的基础上,在一些水运较为发达的地方,一批地方城镇得到兴起和发展。

1918年粤汉铁路湘鄂段通车和1935年粤汉全线通车并与京汉铁路接轨,正式奠定了长沙在本地区的核心地位。长沙以其城市发展基础好和湘江上下游物资集散中心(米市由湘潭的易俗河转到长沙靖港,长沙取代湘潭成为全国四大米市之一)以及湘东、鄂、赣各省物资的集散转运地的优势,成为南至广州、北至天津、东到上海的枢纽。1903年萍醴铁路和1931年醴株铁路相继通车,株洲成为萍乡入湘江去武汉以及江西的土特产和手工业品的转运点,株洲也因此开始崛起。特别是粤汉、株萍铁路相交,株洲地理区位日趋重要,成为以陆运为主的交通枢纽,并相继发展了部分加工业。湘潭因长沙和株洲的崛起,商业地位不断下降,主要承担转运和通过作用,无论是水路、陆路物资集散均以湘西为主。[11]

新中国成立以后,国家政策的引导与生产力布局促进了长株潭地区经济的蓬勃发展和城市区域的迅速形成。特别是在国民经济社会发展“一五”、“二五”时期,株洲作为全国重点建设的八座工业城市之一,成为全国156项工程布局建设的重点,国家在此布点兴建了13个重点项目,加上地处京广、浙赣两铁路线交汇处之利,首先得到迅速发展。1949年株洲只有七千多人,1957年突破10万人,1963年达到20万人,成为一个拥有有色冶金、铁路机械、化工、建材、电力、航天等行业的新兴工业城市。湘潭市经过“二五”时期的大发展也跻身中等城市行列。至此,初步形成了长沙、株洲、湘潭三市鼎立的“品字”分布形态,为长株潭城市发展的复合演化创造了良好的条件(见图4)。

图4 长株潭地区城市复合过程

改革开放以来,长株潭复合城市进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见表1)。其特征是:(1)长株潭复合城市特别是长沙发展速度加快。1977年长沙市区非农业人口为68.44万人,1990年增加到111.33万人,年均递增3.8%,进入特大城市行列,到2005年长沙市区人口突破200万,达到了202.5万人,比1990年增加了91.17万人口。2008年长沙市城镇人口已达395.15万人,城镇化达率59.96%。(2)以浏阳、宁乡、醴陵、湘乡、攸县等为代表的一批小城镇得到恢复和发展,大大改善了城市区域的基本结构,城镇个数由1978年的21个猛增到1990年的57个,2007年再增至183个。小城镇的发展充分延伸和传递了中心城市向外辐射的作用。城镇分布由近水向近陆转移,众多的不同水平的地方城镇组成了长株潭地区城镇体系的良好基础(见图5)。③长株潭地区已成为湖南经济发达、人口稠密的工业化、城市化地区,城市区内经济社会联系日益密切,特别是随着交通同网、能源同体、信息同享、环境同治、生态同建的“五同”建设,长株潭一体化趋势明显加强。

表1 长株潭复合城市在湖南省经济中的作用

资料来源:《湖南统计年鉴》(2009年).

3.中原城市的集群

中原地区在原始社会时期主要产生了三种文化:裴李岗文化(距今8000年左右)、仰韶文化(距今7000~5000年)和龙山文化(距今3000~2000年)。这些文化遗址在中原地区的分布相对其他地区也更为密集,从而促进了城市的集群发展。

从公元前2100年左右夏朝开始到公元前477年战国结束的约1600年间,是中原城市群早期形成并得到全面开发的阶段。现有的文献史料和考古实物证明,我国早期城市产生于原始社会末期向奴隶社会过渡的时期。在三皇五帝这一古史传说时代,生产力的发展开启了城市产生的萌芽。据说华夏的始祖黄帝,其都城就曾建于郑州新郑。《古本竹书纪年辑本》中传说的夏都有6个,都分布在河南省北部,这些都城便是城市的最初形态。前文提到的二里头遗址(前1900~前1600年)位于洛阳盆地的偃师市,素有“华夏第一都”之称,是迄今可确认的中国最早的王朝都城遗址,这一兴盛了约300年的都城是当时中国乃至东亚地区最大的城市。考古工作者在郑州市发现的郑州商城,虽然目前存在“郑亳说”与“隞都说”的争论,但有一点是公认的,即:郑州商城是我国迄今发现的第一座具有一定规划布局的都城,它拥有的城墙宫殿、手工作坊、祭祀窖藏、青铜礼器、防御设施和配套的供排蓄水系统,在我国城市发展史上有开创性的地位[12]。

