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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空间·实践:《文讯》“公共论域”的建构与消解

2011-11-13廖斌

湖南第一师范学院学报 2011年5期
关键词:编辑室论域关怀

廖斌

(武夷学院,福建武夷山 354300)

文化·空间·实践:《文讯》“公共论域”的建构与消解

廖斌

(武夷学院,福建武夷山 354300)

《文讯》是台湾当代最重要的文学期刊之一,自诩“坚持可大可久的人道与人文关怀”,型塑兼济天下的性格,继承关怀现实、监督进谏传统,将人文关怀定在文化建设、社会民生和文明建设,开辟学院、民间知识分子可资议论的“公共论域”,依托专题策划、社论、编辑室报告、“人文关怀”等栏目展开,塑造温柔敦厚、渐进节制风格;它的文化建设为“大文化”,形成虚实结合、民间立场与关注社会,进行力所能及文明批评与社会批评的特点。办刊转向后,“公共论域”趋于消解。

《文讯》;文化建设;话语实践;公共论域

《文讯》由国民党文工会创办于1983年,是台湾当代最重要的文学期刊之一,它以文学史料保存、文学批评、人物、资讯报道为重点,28年历经国民党威权体制到多元开放、合并到独立、党办到民营的艰辛,忝为世界华文学界重镇。《文讯》虽以文学为重,却自诩“坚持可大可久的人道与人文关怀”[1],将文化建设、社会民生、文明建设作为重要内容,型塑济世入世的文化性格,“文章报国”成为办刊的应有之义。它主要依托专题策划、发表社论、编辑室报告、“人文关怀”等栏目型构“公共论域”,开展文明批评和社会批评。台湾传播学者须文蔚以《文化公共领域的建构与健全》为标题指出:“文学与艺术学问一向不太在意文化政策的研究与教学,国内文艺刊物鲜少见到文化政策专题。文化公共领域的阙如,更显得《文讯》杂志25年进行的20个文化政策专题,以及9个特别企划,共计253篇文章,显得异常珍贵。[2]”由此可见,从质和量,形态与规格来说,《文讯》已建立起一个相对开放、杂语沟通与众声喧哗的“文化公共论域”。

“社论”是杂志的标志性言论,喻示着一个知识群体或“思想库”的基本理念,它与“编辑室报告”司职不同,但在《文讯》中各有分工。“编辑室报告”重点在向读者“报告”编辑作业方面的内容,诸如专题策划、专题企划的背景材料、文化理想;办刊理念、编辑主张;栏目设置;活动侧写等,它是映照编辑群体作业,反映编辑营建“公共论域”的内窥型窗口;“社论”则重点表明对时事、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的看法,是基于社会批判、文明批评而吹响的外向型号角。单从40期前后发表的几篇社论看,《文讯》很有“监督进谏”的强烈企图心。且看它们的标题:《扩大新闻空间·提升新闻品质》(42期)、《擎起五四的旗帜》(43期)、《文化的充实与复兴》(44期)、《九州生气恃风雷》(41期)、《文化为经建之本》(46期)。这些极具论辩、弘扬、警省、教诲、范导色彩的文字,在“社论”的框架内似乎拥有某种“宣示”意味。《文讯》“社论”并没有成为一个稳定持续且有影响力的单元,自第41期起至第46期消失,其原因不得而知。

作为开篇栏目,“人文关怀”虽几经更名,但其进行文明批评与社会批评,专注文化建设的精神不灭,20多年来刊发文章数百计,2008年,《文讯》创刊25周年之际,前总编李瑞腾精选50篇精彩言论汇集出版,希冀再弘扬与伸张“文化建设”与“人文关怀”,他说:“《文讯》从创刊以来便致力于此,……不间断讨论文化,特别关乎‘文化建设’问题,……展卷重读,思前想后,50余位文化菁英的人文关怀化为篇章,仍然掷地有声,其殷殷期盼之情,热度犹存。我们特别敬邀文化界的朋友重新思考新时代的文化问题。……《文讯》诸君面对文化一以贯之的热情不减,誓言将与诸君共同携手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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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政策特别企划”统计如下:力,再迎文化的新春。[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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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专题策划与特别企划看,其“公共性”更多表征在对台湾当局“文化政策”的思考与批判,汇聚了民间、学院知识菁英的智慧,对从文化行政体系、两岸文化交流到文化新世纪规划;从文学馆建设、社区大学到奖掖文艺、中华文化复兴等,都给予了持久和强烈的关注,这些重头戏引导了社会大众的聚焦,对于推动当局文化建设不无助益。

“文化政策专题”统计如下:

总之,每期必有的“编辑室报告”、专题企划、人文关怀栏目、颇富“政论”色彩“社论”与众多知识分子遥相呼应、热络互动,为“监督进谏”搭建风生水起的公共论域。《文讯》的人文关怀,具有现媒介的先锋质素和深沉的人道情怀,它的主要面向即“文化建设”。苏其康教授指出:“‘人文关怀’绝不是空的口号,而是落实在《文讯》的各种文章和书写中,……许多建议不是坐壁上观的书斋之见,而是务实性的针砭并且能够剑及履及,是有价值的文化评论。”[1]这种位卑未敢忘忧国和铁肩担道义的民间立场和反思批判,表征《文讯》及周遭知识分子的社会使命感和担当意识。《文讯》的话语实践里,“文化”是一个宽泛的概念,与台湾当局提出的“文化中国”、“文化生活化”、“复兴中华文化”等一脉相承。透过《文讯》刊载的众多学者对“文化建设”的论述,可概括为几方面:第一,文化无所不包、无处不在,浸润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文化应该是一种存于每个人心中的一种质素,生活中、工作中的一切,莫不与文化有关……去面对诸事物时,永远要保有一种‘文化观’才最重要。”[4];第二,要建立理想的行政体系,以落实文化建设的工作;第三,文化是立国之根本,经济建设之根基,是建立“上至国家族群,下至个人的‘格’的手段”[5];第四,台湾应建立多元文化融合的优质文化,讲究传统的继承与现代的移植,要重视文化的交流与教育;第五,“在心态上消除与意识形态挂钩的习惯,并以历史的眼光与社会科学的方式加以处理,培养一种涵容大度的文化心灵。”[6]诗人杜十三指出:“近年随着环境气氛的改变,台湾本土文化的意识抬头,但是囿于许多意识形态的纠葛,其中有些过于偏狭的意见,加上有心者对文化诠释权的争夺,使得本土文化无法用一种杂交包容与全面的方式予以接近,而产生许多不必要的限制与盲点。”[6]第六,注重中体西用,文化心理建设和文化建设的研究;第七,当局应为文化艺术界做更多的文化建设的事情。

传播学者李普曼提出“拟态环境”的概念,所谓“拟态环境”并不是现实环境的“镜像”式再现,而是传媒通过对象征性事件或信息进行选择和加工、重新加以结构化后向人们提示的环境。然而,这种活动是在一般人看不见的地方(媒介内部)进行的,所以,通常人们意识不到这一点,而往往把“拟态环境”作为客观环境本身来看待。李普曼指出:“我们必须特别注意到一个共同的因素,这就是人与他的环境之间插入了一个拟态环境,他的行为是对拟态环境的反应。但是正因为这种反应是实际的行为,所以它的结果并不作用于刺激引发了行为的拟态环境,而是作用于行为实际发生的现实环境。”[7]《文讯》办刊28年来,充分发挥组织、策划和论域批判功能,凝聚大批学者专家讨论文化问题,透过专题策划、文化短评、专题采访、座谈讨论等多种方式,有效将不同声音集结为公共论域的智慧,向当局和文化行政机构建言献策,进行监督批评,形塑民间知识分子清新形象,构筑文学杂志少有的、参与社会公共事务的公共论域,无疑也构建了一个吸引社会、公众和艺文界的“拟态环境”,对台湾文化建设贡献良多。