图5 长株潭复合城市城镇分布图

中国城镇作为一个体系来说,形成于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的历史时期。公元前221年到公元220年的秦、两汉时期,是中原地区城市体系形成并得到初步发展的阶段。自秦统一天下到东汉末年的440年间,也是我国封建社会形成、发展及走向定型的时期。这一时期,在政治上首先结束了长达数百年的纷争割据局面,建立起第一个统一的多民族的封建国家。在这大一统的政治形势下,随着国土开发和地域经济的发展,强大的中央集权统治和郡县制行政体制的设置,形成了一系列层次分明、规模不等的各级行政中心城市:首都——郡城——县城。对中原地区而言,在经过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奴隶制城邑转变为封建城市之后,到秦朝该地区城镇体系已基本形成[13]。

隋唐时期中原城市群地区虽失去了政治中心地位,但当时的政治中心长安地区仍需仰仗东都洛阳。五代时期是北方地区大割据、大混乱的时期,但中原城市群地区一直是国家中心所在地,许多城镇都曾获得短暂的发展机会。宋时期是中原城市群地区历史上最为辉煌的时期,达到了历史的顶峰。开封作为首都,洛阳作为陪都,成为中国绝对的政治经济中心地区,有力促进了城市的发展。该阶段是中原城市群地区城镇体系发展的重要时期,封建经济的繁荣,手工业城市、交通性城市和小城镇的大量兴起,使城镇体系的职能组合结构多样化,城市集群发展进程加快,并达到该地区整个历史时期的最高峰。

新中国成立后,中原城市群地区城镇体系发展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期。到目前已经初步形成了城市间通达性强、功能联系密切的现代城市网络。从铁路看,陇海、新焦新菏和京广、焦枝两纵两横的干线网络决定了中原城市群必将成为全国东西南北交通的必经之路,尤其是华北、华东、华中通向西北的要冲和咽喉。其中心城市郑州是贯穿全国东西和南北的陇海和京广铁路干线的交会点,素有中国铁路的心脏之称。从公路来说,郑州是国家交通部首批批准建设的全国7个公路主枢纽之一。从航空运输看,区域内已建成了郑州和洛阳两个民用机场,其中郑州新郑机场为国家干线机场和首都机场的备降机场。在陆路成为主体交通形式的背景下,中原城市群形成了以铁路、公路为骨干,以民航、水路运输为辅助的全方位开放式的立体型交通网络。[14]

图6 中原城市集群历史演变

资料来源:苗长虹.《中国城市群发育与中原城市群发展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

[1]转引自乔尔·科特金.全球城市史[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版,第18页.

[2]毛 曦.史前城址与文明起源关系略论[J].昆明:云南社会科学,2003,(2):83-86.

[3]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历史所编.北京与中外古都对比研究[M].北京:燕山出版社,1992年版,第32-53页.

[4]赵 冈.中国城市发展史论集[C].北京:新星出版社,2006年版,第34页.

[5]古代以黄河方坐标参照,称今天山西西南部为河东,河南西部为河南,王屋、太行山与黄河所夹的地区为河内,总称为三河.

[6][7]李孝聪.中国区域历史地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98-200页、204-207页.

[8]杨铉之.洛阳伽蓝记[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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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陈桥驿.中国六大古都[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83年版,第18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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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新华网.郑州商城是我国第一座具有规划布局的都城[EB/OL].http://news.xinhuanet.com/house/2004-02/06/content-1301052.htm.2004-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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