《文讯》的“公共论域”有鲜明的特点。

首先是李瑞腾总编时代,对“文化建设”兴趣浓厚,火力集中。作为《文讯》的总编辑,或后来的顾问、编辑总监,李瑞腾不啻为灵魂,他的学术兴趣、社会关注自然影响和主导办刊方向,李氏承认:“20余年来,我因《文讯》而从当代文学批评走向文学史,文学文献学,乃至整体文艺环境,包括文艺社会学和文化行政学的探讨,也因此在海内外结交无数华文作家和学者。[8]事实证明《文讯》20多年的重心和方向,无不与上述几方面丝丝入扣。封德屏总编时代延续了这一办刊方针,但在姿态上更加放松,侧重点由社会性转向更加学术化;密集度、关注度上也有所降低。这无疑呈现了总编的个性化编辑主张、文化习惯(habitus),以及性别差异在办刊路线的分野。总体而言,办刊风格上,李瑞腾显示了更加关注社会人生、切近政治文化经济,对所谓的“文化行政学”有着天然敏锐、兴趣和参与的特点,而封德屏在这一方面则显得更为沉潜、细腻、温婉,更愿从审美性、文学性、学术性去探讨和表达“文化”的话题。透过对照李、封时代的专题策划、编辑室报告,就可发现一条由文学到文化再返归文学本位的运行轨迹,特别到晚近,公共性、社会性议题趋向文学本体,开放性变为学院派,“论域”趋向闭合与消解。

其次,《文讯》“公共论域”在党营时期,由于有执政党作“靠山”,加上“文建会”的宽容、弹性、放手,以及和相关人士的交谊,批评风格显得峻急、凌厉与深入。李瑞腾曾说:“感谢孙顾问(即孙起明《文讯》第一任总编辑),……对于《文讯》孙先生除了有开创之功以外,他那从大处着眼,具有弹性、开放且包容的文学观点,实际动作在编务上,为公办文艺刊物展示了一种新的典型。”[9]正是背倚执政党,《文讯》才逐渐发展出直言不讳,痛陈弊端的风格。它创刊初期,因着党营和现实需要,也进行过或显或隐的文宣,诸如为国民党选战而刊载候选人的文化建设主张,但更多的不是“歌德”,而是“缺德”。比如指摘社会积弊,痛批恶质文化,建言文化建设,反省文化体制,它自觉地实践“允执厥中”理念,在逐渐褪去政党文宣色彩后于“批判”与“建设”两极寻找恰当的平衡,在党营和民间立场间探索执中的路线,这实际透露出它的办刊定位:一份理想的刊物不随波逐流,也不以赚钱为目的,要站在民间立场上发言,用文章报国。强化“监督进谏”、“民间立场”是为了保持知识精英一贯的批判性、牛氓特质和反思能力。《大公报》胡政之对“文章报国”作过精辟概括:“中国素来做报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商业性的,……专从生意经上打算;另一种是政治性的,……,但办报的人并不将报纸本身当作一种事业,等到宣传目的达到了以后,报纸也就跟着衰竭了,但自从我们接力《大公报》后,为中国报界开辟了一条新路径,我们的报纸与政治有联系,尤其是抗战一起,我们的报纸和国家的命运几乎联在一起,报纸和政治的密切关系可谓达到极点,但同时我们把报纸当作营业做,并没有和实际政治发生分外的联系。我们的最高目的是要使报纸有政治意识而不参加实际政治,要当营业做而不单是大家混饭吃就算了事。这样努力一二十年之后,使报纸真正代表国民说话。[10]”因而,《文讯》继承这样的办刊思想,自觉与国家、民族利益联系在一起;培养责任意识,批评但不参与实体政治,以文化建设为己任,站在民间立场发言,承担了文化传承的重要职责。

1980年代的台湾,报禁初开、解严刚至,知识分子的政治参与热情很高。台湾文坛的骁将,既是作家诗人学者又是街头运动参与者、见证者,诸如陈映真、王拓、杨青矗、李敏勇、蓝博洲、吕正惠等,都亲历了这一多元混合的充满喧嚣、张力、冲突、燥热的时代。《文讯》逐渐褪去政党文宣色彩,站在民间立场代表知识群体发声,其风格总体采取批评、推动的姿态,辟建了知识菁英关注社会人生的论域,使得一些与政治相对疏离,又不愿与商业结缘的学院知识分子与它保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尤其是《文讯》超越党派、兼容并包的办刊理念,又多少使得陷于蓝绿纠葛的知识分子对它产生一种好感,并自然而然聚集在它周围。基于《文讯》的亲和力,为数众多的学院知识分子都参与到关于文化建设的讨论中,诸如傅佩荣、张双英、林谷芳、张错、董崇选、南方朔、阎振瀛、吕正惠、郑贞铭、龚鹏程、高柏园、蒋震、叶海烟、余玉照、陈慧桦、古蒙仁等都是学界的一时之选。他们从诸如继承中华文化精髓、传统与现代的关系、社区文化与文化“生活化”、文化教育与薪传、两岸文化交流与移植、当局参与文化建设等不同面向,对文化复兴开出了“良方”,在众声喧哗的台湾社会找到了可资讨论的空间,他们所拥有的“象征资本”、“文化资本”都增值和放大了《文讯》的声音。[11]苏其康指出,“《文讯》把最广义的‘文’不只是随着年历做见证和记录,也经常做深入的分析和检讨,而其中有些真知灼见,还起在当代未形成思维的前头,与时俱增,可说是当代台湾文思春暖花开前的指标。因为这些研析文字的能量,不仅是狭义的文学和艺术作品与报导,经常化为跨越社群的分析和辩证,在事实真章的背后,隐然成为一种有眼界、有格调、有说理含情、有品味又有实践方面的文化定见和心得,特别是那些经过企划的主题,常常附有调查资料和事实依据,非常具有说服力。[1]”这里实际上指出《文讯》之于“人文关怀”与“文化建设”的重要意义:前瞻性、指标性、说服力、实践性。

必须指出,《文讯》的文化公共论域,虽充满不同的声音,营建了众声喧哗、民主、开放的气氛,“多少有点百花齐放的味道,这种同中有异,备增思辩的多样性和可读性”,但由于作者群体的精英化、相对固定化,这类声音“整体而言,会有物以类聚的倾向[3]”因此,同质化倾向、自说自话、凌空虚蹈、单向度传播,这或是《文讯》议题设置和预设立场的趋同性影响,是今后应警醒的。

最后,《文讯》的文化建设、人文关怀也呈现实与虚的辩证,即发挥舆论的批评功能,而不楔入实体政治。即站在民间立场而非亲临其中,采取保持距离的批判与凝视。总体而言,《文讯》对于具体文化事务、社会事务常化作直接的呼告、敦促、吁请,这从“编辑室报告”可梳理出虚实相生的轨迹和铭刻着“文化”二字的关键词。例如:

更着重在文化现实的关切与探索上面,我们希望能掌握文化脉动,参与当前文化的创造与论述之活动,提供文化界一个好的对话空间,更重要的是,我们将不断探索在文化发展上的台湾经验,提供一个创造完美‘文化中国’理想的基础,更愿藉此呼吁国人增进文化素养,培养艺术趣味,以提升生活品质,稳定社会秩序。[12]

我们更愿意指出一种普遍的文化关怀之必要。[13]

我们常思考如何更积极介入整个大环境,去发现有关文化的问题。决策阶层以及社会贤达等常常表示对于文化的重视,我们很乐意看到这种现象,也期待真正有效的措施不断推动,引起社会各界的参与并试图提出解决的可能。[14]

如果想让文化事务成为可大可久的事业,必得使之有一个完善的建制从总体目标到发展策略、以及组织编制、经营预算,乃至运作方式等,都必须一方面宏观,一方面微观,作全方位之思考,而后始能期其有成。……执事者除在制度内收集可依循或参考的意见之外,对于散布在各报章媒体的建议性言论,也不能视而未见。……我们通常以专题制作来组合人力,使意见作集体性之表达,希望能唤起大家注意,共同来督促政府朝更理想的方向前进。这一次我们面对现代文学资料馆,提出十篇“意见”,五篇“报导”,仅供主其事的文建会参考。[15]

作家韩秀女士充满了焦急与期待的呼吁,她以一个过客身份,以一个可以用中文创作的外籍人士的身份,对中国文化的逐渐流失,引为痛心,她认为:“文化建设是使中国人昂头挺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最根本保障。”这些话的确使我们深思。[16]

在众多的建言,我们发觉文化人对文化的热情始终不减,纵使其中有质疑,有呼吁,也是充满期待。不过有一个现象值得深思,几乎有一半的专家学者认为:导正这块土地的风俗,文化建设应深入到每一个人生活所及的天地,对文化要有疼惜之情。[17]

有关文化的事务,文化的议题似乎少有人提及,更少人关心,事实上文化是经济努力的最终目标,我们是为了生活的美好而努力,在‘全民都是头家’、‘主权在民’的现今社会,如何提升全民文化的水平,才应该是当务之急。[18]

……。

这仅仅是“编辑室报告”的部分摘录,其直陈文化积弊,关心文化建设的人文情怀溢于言表,既是心灵独白的窗口,办刊的执着信念,更是公共论域的具现。在这类评论里,对于社会事务、“政府”工作、思想道德、妇女处境等诸多议题广有触及。从“实”来说,“进谏”直指具体物事,如行政体系、部会职责、教师职称、国文教育、原住民处境等,表情达意措词强烈、心情急迫、实质具体、议论深入;从“虚”来说,抓准议题,广泛涉及,备引深思。封德屏坦言:“在过去两年,……‘人文关怀’的专栏学者所猎的主题不仅仅在专业领域里,社会的各个层面,举凡政治、教育、文化、宗教、信仰、民间习俗等议题,也都是他们书写的对象。”[19]因此,《文讯》颇有时事评论的规格,但在这个文化公共论域里,“尖锐的笔意”(李瑞腾语)、峻急、凌厉的批评并未维持长久,在封编时代,特别是晚近,“关怀”的色彩、建设的力度、批判的锋芒减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生活化、轻松化的论题,杂文短论式的批评消缺,文学性、消闲性的漫谈兴起。不过这些前奏,加上有关栏位目设立和议题开发,却使这份刊物长期发挥人文关怀的作用,也正是它的可贵之处。

《文讯》“文化建设”无疑凝结着人文主义精神。所谓“人文”,是指人类社会的各种文化现象,是人类社会文明发展的状态和过程。现代人文思想可归结五方面:一是科学层面,对知识、科学、真理的重视和求索;二是道德层面,对道德行为、道德修养、道德信仰和道德人格的看重与追寻;三是价值层面,对自由、平等、正义等重大价值的渴望与呼唤;四是人本主义层面,对人的关注、尊重;五是终极层面关怀,对生死、信仰、幸福、生存意义和社会最终价值取向等问题的思考。这五个层面都闪耀着人文主义色彩。[20]而且“艺术与人文主义有着一种特殊的血缘关系,通过文学、戏剧、演讲、歌曲进行交往的力量,是人文主义传统中核心的东西”。[21]由此观察《文讯》,透过名家执笔,或建言评论,或批评绍介,“瞄准一些国内外的文化现象,或者是与大众日常生活有关的活动,发声为文,每期都刊登数位名家的文章,是散文也算做时事评论,相当有特色。”他们以平实、焦虑、睿智、尖锐、讽刺、轻松的笔调,推动对社会文化的多元思考,批评社会文化现实的消极面。“这些评论,不一定都是负面刺激性的,在批评中,有同理心的体认,也有保持距离的观看凝视,也有与惯常做法不一样的见解与研析……是有促进的文化评论,这份刊物没有预设立场,也从不党同伐异,所有文章的论点,都是作者所有……备增思辩的多样性和可读性。”“保有温柔敦厚的诗教传统,容纳一些新锐的闻见论析,在维持适度空间之余,从不走哗众取宠的路线,对艺术、文学、史哲以及文化有高度的理解和关怀,不时做理性的反省和检视,具有健康的体质。”[1]因而,《文讯》的人文关怀,是一种温暖和煦、积极正面,在力度、广度、深度、高度、热度上较小的“轻批评”。

总之,《文讯》兼具政论、时事评论、文明批评、社会批评的面向,赓续“文章报国”传统,主体是学院内具有自由主义、人文主义色彩的知识精英;它的批评没有硝烟味,也不和当局牴牾,多选择泛化的“文化”议题,就事论事,知微而著,保持空疏、节制和距离。不论在党营或民办时期,始终做为社会风气改变,思想教育、文化建设好转的工作;是自下而上的规劝。不妨说《文讯》的批评所持的是温和一派的改良、渐进的立场,呈现的是进入专业分工日益精细化时代学院知识分子的问政/学术道路。拉塞尔·雅各比认为:“学院化是新一代知识分子的主要特征,这与上一代知识分子处于社会边缘的情形很不一样。学院化意味着这一代知识分子选择的是一条‘笔直而狭窄的学术之路’,由于学院的体制,注定了学院化的知识分子少了批判意识,多了服从。这部分知识分子的目光更多地盯在了发表论文、学位和职称评定上面,很少将目光投放到大学之外。”[22]《文讯》麾下的知识菁英,绝大部分正是学院派专家:他们较之于上一代自由人文知识分子,问政热情降低,将精力投注到社会人生更多元的形态与追求中。可以说,《文讯》既有知识分子“文章报国”的精神传承,又型构了1980年代之后,台湾文艺杂志开辟文化“公共论域”的新貌与特点。

[1]苏其康.文讯的文化关怀[J].文讯,(273):18.

[2]须文蔚.文化公共领域的建构与健全[J].文讯,(273):26.

[3]李瑞腾.文化新视野:序言[Z].台北:文讯杂志社,2008.

[4]赵怡.体认自身特质全面建立文化视野[J].文讯,(132).:26.

[5]洪铭水.文化与国格的反思[J].文讯,(130):26.

[6]杜十三.文化的产业升级[J].文讯133期:26.

[7]熊澄宇.传播学十大经典解读[J].清华大学学报,2003,(5):56.

[8]林丽如.文讯与我[J].文讯,(273):171.

[9]李瑞腾.编辑室报告[J].文讯,(23):1.

[10]刘淑玲.〈大公报〉与中国现代文学[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4:5.

[11]李瑞腾.文化新视野[M].台北:文讯杂志社,2008.

[12]李瑞腾.编辑室报告[J].文讯,(40):1.

[13]李瑞腾.编辑室报告[J].文讯,(47):1.

[14]李瑞腾.编辑室报告[J].文讯,(48):1.

[15]李瑞腾.编辑室报告[J].文讯,(83):1.

[16]李瑞腾.编辑室报告[J].文讯,(108):1.

[17]李瑞腾.编辑室报告[J].文讯,(112):1.

[18]李瑞腾.编辑室报告[J].文讯,(198):1.

[19]李瑞腾.编辑室报告[J].文讯,(185):1.

[20]张峻严.“人文精神”讨论的新进展[N].人民日报.1997-10-11.

[21]阿伦·布洛克.西方人文主义传统[M].上海.三联书店. 1997:237.

[22]拉塞尔·雅各比.最后的知识分子[M].洪洁,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2:172.

Culture,Space and Practice:Constructing and Destructuring of the Public Domain of Discourse ofWen Hsun

LIAO Bin
(Wuyi University,Wuyishan,Fujian 354300)

Wen Hsun,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literature journals in Taiwan,claims to show humanistic care as much as possible and benefit the world.It has inherited the traditions of concerning for the reality and supervising the processof admonishing.It stresses humanistic care for cultural construction,people's life and civilization building.It has opened up a public domain of discourse for the intellectuals inside and outside colleges.Relying on the columns of Special Topics Planning,Editorials,Reports from Editorial Office and Humanistic Care,Wen Hsunhas formed a style of being gentle,honest,gradual and temperate.Its cultural construction aims to build an overall culture,that is,combining the void and the solid and paying close attention to the society,carrying out cultural criticism and social criticism.From then on,the public domain of discourse beginsto be destructured gradually.

Wen Hsun;cultural construction;discourse practice;public domain of discourse

G219.29

A

1674-831X(2011)05-0116-06

2011-04-08

福建省社科规划项目(2010B112)。

廖斌,(1972—),男,福建邵武人,武夷学院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和文学传播学研究。

[责任编辑:刘济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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